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到了。”车外马夫声音响起,才打断了安若素的思绪,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皇宫门口。
念允扶着安若素从马车下来,立马就有宫人牵走马儿,不远处搭了个类似现代停车场的地方,供来去宫中人马车的安放。大约今日是节日,宫门口多了不少护卫太监和宫女,皆是一排排站着,严阵以待。
这一次毕竟与前几日不同,那日只有现有皇室在,今日各地藩王、出嫁公主、嫁入大臣嫁的郡主、皇妃的母族皆有参席,左右几百人在,场面不可谓不宏大。
安若素在宫门口想着出神时,远处而来的一匹快马疾奔而来。转头看时快马已到跟前,待马上人下来时安若素才看清是钟离寒景。
许是因着今日宫宴,他倒是着的王爷正装,头戴紫金冠,腰有玉龙牌。玉龙牌是身份象征,皇帝便金龙,各大臣便以灵鸟神兽做牌;女子便是以发簪头饰做象征。
宫人把他马匹牵走后才上前与安若素打招呼,“原是三嫂,方远处时便瞧着像,果然没认差。”双手微握做了一个揖,语气轻松,像她们是认识的许久的好友一般。
“四弟。”安若素也微福了福,第一次与他说话她还有些防着,后知他并无他意,她才能这般轻松说话。
见她应了后,钟离寒景又对着那领头公公说:“你不必派人跟着,本王同战王妃一道进去。”
他说完望着她,他没有经过她同意便擅自决定,她想着她肯定会拒绝,内心又盼着她答应。这么久以来,她虽是他三嫂,可他知道她过得不好;他也知道这样关心他是逾矩的,更是对不起三哥,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内心。
第一次见面,她那时虽蒙着面纱,冥冥之中好像有一种牵引力让他去靠近她,就算飞蛾扑火,他也乐此不疲。他不知这感觉是什么,只知道他喜欢这种感觉。
那领头公公用眼神请示安若素,安若素点了点头那公公便退下了。
钟离寒景与安若素走在前面,念允与他的贴身护卫亦飞走在他们身后五步远距离。
“三嫂是云倾公主,云倾皇子公主并不多,可十几年却未听说过有三嫂这个公主?”钟离寒景说的带些小心,生怕她恼了,不过话里的意思就不知安若素听不听的懂了。
他起初也是怀疑这突然冒出来的定国公主可能是云倾帝培养多年的细作,无论两国谁提出和亲,都可以派上用场。可这几日三哥试探的结果来看不免让人疑惑,她到底是装的还是真不是?
虽然对她有好感,但也要排除这一层在外。自古红颜多祸水,怜惜却不会纵容。
安若素却没有想那么多,只当随意谈话,不过说出的话令钟离寒景的怀一丁点疑消失殆尽。
“云倾帝无情,皇后狠毒,我与娘亲深居冷宫十九年,奴才们巴不得离我们远些,世人自然不知还有我这一公主。皇后不愿自己女儿和亲受苦,我们如刀俎鱼肉,只能令人宰割了。”安若素说的坦然,不见悲伤深色,与道路两旁的芙蓉花相交辉映,不染纤尘。
钟离寒景突然有些佩服她,一介女子能有这样的胸襟着实不易。不像他,纵然现下安逸,可也做不到坦然。
“三嫂与众不同,好日子定在后头呢!”他说的真心,她听的却是安慰。
不过他也算是她在天槿第一个真心交谈的人了。
“借四弟吉言。”向他笑着说了句,许是开心了,笑容不自觉多了些娇俏,令钟离寒景不禁看呆了。
“?”安若素突然听到他吐出的四个字,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向他。
他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为了不尴尬只好继续问下去,“可是取的这意思?”
原来是说她的名字,正要说是,又想起以前读到的句子,轻启樱唇,“微笑向暖,。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读书时特别喜欢这几句,便写在书签上夹在书本里,每每看书时就能看到,就算再多烦心事也随这十六个字一起消散了。
钟离寒景听完自己沉思着,反复吟着那几字,目光时不时看向安若素,也只有她才担得起这名字。
而安若素说完便看周遭风景,到底是皇宫,圆艺宫人手艺也非常人可比,即不刻意也不杂乱,处处风景处处诗。
“那日所唱曲子可是云倾小调?”钟离寒景似乎不知倦,问完一个又有下一个,双目探寻的看着她,令她不忍拒绝‘求知欲’这么重的他。
“哪是什么小调啊,不过是我自己随口唱的,并无其他意思,你当娱乐好了。”与他说的越久,她也愈发轻松,表情更是各种变化,不似之前一副淡笑的模样。
看着她小脸明媚的笑容,钟离寒景内心雀跃不少。亦飞看着自家主子许久都没有的温润笑容,开心也担忧,他笑的源头是他的三嫂啊,不知是好还是坏?
“原来如此!”钟离寒景点头一副了然的表情,他还以为她那天想表达什么呢,没想到只是随口唱的,倒是他想多了!!
浩渺大殿前侯着的领头太监余光看见西侧小道上来的钟离寒景与安若素,连忙跑下台阶行礼问安:“奴才参加璃王爷、战王妃。”
“于公公操劳了这么几日,依然神采奕奕啊!”钟离寒景见是熟人,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他与季公公是父皇在后宫的左膀右臂,一人贴身伺候,一人管着后宫杂事。十几年来他操持这类宫宴家宴已炉火炖青了,一切按部就班就好,自然也就谈不上累了。
“哎呦,王爷取笑奴才了,能为皇上操持这些是奴才的荣幸。”于公公有听着他调笑到没有不悦,只一脸憨笑回应着。
安若素在一旁看着这情形,知道他们经常这般,倒有些羡慕。
“每每你都这样说,我还不知道你嘛。”钟离寒景这样一说,于公公头倒是低的愈发低了,略有些羞,安若素看了不免笑容大了些。
钟离寒景一转头正好看见她笑靥,眼神晃了晃,为掩饰自己失态,他只好言其他,“我们进去吧!”
“嗯!”至于公公跟前安若素微点了点头以示礼貌,后上了九阶台阶,进了浩渺殿。
浩渺殿果然如名字一般,高大雄伟。殿内呈圆形,左右各有一小门供宫人摆置物品;中间有一光亮平滑的圆形舞台,是露天的,略高于坐席,台边与席边凿了条小水沟,屋檐落下的雨水便掉落下来,并各自安了小护栏以防失足;四根雕有繁纹的大柱子巧妙的设在无法安置坐席的空处,人观赏舞蹈表演时不至挡住;各人座椅都是同色,上等红木铺上素色绸布,不过上首皇上坐的略高些;无人过的角落里茶花开的正好,内檐上悬了些明珠、挂了些宫灯。整个布置雅净不俗,令人看了精神都好了不少。
此时许多大臣皇亲已到,正坐在席上闲聊呢,宫女太监不时穿梭着上茶点。
安若素与钟离寒景一进门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她虽嫁来了有七八日了,可那日进宫只见过部分皇室,朝廷人只知定国公主安若素,却不知她脾性样貌如何,坊间也没有传闻。如今见到了,可不得多看看嘛!!
安若素被看的十分不自在,倒是感觉到那些目光只是探究并无其他,也就松了不少。
站了一会她才走向属于自己的位置,那些人见她不温不火也各自把目光移开了。现下不合时宜,以后要了解的机会更多。
钟离寒景则被一些大臣围着说话,时不时看向安若素,发现她只独自坐着并无人靠近,也稍稍放下了心。
安若素一人坐着,眼睛观察着四周,若不是那几日看了这资料,怕是如今坐的都没有呢!
“皇子公主各有多少?去藩地的又有哪几个?”无事便与身后念允聊了起来,她话不多,但一说话便是有用的。
实事变化这样快,书册也只能记些经久不变的,故安若素也只能问旁人。而念允在王府也待了五六年了,想必知道的不多。
念允听到她话后原本低着的头也微抬了些,不失恭敬清平的声音在安若素头顶上方响起。
“皇上只十子,有三女七子,大皇子是一小嫔所出,两岁时得天花夭折了,那小嫔内心郁结,不久也离世了;五公主嫁给了清阳郡王,六皇子年少顽皮溺毙,八皇子误食两相克食物殁了,十公主现下不过九岁;成年皇子不过三位,藩王在这朝不曾有。”
安若素听的感慨万分,这皇宫里妃子不多,孩子好不易有几个吧,各种死法都有了。
钟离寒冥是皇后所出,就算她不能生育,也必然会想法子从旁人那得到;钟离寒翎能存活下来她倒是没能听过只言片语;钟离寒景与她母妃一般性子淡泊,温润如玉;钟离寒钰未及冠不足为惧,且他生性爱玩闹。就算幕后之人手段再高明腹黑,也不能惹他人怀疑,把皇子们全部杀尽。照这情况看来,后宫诸妃子、各成年皇子、朝廷大臣都有嫌疑,就不知皇帝如何想的了。
过了一会儿,大臣们停止了聊话,各自坐回了座位,安若素觉得奇怪,往大门一瞧,原来是皇上、娘娘们、皇子们来了。
时近中午,难怪都到场了,偷偷探了几眼才看见那冷面男人,他无疲累表情。着的自然是玄衣,不过领边与袖边绣了些黑色龙图腾,更添贵气,优雅不俗。
“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安若素与众人一样跪地行礼,待皇帝坐到首位才开口‘免礼’。
起身发现左边坐着钟离寒翎,右边是段谷滟,都是一人桌,隔了一人行走的小道。前是钟离寒冥夫妇,后是钟离寒钰和钟离寒萝一众皇子公主们,却也有些安若素未见过面的。妃嫔们则在对面座位,皇上的坐席的左边,那日未见的几个昭仪、贵人今日都到场了。大臣一半在她们下首,一半在妃嫔下首。宫女太监站在最后一排准备着倒酒端菜。
“今日团圆节,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随意就好。”皇帝说的官方,眼睛看看四周,该来的都来了,一年也就这天聚的最齐,嘴角的笑容也真心不过。
“父皇,每次您都这样说,可每每儿臣一大声说话,您都是横眉竖眼,好不吓人。”身后九公主不满自家父皇的官方客套,忍不住说了实话,惹的哄堂大笑,而她自己还不自知,一脸发懵的看着笑的开心的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