那董仕承跟着琴音来到凉亭,见一女子正在抚琴,走近看时差些闭气过去,双眼瞪得跟油灯一样,又大又亮,心里登时波涛汹涌,不由自主的出言赞道:“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听到外界的声音,谢兰语手上一抖,琴音也随之消散,回眸瞥见一公子立在亭外赤裸裸的望着自己,也不顾及礼仪,看得谢兰语全身不自在,站起身来备走,董仕承见谢兰语要走,赶紧回过神来,抢上一步挡住谢兰语的去路,恭敬的作揖道:“在下董仕承,是风雅堂里的学生,也是当今王上的侄儿,董相国是在下的爷爷,敢问小姐芳名?”
谢兰语退后几步回到座前,心里惶惶但又故作镇定,生怕被董仕承看穿使得自己丢脸或是对方对自己不利,道:“家父是这风雅堂的夫子。”并不告诉他名字。
董仕承呵呵一笑,道:“哦,原来是夫子前几日从老家接来的千金,谢小姐,适才我听小姐琴声悠扬婉转,使得人心情舒畅,在下对琴艺略懂,也很感兴趣,谢小姐对琴艺高超,还请赐教一二。”说着自己便要去拉谢兰语坐下,谢兰语吓了大跳,赶紧躲开,道:“董公子谬赞,小女子对琴艺也只是略通皮毛,未得精髓,怎敢献丑,我看我还是回房陪我母亲了。”抱着琴想要离开。
董仕承难得遇见美人,有心结交,见谢兰语转身要走,急忙追上去,道:“谢小姐莫慌,在下真心想要结交谢小姐为朋友。”
董仕承越是阻拦,谢兰语越是感到心惊肉跳,道:“公子若是诚心结交朋友,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董仕承张口不知说什么好,情急之中张开双手阻拦,邵阳见他色心又起,有意不让谢兰语开脱,四下一看,有了主意,提着水桶便直冲了过去,满脸苦相,口中叫道:“好重,快让开呀!”‘咚’的一声,一桶水直泼向董仕承脚下,董仕承赶紧跳开,见着邵阳气气喘吁吁地样子又是一阵好气,怎奈碍于谢兰语在此,不好发作,只是瞪着邵阳压低了嗓门,道:“邵阳,又是你,你怎么提的水桶?”
谢兰语见邵阳来此为自己解围,心中甚是感激,之前的惶恐一扫而散,邵阳故作苦恼的道:“我不是有提醒吗?让你快让开呀,咦,刚才似乎听张孝原说董公子可是会成为我们徐国驸马爷的,这会子,驸马爷怎么站在这里来了?”他不想提谢兰语一个字,只怕会亵渎了谢兰语的名声。
董仕无言以对,眼里冒着火光瞪着邵阳,直想把他烧成一滩灰烬,咬了咬牙不去理会邵阳,对谢兰语道:“谢小姐,今日多有打搅,改日我再登门拜访。”转身大步流星离开了。
邵阳得意对着董仕承的背影骂道:“真是死性不改,谁嫁你谁倒霉。”转而问谢兰语道:“谢小姐,你没事吧?”
谢兰语摇摇头,道:“没事,多谢邵公子前来解围。”话到此处两人都不知该说些甚么,就此离去心有不舍,不做分别又无言可对,气氛进入尴尬,正在两人踌躇之时,毕青急匆匆的走了过来,朝着邵阳喊道:“少爷,有好戏看了。”
谢兰语见有外人,急忙道:“兰语先告辞了。”不等邵阳多说,抱着古琴匆匆离开了。邵阳也不做留,见毕青一脸欢喜,问道:“什么好戏?”
毕青走近之时谢兰语已经走开一丈,他也未注意,一心想着告诉他家少爷有趣的事情,其他的事他自不放在心上,邵阳问他什么好戏,他更是喜上眉梢,道:“张孝原、胡树在前院跟人打了起来,那人比他们厉害,打得胡树满鼻子血呢,呵呵,早该让他们吃吃苦头了,刚才我看到董公子气呼呼的走出去,发生什么事吗?”
邵阳却不这样想,敢在风雅堂里打人的人那来头一定不小,心里一紧,道:“没什么事,走,出去看看。”说罢大步跑了起来,毕青摸不着头脑,寻思少爷听到董仕承的走狗挨打怎么一副紧张严肃的神色,原本以为会像自己一样觉得大快人心呢,少爷已然跑远,他也只得赶紧跟上去。
来到前院,院里依墙栽种的几棵桃树已然开花,桃花开的烂漫,羡煞群芳,从桃园中劈开的道路上也撒着花瓣儿,片片白里透红,不似风儿吹落,倒似强行被人摘下撒在地上,道路上站着两队人,一队是董仕承、张孝原等风雅堂的学生,另一队的人背对风雅堂的大门,与其说是一队,不如说是一个,此人双手环抱在胸前,满眼不屑的瞟着对面的董仕承一干人,董仕承似乎也已经跟此人交过手,受了伤被两个身影似曾相识的人扶着,这两人看穿着就不是风雅堂的人,邵阳见到对面而立的少年登时眼睛一亮,惊道:“是他!”回想起之前相遇的情形,心中直直叹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呀。
此人正是秋袁,秋袁三两下打败董仕承,见他对面一干人也只不过草包一堆,不屑的手指向董仕承旁边的少年道:“喂,现在看谁还能做你的靠山,有骨气的就给我过来比斗一场,要不然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他说的甚是轻松,一点儿也不焦躁凶恶,可是更能让听的人竖起一身寒毛。
对面的董仕承也算有几分骨气,硬生生的站起来,道:“你是什么东西?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还不快跪地求饶,小心你项上人头!”
秋袁摸了摸耳朵,不耐烦的道:“你已经输了,没有资格在这里发言,以后呢,恐怕我还要和各位一起学习,我叫秋袁,新来的,这位公子也是新来的,我想他来是冲着李善元师父的大名,要来这里学习的吧,李善元师父一会儿就到,我是他唯一的弟子,如今再要收你们做徒弟,按着先后顺序,你们得叫我一声‘师兄’。”说完得意的吸了下鼻子,听到李善元三个字,大家都吓了一跳,可是这个人一直都是徐国的传奇人物,只听过何曾见过,如今听说李善元要来风雅堂授课,大家更多的是狐疑,邵阳一听李善元要来风雅堂授课,登时大惊,心咚咚的跳了起来,李善元可是徐国的传奇,是所有年轻人的榜样,也是邵阳心目中的英雄人物,听说他要来,心里自是激动万千,对于后面秋袁说的要叫他‘师兄’,众人都当没听见。
只听张孝原喜道:“你说的是真的?李善元要来我们风雅堂?”
秋袁得意的道:“不错,是真的。”
胡树瞅着董仕承和旁边两位俊公子,回敬秋袁道:“那你还敢对公,杨公子动手?”话说一半,又被旁边的公子给瞪了回去。
秋袁斜眼看着胡树口中姓杨的公子,不屑的道:“这位杨公子长得文文弱弱,出门学艺还带着童仆,这样的公子哥不配跟李善元学习。”
姓杨的公子也不甘示弱,站出人群挺起胸膛,狠狠的盯着秋袁道:“你这般侮辱我,分明是在挑衅,我岂能饶你。”说着就要上前与秋袁比斗,他的童仆吓得脸色煞白,急忙抓住杨公子的胳膊,道:“少爷,你不能跟他比。”
董仕承积极的挺身而出,站在杨公子前面,紧紧盯着秋袁,道:“还是我来会会他。”
这杨公子也是一身倔脾气,脑子一热撒开童仆的手,推开董仕承,道:“你们没有听见吗?他已经向我发下战书,我如果不接受的话,岂不是丢了我堂堂杨家的脸。”不顾旁人劝说走到前列,双手握拳直砸向秋袁,秋袁见来势柔弱有余,刚劲不足,冷笑道:“不自量力,我看你还是早些回家吧,想做我师父的徒弟,你还早着呢。”不闪不避,伸手一抓,轻轻巧巧就将杨公子的拳头攥住,捏得杨公子疼痛难忍,全身直冒冷汗,心里着实后悔,何必自不量力,自取其辱,邵阳一旁观测,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的差不多了,还不出手,只怕误会更深,急忙一跃而出落在人群中央,胡树一干人见到邵阳,喜出望外,道:“邵阳,你来的正好,快点救救杨公子。”那童仆见到邵阳就似见了救星,抓着邵阳的胳膊道:“邵公子,快点救救我家少爷,她可是为了你才来到这里的。”虽然童仆的话让邵阳一头雾水,但是救人为先,其它的以后再说,转而对秋袁道:“虽然不想见,但是你公然挑衅我们风雅堂,打伤风雅堂的学生,我还是不得不出来与你相见,还不快放开这位杨公子!”
秋袁看向邵阳,道:“哦,原来是你,上次你放走那名女子,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好,今天我们就比个胜负。”说罢手上一推,将杨公子丢进了人群,被他的童仆和董仕承接住,站在一旁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