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礼殿,陌月才知什么叫自由,什么叫无拘无束。想着殿内那胳膊不能抬,腿脚不能伸的压抑状,她倒是心有感慨。
果然,这皇宫里,虽精贵迷离,但却不适合她陌月生存啊,即便她未被宫内的气氛压抑而亡,也要被宫中礼仪逼死了。
因为不愿上演御花园,既然她娘亲说往左便是御花园,那她便往右。
循着那条落花小径一路前行,陌月倒是辣手摧花了一回,待走至落花小径的尽头,她手上已经握了一束红黄相加的花。
瞧着前方花树萦绕,假山成群,小亭微微而立,倒是惬意非凡。
“没想到,这地儿也不错。”她暗自一喜,脚步略微加快,可绕过那些花树,才觉前方豁然开朗。偌大无边的园内,栽种皆是极为名贵的花种,空气中也隐隐有花香浮动,沁人心脾。
“哇,金丝草!”突然间,一簇簇在阳光下泛着亮色的花丛吸引了她,她眸色一动,顿时惊喜的叫出声来。
“何人喧哗,竟敢扰了本殿午眠。”刹那,一道懒散优雅的嗓音响起,吓得陌月顿时蹦了一下。
急忙转身循声而望,此番也不怪她如此反应,仅因刚才的确有打那金丝草的主意,所以此际不免有些心虚。
抬眸一望,发觉不远处一棵硕大的树上,倒是随意躺着一名白衣男子。他身子看似修条,乌发自树干空垂,瞧着倒是极为怡然清雅。
她微微蹙眉,缓步过去站于树底,扬着脑袋就往上瞧,“喂,你是谁?怎敢在皇宫的树上睡觉?你是怎么爬上去的,你娘教过你母猪上树?”
一连串的问题轰炸过去,她说得倒是心头畅快。
树上这小子方才将她吓得不浅,她自然得礼尚往来,好生招呼一声。
哪知这话一落,树上的人竟是纹丝不动,也不垂下脑袋张望一眼。
陌月顿觉不畅,这人,倒是活生生将她当成空气了。
“喂,我说你……咦咦咦,是,是你?”双手叉腰,正欲再回敬几句,哪知重点还未说出来,那树上的白衣男子,却是微微坐起身来,深黑悠缓的眸光朝她落来,瞬间将她雷了个外焦里。
只见他面容极为俊美精致,皮肤白皙如凝,五官堪称,修长的眸子略带微光,虽含着一缕措手不及的诧异,但却被他立即挥去,转而换上了几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呵,果然是冤家路窄!”清润的嗓音,柔和清雅,一字一词都堪称怡神好听,但这话闻在陌月耳里,却让她不寒而栗。
想着昨天才在深巷中压倒了他,并凭借极为得意的溜功逃,可今日却没头没脑晃到了他的面前,当真是……这运气一差,诸事不顺!
她敢肯定,她陌月与这皇宫,绝对范冲!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她却眼红不起来,就连方才那一腔调侃讽刺的热血,也逐渐被哆嗦替代。
“谁…谁与你是冤家,你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哆嗦的吼了一声,瞅着他蹙眉的瞬间,她立刻拔腿便跑。
脚步如风,卷起道道灰尘,刹那,只闻得身后一阵衣袂声响起,待她回眸一望,却见后方空空如也。
看来那白衣人是没跑赢她。想他从那树上爬下来,她就能溜很远。
正如是想着,却不料身前传来一道极为讽刺的笑语:“怎么,以为你还溜得走?”
清雅卓绝的嗓音,闻在她耳里却是宛若追命魂般惨烈。她顿时回头,却见前方不远已然立着一抹修条纤细的白影。
收足,挺胸,吸气,瞪眼,四个动作瞬间一出,奈何脚下步子就是停不下来。
她刹那惊住,惨声一出,闭眼顺着惯朝前方那抹白影撞去,却不料后脖的衣服顿时被人拧住提起,双脚腾空时还在空中荡了一个极大的弧度。
万物,静止了刹那。
“刺啦!”这时,一道极为诡异的衣物裂开声凭空而起,陌月心头一抖,刚刚掀开眼皮,却觉身子失重,双脚霎时触地一,活生生的摔在了地上。
屁股传来巨疼,双手也摩破了皮。
伸手往后背一摸,却觉后背的衣服已然裂了一大块,她甚至都能摸到自己毫无衣物遮挡的皮肉。
抬眸望向正站在自己身边且居高临下望着她的白衣男子,她冷眼咬牙的自地上爬起,与他彻底来了个对视:“丫的,你竟敢撕本姑娘衣服!”
方才在礼殿,她就不注意扯坏了一件衣服,此番这衣服再被撕烂,她等会儿还有何颜面回礼殿去!
白衣男子眼角一僵,但却缓然一笑,模样俊雅,但却透着几分随意无谓:“撕了又能如何?就凭你昨日突袭本殿,即便将你整个人撕了,也算便宜你了。”
一闻这等嚣张的话,陌月终究是不淡定了。
暗自咬牙,长吐了一口气就往近在咫尺的白衣男子猛冲,怕他伸手拍她,待她刚一接触他,就立即合着他的手臂一同死死抱住,最后蛮力一用,只闻得一道错愕的闷哼一响,霎时,她倒是将面前的白衣男子瞬间擂倒在地,并立即骑在他身上,上身贴合着他将的双臂死死抱住。
嘴里却在得意的念叨:“哈,没想到本姑娘力气这般大吧?哼,像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只懂母猪上树之人,也敢在本姑娘面前耍大刀?”
胸膛上贴合这一方柔,此刻的白衣男子眸色倒是逐渐深了起来。
抬眸瞥着坐在他身上的女子,见她笑得花枝招展,他没由来的觉得心生鄙夷。
此等毫无规矩的女子,当真是与烟花柳巷的妓子还不如!
“起来!”白衣男子逐渐淡了眸色,低吼一声。
陌月也不是吃的人,仅是冷瞥着他:“你说起来就起来?现在,本姑娘身上的衣服倒是被你扯坏了,你今儿若不能赔一件相同的,休想本姑娘放过你!”
笑话,此刻起来,想必这等小气男定要反扑,到时候,她陌月岂不是什么都捞不到不说,还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此刻的白衣男子,耐终究是被耗尽。
“不识好歹!”淡吼一声,嗓音虽清雅卓绝,但却透露出几分难以压制的鄙夷。
见白衣男子还要嚣张,陌月眼睛一眯,正欲使点手段用用刑,哪知心头的想法还未付诸于行动,霎时觉得天旋地转了一番,自己被跌了个底儿朝天不说,一双大手却是不由分说的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大惊。
方才危言耸听的词全数一溜烟儿的吞进了肚子,察觉脖子上的手在微微用力,她一急,顿时努力的咬舌,舌头的痛觉令她猝然间眸子飙泪。
“公子,你放过我吧,我方才如此,也是有不得以的苦衷。”凄惨的声音,颤得有些剧烈。
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女要侍多个夫。
如今明显是敌强我弱,她自然要瞧清形势,能屈能伸的巴结一下。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若是她就此一命呜呼,倒是只有去阎罗殿搬救兵了。
见着梨花带雨的陌月,白衣男子微微一怔。他倒是未料到,方才还骑在他身上耀武扬威的女子,此番竟成了这般模样。
兴致一来,他手下微微收了一分力道,随意如风的道:“哦,你倒是说说有何苦衷。”
陌月抽泣着,急忙伸手握住他的纯白衣角,哭道:“我仰慕公子,所以才想与公子有所接触。方才撞倒公子也非故意,而是因我本生气力过大所致。公子俊逸非凡,得天独厚,衣冠楚楚,倜傥,我昨日见着公子就喜欢上了,奈何公子对我不理不睬,所以才心生懊恼。公子,我陌月也是有身份的人,本就极难仰慕一个人,如今我却仰慕上了公子英姿,还请公子看在我一片喜欢的面上,就怜香惜玉一次。如今我陌月也知晓癞蛤蟆不能吃天鹅肉了,公子倒是放心,我现在已经死心了,日后定不会对公子纠缠了。”
一腔啜泣的话,说得倒是凄惨委屈无比。
但这话一出,她还来不及喘息,却闻蹲在她身边的白衣男子略微诧异的道:“陌王爷家的陌月?”
陌月一愣,正欲回话,却不料他又加了一句:“怎长成这副刁钻模样了?”
一闻这话,陌月措手不及的被这话噎住。
什么叫陌王爷家的陌月,什么叫怎长成这副刁钻模样了!说得倒是像这小气男人见过她似的!
虽心头不畅,但面上却是委屈凄楚:“嗯,小女子便是陌王爷家的陌月。”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般补道:“小女子并不刁钻。”
笑话,虽然此际是人为刀俎,她为鱼肉,但也容不得他坏她形象呀!
白衣男子眸色一闪,连唇角都有些抽了。
片刻,他倒是缓缓收手放开了陌月的脖子,陌月一得解便急忙起身坐着,并伸着手努力的揉着自己发疼的脖子,本想朝身边盯着她的白衣男子飞去几记刀眼,但迫于此地无人,正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她心生惧意,便将刀眼忍了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