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一晃眼又是小半月。秦挽月和简思二人吵吵闹闹蹦蹦跳跳的查着朝中受贿的官员,顾安阳和苏彦凯的友谊在酒桌上进展的飞快,顾安平则日日要同父亲闲谈,只求他待秦挽月不要那样有敌意。
据紫烟的说辞,秦玦住进西苑之后的日子一直过得很规律,而且是规律的令人发指。寅时起来练剑,到卯时方休。膳房的人会把早饭送到院子里,她用过早饭之后便会回房沐浴,然后在房中待一日也不出来,也不用午膳,有时候晚膳也不用。
再过几日便是中元节,朝中官员要忙活的事情很多,这几日便免了早朝,若是有急事,便进宫面议,是以苏北辰闲来,就在西苑旁的楼阁上小坐了一番。
院子里秦玦正在练剑,一时间银光纷飞,苏北辰一边喝茶一边观赏,正是饶有兴致,抬眼却看见了正往西苑走的西月烈。
这一个大早的,他来干什么?
哦,对了,昨日同他闲谈,让他算算白芷来着。看来是又算不出来了。
今日侍女并未将早膳送来院中,秦玦收剑,平复了一下气息便要回房。这时西月烈一个大步挡在了她的面前。秦玦以为他有事要说,便站在那里看着他,谁知西月烈不句话不说,又上前了一步。
两个人之间过近的距离让秦玦觉得很不舒服,让她皱眉的其实是西月烈看她的眼神。
她最讨厌的,那种被俯视的感觉。
西月烈终于开口,声音中有一种被压抑的怒气:“白芷在哪里?”
秦玦抬头迎上他的目光:“自己算去。”说完绕过他回了房。
坐在楼阁上的苏北辰不由失笑,看来是被惹毛了。不过也很不错,被惹毛的秦玦,可是难得一见的。正笑着,却见西月烈一个转头,直直看向了他这边。若是换做苏彦凯,这会儿恐怕被吓得要躲到桌子底下去了,但苏北辰却含着笑冲他招招手。
“用过早膳了没有?和我一起用吧!”
西月烈的脸色一下子阴沉的可怕,但还是一甩袖子向楼阁上走去。
待人在自己面前坐下,苏北辰给他倒了杯茶:“又不是第一回算不出,你无须如此在意。”
西月烈皱着眉:“我也知道这不是第一次了,可是我终究是不知道我是为什么算不出。”
“起初我是算过的,白芷跟着她的那个刀客,又是在将军府,这才放下心来,可这不过是半月功夫,却是又算不出来了。”
“你其实也无须心急,秦玦对白芷无所求,那么她就是安全的。再不济,就算白芷的身份被上官白发现了,依着秦玦和她身边那个刀客的性子,估计也是会和上官白死磕到底,不会让他伤白芷一分一毫的。”苏北辰安慰道。
“你倒是看秦玦看的透彻。”西月烈勾唇一笑,“不过秦玦虽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倒确实是磊落的让人佩服,也坦荡的值得结交。”
“倒是那位公子白,有野心有谋略,绝非善类。”
“那是自然。”苏北辰放下茶杯,面上竟也没了笑容,“上官白是个什么性子,我很清楚。”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又微笑道:“过两日中元节,要去狩猎,又有比武大会,秦玦还是要去看看的。一会儿我找她说说,也可以帮你问问。”
西月烈倒是不像刚才那般在乎:“你还是省了这些心思,她想说,自然会告诉我的。”
苏北辰笑:“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看法。”
西月烈笑回去:“那是,我于白芷一事上向来冲动易怒,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北辰听他的那个口气就不由自主的想翻个白眼,但一想到往年白芷在的时候,前几日的七夕这家伙向来都要把太极殿闹得鸡飞狗跳,顺便还要到东宫来闹一闹,今年这一反常态的冷清倒是让人觉得不大舒服。
这家伙大概是一个人看星星看月亮过的吧,想想也是凄凉。
哪知西月烈像是看透他的心思般一笑:“中秋才看月亮!”
苏北辰:“······你怎么看出来的?”
西月烈:“都写脸上了啊!”
王宫里的几位不过七夕节,外面自有人去过。
七夕这天顾安阳是少有的没出门去找苏彦凯,规规矩矩的窝在家里,等着亲妹子给他布置些任务出来。其实任务说到底也不过是和往年一样陪她出去逛逛罢了,不过今年又多了秦挽月和简思。
顾安平本以为大哥是推了安王世子的邀请特地陪她出门的,毕竟苏彦凯吃喝玩乐那股劲儿在京都是闻名的,谁知接了秦挽月和简思,几人走到酒楼门口,就看见苏彦凯在二楼冲着他们挥手。
原来是早就约好了要同游的。
秦挽月和顾安平苏彦凯都见过,互相之间也就是打了招呼问声好,简思他是头一回见,且又是这么一副身着白袍佩双剑的飒爽模样,不由得多问了几句。
“这位简少侠是和挽月一起来京都的,是挽月的朋友。”顾安平说道。
“少侠?那你一定在江湖待了很久吧?是江湖人对吧?”谁知这么一解释苏彦凯是完全停不下来了,“你还佩的双剑啊!厉害!”
顾安阳有些无奈:“你不是出去闯荡过吗?怎么还这副样子?”
“那不一样!”苏彦凯摆摆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杭轶是跟在我身边的,弄得我危险的地方都不敢去。说是闯荡江湖,那和游山玩水有什么区别?也就是后来遇上了秦芜雪,回来的路上才稍稍见识了一下。”
顾安阳挑了挑眉:“怎么个见识?”
苏彦凯听他这么一问立刻坐正了些,带着一股子羡慕且崇拜的口气道:“你见过单枪匹马掀翻几十个悍匪的吗?其实我觉得就算是几百个她也是没有问题的!那天那叫一个惨烈啊!哎呦安阳你真该去看看的,你以后不是要上战场的吗?”
顾安平听了道:“你净胡说,如今哪里来的战场?”
苏彦凯知道她是担心大哥,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当即改口:“好好好,没有战场······不过安阳你还是该看看,不然怎么知道自己和她的差距有多大!”
顾安阳回想起了流水诗会那日的场景,自叹不如:“秦护卫的身手我是没有亲眼见过,不过就诗会那日我借她的长剑一用便觉得重的吃不消,她竟能单挑几十个悍匪,怕是不知比我高出多少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简思开口了:“你们说的秦芜雪,可是九夷的门生秦芜雪?”
苏彦凯道不错。
简思沉吟了一番,又开口:“你们可知凌云观?”
苏彦凯问道:“可是那个凌云观?”
简思点头:“就是那个凌云观。”
顾安阳也感叹道:“据说凌云观主武艺高强,江湖之中难逢敌手,也不知到底如何。”
苏彦凯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比较出来:“到底有多厉害?有西月烈厉害吗?”
简思道:“不相上下。”
苏彦凯问:“那比起你呢?”
简思道:“天渊之别。”
顾安阳吃惊。简思的实力他是知道的,那日城门口出剑他看的清楚,手握神术,必在当世前十之内,而凌云观主和她之间的差距竟是天渊之别,让顾安阳又惊讶,又好奇。
“莫非,”顾安平揣测道,“那位凌云观主,也同国师还有秦护卫一般,不是寻常武夫么?”
简思点了点头,在心中暗叹顾安平的聪明,几句话的功夫就找到了重点:“凌云观主墨飞云,师承九夷仙门,和秦芜雪是师姐妹。”
听到这里,一直没说话的秦挽月差点被茶水呛住。
高!简思这招实在是太高了!
今天清晨接到观主飞鸽传书,说是中元节无论如何也要找她们耍上一耍,只是观主同她们耍也不过是大人戏耍孩子那般,终究还是要去找二姐的,可现在二姐又在宫中,要观主假装不认识二姐又是不可能的事。与其到时再想法子解释清楚,倒不如现在就铺好路,也省的宫里头那几位劳心劳力地猜测。而且简思今日这几句话,摆明了就是不认识观主,就算是倒时候观主再魔头,也不会扛着计划被识破的风险来戳穿她们。
从前真是她小瞧了简思。
于是那日回到府中,秦挽月拍着简思的肩道:“不错不错,看来我从前真是小看了你智商的瞬间爆发力!”结果两人开打,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