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人, 开始朝着天龙城京都涌来。
无他,就是为了看看暗月公子的婚礼,看看这个声名鹊起的年轻人。
还有一些,是沽名钓誉的武人。一个纨绔了二十年的人,一下子成为了万千人仰慕的强者,嫉妒者不在少数,多少人抨击他不过是为了成名而使下的鬼蜮伎俩,击败他就能取代他成为享誉大陆的强者!
这是一个多美的幻想!
这一切,端木和都做了甩手的掌柜,专心闲适地等着做他的新郎官。
然而端木将军府所有人都知道,端木和每天都要在凌雪所在的密室中,呆上一个小时,无人可以打扰。
端木修文已经向新帝递交了辞呈,不再去军营操练。
按照端木老爷子的说法,大乱将起,看端木和为他们撑起一片天,足够。世俗的权力,无须眷恋。
依着天龙国的风俗,大婚前一月,女方要去男方家与男子单独会面,因为接下来的一月,他们不能够见面,这一次,不过是聊解相思之苦罢了。
高菱萱在一番精心的打扮之后,粉颊含羞,踏入了端木家的大门。
端木修文笑得一脸的亲切,配合着下巴上的络腮胡怎么看怎么有点违和,不过高菱萱除了害羞还是害羞。端木修文很是理解地寒暄了几句,便让仆人带着她去端木和的院子了。
一进院门,还未出声,就听到女子的声音。
那是白芍,她忐忑地小声问着星羽:“星大人,这主上还没出来,高小姐可是马上就要到了。这该如何是好?”
高菱萱垂下眼帘,玉手攀着花树静静地听着。
星羽僵硬着一张脸:“该如何就如何。今日公子探望凌大人的时间比往常要久,许是出了什么变故。”
“咔嚓”一声树枝断裂,将白芍惊在了原地。
星羽身形一动,踏出一步又马上收回,微微点头示意:“高小姐,您来了。”
高菱萱手中握着断枝,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端木和呢?”
星羽嘴一张正待开口,白芍抢先急急答道:“主上有些事情要准备,高小姐能否等一等?”
星羽诧异地看了白芍一眼,不过也并未说话。高菱萱一低头,玉白的脖颈微颤,轻声道:“也好,我就进屋去等等他。你们传个消息,让他尽量快些回来。”
白芍答得清脆,将高菱萱引进房去坐了,回身悄悄地跟星羽说道:“星大人,您是不是去请一下主上啊?”
星羽硬邦邦的脸没有丝毫变化,眼珠子动了动瞟了瞟一脸贼笑的白芍,道:“找死的事情,我不会干。”
白芍垮下双肩,小脸拉得老长。
星羽朝天无奈叹息,转身紧了紧绑在背上的剑,步子迈开,留下原地偷笑的白芍。
然而当他站在密室前,纵然是泰山崩于前也毫不变色的脸,也露出了些许的踌躇。
然而就在他左右不前的时候,密室的门应声而开。
他一脸如释重负地单膝跪地:“公子,高小姐在您院中等候多时了。”
半晌,无声。
“公子?”他疑惑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睡眼惺忪同样面带疑惑的凌雪。
她缓缓垂下眼帘,语气淡淡:“怎么你请个安也不先看人?”
星羽一阵尴尬,呐呐道:“额……凌小姐也当得起在下的请安……”
凌雪又是轻笑,脸色有些苍白,手中的乌云豹长大了好几圈,再不是之前乳豹的模样,面对着星羽站起身不由自主地往她身后瞧的目光,她眸光一动:“你家公子,有事不在。”
星羽一怔:“之前公子进去之后,再未出来过……”
“不在。至于去向,你现在还没有资格知道。他既然没有告诉你,那么我也不能说。”凌雪的面色已经转为严肃,但是下一刻她已经抬起头看向星羽的身后。
那里一身银红的少女已经面色微怒。
“那么我呢?我可有资格知道?”
她的身后,是一脸无奈的白芍。
面对少女的气势汹汹,星羽也只得暂时退开。面色苍白的凌雪和高菱萱默默对视。
良久,凌雪缓缓开口道:“无。”
高菱萱一口气压抑得说不出话,转头问星羽:“端木和什么时候进了这密室的?”
星羽恢复了一脸的僵硬:“昨天下午。”
“很好。我的雪姐姐,能不能告诉萱儿,这一晚上,你们都做了什么?”
此话一出,凌雪的眼皮一跳,星羽和白芍齐齐惊讶得看着这两个对峙的女人,心底冒出了无限的猜测。
压抑的气氛中,凌雪扯了扯苍白的嘴角,低头笑了出声。
女人么,总是那个最傻的。
端木和,你何德何能,让一个女子这样对你?
“萱儿,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总之他现在抽不开身来见你,我代他向你道歉。”
张扬的少女一脸的倔强:“你是他的谁,你可有资格代他跟我道歉?你让开,让我进去见他。”
“他不在里面。”凌雪缓缓摇头,“之所以代他道歉,是因为这事情是因我而起,耽误了你们相见,我也很是抱歉……”
高菱萱将信将疑地看着面前含着愧色的凌雪,有些分不清什么才是真相。这么多天以来,暗月公子为了他的心上人亲手诛杀了橙衣教主莱尔,与光明教会直接敌对,这样的佳话,已经在大陆上传开。
作为端木和新公布了婚期的未婚妻,她高菱萱的心中又何尝不是喜忧参半?恋爱中的女子是何等的患得患失!
然而她与她的雪姐姐,也不是没有交情。她记得一路前来京城,她是如何的温柔,如何的照顾自己,然而正因为如此,她才明白,这是一个多么有魅力的女人,面对着她的温柔,连她这个女人,都无法抵挡。
正因为了解,所以才更害怕。
然而害怕,又何尝不是因为不够了解?
她们不过也是萍水相逢而已。
高菱萱眼中的怀疑实在让凌雪失去了解释的兴趣。有些事情,越描越黑;不如清者自清。
然而接下来身后的一声呼唤,让她彻底地不知所措。
那一声充满磁性的声音,浅浅的呢喃,唤着:“雪儿……”
她下意识转身,看到原本空无一人的密室中,此刻躺着一个赤身的男子,不是端木和又是谁?
他正半睁着眼,嘴中的呼唤似有似无,正是雪儿!
凌雪眉毛一抽,这家伙什么时候出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出来了,还这幅样子?
然而她那下意识的转身,则让身后的高菱萱也看清了密室内的状况。
无非是凌乱的床榻,赤裸的男子。
她猛然转头看着凌雪,原本妥当无误的她在她眼中,此刻却鬓发微乱,神情懒懒,四肢无力。
什么事情,都比不过亲眼所见。
再没有更加确凿的证据了。
高菱萱满眼含泪,转身就走。
然而这一次,无人阻她。
路边的仆人们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窃窃私语:“看看,那就是咱们家未来的少奶奶,来我们这儿见少爷来了,看都喜哭了呢!”
“是啊,哭嫁好,哭嫁好啊!”
她看着四周一片喜气洋洋,顿觉自己是那般的格格不入,这个世界,仿佛都在排斥着她这个失意人。
为何这世间虚伪的人总这般多?
前一刻嘴里说着澄清的话,然而后一刻展现出来的事实,却是那么的不容置疑地就推翻了。人有两片嘴,一张一合间,什么话都能说出来,由心不由心,只有自己知道。
凌雪面色有些怅然,瞥了一眼呆立的星羽和白芍,无奈地转身回了密室,手一挥,门关上。
无法,端木和的事情,还需要她来善后。
他的情况,别人无法插手。
凌雪放下手中的烟云,烟云已经长大了许多,短短的两月多,烟云发生了巨大的蜕变,体内的诡异能量有所收敛,似乎陷入了沉睡。
然而依旧像一个定时炸弹一般潜伏在它的体内,随时都会吞噬掉烟云的生命。
然而现在最迫在眉睫的,却是端木和。
凌雪皱着眉检查着他的身体,发现云来秘境并没有将他的暗伤治好,反而在他晋级的时候,将暗伤激发了出来。
全身赤裸应该是被晋级的气劲冲破了衣裳,凌雪想到这个只能无语摇头,认命地一道绿光笼罩在端木和的身上。
至于高菱萱,旁人的话都不管用,解铃还须系铃人。
观星台上。
神巫静静地跪地,背对着方才登顶的教皇。
“如何?”
“原本黯淡将逝的异星,从今日起又开始渐渐恢复光亮了。虽然还不明显,但是恢复到全盛的状态,是迟早的事情。”
“等到恢复全盛,就没有机会下手了!”
“不一定。”神巫缓缓摇头,“异星在这个世界毫无气运可言,我光明神教占据了神泣大陆上九成的气运!任何时候,只要我们找到他,就有无限多的机会!将他铲除!”
“既然如此,那边不担心了。本皇会即刻着人去寻找这个异星。神巫可有什么线索?”
神巫白眉下的双眼一闭,良久才缓缓开口:“现在还不行,只知道在偏西的方向。罩着一层浓雾,窥探不清。”
“偏西?”教皇双眼一眯,似乎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