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扑扑的美丽女人有一头及腰卷发,是天然的褐黄色,衬得白皙的脸庞更显润白,美丽的容颜上漾着今人眼前一亮的明艳笑容。
她一进病房便将手中的挎包取下随手扔在皎澜的床上,然后整个人便朝着皎澜扑了过去。
“澜儿!小姨好想你哦!”
皎澜才些失措地回抱着她,感觉到拥着自己的人温暖的怀抱和含满怜惜的嗓音,她哽咽一声,低低地唤了一声:“小姨”
在这个她想弃之如敝履的世界,除去素素和璇儿,还有一个真正关心她怜惜她的,便是眼前紧紧抱着她的小姨。
小姨名叫袁仪,是母亲的妹妹,一个有点神秘的女人,小姨时常不在国内,之前她发病做手术,然后一直沉睡了一周之久,至使父母舍弃她而离开,就是因为小姨人不在国内,而父母又一直未与小姨联系,否则,父母想要舍弃她大概会被小姨恨恨地骂一顿。
“澜儿,听说你昨天才刚醒,怎么样?睡这么久头会不会疼?”袁仪抱够了,放开她上下打量,笑眯的眸子溢满暖意,“再过几天出院后,你就跟小姨回家,如何?”
皎澜微怔,想是小姨大概知道一切了,她柔顺地点了点头,“好。”
“乖。”袁仪笑#地将她扶靠在床头,“来,你坐好,小姨有事跟你说。”
皎澜看了一眼悄悄退身出去的于素素和叶璇儿,回头轻问:“什么事?”
袁仪但笑不语,拍了拍她后伸手将她的挎包勾了过去,拉开拉链自里面取出了一个用红绸布包裹着的长形物递给皎澜,神秘一笑:“打开看看。”
“这是”皎澜狐疑地看了一眼满脸神秘的袁仪,怀着好奇的心一层一层地将红绸掀开,在最后一片红布被掀起后,她整个人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瞪着手中的物什,难以开口。
被红绸包裹着的,是一块比常人手掌约大一些的长方形金牌,那金牌下方系有红色的同心结,金牌背面雕刻着的繁杂图案皎澜根本不识得,但是正面被一圈浮雕图案所围绕着的一个字她再熟悉不过。
那是一个“秦”字。
皎澜控制不住地颤栗起来,“小姨这是、这是”
袁仪握紧她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轻声道:“澜儿,这是宋太租第四子秦王赵德芳的令牌,我找了十年才帮你找到它。”
“帮帮我找?”
“是。”袁仪伸手盖住她手中的令牌,迫使她不得不抬头看着自己,“澜儿,你可还记得自己在十岁那年做的一个梦吗?”
皎澜混乱的思绪没办法集中,她不敢相信自己手中居然握着泽华的令牌,这个令牌难道就是泽华和赵光义曾经问她的那个今牌吗?
可是可是那一切不只是她的梦吗?梦里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现实中?
“澜儿?你还记得你那个梦吗?”
皎澜茫然地抬头看她,“什么梦?”
袁仪举手怜惜地抚着她的脸颊,“你十岁那年曾经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当时心慌的你找不到人诉说,适巧我去看姐姐,你便将那个梦告诉我了,咱们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熟稔起来的,还记得吗?”
皎澜蹙着眉心想了一会儿,缓缓点头,“那件事我记得,但是你说的那个梦是什么梦?”
袁仪弯唇诡异一笑,“春毒梦。”
皎澜一呆,俏脸瞬时红透,“小姨!你胡说什么?”小姨明明说是她十岁时做的梦,十岁的孩子懂什么春梦?
“我才没胡说!”袁仪哼哼,似笑非笑地斜眼睨她,“你的确是做了春梦,跟一个男人洞房花烛了,当时的你大概慌得不知所措,可是半点没有隐瞒地全告诉我了。”
皎澜撇开红透的脸,死不承队,“我才不相信!”要她怎么相信嘛?才十岁的她就懂得做春梦?她哪有那么早熟?
袁仪轻笑出声,拍了拍她的肩,“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你是做了,你告诉我,你一直看不清梦里男人的脸,但是却记得他弯唇对你温柔地笑的模样,虽然我当时很纳闷没看清人家脸的你是怎么记得人笑,不过后来觉得那既是梦,就没有什么逻辑可言。”
她又掩嘴轻咳了一声,忍住笑意继续说下去,“你在跟我讲那个梦的时候,我注意到你说你在伸手抓住那男人永摆的时候曾经握到过一块很硬的东西,而就你的形容,那块东西应该比较大,不像是一般的玉饰之类,并且还是方形的,所以我想到,那也许是古代王公贵族显示身份的腰牌。”
皎澜静静地听她说完,了悟地点了点头,再一次举起手中的令牌仔细瞧着,“这是泽华的东西”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小姨,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的?”
袁仪讶异地看着她“你说什么?谁是泽华?”
皎澜苦笑一声,简单地把自己所做的梦大概提了一下,但是因为这个故事实在太长,她虽然只挑些重点说,时间却也在不知不觉间流逝,窗外的天色从明亮到暗沉,最终如降下帷幕一般漆黑了下来。
当说到与赵德芳三番两次的分离再重逢以及两人最后一次离别时的突然,她强烈地感觉到后悔,若是能与他好好话别
“这就是我这两天一直想理请的东西,泽华是我在另一个世界里的丈夫,也就是你说的秦王赵德芳,可是——”摇摇头,咽下涌上喉际的酸涩,“这也许又是我另一个梦吧。”一个更丰富的、令她流连忘返,更甚至想不顾一切回去的梦境。
袁仪在此期间安静得仿若空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微笑着接过话去,“你怎么知道是梦呢?”有这么长这么真实并且令人不可思议的梦吗?
“素素说,我只沉睡了六天而巳,但在那个时空中,我分明生活了六个多月。”
“也就是说”袁仪挑着眉,若有所思地低吟,“如果从你病发晕倒便开始计算的话,在这个时空的一天,就相当于那个时空的一个月”
所有挤压成团找不到出口的疑问似乎在这一句话之下宣泄而出。
皎澜重重一震,双眼大睁,终于给自己的“梦”找到了出口——“小姨,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在宋朝六个多月的生活并不是梦?我真的在那个时空呆过,真的为泽华生过孩乎并且与他相爱?是不是?”
袁仪摇了摇头,“恐怕不止”她看着皎澜手中的令牌,缓缓道出更惊人的消息,“或许,你十岁那年所做的梦,也不止是单纯的春梦那么简单,我怀疑,你确实在那个时候灵魂穿越时空回到大宋,与赵德芳渡过了洞房花烛夜。”啊呀!那她可爱的外甥女岂不是在十岁就开荤了?
皎澜吓了一跳,她险些惊跳而起跃下床去,“小姨!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再说了?”十岁就做那种事很值得炫耀吗?但是——如小姨所说,她当年就曾去过大宋,那么与泽华真正做夫妻的人一直都是她而非德庆公主?而叙儿,也的确是她和泽华的孩子?
袁仪笑#地摆摆手,“有什么关系,反正那个人是你丈夫嘛!”玩笑开完,她突地伸手按住皎澜的双肩认真地看着她,“澜儿,那年你把那个梦告诉我时,曾提到赵德芳原本是打算离开新房,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想过与他的妻子同床共眠,那么,我想告诉你的是,赵德芳的妻子是你,而并非那个你所附身的女子,明白吗?”
感觉到她话中有话,皎澜怔怔地回视着她,“所以呢?”
袁仪眼中渐露不舍和痛惜,她狠狠地闭了闭眼,坚定地望着她,“你的突然失踪会造成赵德芳怎样的恐慌我们无可预计,更遑论是在那种状况下消失,若如你所言,你当时背受斧伤,那个伤怕是足以要了你的小命,这已经够他惊惶失措的了,再加上你居然跑回现代来”澜儿到底是怎么来回宋朝与现代之间的,她一时还想不通,但是——
“澜儿,你必须回去!”
重若千斤的话一落,皎澜发现自己紊乱了两日之久的心骤然清明了起来,似乎一下子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突破的出口——
她要回去。
如果一切真的只是梦,她也宁愿长眠下去,再不醒来
卷四:似梦非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