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话,段谷滟慢慢睁开眼从榻上坐起身,看向元青,发现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便开了口。
“安若素刚嫁到王府,且在两国她都不受待见,等我安排好了便可出手,你照原话回给他。”段谷滟自依然保持大家闺秀姿态,一举一动间皆是风情。
“是,王妃昨日罚跪之事可要回禀?”元青继续问着她。
“不必回了,不过小事,对了,过些时候就是皇上寿辰,你告知他好好备着。”
“是。”等元青出去之后,段谷滟走至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笑了笑,她终于可以再次靠近他了。
书房
钟离寒翎坐在上首仔细阅读着信件,下面站着两名黑衣男子,皆是左手握剑,低头站在正中央。
啪——
“本王的人办事是越来越无用了,东墨南尘你们好歹也是暗卫里数一数二的,如今就拿这些来糊弄本王。”钟离寒翎浓眉皱成一个川字,大掌拍在沉香木桌上,立马有了条裂痕。眸中冷光直射两人,两个头顶不禁冒冷汗。
“王爷息怒,王妃从小到大所有资料都在奏章上,其他便没有了。”东墨打扮与南尘无异,黑衣黑鞋黑剑,眼神忠诚,五官俊逸,搁现代就是一暖男形象。
“是啊王爷,我和东墨打听过了,王妃出生至现在只在云倾宫西面的小院子待过,其他便没有了,这可不能怪我们呀王爷,嘿嘿~”南尘有些无赖的笑笑,这本性难移,一张阳光明媚的倒也符合他这性子。
南尘正笑的欢呢,被钟离寒翎一个眼刀射过,立马低头呈认错状,模样实在滑稽。东墨看他那样也只是微微一笑不说话。
“南尘,你去把袁叔、西扬、北枫叫来书房,本王有事商议。”钟离寒翎话过之后又重新恢复状态,袁叔北被她惑住他之前无法,现下有了证据,他不得不告诉离她远点。好歹他还把袁叔当做半个父亲看待,他虽冷情,但对亲人还是心中有数。
不一会儿,四大暗卫聚齐,袁叔也跟在后面入内。
西扬与北枫也是黑衣着身,从身影倒是看不出谁是谁来。
“都坐下说吧!”见人到齐了,钟离寒翎看着众人开口,众人便挨着书桌两旁坐下,静听钟离寒翎吩咐。
“成亲前,本王派东墨和南尘去往云倾查取定国公主安若素资料,查有半月有余,有关不过寥寥一行字概括,”说到这,他看了一眼袁叔,发现袁叔不过是低头倾听,“其他所述多是关于其母林氏,她在云倾再不受宠也是公主,十八年来却不曾有任何嬷嬷宫女见过她。”
钟离寒翎说到这便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看向众人。心内却是一片冷哼,以前不过是不通不痒的惩罚,如今再明显不过,能被云倾帝藏着十八年,表面还装作不关心。你既然敢嫁来战王府,就别怪他不客气。
虽他不说下去,众人也不是傻的,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王妃便是云倾帝培养的细作,在深宫十八年不让人知道,就算不和亲天槿,她也会和亲殇渠,无论送到哪一国,对云倾都有利。何况她长得也是绝色,自古英雄爱美人,怕是无人能够抵挡。
不过现下知道她是什么身份,是断断不能让她知道任何关于朝廷王府机密了,而且还要装作不知道,陪她继续玩下去。
袁叔虽有动摇,可也不得不相信事实,如若她日后真做出对不起王爷之事,他在宫中待过数年,什么刑罚没见过,到时可让她生不如死。
钟离见人。明白过来,又继续吩咐。“东墨,你去暗中盯着她,有必要时探探她有无武功。”
“是。”东墨起身抱拳应着。
“袁叔,你日后也防着些,她若是要些无关紧要的你给她便是。”冷硬的脸庞在灯光的照耀下愈发立体,薄唇不动声色的说着能决定人生死的话。
“是。”
“西扬和北枫依旧查两国事宜,有任何举动立即上报。”
“是。”两个异口同声。
钟离寒翎永远也不会知道,多年后他为今日做的决定悔恨不已,也不会知道他会做出他这辈子从不会做也不屑做的事,来向她赔罪。
待众人退下后,钟离寒翎独自坐在书桌前盯着那奏章出神。
他这些年征战无数,不过是答应了母妃,好好守护他的天下,他不喜欢权势,也不想做皇帝;可只有母妃知道他不过是想过平安日子,娶段谷滟也只想压压云倾锐气;他本就是冷情之人,当年救命之恩他以还了,段谷滟是一代佳人才女,可并不是他心中所喜。
从遇见母妃出事时,他心内便决定绝不为宫中之事所羁绊。故从小习了文武也不过为了自保防身,他也想娶一心仪女子平淡过完一生,可出生皇家注定愿望落空。母妃一生坎坷,如今虽伴着青灯古佛平淡无奇,可到底身在世俗无法脱身。而他也只能无奈着替母妃答应帮他守好这万里河山。
即是答应守好,便不允许有威胁的因素存在。尽管每日都有朝臣百姓传言他会是天槿下一任太子,可他不在意的做法只是激怒了那些想做太子的人,父皇也一天天重用。他伤害了母妃,以至他至今都不曾原谅他。
再过些时日便是父皇寿辰,三国前来朝贺,怕又有一场动荡。
翌日一早,安若素三人都起的早,梳妆打扮好等着见皇子王爷们。
“王妃前日伤了膝盖,且坐着吧,不要落下病根才好。”姜嬷嬷一边帮安若素收拾床铺,一边嘱咐着准备往外走的安若素。
“哪就那么娇贵了,已经大好了,姑姑不必担心。”安若素往外走时还不忘回了姜嬷嬷一句,一身浅蓝色抹胸漏肩正装,纱衣上绣着精致的繁鸟荷花,头上梳着百合髻,只插了两根流苏簪子,髻上坠着些珠子绢花。依旧未施粉黛,小脸上是那淡笑,心情明朗了不少。
“前日下了场雨,这两日天又阴着,风也大了,王妃当心着了凉。”荨佳跟在安若素后头替她把素锦披风给她披上,因着今日要见各位王爷,荨佳打扮也精致了些。窄袖粉色小袄加上嫩黄色齐胸襦裙,小髻上插着两根素银流苏簪子,愈发像个小家碧玉。
“近日穿的衣服料子倒好,比咱们自个儿做的要舒服些。”安若素看着荨佳帮她系着披风带子,衣裳颜色在光亮下愈发鲜艳。
“那可不,皇上就算不为了王妃,也要为了云倾体面,虽然放在箱子里看不到,可有时说起也只是记着云倾帝对王妃如何宠爱云云。”荨佳一边系着一边分析着,出生至现在,好歹一半时间在宫中,若没有这点认知,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安若素只是笑笑不说话,她说得都对,可也是站在生死边缘才悟得些,没经历过的永远不可能知道那种绝望,所以她不会做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事。
“现下时候还早,你去帮我把小书房里的古琴拿来,你也来学学,有些技艺傍身总没有错处。”走至梧桐树下坐好,又早起无事,便想练练琴技与歌喉。穿越快有一个月了,只顾着本身的境况和和亲事宜,都快把那些给忘却了。
“好。”有东西可学,荨佳自然高兴,忙笑着去安若素房里拿。
快入秋了,这梧桐叶渐渐也黄了,只希望日后能安安稳稳,不要有变故才好。
待荨佳把琴放好,安若素弹边弹边唱了起来,荨佳则坐在一旁听看着。
唐凰一梦??惊醒夜未凉??流云伴月光
长伴常相忘??芙蓉初发??颜色如霞
千娇百媚花??容落雁沉鱼??若即若离
似梦又似醒??倾我所有情??暖你寒心
耗尽温热?不?惜?守望月残?盼待圆满
不离也不弃?醉生?梦死?似梦?如痴
唐凰一梦??惊醒夜未凉??流云伴月光
长伴常相忘??唐凰一梦??独乐谁同唱
无字碑留伤??爱恨岁月藏
“怎么,傻了啊?”安若素唱完一曲,发现荨佳只是单手撑头听的出神了,便忍不住出口打趣,心情也不自觉好了不少。
“啊,王妃唱的是何曲子啊?我在宫中也听过不少,却从未听过这种的。”荨佳如好奇宝宝似的眼睛发亮盯着安若素,求解答案。
“这歌曲叫《唐凰一梦》,是我自创的,你自然未听过,日后有时间我教你。”安若素有些惭愧的说着,她能说这是现代歌手严艺丹唱的吗?没想到在古代唱些现代歌曲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至少一小些的虚荣心满足了。安若素在心里暗暗想着,不觉有些偷笑。
“好啊,能得王妃真传,是我莫大荣幸。”得到安若素承诺,荨佳也不忘趁幸拍一句马屁。
安若素本还想调侃几句,不想院门进了人来。
“参见王妃,奴才奉王爷吩咐来请王妃前往正厅见各位王爷。”来人行礼后始终低着头。
“知道了,我随后就到。”
“奴才告退!”
安若素没想到这样快,难怪了,古代人都是习惯早起的。
“荨佳,你去告诉姑姑一声。”安若素待荨佳走后就把琴抱回了房间,又一道前往正厅。
走至花园,迎面走来几位男子,赫然便是先前见过的钟离寒冥宇王、钟离寒景璃王、钟离寒钰萧王等人。还有一小女孩不停在说着话,并没有瞧见迎面走来的安若素。
“钰哥哥,你给我说说嘛,三嫂到底长什么样,你那天回来都是呆着呢,是不是长的特难看把你吓着了,你快给我说说嘛……”那女孩子身穿粉色齐胸襦裙,梳着灵蛇髻,珍珠粒盘踞满头,包子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脚踝处系了一条铃铛链子,一路走来叮当做响。现下正摇着钟离寒钰的手不依不饶着。
后发现皇兄几人只是盯着前面不走,待她看去,便看到安若素正静静的站着看他们。
钟离寒翎依旧玄衣墨冠,望向她时不自觉射出的冷光不禁让安若素浑身一冷。钟离寒景一袭紫衣,愈发儒雅,五官与钟离寒翎一些相似,不过柔和些,让人忍不住靠近了解。钟离寒冥着身的倒是王爷正经装束,脸上是那官方式的表情,倒是与蓝氏一样,在外人面前永远保持着仪态注意分寸。而钟离寒钰却是一身青碧色短打,摆上与领口皆有精致绣纹,娃娃脸一动不动,双眼正看着安若素呆着。
“你便是我的三嫂吗?”女孩走至安若素前上下打量,其他人也回过神来,钟离寒翎却只是盯着安若素,令她头皮发麻。
而钟离寒景现在最后望着安若素眼露痴迷,从第一次见她便觉着神秘引人探究。第一次见真颜只觉得她不应该在宫中,不应该被宫中污秽染上;今日若不是小九提议去找三嫂,他怕是一辈子也听不到她唱的天籁之音。那曲中意思是否真如她心中所想一样,把爱与恨只留岁月藏,独留淡泊清平与自己;又或是只付出而不求回报,若她真如那样,为她倾尽生命又如何?
现下见到真颜,他以为她只是仙子遥不可及,却原来也有愁绪。嫁于异国寄人篱下,又被三哥不待见。三哥比父皇疑心更甚,会怀疑她是细作也无可厚非,性子刚硬无情,听说前日也被罚跪了一下午,只怕苦楚也不过刚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