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片漆黑。
周围的空气好像突然冷了下来,与盛夏的温度有了极大的反差。
长歌不禁打了个喷嚏。夏胤慌忙捂住她的嘴,将拉到一旁的草丛之中。长歌只得顺势赶紧蹲了下去。她嘴角的皮肤感受到来自夏胤手掌中的温热触感,两个人这么贴近的接触,长歌不禁脸上发烧。她眨了眨眼,示意夏胤将手放下。
两人在草丛中蹲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半点儿异样。长歌不禁想张口问发神了什么事情。只见夏胤仿佛知道了她的想法,让她先不要出声。
身旁不知名的小虫,一声一声的叫着。渐渐地,凄厉的风声小针般扎进骨头,刺骨的疼。黑暗而遥远的角落,轻微的哭声半流质地蜿蜒,被融化在空气里,轮廓被洗刷,让整个夜晚迅速土崩瓦解。夜色浓重,如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黯黑冰凉的血,蜿蜒覆盖了天与地。
光线暗淡,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长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
远远的看见一抹红色,盘旋在南风畔边。
红衣女子!
她红衣罩体,冷艳妖异,一头青丝垂下,仿佛瀑布。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这女子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红衣女子在南风畔徘徊了一会儿,向前山方向飘去。让人惊讶的是,她竟然没有影子!
长歌不禁想到前些天,在大成殿听到的传闻。还没等她多想,夏胤便一个箭步窜了上去,到南风畔察看了起来。长歌也跟了上去。
近了水边,空气中的酸臭之味越来越浓。有些呛鼻,长歌不禁轻咳了起来。
“那是‘离魅生’的味道。”夏胤解释道。
“‘离魅生’是什么?”
“一种由人炼成的妖物,这股腐尸的臭味便是‘离魅生’所特有的。”
夏胤顺着‘离魅生’离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月走云移。
月华撒在前面的一池风荷之上,在荷花与水间流动的。不消片刻,那个腐尸的臭味便消失殆尽。那红衣女子、那味道,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长歌紧跟着夏胤,也想一探究竟,但是无奈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最后,竟然失掉了他的踪迹。
当长歌定住身形,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身处何方。四周漆黑一片,周遭的事物都被隐在了阴影之中,黑灰相间,浓的好像没有化开的墨,依稀通过不规则的毛边分辨出它的形状。
山间静谧,寂静阴森。
不远处竟然有一处八角凉亭。分明的建筑物被黑暗模糊掉棱角,远远看去,一片空洞虚无。狭窄的山道道,弯弯曲曲,阴森可怖。月亮被涌来的黑云遮盖,只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透出一层含混的暗色光晕来。风在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像是头顶移动着沙漠般的树海,衬托着静谧的夜。风中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凉意,一星半点儿的,悬浮在空气里,是露水或者冰屑,说不清楚,只是碰到皮肤的时候,会激起一阵小小的鸡皮疙瘩。
空气中充满惶惶不安的气氛。长歌觉得后背开始冒出来冷汗,心中的恐惧慢慢的生出。
“夏胤,夏胤!”
没有得到半点儿回应,好像声音也被四周的黑暗吃掉了一样。只有小虫在草丛中嗡嗡的鸣叫。长歌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胸脯跳得就像大杆子使劲撞城门一样,不但不均,而且一次紧似一次。
她讨厌这种感觉。就好像小时候,因为二姐的陷害,被三娘惩罚,关进柴房反省。到了晚上,柴房格外阴森黑暗,她大哭大叫,也没有人理会。她就是害怕黑暗,怕她走不出来,怕黑暗中会藏匿魔鬼,怕见不到光明了,她好怕。吓的手心淌汗,脚掌头皮发麻,全身出虚汗。
此时此刻,这种感觉又回来了,如海浪般席卷全身。她不禁又攥紧了已经出汗的手掌。突然,她的眼角瞄到了一抹明艳的红色。
长歌慢慢扭转过身子,她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上来,浑身紧张得就像拉满了弓的弦一样。
在亭子旁边,一个女子一袭红衣,冷艳妖异,一头青丝垂下,仿佛瀑布。金钗将长发挽起一个简单的髻,红色的鲜花散出浓艳的气息,衬得女子也妖艳惑人。红衣上绣了金纹,华丽雅致,犹如空中绽放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