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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对不起
作者:潇垢 时间:2021-07-27 19:38 字数:5854 字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期限之日,一早邵阳穿戴整齐走出屋子,恰巧李善元也刚好从屋里出来,邵阳回想上次在门前相遇是在十天前了,忙上前打招呼,道:“师父早。”

李善元似乎未曾料到邵阳会跟自己打招呼,表情有些生硬的道:“早。”

邵阳不解的道:“怎么了?师父,看见我不高兴吗?”

李善元急忙摇了摇头,道:“不是,可能是还没睡醒,还是快去工地上吧,看看古斐和古伽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邵阳道:“放心吧,还有伏平在呢,他们做事,我很放心。”

李善元双手背后,朝院外走去道:“我还是亲眼见了才放心。”

邵阳紧追在后道:“师父放轻松,古伽和古斐都是你的兄弟,大家都是好朋友,有什么不能放心的。”

李善元道:“看来你现在已经是气定神闲了,不过我先给你提个醒儿,凡事三思而后行,给你一句忠告,三心二意的男人难成大器。”说罢迈开大步就要走,刚走一步似乎又想到什么,顿足后头意味深长的看着邵阳道:“还有,对于得不到的人,要学会放在心里。”邵阳一愣,李善元的眼神突地变得忧伤,心头闪过一丝错愕,师父心里放着的人是我吗?正要相问,李善元却已经转身走远,看着李善元远去的背影,邵阳不禁自嘲的一笑,心说怎么可能,师父又不知道我的身份,可是为何师父要给自己这些忠告,什么三思而行,什么三心二意?我得问清楚,免得又要背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邵阳遂加快脚步追上去,一路直追到工地上,只见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天河岸边,伏平、古伽古斐等人围坐在看台上,李善元就站在不远处,邵阳心下一喜,急忙上前相问清楚李善元的话是什么意思,正欲开口,只听伏平道:“邵公子一表人才,公主每晚都要召见他,我看这驸马之位非邵公子莫属。”大伙跟着嘻嘻一笑,坐在旁边的人道:“可是朝廷给出的人选是董仕承,那可是董相国的孙子,谁敢跟他争驸马之位。”

伏平猛地一拍此人的脑袋,道:“这你就不懂了,依我看呐,只怕公主早就对我们邵监工暗许芳心了,不然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这既危险又穷迫的地方,这十几天两人见面都是在夜里,只怕两人早已生米煮成熟饭,呵呵。”

听到这里,众人都是一惊,只是邵阳更多的是惊吓,没想到事情竟被传到了这种地步,只听古伽正色道:“才不会呢,邵阳才不是那样的人。”

坐在伏平旁边的人道:“你懂什么,邵监工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有一个漂亮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谁还受得了,不然邵监工怎么会每晚都去公主的寝室,呵呵。”好事的也跟着起哄讪笑,弄得古伽满脸通红,邵阳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李善元实在听不过耳,故意咳嗽一声,上前一步厉声道:“一切都准备好了?都有时间聊这些无聊的东西。”

大伙听到李善元的声音无不骇然,赶紧站起身来,见邵阳就站在李善元身后,登时个个低下头不敢看与两人对视,看到邵阳的表情就知道刚才大家的话都被他听到了,见到大伙的反应就跟做错事的小孩等待惩罚一般,李善元往身后看去,只见邵阳就站在三步开外,想必刚才的话邵阳都听到了,真恨自己为何不早一点打断这些人的谈话,此时伏平面显尴尬,突地灵光一现,道:“对了,我想起还有剩下的木材放在岸边。”

李善元明知是借口,但顾及邵阳颜面,便顺水推舟厉声道:“那还不赶快去移开!”

伏平道:“是。”急忙跑开了,余下的人也相继找出各种借口走开。

邵阳心中的疑问登时豁然开朗,想必师父跟伏平这些人想的一样,不免气恼,走到李善元跟前道:“师父也跟他们想的一样?是不是?”

听到邵阳的话,李善元吓了一跳,回头便看见邵阳一双圆溜溜的眼珠瞪着自己,猜想邵阳这么问自己,一定是刚刚听到伏平等人的话之后才会意自己所说的,避开邵阳的逼迫般的眼神沉默起来,邵阳见李善元不说话,可从脸上的表情答案已经很明确,邵阳更加没好气的道:“原来在师父心里我就是那么不堪的人,三心二意,卑鄙下流。”

李善元道:“我没有觉得你卑鄙下流,只是这些天你的行为真的很难让人理解,你不是曾经对谢兰语亲口说过你的心里只有她吗?为什么现在你的心变了呢,难道就因为她是公主?”

邵阳见李善元竟为自己的私事这么生气,还以为自己是因为杨月灵有公主的身份才去接近,心里一沉,原本以为师父是理解和明白自己的人,没想到如今师父也怀疑自己,看轻自己,李善元炽热的眼神逼着邵阳做出回答,邵阳望着李善元失望的摇摇头道:“原本以为就算所有人都不理解我,至少还有师父会相信我,毕竟我和师父一起经历过那么多苦难和生死关头,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了,师父和徒弟怎么可能成为朋友。”说罢暗自低下头。

李善元听完邵阳的话,心里登时跌宕披伏,所有和邵阳在一起的回忆连成一片在脑海里萦绕,看到邵阳伤心的模样自己的心都快碎了,怎忍心去责怪他,又怕邵阳误会自己,正欲解释道歉,可转念一想,不如就让他误会下去,以后少见面,少说话,或许自己对他的情意就会消散,这对所有人都好,想到此处又闭上了嘴唇。此刻公主杨月灵领着一大队人马到来,轿撵落地,杨月灵从轿中出来,落落大方,仪态端庄,李善元和邵阳立即跪地迎接,其他人等也相继仓皇而来迎接。此时水渠完工,天河水顺着渠道流入淄州,缅州,顺流而下直奔大海,从此庆州再也不会受水灾的迫害,杨月灵见此浩大工程不禁连连惊叹,一条条渠道蜿蜒直千里,就像一条条卧龙穿梭着去往大海的路上,众官员见了惊叹之余也不免点头称赞,总算大家可以踏实的松口气了,庆州水患得以解决,王上必定龙颜大悦,而这功臣李善元和邵阳必定也会得王上恩宠,各官员都不约而同的望向彼此,似乎在不说明的情况下达成了什么协议,都点着头。

晚上,为了庆祝庆州水利的成功,杨月灵命令在府尹府内准备了酒宴,一时堂内堂外一片欢腾,杨月灵因身份特殊便呆在房里,由陪驾的胡大人和薛林代她出席,免不了对李善元一番夸奖恭维,酒宴到了半夜才停止,待散场后,邵阳和李善元坐在院门的台阶上,从堂内射出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到了院子里,两人同时仰望着夜空同时舒出一口气,不禁相视而笑,李善元感叹道:“明天就要回徐城,不知不觉一年就过去了。”环视了一圈院内,似有不舍。

邵阳微微一笑,也有同感,这一年里经历的事情远比之前十几年的经历复杂的多,而这还不是结束,恰恰相反,仿佛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回到徐城,接踵而来的大比,还有帮助师父对抗董家,都让邵阳觉得十分沉重,此刻难得的宁静就好好放松心情去感受一下吧,未得到邵阳回应,李善元问邵阳:“在想什么?”

邵阳道:“没什么,难得宁静,想好好感受一下。”

李善元慢慢体会邵阳的话,是啊,回想之前发生那么多事,今后还会无止休的跟董家对抗,这么宁静的夜晚的确难得,就好好感受一下吧,遂两人什么都没再说话,静静的坐着,可没多久就听身后一人喊道:“邵公子。”

两人听到喊声回过头望去,原来是稻芽儿,邵阳站起身来,道:“稻芽儿,什么事?”

稻芽儿道:“公主请你去一趟。”

邵阳下意识的瞟向李善元,而李善元根本没回头,依然坐在台阶上,就似没听见两人说的话,可邵阳知道李善元越是表现的不在意其实心里很在意,便对稻芽儿说:“今夜已经很晚了,而且大家都还要收拾行李,公主也累了一天,你就伺候公主早点休息吧,明天回徐城,一路舟车劳顿,我怕公主身体吃不消,我就不去打扰公主了。”

稻芽儿不想会被邵阳回绝,不免觉得惊讶,道:“行李一会儿我帮着收拾就行了,公主说了,无论如何都要请到公子,公主备了一桌的好酒好菜正等着公子呢,你不去,我没法向公主交差。”

稻芽儿不依不饶,但此刻邵阳也下定决心不去,免得又被李善元说三心二意,道:“你就说我喝醉了没法去,她就不会怪罪你了。”

稻芽儿见邵阳已下了决心不跟她走,再说下去也无意义,但是想到公主正热情澎湃的等着邵阳,而邵阳却不领情,不禁为主子不值,沉下脸色,撅着嘴道:“既然公子都这样说了,我也不能勉强公子,好吧,我走了,哼。”

邵阳作揖拱手道:“不送。”稻芽儿随即转身便走了。

邵阳复坐到李善元旁边,突然李善元问:“你不去见公主,难道你就不怕公主生气找你麻烦?”

邵阳登时一惊,诧异的看着李善元,道:“难道师父希望我去见公主?”

李善元见邵阳竟然摆出一脸诧异,心头火气斗升,但自己不好发作,不得不按耐住火气,道:“这么久了,你还是没跟公主说你心里已经有了谢兰语?还是我理解错了,难道你已经变了心,毕竟你们有一年没联系。”

邵阳为难的道:“这要怎么说呀,我不希望把谢小姐牵扯进来,而且我跟公主也没什么,我不希望大家闹得最后连朋友都做不得。”

李善元惊异的看着邵阳,道:“看来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之前你对待古斐兄弟俩的态度,我还记得你说匪就是匪,官就是官,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以为你一直都是这样,对待任何事都看的很清楚,都会有自己明确的判断,那对待感情也应该一样,喜欢谁就对谁好,别再跟别人含糊不清。”

邵阳听了李善元的一番对自己的评价,登时胸中升起一团闷火,张着嘴惊讶了好半天,道:“嗬,我是含糊不清,很多时候我都会忘记正真的自己,可是师父恐怕也跟我一样含糊不清,看得出来师父对秦姐姐的感情也并不是男女之情,只当秦姐姐是妹妹,那师父有跟秦姐姐说吗?不说,师父又在顾忌些什么?”

邵阳的两个连问着实难倒了李善元,李善元登时语塞,张口支吾着道:“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因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而这个答案或许跟邵阳的一样,说出来只怕邵阳得理不饶人,便闭嘴沉默。

邵阳见李善元目光闪烁,嘴唇抖动,看样子已经有了答案,而这答案都是因为太多的顾忌,这些顾忌的产生是因为不想让关心自己的人受到伤害,说出来反倒觉得怪怪的,邵阳站起身来道:“你慢慢想吧,我回房休息了。”说罢便大步走了。此刻一股凉风袭面而来,李善元不禁打了个寒噤,遂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躺在床上,双手做枕回想着刚才在院子里跟邵阳的谈话,不多久只听到从隔壁传来一阵吵声,仔细一听,是杨月灵的声音。

原来当邵阳回到房间不久,杨月灵就气冲冲的来到后院找邵阳,见邵阳没有喝醉,见到自己时还脸不红心不愧的赶她回去,这一下可惹恼了杨月灵,再没好脾气的对邵阳大声道:“你究竟想让我怎样?你说呀,我眼巴巴的等你那么久,一桌子菜都等凉了,就换你一句不来了,你说你喝醉了,我还担心你身体受不了,好心拿来醒酒汤,你却又要赶我走,难道你之前在信上跟我说过的话都是假的吗?”

提起信,邵阳就一阵莫名的伤神,见杨月灵几乎就要委屈的哭出来,道:“信的事,我可以跟你解释,其实那是个误会。”

杨月灵脑袋登时就似被人从背后敲了一记,全身登时僵住,道:“误会?呵,你说我付出一年的感情都是误会?”眼泪登时落了下来。

邵阳亦是无比懊恼,谁知道事情会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而此刻坦白一切的话,后果更是不堪设想,邵阳捞破脑袋也是无计可施,杨月灵在屋里呆的越久事情就越复杂,正所谓人言可畏,只怕谣言早传到了徐城,也说不一定谢兰语都知道了,想到这些,邵阳头都大了,心都慌了,那还有心力去哄杨月灵,见邵阳不作答,杨月灵不依不饶,道:“这次我不会在想上次那样就这样算了,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不见面都很好,一见面就不一样了?原本以为见了面会让我们的关系更亲近,可是没想到。。。”登时委屈的哭出声来。

杨月灵紧紧逼问,邵阳寻思自己再沉默下去,只怕惊动院里的人,到时候都知道自己跟公主通信的事,而这件事确实是自己的错,一直隐瞒只会出更多的乱子,解铃还须系铃人,做好被处决的觉悟,道:“好,我说,说完以后,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但是希望你不要迁怒无辜的人。”

杨月灵见邵阳要说的事很沉重,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也确定自己会非常生气,但为了知道为什么,便道:“好,我不迁怒任何人,当然,也不会怪罪你,我只要一个答案。”

邵阳道:“好,我说,其实当初我写的信是寄往风雅堂的。”

听到这一句,杨月灵登时眼睛一亮,问道:“风雅堂?寄给谁的?”

邵阳目光闪烁,嘴唇抽动了几下道:“谢小姐。”听到‘谢小姐’三个字杨月灵登时觉得眼前开始眩晕,双腿发软,邵阳见状急忙起身将杨月灵扶着坐在桌前,杨月灵摆摆手,道:“是她,那这么说,一开始你就没有想过给我写信?”

看着杨月灵眼泪婆娑的脸,邵阳实在不再忍心说下去,可是不说下去,这事就没完没了,狠了狠心,道:“对。”

杨月灵双眼一闭,趴在桌上抹眼泪,邵阳继续道:“信寄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我以为是谢小姐的回信,还以为是她顾忌被人发现所以有意而为,直到公主到了这里,我才知道原来信被送到了公主手上。”

杨月灵一愣,回想一开始自己并不是收到信,而是自己写信命人寄到这里,惊愕的道:“第一封信我也是寄出来的,并不是收到你的信而回的信呀。”

邵阳登时大惊,回想起之前丢信的事,再联想这第一封信明明寄给风雅堂,若谢小姐收到信不会不回信,那这中间一定是有人有意拿走了信,或者早在一年前就有人拿走了第一封信,一封信不能证明什么,所以才会出现再次丢信的事,由此可见,对方早已将第一封信握在手上,只要将信公之于众,那自己和谢兰语只有双双殒命了,想到此处,邵阳蹬地一下站起身不禁失声大叫一声道:“不好,兰语有危险。”恨不得立即冲出去快马加鞭赶到风雅堂保护着谢兰语,可转念一想,现在别人还未有动作,我这一去,岂不是让人抓个现行,人赃俱获,到时候我死不打紧,兰语被拖累岂不冤枉,她至始至终都不知道信的事呀。他的自言自语杨月灵可听得清楚,紧张的神情全看在眼里,根本没有自己的存在,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眼眶噙着泪道:“你的心里果真没有我,可偏偏上天捉弄,害得我好苦。”

邵阳听到杨月灵的话方才定下神来,适才只想着谢兰语差点忘了杨月灵还在屋里,千言万语,唯有道:“对不起。”

杨月灵登时更加觉得委屈至极,原来自己一直只是别人的替身,回想之前的一年里最开心最期待的便是收到邵阳寄来的信,可如今连那份回忆都是假的,都只是个误会,不禁嗤笑一声,站起身来抹干眼泪,失意的道:“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心里没我,我还痴想什么,你可知道这一年里我有多开心,到头来竟然只是一场误会,而对于你来讲是误会,可与我而言,却是全心全意的付出了真心啊。”说完便朝门外走去,邵阳唯有目送杨月灵的身影在夜色中渐渐走远,直到看不见为止,邵阳起身合上门,复坐回桌前一夜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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