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冷清的青顶阁熙熙攘攘挤满了从各地赶来参加婚礼的人,如此盛大的婚礼在青顶阁实属少见,阁中每个人都带着兴奋的神情。
嘉木殿中萧琰和小雅着华丽的喜服站在正中央,对面坐着笑看着两人的白胡子老头,殿中的人都面带祝福地期待着两人的结合。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行过大礼后敏之走上前,将两人的发髻打散,梳成一个顶髻,周围的人发出欢呼声,现在两个人是真正的结发夫妻了。
敏之又递给他们一人一只底部结有同心结的紫金钵,两人相视一笑,饮尽杯中的酒。
敏之吟唱着诗句为他们一一佩戴婚礼上的定情信物,然后退到一边满意地看着如此般配的二人。
“礼成。”
青顶阁虽然有严格的阁规,但等级间并没有严格的高低之分,只是由几个年轻的弟子和敏之师姐送新娘入洞房,萧琰被一众起哄的人留下共饮。
小雅看着萧琰真情流露出的喜悦表情,也轻轻勾起了嘴角,对着他做了个“我等你”的嘴型,得到他点头回应才依依不舍地和敏之师姐转身离开大殿。
白胡子老头用明显带着醉意的声音喊着:“大家不要拘束,老夫今日高兴,什么阁规都见鬼去吧。”几个弟子喊着“师祖”想去拦他,结果他一个闪身出现在大殿房梁上,整个大殿传出此起彼伏的笑声,一改往日的肃穆。
“师父今日也很开心,小雅。”敏之挽着她的胳膊,似乎非常高兴。
敏之将她送进阁中为他们准备的婚房,婚房处在一间独门独院的小宅院内,和青顶阁中其他楼阁比起来,这里位置偏僻而且规模较小,但考虑到两人都还没有弟子,这里又很安静,白胡子老头才选这里作为日后二人生活的地方。
“那我就先走了,你在这里等着萧师弟吧。”敏之安顿好小雅,就准备转身离开。
“师姐。”小雅犹豫着叫住她,似乎想说些什么。
“怎么了?不想成亲了?”敏之以为她在耍小孩子脾气,忍不住调笑她道:“成亲以后就是大人了,不能像以前一样耍小性子了。”
“不是的,师姐。”透过悬在眼前的珠帘,小雅直直地望进她的眼中,突然起身对着敏之行了一个大礼。
“小雅娘亲死得早,在师父门下这几年,多亏师姐照顾了。”
敏之一时间感慨万千,想到她刚来时还是一个略带稚气的孩子,现在已经如此风华绝代,嫁为人妻了,忍不住眼泪就冒了出来。
小雅愣了,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师姐,你怎么哭了?”
敏之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泪水,笑着说:“师姐是高兴,萧琰是个好孩子,他会对你好的。”
“那是自然。”不知何时萧琰已经出现在了门口,答着师姐的话目光却完全落在小雅身上,整个人都没了平时的严肃,笑盈盈地看着她,她也望着他,爱意满满。
敏之看着二人会心一笑,走出去关上了门,房中霎时安静下来,门外的喧嚣似乎是在另一个世界,此时两个人的眼中只有对方。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萧琰缓步走到她面前,每一步都走得极其郑重,拉起她的手,替她摘下了头上繁琐的发饰,青丝瞬间滑落,缠绕在他的指间似乎不愿离开。
“我不是在做梦吧。”萧琰望着她轻声说出。
小雅脸红红的,目光却依旧与他相对,萧琰肯定喝多了,不然怎么会说这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萧琰捧起她的脸,轻轻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在她还感到眩晕时将她拦腰抱起,轻放在床榻上,小雅紧张地闭上眼睛,不敢看他。
“小雅,看着我。”比平时更温柔的语气。
“不行,萧琰笑起来好好看,我快要不能呼吸了。”小雅依旧紧闭着眼睛,听到萧琰轻笑出声,睁开一只眼睛想要看看他在干嘛,一睁开却又紧张得马上闭上,萧琰在脱衣服。
萧琰拉过她,为她宽衣解带,小雅紧张得手抓着萧琰的衣袖,对上他坚定的眼神,怔住。
小雅的肚子突然叫了一声,顿时室内的气氛被这一声扰乱,萧琰“噗”的笑出声来,小雅的脸更红了。
“饿了吗?”他忍住笑问她。
“嗯,有点。”从中午到现在她基本上什么都没吃,只是现在才觉得饿似乎不是时候。
“你呀,桌子上有糕点,下来吃点吧。”萧琰揉了揉她的头发,替她整了整凌乱的衣服。
“萧少侠果然是个君子,在下自叹不如。”
萧琰把小雅护在身后,快速抽出临渊横在胸前,这里是青顶阁,与金坛盟不同,这里位处深山,近几日又聚集着青顶阁为数众多的顶尖人物,听声音看说话的人就是那日在金坛盟外遇到的神秘人,也不知道这人武功有多高深,能深入青顶阁内部而不被人发觉。
小雅也抽出剑与萧琰背靠背站着,戒备着随时可能来自四方的攻击。
“你们不必如此紧张,我这次来是来接我们的女帝的。”门被推开,那人挂着邪邪的笑容站在那里。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所说的女帝又是什么人?”萧琰冷声问道。
“苏小雅就是我要找的女帝。”那人看了看萧琰,又看了看小雅,吐出这样一句话。
“你什么意思?我不是你要找的女帝,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小雅完全不知道他在讲什么,急着想要他明白他一定是认错人了才误会她是他要找的人。
“请女帝移驾天宫。”那人不为所动,似乎已经认定小雅就是他要找的人。
“她不会跟你走的,今日是我和小雅的大婚之日,我不杀你,马上离开这里!”萧琰面色冷峻,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手中的临渊闪着寒光。
“不知萧少侠今日喝了多少酒?”那人笑得诡异,看着他的笑容,小雅觉得隐隐不安,她伸出手去握萧琰的脉搏,发现他脉象古怪,却是从未见过的症状,也不知道因什么而起。
“不用猜了,我在酒水中下了毒,这种毒无色无味,中毒人会在十个时辰内慢慢死去,因为这种毒不会带给人任何痛苦,只有欢愉,所以也叫无骨柔,只是痛苦没有不代表中毒者还可以正常发挥功力,每一次用功都会导致毒性逆转,让欢愉变成噬骨的疼痛。”
“你这个卑鄙小人,快点交出解药。”小雅送开萧琰的手,当先一步提剑冲了上去,刚一发力就感觉一阵剧痛从全身传来,一时没撑住跪在了地上。
萧琰想来护她,可刚一用功脸色就急速发白,一股黑血从口中喷出,靠着临渊才勉强站住。
“萧琰!”小雅眼见着他的状况急转直下,又动弹不得,回头冲着那人喊道:“快点交出解药!”
“看来萧少侠大喜之日果真饮了不少酒呢,在下也算是料事如神了吧,女帝的命令我当然要执行,只是……”他的神情看起来颇有些为难,慢慢悠悠地走到小雅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离她远一点!”萧琰气结,又喷出一口黑血,整个婚房里全然没有了喜庆的气氛。
“女帝我自然不敢放肆,只是她现在是苏小雅还是女帝呢?”他伸出奇长的手指,捏住小雅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
“你到底想怎么?”小雅毫不畏惧地怒视着他。
“要么你看着他们痛苦地死在这里,要么承认自己是女帝,跟我离开这里,去天宫掌权。”
“你!”
甩开她的下巴,那人走向萧琰,拔出手中的剑,架在他脖子上。
“或者我现在就杀了他。”
“不要!”小雅眼看着萧琰快要支撑不住,张口就想答应。
“小雅,别管我,快走,你中的毒轻,离开这里,好好运功化解。”萧琰强撑着说话,每说一个字都有黑血流出。
“萧琰……”小雅抬头看着他已经气若游丝的样子,知道他刚才一定又强行运功了,心里隐隐作痛,难道自己和萧琰真的缘分尽了吗?
萧琰突然喷出一口黑血,倒在了地上,显然毒已攻心,小雅晃悠着站起来,盯着那一直在看戏的人说道:“我命令你,马上交出解药,救我阁中众人。”
“遵命。”他吹了一声口哨,小雅听到屋外传来一声应和的哨音,原来他还有同伴混进了盟中。
“回禀女帝,解药已经混在青顶阁溪水中,取用后马上就可以解毒,还请女帝马上随我们离开。”
小雅只顾着想去查看萧琰的情况,也没注意他明明是尊敬的语气,眼里却带着不屑。
“我……”她只觉得眼前一晃整个人就僵住了,想说话也发不出声音。
“失礼了,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人走上前把小雅横抱起来,转身飞到了屋外。
不知道萧琰此时什么情况,小雅急着想要冲破被封住的穴道,强行运功,顿时感觉到比刚才更强烈的疼痛显些吞噬她的心神。
“你干什么!你再这样会死的。”那人的眼中第一次有了慌乱。
“你……放我……回去,萧琰……”艰难地说出几个字,她已经觉得耗光了全身的力气。
“不可能,女帝要随我们回天宫。”
小雅眼看着自己离结着红绸的婚房越来越远,心里的绝望也越来越深,看萧琰刚才的样子,自己绝对不能就这样被带走,她拼尽全力冲破了封锁自己经脉的力道,全然不顾生死,只是抱着一个念头,绝对不要和萧琰分开,绝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