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人身蛇尾的元神分身还在摇动着，这位魂族族长还想也将刚刚那副抢话讲赖皮的模样给收了起来，看起来也是无比的正经和严肃，一时间将凌雪和端木和都带进了这样的气氛里。

端木和张张嘴，看着这人身蛇尾的人，目光带着些不可置信，问道：“敢问前辈名讳？”

“名讳？”那男子作势掏了掏耳朵，又望了望天，想了想，低头说道，“忘了。”

凌雪和端木和眨眨眼，对视一眼，许久无语，又听得那男子悠悠说道：“真的忘了，我在这里，呆的时间太久，很多前事，都记不起来了，也许，你们可以叫我……泽。”

“泽？”

“嗯。”泽认真点点头，“这是我记忆里最深刻的名字了，总记得谁爱这样叫我的。”

凌雪点点头，表示明白。

“你们也别叫什么前辈了，我也不过是一个元神分身罢了，真正的泽，早已经消散在这天地间了。”

凌雪不知为何心中一抽，竟生出一些疼意来，忙问道：“那，泽，他是怎么死的？”凌雪这一声泽叫得极为顺口，竟没有半点的勉强之意，虽然不太恭敬，但是却叫泽听得心中万分的舒坦。

泽略略想了想，便说道：“当初他为了保护魂族中人，以无上法力劈开了空间，将自己的族人，纷纷挪出了盘古世界，然而在一次大战中，他从空间裂缝中，失落至此，发现了这个同盘古洪荒有着颇多联系但是却又有着许多不同之处的世界，后来便在此扎根下来，并且，打通了此地和盘古世界的空间隧道。”

“空间隧道！”凌雪和端木和惊呼出声，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和自己同样的想法，既然有空间隧道的存在，那么是不是说明，他们也能再回去的？而且并不怎么费力的样子？

泽自然将他们的神情看在了眼里，心中暗叹了一声痴儿，说道：“但是后来，他的心血，终究还是白费了。虽然空间隧道很是隐蔽，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地原本，就是盘古世界的一个碎片。”

“碎、碎片？”端木和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不够用了，他和凌雪一直都觉得这里和原来的地球有很大的联系，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原本就是同根同源呢？总觉得这里的穿越者太多，总不能穿越这么容易了啊？

而凌雪的心中只是一跳，却是好像得到了一个早就猜到的答案一般，并没有太过的惊讶，有的只是那点果然如此的理所当然的情绪。从她在赤彬那里听到九幽轮回的说法的时候，她就在猜测会不会这就是两个连在一起的世界，轮回地狱，都是一个体系，所以端木和能够出生在这里，不过是宝物直接送他转生，不用过奈何桥，喝那孟婆汤而已。而今看来，果然如此。

忽略了端木和的惊讶，泽的语调依旧不急不缓地说着：“没错，上古的巫妖大战，使得盘古世界裂成了好几块，漂流在空间乱流之中。有些小的碎片被空间乱流所绞杀，而有些大的碎片，则是慢慢地稳定下来，发展成长出了一个新的世界，纵然其上的传承和生物都断了，但是到底是同根同源的。这也是为何当年泽想着开辟回家的空间通道，竟能这般容易就找到了方向，只因为这两处之间原本就联系得极为紧密。”

端木和还处在呆滞的状态中，凌雪却淡定地点了点头，表示消化了这些信息，又问道：“那么，泽当年是因为被盘古世界中的仇人追杀到此才会身陨？而魂族，也是因此而灭是不是？”

端木和一脸崇拜地看了过来，心中暗暗思忖着为何凌雪对着魂族的事情怎么会这样的熟悉？耳朵却依旧竖着听着泽的话语：“好聪明的后辈，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其实也并不是什么仇人吧，也无所谓仇人之说，当年的事情，实在是气运之争的结果罢了。”

“气运？”凌雪一脸的诧异，“气运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也能够争夺？”

“自然。”泽顺手地想要装一装高人摸摸自己下巴上的胡须，一上手却发现自己的下巴干干净净，空空荡荡，露出些尴尬的笑容来，“嘿嘿，忘了胡子早没了。”接着在两人无语地眼神中咳嗽了几声，端正了仪态，这才继续说道，“气运，说白了，不过是一个人的运道罢了，一个人若是运道不好，那么喝凉水也能呛死，若是运道好了，那便是上天眷顾的宠儿。气运从来都是被世间人所争夺的，当年的巫妖大战，封神之战，唐僧西游，无不是天地间大势力在气运上的争夺，而魂族，唉，却是怀璧其罪。”

“莫非，魂族的气运很是深厚？”

“自然。我刚刚说了，魂族一脉，乃是盘古的精魂所化，是伏羲和女娲的后代，天生功德加身，气运自然十分的深厚。巫妖大战中，巫族妖族两败俱伤，被旁人捡了便宜，帝俊太一的金乌血脉几乎断绝，巫族血脉更是所剩无几，而鸿钧合道，六人成圣；封神之战，截教气运大失，道统几乎断绝，阐教兴盛，天庭创立，众神拱卫；西游之谋中，女娲统领的妖族气运被佛教所截，佛门大盛，地藏王甚至入了地府，抢了巫族后土的功德，嘿嘿，这之中，更是曲折颇多，然而妖族却一直都被打压在下。每一次的气运之争，都是联合而上，向着气运最为兴盛的族人出手，先是太阳出生的金乌，盘古精血所化的巫族，然后是视天下众生平等的截教，再是女娲的天生地养的妖族。”

“那么他们自然也觊觎魂族。魂族是盘古的精魂所化，承载着开天的功德，这……”凌雪说着竟有些迟疑，说到底，这一切的曲折都在历史上有迹可循，但是为何魂族的存在却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泽露出一个冷笑，道：“百族之中，魂族的气运最为深厚，他们也不是没有动过念头，只是慑于泽当年的威名，不敢罢了！后来泽遭围攻，流落至此地，心中担忧族人，好不容易开辟了空间通道，却被截杀在空间通道的出口，而那时，魂族修养生息的魂界，早已被攻陷，至于为何魂族还能留下血脉挣扎这样多年，却是当年那一任的族长，燃烧了精魂，向天道诉求的缘故。”

看着凌雪微微发红的眼睛，泽叹息一声：“到底上天有好生之德，鸿钧道祖虽然以身合道，能够与天道意志相通，但是到底他不是道。当年他在道的法外范围之内，给魂族争得了喘息之机。那就是，魂族的传承魂力，隐入忘川河中，随着魂魄的轮回融合，投入六道之中，若有觉醒者，可携魂族气运，复之。”

这样大的手笔，将凌雪和端木和震得不由得退了一退，将传承魂力引入忘川河，只为了这样的魂力能够随同万千魂魄归入六道，获得数百万年后的喘息之机。

“然而魂族的气运，早已所剩无几，因此这么多年以来，觉醒的人虽然不少，但是能够成功成长起来，并获得精髓传承的人，竟然没有。我便是在此等候传承之人，这一代的传承，已经到了。”

端木和震惊地转头看向凌雪，哪能想到面前的女子竟有这样的来历？不过想想他也就明白了，要知道他是靠着前人的法宝才能保住了自己的记忆转世，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而若是凌雪身为魂族之后，便不足为奇了吧？

凌雪沉默良久，问道：“那，青鸾……”

不过两个字，泽露出震惊的神色：“你说什么！”不待二人反应过来，急急打出一道华光在凌雪的身上，凌雪竟然避无可避。灵光一落在她的身上，凌雪只觉得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灵力一荡，显出原形来，一只青色的鸾凤仰天发出清脆悦耳的凤鸣，歪着头疑惑地看着泽。

端木和险些将自己的舌头都给咬掉了，自己的老乡竟然是一只鸟！还是一只凤凰！不过就算是凤凰，那也是只鸟！

然而泽却是陷入了沉默，良久叹道：“乌长真是用心良苦。”

凌雪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之中，立马现出了人身，不去理旁边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的端木和，只问道：“乌长便是那最后一位族长？”

泽默默点头，再看凌雪的眼神，就有些怪异了，带着些怅惘，和怀念。

凌雪不去理他的怪眼神，只问出了一个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魂族气运大失，所以数百万年来竟没有人能够成长到最后，完成大任，那么……”

话未竟，但是泽已然明白了凌雪的意思，只是摇头道：“你放心，你的气运，很足够。”

凌雪总感觉这一日的震惊实在是够多了，只是看着泽，等着他给一个解答。看着凌雪清澈的眼神，泽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说不出口，半晌才狠狠心道：“你可知，这么多年了，陨落的魂族后辈，有多少？”

凌雪眯了眯眼睛，想起那日那个男子幻象所说的话，脱口而出：“一万零三人。”

泽点点头：“一万零三人，已经这么多了。所以，你身上的气运，也够多了。”

凌雪一个激灵，听明白这话之后的潜台词，感觉自己有些冷。

一万零三人，不是她假惺惺去惋惜那些从未谋面的前辈的性命。而是，这样多的人，只为了积累了气运加持在后人的身上，而她的身上，虽然背负了一万零三人的气运，却也沉甸甸地背负了一万零三人的性命。

“你不必为他们感到可惜，或者心寒。”泽的语气此刻有些淡然，“这一切，并不是有意的，气运不够，自然无法成长到太高的层次，再是天资纵横，也是天妒英才。而你，能够得到乌长用来镇压气运的青鸾之身，便能够得到前面一万零三人的气运，否则，以魂族的气运，也不过是半途夭折而已。”

凌雪又是一个冷颤，青鸾之身是用来镇压气运的，所以若是那时她觉醒了魂族的血脉却并没有得到青鸾之身的承认，那么，哪里来的她重生一回？她也不过轮回到地府，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魂魄，忘却了前尘，再次投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