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大楼,白色的救护车,白色的医务人员,白色的床单被罩,这是一个白色堆积的地方。
在洁白的走廊上,一个身穿黑色风衣、三十多岁、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子走过来,身后跟着四个身穿黑色西装、带着墨镜的人,在这白色的国度里显得突兀而扎眼。
但是人来人往,却没一个回过头来看一眼,好像他们是真空般,只是在经过他们时会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或者远远就躲开了。
那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停在了走廊一侧写着“特护病房”的房前,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青年,见那人都恭谨地点头行礼。那个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走到窗前,隔着厚厚的隔音玻璃窗,望向里面,洁白的床上,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静静地躺着,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插满管子各种粗细不一的管子,嘴巴上带着一个浅蓝色的氧气罩,仿佛熟睡了般,神态安详平静。
“吱呦”一声门开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出来了,看着那个文质彬彬的男子,有点犹豫道:“虎哥,昨天下午的献的血已经用完了,今天要是……”虎哥轻轻地挥了挥手,那个医生止住了话头,转身又进去了。
医院的血库只有一袋孟买血型的血,输完之后,一直是用容易获得的生理盐水、血浆、白蛋白溶液或右旋糖酐等液体,来补充血容量,代替血液勉强维持。那个蹩脚的医生说自己有几个孟买血型人的名单,可是却没联系上一个,昨天下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是现在又快告急了,如果现在停止供血,再用生理盐水代替,对人体的伤害是不可估量的,很可能造成大脑损伤,甚至导致脑死亡。
看着病床上的人,虎哥不由思潮起伏……
昏暗的夜,冰冷的刀,殷红的血,倒了一地兄弟,匍匐在冰冷的地面上,耳边听着森森冷笑,和渐渐逼近的人群,认命地闭上眼——静静地等待着死神的来临。近了近了,他们的冷笑在头上炸开,“嘿嘿,虎哥,一路走好啊!”“嘿!”虎哥甚至能听到他们一起抽刀时带起的风声,下一刻,自己会变成肉泥了吧?呵呵,死就死吧,和大哥作伴去吧……
“嗖嗖嗖……”一阵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嗵嗵嗵……”没有预料到的疼痛,耳边传来一声声低沉的响声,虎哥不由地睁开眼睛,只见身边的一群人都倒在地上,咽喉上插着一把拇指大小的飞刀,怪不得他们摔在地上连叫声都没有,原来还没倒地就呜呼了,虎哥不由地吃惊地看了看周围,没一个人,正自犹疑,忽然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背对着灯光,昏暗中看不清容貌,隐约间好像有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谢…….”拄着刀站起来,刚想道谢就被面前的人猛力一推,又重重地摔在地上了,虎哥不由地一阵恼怒,“嗖!嗖!”“啪!啪!”两道寒光和一道火光同时闪现,电光火石,黑暗传来两声凄厉的叫声,那个清瘦的身影也微微一震。
虎哥不由地目瞪口呆,心惊不已,刚才自己站的地方的背后,有两个握着手枪的人倒在地上,迎着灯光可以看到,他们瞪着眼,一脸的难以置信,飞刀竟能快过枪!
搀扶着虎哥回到住处后,虎哥才发现那个救自己的人受了伤,就是在推开自己时,替自己挨了两枪。本来他见那个人的飞刀神技,还以为他是个身藏不漏的武林高手,伸手敏捷,真能快过枪,能躲过子弹,谁知他竟是强忍疼痛着把自己送回来的,虎哥不由地一阵感动,本想好好重谢,谁知他竟一个人悄悄走了……
“蹬蹬……”一阵响亮的脚步声,一个三十多岁、身穿灰色呢绒大衣、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皮肤黝黑的汉子带着几个弟兄走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停在那个文质彬彬的男子跟前,有点兴奋道:“虎哥,解决的差不多了,就剩廖老大的小儿子了,听说几个月就去内地了。”
“派人查一下,斩草除根!”虎哥抽回思绪,温和的脸上显出冷笑,森然道,“妈的,敢管老子的闲事!我让你断子绝孙!”和自己的兄弟说话,虎哥一改先前的彬彬有礼,霸气十足道。
“我已派人去查了,听说他换了身份,现在正在卖假证那块查,我想很快就会有眉目的。”那个黑汉点头道,粗声粗气地回道。
“好,五哥,你也够累了,回去休息吧。”虎哥看了眼这个比自己高一头的大汉,兴奋的面上带着一丝疲倦,不由地拍了拍他结实的臂膀,换了一种口气温和道。
“虎哥,波哥咋样?”五哥并没依言回去,而是隔着玻璃窗,看了眼仍然昏迷不醒的阿波,关切地问道。
“血快完了。”虎哥微微有点叹息,转过身坐到走廊上的长椅上,那跟着来的四个黑西服、黑墨镜的人分两立在虎哥的两旁。
“虎哥,这样一个一个检验也不是办法,说不准验完了也没一个,老六他们他妈的都是吃猪食的,到现在还没找到波哥的亲人!”五哥转过身来,靠着窗户道。他刚从外面过来,亲眼见到那长龙般的队伍围着医院的门口呈S型排了几排,这要是验完都明天了,虽然在别的医院调来不少医生助阵,可是也经不起这么多人耗折腾,不由地犯愁地感慨道着——要是有血亲的人在就不用这么费事地“沙里澄金”了!
“五哥,你先回去吧。”虎哥微微皱了皱眉,有点不耐烦地说道,这会儿他担忧的就是验完所有的人没找出一个是孟买血型的人,可是五哥偏偏要说出来,这怎能不让他不舒服了?须知,现在阿波于他而言,和亲兄弟已没什么区别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不愿意听任何不吉利的话。
“对了,刚才我来时在门口遇见一个女孩,她说她是孟买血型的血,想先进来验血,在和保安争执。”五哥并没有打算回去,也没有感觉出虎哥的不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地说道。
“哦?”虎哥不由地抬眼,“我猜肯定是想插队免费体检了,要不是她长的还不错,我真想揍她一顿,真是贪得无厌,没事添乱。”五哥兴奋地看着虎哥,期待地看着他。
“过来”虎哥招招手,五哥笑呵呵地走过来,期待地望着虎哥,“蹲下!”五哥心里一阵疑惑,不过还是依言蹲下,蹲在地上,他那高大的身躯并不比坐在椅子上的虎哥矮多少。唉,虎哥有点无奈地略略起身,伸出右手,“嘣!”赏了五哥一记暴利。
“这是对你的奖励。”虎哥看着揉着满脸委屈的五哥,笑骂道,想让自己夸奖他,竟然还编个故事!
“虎哥,我真的没多看她一眼就赶着来汇报工作了。”五哥有点冤屈地辩解道。
“呵呵,别编了,你是啥样,我还不清楚!还想揍人家一顿?要真见到漂亮妞,你能走动就是老天开眼了!上次盯着人家一个小护士看了多久?要不是张院长出面,我看你现在还在“废寝忘食”呢!”虎哥笑骂着揭他的短。
“不是,那……”五哥不由地赧然道,低着头拉着衣角,扭扭捏捏地竟像个害羞的大姑娘,只是这个“大姑娘”太过魁梧了。
五哥身后带来的小弟忍不住一阵偷笑,老大竟然害羞了,像个“小女人”一样扭捏起来,就是配着络腮胡和那黝黑的皮肤实在有点滑稽。
“呵呵……”虎哥也乐了,脸比纸薄却又色胆包天,真不知道他调戏人家时那种泼皮无赖劲儿是哪来的?
“站住……”这时,走廊一头忽然跳出一个女孩,向这边跑了过来,后面跟着一个穿着制服的保安,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
“哈哈,你追不上我!”女孩边跑边回头笑道,紫色的风衣敞开着,披风般向后飘着,乌黑秀丽的长发有节奏地在身后甩动,一双灵动的眼睛,满是顽皮之色。
“站住……你站住……”保安渐渐减慢了速度,最终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捂着肚子,抬着头严肃而紧张地叫道。
“哈哈,我才不会那么傻呢。”紫衣女孩回过头见保安一脸认真样,笑呵呵地伴着鬼脸,速度不减地往前冲去,她可得赶快跑掉,要不被逮着,可就麻烦了。
“砰!”
“啊!”
女孩痛苦地叫道,只感觉浑身疼痛,呲牙咧嘴,怀抱着双臂,蹲了下来,真是不长眼咋撞到墙上了?女孩不由地暗骂道。
“你是干什么的?”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头上掉下来,女孩不由地一惊,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穿着黑色西服的男子,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地问道。
原来自己撞上的是一个人,并不是一堵墙,可是他咋恁硬了?女孩不由地揉了揉还有点疼痛的胸口,好奇地打量眼前的人,这么瘦的人怎么和撞上一座小山似的,他身上会不会戴着铁皮、钢板一类的东西?女孩猜测着,忍不住伸手向那个人的胸口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