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岚坐直了身子:“快快解来,要讲得有根有据,再不可糊弄为娘。”
罗敷以手帕捂唇轻笑:“却是空穴来风之解。娘亲只需听,可不许拿来取笑女儿。”见李岚轻轻点头答应,罗敷微笑起身拿起一支银簪轻击下颌,边在妆台前来回踱步边故意拖长声道:“这在国之中,是指在我宗正皇朝内。”罗敷故意停顿片刻,见李岚点头称是,罗敷便继续道:“女儿细想之下,却不全是。”
李岚出声质疑:“哦?”
罗敷趴上李岚肩头:“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故若如此解来,那么此谶就是避无可避喽。如果有可避之法,除非……”
李岚转头轻刮罗敷俏鼻:“敷儿!且快快讲来。”
罗敷眼珠一转:“如果这中字解为中京,再推一步,中京之中则是皇城……”
李岚捂住口鼻,惊呼出声:“这…….”想不到敷儿却与叔桓想到一处去了。
罗敷赶紧轻拍李岚肩膀以示安慰,轻盈转到李岚前方:“母亲且莫急,女儿还有后话。按谶语所示,我的命数与此处有关。即是说,只要能避开此处,则此劫非劫也。如非天子选秀,这皇城凭我府上现状如何轻易进得?按十五前推算原刚好是明年选秀,却不知我朝天子体恤臣民,选秀已在上回由三年一选改成五年一选,并发皇榜公告天下,凡逾岁女儿皆可自行婚嫁。如此推来,女儿我十六岁前的祸福断不会与这皇城相关了。所以,娘亲休要担心,此谶早已不攻自破矣!”
李岚见罗敷分析得不无道理,将罗敷拢入怀内宠溺地笑道:“以我儿的才智,就算有什么事儿也定可化险为夷。不过,爹娘总是不放心,终要远远的避开这皇城才好,且让为娘与你爹爹商量个妥当法子再说罢。”
恰好此时丫环捧上一个朱红珠宝匣来,李岚接过放在妆台上轻轻地打开,里面装了一套通体水绿晶莹的翡翠首饰,李岚轻抚正中间一支发簪,“这个是娘的陪嫁。敷儿,就当是为娘赠你的及笄贺礼吧。也只有这套才配得起我敷儿的国色天香,明天娘要亲为敷儿梳发别簪。咳、咳咳……”罗敷忙递上茶水,李岚接过饮了才顺了气,停了片刻道:“娘乏了,敷儿忙吧。丫头,来,扶我回房罢。”说毕由随侍丫环扶着回房,罗敷送至花厅门口,倚门尤自愣了一阵,也就回了。
重新站在妆台前,把玩母亲刚才赠的及笄礼。
当年外祖父屡获战功,由先皇赏赐的翡翠首饰一套。有翠玉映蝶簪两副,翠玉映蝶流苏一对、翠玉映蝶耳坠一对、翠玉映蝶龙凤手镯一对、翠玉映蝶扳指一枚、翠玉映蝶项链一副,上等的水绿翡翠,精湛的手工,价值连城啊。
当年大姐和二姐出嫁母亲都没舍得的东西,却送给我当作及笄礼!于是不得不再次想到:女子应年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是啊,明天起我就正式成大人了。按爹娘的主意,敷儿我到底要离开家避祸了罢。如果非要早嫁不可,就要由自己来选择夫婿才好呢。前人有言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是一种怎样刻骨铭心的情感,我罗敷此生是否有幸与这样一个男子相见两倾心呢?想到这里,罗敷不禁笑自己痴狂。自己的一生当真要落在那此穿红着绿的某媒婆的巧舌如簧之下了罢?!轻抚脖颈上的墨玉,罗敷努力地微笑着,却掩饰不住眼底淡淡忧伤。墨玉啊墨玉,自幼得你陪伴,你该知我心事罢?罗敷生命也许短暂,但是,我也不应该不作任何争取就放弃自己?
后来罗敷才知道,此玉确非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