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天色已晚……”朱云容故作镇定,突然有点后悔不让喜婆过来了。
他心想明溪月不是自愿嫁的,想必喜婆那一套交杯酒、摆果子之类的她也不喜欢,朱云容便把随从等尽皆遣散,此刻委实后悔得紧。
明溪月漫不经心地点头,她性格不惯扭捏,家里母亲偏爱妹妹,对她常无好脸色,自然也没有给她更多的关爱。
她在自己那一方小院子里为非作歹,偶尔跑出府里玩耍,脾气不似妹妹那般温婉可人,礼数也不够周到,甚至有些莽撞。
既然认命了,明溪月也不纠结,将喜被一掀,豪迈地说:“来吧,不是要冲喜吗?”
朱云容手一哆嗦。
朱云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定定神。
朱云容冲她笑得谦虚而谨慎,“天色已晚,娘子好生休息,为夫突然想起书房里还有一碗药没喝,就不打扰娘子了。”
朱云容的院子是个独院,书房主卧连带厨房、院子都有。
他好清静,里面也没有外人,想住哪儿便住哪儿,新婚之夜就算在书房待一宿,也不怕人知道。
明溪月愣了愣,就看着朱云容逃也似的离开,那小跑步的样子倒别有几分精神。还没反应过来,那传说中的病秧子已经没了踪影。
什么情况?
明溪月不明所以,看着廊庑下的红灯笼,突然福临心至。
嘶,这新郎该不会是……不行吧?
书房。
朱云容推门而入,反手将门闩插上,坐在书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擦擦头上的冷汗。
窗户打开,一个剑眉星目的男人翻身而入,似笑非笑看着朱云容,“二哥儿,洞房花烛夜,怎么好让新娘子独守空房?”
朱云容掀了下眼帘,狠狠白了他一眼,头先那温温和和仿佛没有脾气似的模样忽然远去,半讥半讽地冷笑。
“那你不如去问问她,怎的我一进门,她先给了灌了半壶水,又锤了我一拳,再一剪刀穿透梳妆台是什么意思?”这特么不是威胁是什么?!
还“冲喜”?
朱云容简直无力吐槽,这是要冲掉他半条命吗?
他上辈子好歹看了那么多古装剧,但凡是个冲喜的姑娘,哪个不是嫁之前吃十吨苦嫁之后受百顿罪?
好家伙,明溪月这分明就是胭脂虎女霸王!
你看她秀秀气气的一笑,那眼角的威胁呼之欲出!你看她掀被子的挑眉,那手掌间的杀气扑面而来!
再不跑是留着挨揍吗?
朱云容一想起那被剪刀刺穿的梳妆台,脸都青了。
男子憋了憋笑,轻咳道:“可我听说明家大姑娘虽然力气大了点,但性格还挺好,打小就喜欢惩恶扬善?”
朱云容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譬如六岁的时候一拳把原主打死,然后让我鸠占鹊巢?”
要不是因为这阴影,他刚才至于在新房外吓得两腿打战吗?!
男子一偏头,乌发半披,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调侃他,“若不是他一拳打死原主,你哪来的机会重生?人呐,要学会感恩!人家虽然不小心打死了原主,可起码是救了你一条小命,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不是天经地义?”
“你可闭嘴吧!”
朱云容抄起桌上的书砸过去,没好气道:“现在怎么办?原主大哥可不是个善茬,要是知道他老爹把自己的小媳妇冲给我了,科举回来还不掐死我?”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以为中举人正那么简单?”男子摸了封信出来,丢给他,意味深长道:“再说他是不是能平安抵达京城,还得看天意。”
朱云容心下一动,将信将疑地打开信。
一目十行地扫过之后,朱云容面露讶色,又低头再看,“山贼?”
但凡入京科举的读书人,总要成群结队长途跋涉,按理说沿路山贼是不会打劫这些读书人的,这可是重罪。
朱云容微微蹙眉,“你确定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