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的灯笼悉数被点燃起来,红色的灯笼皆都高高的的有序列的挂在屋檐下,远远望去竟成了一条蜿蜒盘旋着的灯龙,带着明亮。青色的瓦片在明亮之中竟也带着点点闪烁,倒是有点灯火渐欲迷人眼的味道。
丫鬟、仆人们皆鱼贯而入,手里捧着各色的菜肴和美酒,正厅里早就焚上了安神香,紫色的帐幔在四周起伏着,太子脱下了外袍,席地而坐在主位上,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细细打量着这主厅的四周。
一道暗影悄无声息的慢慢出现在太子的后面,这黑影身材不很魁梧,从模样来看,应该是个男子。这男子从头到脚皆用黑布包裹着,只留出一双鹰隼的眸子,闪着亮光慢慢贴近太子的后背,跪在后面,低声喊了句:“主子!”
太子听到这声,脸色未变,带着碧玉扳指的大拇指轻轻划了划透着血红的薄唇,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带着沙哑的声线,低声问道:“怎么样,可是有什么意外收货?”
听着这,那黑衣男子轻轻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主子,属下无能,本来属下暗中跟着四皇子离开好好地,谁知半道竟被一人绊住了脚步,等到属下脱身,早已察觉不到四皇子的踪迹!”
“哦!”太子突然笑道,慢慢伸手端起桌上的雕花青瓷酒杯,慢慢的放到唇边,开口笑道:“怎么,那人竟还能绊住你,可是有看出来是何人?”
“主子,那人伸手极为诡异,属下细细察觉倒是觉得很像四皇子生母娘家她们俞家的人,俞家本来就是江湖名门,所以有着伸手诡异高超之人也并不奇怪!”后面的黑人又低着头,细细回禀着。
太子眉梢微微情挑,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轻轻笑着:“哦,原来四弟身边竟还有这般角色。既然有着这么多身手诡异的高手,那么随便刺杀岂不是更容易!”
太子的话语似询问,但是却独独带着诚恳,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的香醇,刺辣的酒一下子滑进肠胃,太子眉头微微一皱,摆了摆手说道:“好啦,你且退下吧,在四周候着就好了!”
“是,主子!”黑衣男子低声应着,身子又慢慢隐退在黑暗中,就像他突然出现那般,神不知鬼不觉。
太子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前日母后宫中行刺,母后宫中向来防范的十分严格,所挑选的暗卫也尽是大内侍卫的顶尖护卫,但是竟然还能被那歹人得逞。索性母后并无大碍,但是依着母后的猜测,这行刺之人要不是冲着太子之位而来,要不便是跟母后有仇。这太子之位一说,这怀疑的范围便就太广了,自己这太子之位,除了是立了老祖宗的规矩之外,更大的一部分原因便就是依托着母后和母家的大力支持,倘若这人那次刺杀真的得逞,不仅大大打击了自己,更是给自己的太子之位动摇埋下了最大的祸根,但是这么一来,仿佛除了自己,自己这些好弟弟怕是都有怀疑!但是母后却又说了,除却冲着这位置,那便是与其有仇。母后在位这几十年,掌握后宫生杀大权,母后又向来是个隐忍心狠手辣的主,死在母后手中的妃子、皇嗣亦是不计其数,这恨着母后,跟母后有仇的也不再少数,但是综合两者来看,似乎也没有多少人选。
对于四弟,他母妃去世的时候他亦是不过几岁,长于母后膝下,本来自己为怀疑他,但是母后说了,“纵使养的又如何,毕竟不是从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这知人知面不知心,该防的还是得防。正好她又是这个节骨眼上称病了,着实不能不让人怀疑,你倒不如借着看他这一趟打探一下,若是咱们却是多虑了也无大碍,若是有什么意外发现,岂不是更好,这样一来更能提前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
太子细细想着,薄唇微微勾起,但是依着现在来看,这四弟还真是不简单,俞家是吗?会武功是吗?那刺杀呢。
这边君胤燃重新穿上棉袍,看着脸上的血色恢复了一些,才由着宝成慢慢搀扶着出门朝着主厅方向走去。
刚一出门,便看见一身暗衣的流域站在门前,看着君胤燃出来,才赶紧走过去,眉头紧锁的回道:“爷,刚才有人暗中跟踪您,被属下拦截了,看那人应该是太子身边的隐卫!”
听着这,君胤燃嘴唇勾起,回头看了一眼跟着的宝成,嗤笑道:“宝成,听见了吧!咱们太子可是多疑的主。”
又看了眼流域,慢慢摇头笑道:“流域,你这一拦截那人我估计咱们的太子爷现如今正在心里盘算着你家爷呢!说不准,现如今你家爷我早已经成为了太子爷心目中的头号怀疑对象,那刺杀估计也是八成跟我联系起来了,本来我还想着通过今晚彻底的扭转这劣势,现如今,呵,只怕真的会弄巧成拙!”
“爷,那怎么办?那太子向来是个自私自利的主,他要是真认准了您,那岂不是没有安静日子过了。咱们这么多年佯装的安静岂不是都白费了!”宝成咬着手指头,哆哆嗦的的说着。
君胤燃回头朝着宝成的脑袋就是一巴掌,笑道:“宝成,瞧瞧你这点出息。现如今你家爷不过就说太子怀疑,你这就吓得这般,要是那一天,你家爷我被太子捉去,你岂不是还没去救我,就被活活吓死了!”
宝成捂着脑袋,一脸的委屈,倒是一旁的流域镇静的说着:“爷,您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主意?”君胤燃轻轻一笑,桃花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流域,你家爷别的不会,可是这么多年装憨卖傻,演戏的本领那可是炉火纯青,谁也赶不上的!今日之事,说好办也好办,太子生性怀疑,那就事情成真,那不就完了!”
“成真?”流域抬眼一愣,似也不能理解君澜笙这话什么意思,试探的说道:“爷,难道咱们真的要将太子!”说着,流域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君澜笙白眼一番,冷冷开口道:“虽然你家爷有这个想法,但是流域啊,你也不看看现如今是在什么地方,是咱们府邸啊,要是太子真死了,你以为你家能脱得了干系吗?且不说你家爷我本来就够不受宠,就是德后那只母夜叉,也够你家爷我喝上几盅的,这说个话也不动动脑子!”
流域挠了挠头,嘿嘿开口道:“爷,你也知道属下向来没脑子,还不如讲明白,省的属下猜来猜去还猜不中!”
君胤燃捂了捂胸口,笑道:“既然太子爷猜流域是我身边的人,那便就来场刺杀吧,正好宝成安排了一批小倌,流域你便等着这时候,持剑刺向太子,但是这时我会奋身向前,你就将利剑刺向我的胸口,不用害怕,尽管照着我这胸口刺,以假乱真才是上上策,断了咱们太子爷的怀疑,才能将她们的目标彻底的转移出去。再说,太子爷今个出宫就是一个极好的刺杀理由!”
听着君胤燃这不在乎的话语,流域身子一下子征住,眸子睁的硕大,看了看手中泛着银光的利剑,再看看君胤燃那瘦弱的胸膛,说道:“爷,真的刺啊?”
“是啊,真的刺!”君胤燃点着头,不待流域再开口,便对着宝成说道,宝成,等会去给我寻块猪肉和一包鸡血过来,护在我这胸口上,反正有外袍遮掩着,也看不出来里面有什东西,到时候等着流域利剑刺在我这胸口上,我在适当的抹上鸡血,这事就算是齐活了,这场戏才叫演的精彩和漂亮!
听着君胤燃这话,流域和宝成才反应过来,只见宝成嘟囔着嘴说道:“爷还真是腹黑,竟然用这招,也不怕出什么意外!”
倒是流域眼中带了丝谨慎,说道:“爷,这事虽然听着很好,但是太子身边有的是隐卫,就凭着刚才来暗中跟踪爷的那人,武功就于我不相上下,这样我突然进入,定也进不了太子的身就被太子身边的人给拦截下来了,所以,爷这事还要从长计议!”
“嗯!”君胤燃点了点头,又扭头敲了一下宝成的脑袋,笑着说道:“这事我早有防备,早就在主厅的香中掺了软禁散,这香无色无味,就连化解内力亦是神不知鬼不觉,只有当人察觉危险使出的时候才会警觉中了毒,不过这香却要不得人命,半个时辰便也恢复了!”
“不过。”
君胤燃你话音微微一顿,冷冷笑道:“为了万无一失,我还特意在酒里面准备了好东西,只要咱们太子爷喝下,那这事便也成了,不过要看情况了!”
说着,君胤燃看了看天,笑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希望今天的东风能眷顾我一点,好啦,流域下去准备一下吧!”
又回头喊道:“宝成,走了!”
“是,爷!”
看着君胤燃带着宝成慢慢离开,流域的眸子也闪过一丝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