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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大厅里能跳舞吗?
作者:虹静 时间:2021-11-18 11:21 字数:21602 字

早晨,我还没有起床,张良就打来电话。电话是云松接的。云松接电话时不停地哼哈。

云松放下电话来到我身边,我抬眼看着他,他低头看着我,谁也不说话。

“怎么了?”我终于沉不住气了。

“你现在有事情怎么不对我说了?”

“说不到一起去,说有啥用?我不愿意吵架。”

“张良打电话来说蓝波想让你回去,说昨天酒店总有人找你。”

“我不回去。”

“为什么?”

“你分析一下,蓝波是不是有自己做的意思,如果没有,她就不会自己把酒店兑回来。说她兑出去是偶然的,话赶话赶来的,但是兑回来也没有告诉我一声啊。”

“张良说他给蓝波骂了,蓝波现在后悔了,所以张良让我来劝你。”

我摇摇头。“现在她又回来找我和她一起做,那是张良的想法,不是蓝波的本意,张良认为我有客源,有社会背景,而蓝波无意中和我分手,没有和我商量,想的就是先斩后奏,否则她怎么会那么快就把酒店兑出去,又那么快把酒店兑回来呢?为什么中间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呢?这里面必然有缘故。至于她和朱二黑之间的关系,我也说不清楚,但是蓝波不是很有城府的人,如果她有城府的话就不会有找我开酒店,分酒店,回头再找我开酒店这样的故事了。她把我真的当成了三岁孩子,我虽然没有做过生意,但是《商战》《回头客生意经》《用人兵法》我天天都要看。”

“我老婆变得聪明了。”

“不是聪明,我一直都很笨,但是我身边有聪明的人,我能利用好我身边的人,那才是我的本事。”

“开始吹牛皮了?”云松笑嘻嘻地说着,在我的身边躺下来,“我也是你身边的人,你也经常利用我?”

“哈哈,你是我老公,是我最依赖的人,你怎么和他们比,其实我哪里会利用人,我只不过坚持一下,坚强一点儿,事儿就挺过去了。至于那些小姐什么的,别把她们当成赚钱的工具,用心换心就行了。”

“能换来吗?”

“不一定,人和人不一样。我付出不要求回报,她们怎么对待我那是她们的事儿了。”

云松把我搂在怀里,我就闭上眼睛,憧憬着未来。

我和雨晴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贴红纸的酒店门口,在那里等着我们的是一对夫妇。他们三十岁左右,男人瘦高,穿着讲究、气派;女人时髦漂亮。他们看上去很相配,但是他们彼此说话却互相挖苦。

他们请我们进屋后,都忙着打自己的手提电话,我和雨晴四处看了看。酒店看上去有一百多平方米,没有二楼。用石膏板间隔成一个大厅,两个小包间,两个大包间,大厅里没有放咖啡桌,但是有一套卡拉OK的设备。吧台设计得有点落伍,却还算庄重。跟我设计的吧台比差老远了,看见这个吧台我才发现自己真的有设计天赋,可惜当年老妈偏让我学中文,不让我学美术。而现在的我也只能做个小生意人。

我看了一个大概就坐下来等他们俩打电话。

“你看完了吗?”那个漂亮的女人问。

“是的,我看了一下大概的情况。”

“可以吗?”

“多少钱?”

“四万。”

“太贵了吧?我们银月亮酒店装修下来也没用这个数。”

“怎么可能呢?”

“酒店是我设计的,真的没有用上这么多钱。”

“你是银月亮的钟虹儿?”

“是的。”

“久仰大名了。”

“你怎么认识我?”

“听说的。”那个女人看了看那个瘦高、帅气的男人。

“噢,那你能便宜点吗?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当然能,但是你怎么不在那里干了?”

“没有什么。”我不会告诉她为什么,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

“生意还是要自己做的好。”

“你看你最低能兑给我多少钱?”我顿了顿又说:“我只有两万。”

“笑话!”她改变语气说:“你很幽默。”

“不是我幽默,是我真的没有钱,所以请你给我最低价格。”我的表情很认真。

“三万五吧,我也曾经没有本钱过,我能理解你,今天我宁愿赔钱了。”

“能再少点儿吗?”

“不能。”

我心里盘算一下,觉得这个数还是可以接受的。

“三万吧,我再去借一万元给你,说句心里话,我连那一万去哪里借都不知道。”我很难过地低下了头。

“不能少了,你的家人不是很有钱吗?”

家人有钱也不能给你呀,你这样问简直就是废话。但是我却笑着说:“老人也不容易,他们要自己盖房子,还有两个小叔子没结婚呢。”

“好吧,就三万。”女人好像很同情我。

“不过……”我看着那个美丽的女人,她真的很好说话,但是我为了我自己,还必须得寸进尺。

“怎么了?”

我从手提包里拿出三千元钱。

“我想先交三千元的定金,然后你把这里给我用十天,十天后我把其余的钱给你。”

“哈哈,这是什么交易?”女人哈哈大笑,她以为我在开玩笑。

“你想,就算你把这个酒店租给我十天,你每天收的房费是三百元。如果我后面的钱交付不起,你可以收回这房子,十天后你照样往外兑,而且你白白赚了三千元。如果我正常交付,我们再签合同,你说呢?”

“钟虹儿,没有想到你这样的聪明,现在苏城四处传扬你聪明能干,今天一见,我服了。”

“不要这样说,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学生,以后还请姐姐关照。”话是这样说,我心里美着呢,谁不爱听夸赞的话呢。我只在苏城做了三个多月的酒店就能闯出这样的名气来,难道不值得自己高兴?高兴归高兴,还要继续努力,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谈得怎么样了?”那个男人打完电话,回头来问。

“她先交三千元的定金。十天后把剩下的给我们。”

“那怎么行?如果你不做了,不耽误我们外兑吗?”

“不会的,你想就算是你把酒店租给了我十天,你每天的租金费高达三百元,吃亏的是我,不是吗?”

“也是,那价格呢?”

“三万。”女人说。

“你他妈疯了吗?我们四万多才装修下来。”

“你他妈才疯了呢!现在我们没有人经营,也没有小姐来源,你不兑出去,等到房子到期扔掉吗?”

真想捂住耳朵不去听,但是我不能,我的目的是兑下这个没有人经营的酒店,我的脸皮要厚点儿,才能达到目的。

“你们不要吵好吗?”我的语气柔和却带点儿力度,让他们冷静下来。

“意见不统一也不用吵,虽然你们花了很多钱来装修这家酒店,但是从效果上看很普通,你看我的酒店看上去很豪华,但是却没有用多少钱,也就是说设计师赚了你们更多的钱,而这个酒店确实不值那么多的钱,你三万兑给我你也不亏。如果你不兑给我,我就走人,你们不用吵。”

我站起来装作想走的样子。

“别走,给你钥匙。钱我都收了,不能反悔的,你别介意,我们俩天天吵。”

“那你给我出个定金收据吧。”

我见好就收。心想,你真让我走,我也不能走。

女人很快地从她的手提包里拿出了笔和纸,写了定金的收据,然后告诉我十天之后来取没交的钱就和男人一起走了。两个人出了酒店的门又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

等那对夫妇走远后,我高兴地在地上直转,高喊:“我要重新开始我的梦啦!”

“姐,你怎么想出来的好办法?真让我服了,我还想,如果你真的没有那么多钱,我就回家帮你抬。”

“抬钱的利息太高了,谢谢你妹妹,是你给了我勇气,以后这里就靠你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好好干吧!”

“姐,我去给淼淼打电话。”

“这样好吗?”我犹豫了,我怕蓝波说我挖墙角。

“也不是你打,我来打,怎么不好?不好,也是她逼咱们这样做的。”

“好吧,我包里有零钱,你去自己拿,我来设计一下这些房间。”

雨晴去打电话,我就在房间里转开了,我要再次发挥自己的艺术天赋,把酒店设计得温馨舒适,当然是在省钱的基础上。

我以为淼淼怎么也得在晚上才能来,没想到她接到电话后就大包小包地来了,还带来那个叫“月”的女孩。

我对月说:“你这样来我这里来好吗?”

“有什么不好,我喜欢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很欢迎你,但是你要权衡好两家酒店的关系,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好,我早就听说虹儿姐是好人。”

“你才来几天啊,听谁说的?”

“淼淼她们说的。”

我看了淼淼一眼谢意地笑了。

“要谢谢你的,你上次帮我,让我感觉到世上还有真情,你就是我的亲人。”淼淼说着眼圈红了。“虹儿姐,你不知道,我在外面混,没有人对我真心的好,只有虹儿姐像亲人一样对我。”

“别说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姐姐,我和雨晴会把你当自己的姐妹一样的。”我走过去搂住她的腰。

“还有我。”月也很感动地说。

“当然有你,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你和淼淼看家,我和雨晴去找厨师,再进点货,争取晚上能营业。不然十天后我们不能交齐那剩下的钱,这个酒店又是别人的了。”

于是我们四个人开始忙开了。等到中午的时候,一切就绪。最让人高兴的是中午来了好几伙客人,我们告诉他们晚上能开业,他们说晚上一定来。

万事开头难,但是我没有感觉怎么难,只感觉自己在领着几个小妹妹过家家一样,在设想和欢乐中做着我们想做的事情。

晚上云松打电话来让我回家吃晚饭,我说不了,我今天在酒店吃,他居然吓了一跳。等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清楚后,他直喊佩服,居然开着车来到了酒店。

“老婆,你有这样大的举动居然也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

“开那个酒店时我连老爸都没告诉。不过我不告诉你是怕事儿不成让你着急。”

“什么呀,不就是想让我表扬你吗?”

“知道还要说出来。”我装着生气,心里美滋滋的。

“哈哈,我也饿了,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吃。”云松说着坐在我身边,用胳膊搂着我的肩膀对雨晴她们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们还小,有什么事儿和姐姐说,她会用所有的能力帮助你们。”

“行了,你别乱说话了。”我不好意思地把他的手拿了下来,雨晴把一副碗筷递给他。

吃饭的时候我把我在十天之内经营酒店的想法讲给他们听,并让他们也和我一起想点子,只要对酒店好,能盈利我们就努力去做。她们看我没有把她们当外人而是当自己的亲人,都兴奋起来,淼淼说她帮我找小姐。

“我们还有一个最伟大的任务,就是我们要想出一个很好听的酒店名字。”

“这也要我们来想吗?”

“那当然,你们是我的第一批员工,也是对我支持最大的人,我会用你们起的酒店名字来做纪念。而且有一天我会为你们而写一本书,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让全国的人去看。”

“哦,太好了。你好伟大。”

“我很伟大,但是我不能‘光荣。’”

“哈哈,我们没有那样的意思。”

大家笑了起来,笑是拉近人和人之间距离的最好方法。

“我也有一个事儿,让大家做。”月站起来很认真地说。

“你有什么事儿?”雨晴诧异地看着月,嘴里嚼着饭。

“我要你们给我改个名字,现在这个‘月’不好听。”

哈哈。大家又大笑了起来。

“你叫咪咪吧。”淼淼调侃她。

“去,不让你来起,要虹儿姐起。”月朝淼淼撅了撅嘴巴。

“你说话生气的样子那样甜,叫甜甜怎么样?”

大家起哄叫她甜甜,她就真答应了。

“以后不管谁来,我们都先给她起个甜点的名字。算是我们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吧。”雨晴说。

“那你叫什么呢?”甜甜故意气雨晴。

“我叫晴儿,怎么样?”雨晴转着眼珠,自我陶醉。

“晴儿?情人。情人是大众情人吗?”甜甜乐得差点儿把嘴里的饭喷出来。雨晴拿着筷子就去打,就这样甜甜一边叫着情儿,情人,一边绕着桌子跑,雨晴就在后面追。

这时从外面进来几个中年男人。

“这里是酒店吗?能唱卡拉OK吗?”

“能。你们里边请吧。”我赶紧阻止她们嬉闹。“开个单间吧,大厅我们没有收拾好。”

“好,给我们找个大点的房间。”

那些人随我来到1号房间。这里的电视、麦克都是现成的,我让云松帮我把麦克调好。

“先生,来点什么菜?”

“菜我们就不来了,我们刚吃过,能给我们沏一壶茶吗?”

“当然,我今天才把这个酒店兑过来,很多东西还没有弄齐全,请给我多提点意见,我会努力去做。”

“有没有小姐啊,现在的酒店时兴小姐。”

“有,是我从银月亮酒店带来的。”

“你是银月亮酒店的蓝波,还是钟虹儿?”

“钟虹儿。”我微笑着说,尽量让自己美丽些。

“听说钟虹儿很能干,也很漂亮,今天一看果真如此。”

“哪里,过奖了。”我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怎么还不让小姐来?”

“噢,我马上就去叫她们。”

“多来两个。”

“就两个。”

“那就快点来吧,我们还想跳舞,唱歌呢。”

我笑着退了出来,并让淼淼和甜甜进去。雨晴偷偷地对淼淼说:“让他们请你们喝红酒,喝饮料。”她们俩点头会意。

在云松的帮助下,我们调好大厅的音乐,关掉了灯,开始营业。

“姐,我还有一个想法。”雨晴说。

“有什么好主意你就说吧。”

“我想不能光以饭店的酒菜来赚钱,你看这些来唱歌的,已经吃过饭了。我们想办法卖给他们点别的,这样一个酒店就能赚两份的钱,你看怎么样?”

“好,我们想到一起去了,但是会不会互相影响?”

“不一定,我们先试一下,不行我们就扔掉一头。”

“好,我们去买些来。”

“买一些小食品吧,他们喜欢小姐陪,所以他们也喜欢让小姐高兴,小姐一般都爱吃小食品,你说呢?”

“行,我现在就去食杂店买,买回来后,你负责推销给他们。”

“还有,你应该给小姐卖的酒水提成,哪怕很少,淼淼说,以前她呆的那家酒店的老板,每瓶高档酒都给提三元钱。”

“行啊,雨晴你太有心计了,我真佩服你。”

“我才佩服你呢,你有头脑,不贪心,不像蓝波只算计自己的利益。”

“好,我们不互相吹捧了。有好主意我们就说出来。”

“我和你去买。我知道淼淼爱吃什么。”

我拿了钱包,让云松给我看吧台,就和雨晴去食杂店。

我们没有买很多,只是选好点的买回来,如果卖的好,明天我们再去买更好些的。如果不好,我们就送给大家吃。

买回来后,雨晴把那些食品放在几个精致的小盘子里并给那些人送去,说是老板送的。那些客人一听是老板送的高兴极了,说明天一定再来捧场。

这一天我的开销超出了收入,但是我并不担心,因为我知道好日子在后头呢!

怎么样能找到客源呢?这是我最头疼的事情。

送走了那些人,我们都兴奋地睡不着,我就让大家和我一想办法。

“发优惠卡片。”云松说。“你明天多印点儿,我发给我的哥们。”

“这是个好主意,还有吗?”

我不满足继续让他们想,常言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打电话可以吗?我有客人的电话号码。”

“当然,这是最好的方法。”我鼓励她们。

“去我们原来的酒店,告诉他们我们在这里。”甜甜着急了。

“这样不行,我们不能那样做,生意要靠竞争,我们和银月亮不能闹僵,我们毕竟在一起合作过,不能互相拆台。”

“那怎么办?我就认识一伙客人,他们不知道我来这里了。我也没有他们的电话号码。”甜甜又噘起了嘴巴。

“我们可以把原来的客人找回来,但是我们要动脑筋,想办法,做到既不伤害蓝波,又不让客人感到我们在找他们。”

“这要怎么办呢?”

“有了,明天我和淼淼假装找晶晶有事情,然后把晶晶的电话本借来,晶晶认识的那些人我一般都认识。”

“这个办法不错,明天你们去的时候,要自然些。”

“我们可以晚点关门,能多赚一分是一分。”

“明天我也去。”甜甜做什么都怕落下。

今天我们早点睡觉吧,明天早点起来,我找人简单给这里改变一下。

雨晴、淼淼和甜甜在单间里铺折叠床,我让云松回家拿些被子来。就这样,我们的新酒店开始运转了。

我没有去睡觉,而是坐在方厅里想怎么样才能把这一百多平米的地方变得舒适一些,雅观一些。

一缕朦胧的月光透过门窗折射在酒店的地板砖上,像舞台上的艺术灯光,我忽然想,如果大厅里用特殊的灯光来设计,其余的桌椅适当地调动一下位置不就可以吗?我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真想把所有人叫起来和我一起分享。

闭着眼睛算计着,就算这十天内生意不好,我也不会搭进去很多钱。另外这十天几千元钱还是能赚回来的,再找认识的批发商赊点货,这样,只进不出,半个月我有希望凑够所缺的钱。这样一想心情开朗多了。

经过大家讨论后,我们暂时把酒店命名为“酒花飘香”。因昨天我对她们的鼓励,她们各个憋足了劲儿要好好地和我干一番事业,不闯出名来绝不罢休。并分头开始工作,我买来些舞台用的专业灯,把大厅布置得跟西方酒吧似的,单间没有动,只是把原来的桌椅换成了布艺沙发和咖啡桌。这样这个酒店就换了情调。这样的格局在苏城还是第一家。淼淼和甜甜打电话邀请他们熟悉的客人。云松帮我去印优惠卡,凡是在这十天内来酒店的一律享受八折。雨晴去市场进货。

一个上午的时间全部就绪。

“虹儿姐姐,都快中午了,怎么还没有人来呢?”甜甜一边化妆一边问我。

“不要急,会有人来的。”我看着窗外,一辆又一辆的汽车,心比她们还急。

“你给姑父打电话了吗?”雨晴问我。

“没有,我现在就去。”幸亏雨晴提醒,不然我真的把这个财神忘了。我急忙抓起电话给老爸打过去。

“什么?”老爸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不为什么,你来了我再细细告诉你,你把人都领我这里来吧,没有客人,我就挣不到钱,十天后我就得把酒店退了。”

“我不明白,你这孩子出什么事情了?告诉我你在哪个位置。”

“西门旁边那个小巷里面。”

“好,我就去,你在门口等我。”

我赶紧让厨房准备,因为刚才没有问老爸能和几个人来,所以只好简单地准备。

“老爸,我在这里。”我高兴地把老爸和他的司机让进屋。

“怎么了?”老爸还是不明白。

“是这么回事儿……”我把事情的大概说给老爸听,老爸点头说我这个脾气像他。

老爸中午要去县委开会,不能在我这里吃饭,我感觉很失望,老爸从衣兜里掏了二百元钱给我,说先给我“开胡”,然后就带着司机走了。

虽然老爸给我二百元钱我很高兴,但是我依然盼着来客人,因为自己赚来的二百元钱要比老爸给我二百元钱拿着开心。

“没有人来,我们唱歌吧,我们把门开着点,这样外面的人能听见,也许能进来,进来我们就不让他们出去。”淼淼说。

“好。”一听唱歌,甜甜就来劲儿。

音乐响了,淼淼刚唱了几句,我们就听见了刹车声,都往门外跑,结果是过路的财神,我们又回到大厅,开始抢麦克风唱歌。

“谁这样能唱啊,来人也不知道。”李奇的声音。

“哦,李叔叔来了!”我高兴地叫着,跑过去,看见李奇和三个男人进屋来,真想抱起他抡几圈,可惜我抱不动,也不能去抱。

“我来了,做我最喜欢吃的。”李奇进屋就说。

“一个清蒸鱼,一个肘子花,一个凉菜,一个酸菜粉。”雨晴笑着、抬高嗓门儿对厨房喊。

“这个孩子。”李奇看着雨晴,小眼睛堆成一条缝。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我很好奇地问?

“我才去了银月亮,没有人给我喊‘一个清蒸鱼’我就急了,问:‘人呢?’‘不干了。’‘去哪里了?’‘回家了。’‘那我也回家吧。’我刚刚走出那个门槛儿,有一个小丫头偷偷跑出来告诉我,说你们在这里,我就来了。”

“来了就好,这里是我自己开的,无论如何您要帮助我啊。”

我现在见谁都亲,见谁都想让他来捧场,不管是人场,还是钱场,只要有人进门,就会传扬为客源好,何况这个大财神爷李奇呢。

我心里明白,李奇不完全是看在我的面子来的,主要是雨晴那漂亮的脸蛋儿。这也没有办法,长得漂亮就能吸引眼球。

李奇叔叔从来不要小姐的,本来想让淼淼和甜甜去陪,又怕说了影响他的情绪。给他们安排好我们又开始唱歌。

一首歌没有唱完,云松带一大帮人回来吃饭。酒店一下子热闹起来。最让我开心的还是看见云松真心帮我了。原来和蓝波一起开酒店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帮我,我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

就这样十天内我赚的钱和我原来的钱足够我交剩下的租金和买一些酒店用的物品了。

我给那对夫妇打电话,那对夫妇让我把钱送到他们住的地方。

他们住在一个门脸房里。我到那里时,他们正在饭桌上吃饭,地下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儿,女孩儿很瘦,长得像父亲。

我把钱拿出来,交给他们,他们和我签了合同。我拿着合同出来又听见他们吵了起来。

晚上我正在酒店看吧台,有熟悉的人说,这个酒店原来的老板把老板娘打死了,吓了我一跳,认为他是在瞎说,怎么会呢?中午我给他们送钱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呢。那人说是我去之前他们就吵得很厉害了,我走之后,两个人又开始吵,结果男人掏出猎枪打了女人,女人躺下后,他打车把孩子送到老人那里,返身又回来,自杀了。他们为什么吵?没有一个人知道,只知道这对夫妻是二婚。

我听了后开始发呆。人和人之间也许真的是缘分吧,缘来的时候相敬如宾,缘散的时候海誓山盟都变成了仇恨。人有时候能看清别人却看不清自己,当缘分和感情来的时候谁还能让自己的大脑清醒呢?

为了更好地经营酒店我在单位办了停薪留职。单位的领导不同意,说我这样职称和岗位都没了,而且单位的效益工资在上涨。我笑着摇摇头,决然地离开了领导的办公室。后来经老爸活动,单位给我开百分之七十的工资。

煮梦窗前,纷繁往事眸中涌。笔痴笺重,幻作云山耸。

泪落无声,却听丝丝痛。谁能懂?墨干成冢,错把相思拢!

这天我正在吧台里对照《白香词谱》填写《点绛唇》,忽然门被推开了,进来四个大块头的中年男人。

“大厅能跳舞吗?”有一个很魁梧的男人问。

“能。”我立即起来,笑脸相迎。

“那我们就在大厅玩了。”那个男人的眼神在我的脸上停住。

这个眼神对我这个二十七岁的女人来说充满了诱惑。曾经我也遇见过这样的眼神,然而这么多年来我还没有为它感动过,我的眼睛里只能看见云松笑嘻嘻的脸;曾经也希望能有一见钟情的际遇,然后轰轰烈烈地爱一回,可是在这二十七年前,我的生活和爱情都平静如水,同学们都说我的爱情和事业太顺利了。然而二十七年后的今天,在我这个小小的酒店里我看见了这个让我心动的眼神,我痴傻地拿着手中的笔在这眼神中凝滞,一切杂音都不存在了,只能听见两颗心的心跳声和血液如海潮的翻滚声。

“这是我大哥,张腾飞。”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打破那空灵的境域,我又回到了现实中。

“你好,欢迎你。”我习惯地微笑着,打量这个人,他的名字怎么这样熟悉?

张腾飞看上去有三十五六岁,高我一头,三七分的黑发向后梳理成清晰的纹路,露出明朗的额头,两道剑眉陪衬着大眼睛,鼻头微扁,嘴唇棱角鲜明,说话时露出两颗虎牙。身穿高档次的黑色短皮衣,敞着怀儿,一件黑色T恤羊毛杉,下穿一条黑色西裤,裤线笔直,脚上一双黑色皮鞋闪闪发亮。

能让我在瞬间血液奔腾的不是他的外貌,而是他眼神里面的惊奇、欣赏和兴奋。他发现了我什么呢?是不是头发有些零乱?是不是笑起来有些木讷?是不是动作不够高雅?一瞬间我用所有的脑细胞检查我的举止,怕自己这些天和小姐们在一起学得散漫了,怕自己不再像坐办公室时有气质了,我忽然间在他面前丢失了自己。

我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自从母亲告诉我你可以谈恋爱了。那时起,我就在寻找,寻找这样的男人,一个成熟的,丰富的,幽默的人。今天这个人终于出现在我的眼前了,而此时的我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我已经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我的责任是让我迅速把眼前的错乱的思绪统统地抛到九霄云外去。于是我闭上眼睛苦笑一下,快速地恢复自己。

“这里还有小姐啊?几年没有在家,家里的变化真大。”张腾飞一定感觉到了什么,他这样说着,眼睛却没有离开我的脸。

“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还是一个落后的县城。这个以古老文明著名的县城经济在松花江地区排倒数第二。”

“应该想办法改变一下,让家乡富起来。”

张腾飞脱掉了皮外衣很自然地递给了我,转身就坐到离吧台很近的咖啡桌旁,另一个男人也随着他坐在那里。从开“银月亮”到开“酒花飘香”,还是第一伙客人主动要求坐在大厅里。虽然我的大厅设计现代味很浓,没有人(客人)在大厅里喝酒,唱歌。今天我要好好地展示我的艺术了。我把张腾飞的衣服小心地挂在吧台的衣挂上,开始打开大厅的灯。

红蓝黄三种颜色的射灯交叉折射到张腾飞所坐的咖啡桌上,并慢慢地散开,再慢慢地交织,一个紫色的灯管由吧台射向这个大厅,从吧台看大厅很清楚,而从桌子这边看吧台却朦朦胧胧。整个气氛都显得有浓厚的西方酒吧味道。电视在靠墙角处,麦克风可以直接放在咖啡桌上。

我调好灯光后放了一首萨克斯管乐,顿时整个儿酒店落入了浪漫的情调中。

“太好了,这个气氛让人想喝酒,来,先给我们来一扎啤酒。”张腾飞显然很兴奋。

雨晴把啤酒放到桌子上,问他们还来点儿什么,他们说什么好就来什么,尽管上。

“有人陪唱歌吗?”一位穿着也很阔气偏胖的男人来吧台问我。

“有。”我指了指淼淼和甜甜。

“快让她们陪腾飞。你认不认识腾飞?”

“不认识。但是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我有点不好意思。当人家面说不认识,一定会失人家的面子,所以我才补充了那句“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其实我真不认识他。

“瞧你,这是咱们县里最有名气的张腾飞,他一直在外地做生意,现在有几百万的资产,们今天来这里就是慕名而来的,我们都想看看这个钟虹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你认识钟虹儿吗?”我对他的话很感兴趣。

“我们是朋友。”他很自豪地说。

“哈哈,是吗?那我怎么不认识你?”太好笑了,这个人我根本没有看见过。

“我和你开玩笑呢!”他看了看我,脸有点红。

“从今天开始,我们真的会成为朋友的,而且会成为好朋友的。”我慌忙给他台阶。

“我没有想到钟虹儿会这样年轻。”他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方才的尴尬消失了。

“但是你猜到了我就是钟虹儿,所以才来和我开玩笑的。”我必须给他足够的面子。

“猜不到就成傻子了,看她们都在外面忙乎着,就你在吧台里,你不是谁是?”他顺着台阶下,眼睛里流出钦佩的眼神儿。如果是以前我会对这个眼神儿感动,会给他倒杯咖啡感谢他对我奉承,但是现在我已经看多了,已经不在意了。

“是吗?你很聪明。”我微笑着对他说。我想没有人不喜欢听奉承的话,特别是女人对男人的奉承。我继续夸着他聪明,让他感觉我是出自真心的。心里却想,什么逻辑呢?现在我和雨晴管理这个酒店,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什么老板,我总认为老板就是打杂儿的,哪里需要就要到哪里去。在吧台里指手画脚的,那不是我的性格,也是不会和她们相处好的。

“你认识这家酒店原来的老板和老板娘吗?”他有意转移话题。

“认识。他们夫妇很般配。”我一直很羡慕那个女人的身材和穿着。

“他们死了。”

“啊?”我装作没听说过。

“真的,现在苏城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怎么死的?”我很好奇地问。

“男人用枪把女人打死的。”

“太可惜了。那个小女孩儿也死了吗?”我仿佛看着那小女孩清瘦的脸,可怜兮兮的。

“没有,男人没有舍得打死自己的女儿,不过他留下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也对得起来人世间一回了。”

“什么意思?他们还有儿子?”

“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啊?他们俩是后走到一起的,男人原来的妻子在市里呢,那年他在伊县学习,遇上了这个女的,遭遇了爱情,那个女人离了婚,后来,逼着男的也离了婚,后来他们有了这个女孩。”

“噢,男人原来的那个儿子在哪里?”

“在他原来的妻子那里。”

“这样男孩有人照顾了。”

“我和他是朋友,其实他就是脾气不好,人倒是不错的。”

“以后那个小女孩怎么办呢?”

“男人和女人说话说吵了,男人就用枪把女人打死了。”

“然后就自杀了?”

“没有,他先把孩子和存折都送给他姐姐了,说让他姐姐替他照顾好孩子,然后就回到那个女人身边给自己一枪。”

“够玄乎的,好像电影的特写镜头。”

“小女孩还在惊吓中呢,这个事情影响太大了,新闻社来人了。”

“我怎么不知道。”

“你应该知道啊,没有人来说?”

“没有。”

“现在苏城人说起这个事儿,就能提到你。”

“我和他们有关系吗?”

“你借他们的光也出了名,大家都知道你现在离开银月亮,自己跑这里开酒花飘香了。”

“是吗,那我要感谢他们,但是我希望他们还活着。”我真希望他们还活着,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能让人毙命呢?

“你跑这里来做什么?想逃酒吗?”张腾飞端着酒杯走过来问。

“没,我正和老板娘扯淡呢。”那个人说完冲我挤了一下眼睛。

要是以前,我非和他好好掰扯一下不可,什么叫扯淡啊?谁和你扯淡?但是我现在是在做生意,生意人都讲“顾客是上帝”,“扯淡”就“扯淡”吧。

我依然是微笑着看着他们。这几个月来我学会了微笑服务,感觉效果老好了。你微笑地对人家说话,谁还会找茬儿和你生气呢?所以我让酒店的所有人用微笑接待每一位顾客。这是我在《生意经》上学的。

那个人回酒桌了,他却留了下来。

“生意怎么样?”张腾飞问我。那眼神儿揉碎了我的心。

“还可以。”我感觉“唰”地一下,脸红透了。

“在市里有专门开卡拉OK的。你怎么不开呢?”

“这是苏城,人们已经习惯了传统的吃饭唱歌,如果分开我不知道能不能行。”

“不过,你把这里弄成这个样子也算是很别出心裁了,像个小舞台似的。”

“为了省钱,我只能用灯光来改变了原来的风格。”

“省钱?”

“是的,我开始交不起买这个酒店的资金,是先交定金,也就是高额租来十天,才凑够的。”

“够聪明。我曾经在市场蹬三轮,后来有人欺负我老爸,我就和我哥把他们打坏了,我蹲十五天拘留呢,后来我出来了,就去了省城,熬到了今天,现在的生意场上不好混!”

我依然微笑地看着他,不让自己的表情有任何变化。我认真地聆听着,感觉他每说的一句话,每说的一个字都有很强的磁力。

“以后我在家就会经常来。”他向我抛了个飞眼。

“谢谢,很需要您的支持。”我装作没有看见,尽量保持自己的平和。

“我叫张腾飞,能记住我的名字吗?”他是那样认真地问。

“也许会忘记吧。”我不再紧张了,调皮地说。我感觉自己的心在向他靠近。

“哈哈,与众不同。”他大笑,很开心。

他转过身去,走到咖啡桌旁的一位朋友身边,从那个人的手里拿过麦克,用富有磁性的男中音说。

“亲爱的朋友们,感谢你们给我在家乡备下的厚宴,也感谢这里的老板娘用这样一个优美的环境接待我们。我们是苏城的儿女,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不能忘记苏城的姊妹兄弟!下面我就给各位唱一首张学友的《祝福》来为大家助兴!”

好!他们欢呼着,酒过三巡,正在兴奋中。

“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刻,偎着烛光让我们静静的度过

莫挥手,莫回头,当我唱起这首歌

怕只怕泪水轻轻的滑落

愿心中永远留着我的笑容

伴你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

我看着他一边唱,一边跳,感觉这歌词是为我写的,这首歌是为我而唱的。我的思想又开始凌乱地漫天飞舞,他后面唱的歌词我都听不见了,我已经进入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

“老板娘买单。”张腾飞用麦克风大声地说。

我被这个刚刚熟悉的声音惊醒。我使劲儿眨了眨眼睛,让自己清醒些。

“不再玩一会了吗?”我一边算账,一边顺口说出这句话,现在这句话已经成了我的习惯用语了。

“不了,明天我们再来,你们几点开门?”他依然用让人心醉的眼神儿看着我。

“九点。”我看着他的眼睛,居然舍不得他离去。

“剩下的钱不用找了。”他微笑地说。

“这怎么行?一共是二百六十元,找你四十元。”我有点儿急,忙把剩下的钱往他的手里塞,我没有理由多要客人的钱。“明天我还来,九点就来。剩下的钱明天再算吧。”他拒绝接我找给他的钱。

我知道我不能再和他争了,我的手碰到了他的手,我的身体像过电了似的。张腾飞从我的手里接过皮外衣,大步地和他的朋友们走出了酒店,钻进他的奥迪走了,我站在酒店的门口恍恍惚惚的。

朦胧的月光隐去了车影,我低下头寻找那车留下的轨迹。雪地上有无数条车辙,哪一条是他的呢?我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姐,你怎么了?你在找什么?”雨晴也跟着我的眼神四处找。

“没有找什么。”我感觉自己挺可笑的,就返身回到吧台,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感觉自己的灵魂没有依附在我的身体上,晕乎乎的。

淼淼她们还沉浸在刚才的欢乐中,她们兴高采烈地议论着刚才的客人,互相吹嘘着自己陪的客人如何如何。

“我想躺一会儿。”我感觉自己病了。

“去吧,我来看着。”雨晴说。

我在吧台里用椅子搭了个床,躺下去。满脑子里都是张腾飞的影子。怎么也甩不掉,盼望着明天快点儿到来。

上午刚开门,张腾飞他们就来了,还是他们四个人,还是坐在昨天他们坐的位置,只是不让我打开昨晚的灯,让我把室内最亮的灯打开。昨天和我扯淡的那个人给甜甜二十元钱让她去买扑克,剩下的钱让她买好吃的,他们就在酒店里“开战”了。张腾飞还是一进屋就把那件黑色的皮外套脱下来交给我。我看见他就高兴起来,昨晚的病立刻痊愈了。

雨晴她们围着看热闹,还不时地叫好,我也有心思去看,但是考虑自己的身份就没有去,趴在吧台上填词。

蝶恋花

纸鹤三千无处寄,无限幽思,来把栏杆倚。野阔天高云逐际,轻烟袅袅松山里。

把盏花间寻一醉,满袖香风,谁解其中味?彩蝶纷飞来又退,寂寥摇曳兰心蕊。

谁解其中味?我偷偷地看那边玩扑克的张腾飞。

“来这里坐吧,也没有客人,等来了客人你再忙好吗?”张腾飞看见我看他,便招呼我过去。

我疑惑了,不知过去好还是不过去好,不过去,弄得他没有面子,他可能以后就不来了;过去呢,一旦被传出去就会有人说我和小姐一起陪客人打扑克喝酒了,那就会有人戳我的脊梁骨。苏城是个古老的城市,这里的人思想守旧,即使是二十世纪了,还是有一部分人喜欢在背后品头论足。现在酒店时兴找小姐,其实就是陪酒的服务员。时代不同了,小姐的概念也变了,过去叫小姐那是对上流女性的尊称,可现在我们这里叫小姐是对下流女人的贬称。出来陪酒的女人都是让人看不起的,坐台是个让人看不起的职业。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她们不就是陪客人喝点儿酒,吃点饭吗?也没有其他什么事情,比那些整天和男人混的女人强多了。那些没有小姐的名声,却暗地里做了很多“光彩”的事情,我想还不如小姐干净呢。这样一想,我就笑嘻嘻地坐到了张腾飞的身边。他看见我坐在那里,出牌也来劲了,吆喝着,还不时地唱上几句。赢了,就高兴地说:“这老板就是老板,你看着运气多旺!你一来我就赢,今儿你就坐在这里,我赢了给你分红。”他说得十分开心。我笑着,不说话。心想,一会儿我就要走了,我总坐在这里算什么呢?但是我却希望他能赢。

“咯吱”门被推开了。我像被电击一样立即站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往门口那儿瞧。

“是你家打电话换煤气吗?”

“是。”雨晴答应着走过去,并带那个人去了厨房。

一块石头落地了。我怕什么呢?我借着这个理由回到吧台,又去厨房转了转,再也不坐在那里了。

张腾飞输了,中午的饭由他请,他看上去非常高兴,而他的眼神不再往吧台这边送了。

第二天,第三天他们都没有来,我又感觉自己恍恍惚惚的了,云松让我去医院看看,我说没事儿,其实我真的没有病。第四天张腾飞来了,我听见那刹车的声音,我的心开始怦怦地跳了起来,我的第六感觉能让我准确地感觉到是他来了。

“呵呵,我们回来了,我们在市里呆了两天,给我老婆买过年的东西去了。”张腾飞笑得像夏日的阳光一样灿烂。

是在给我解释他没有来的原因吗?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不管怎么样,看见了他我的病立竿见影地没有了。

“你怎么了,你的脸色这样的难看?”张腾飞毫无顾忌地问。

“没有怎么了。”我忙遮掩自己。

“呵呵。不要做几天老板娘就把身体搭进去,到时候老板又找新的老板娘了。”

是啊,他说得对,如果我死了,云松不出半年就会重新恋爱结婚生子,没准儿会生个儿子呢。我也这样想过,但是我不是为酒店而弄成这样的,为谁呢?为谁都不值。现在这样的事情多得很,什么80岁的老头娶30岁的媳妇了,谁谁的媳妇刚死不到一个月,新媳妇就进门了,任何事情在苏城都不算是新鲜事儿,惟一让人想不开的就是这座古老闻名的小城里总出现这样或那样荒诞、疏狂的故事。或许是改革开放让聪明的苏城人变得更加聪明了吧;或许是下岗再就业让一些人烦闷,躁动了吧。反正是从开酒店到现在,看见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听说了太多荒谬的事儿。想这些干吗?我还是做自己的生意吧,最实惠。

“雨晴,给张哥上菜。”

我总是微笑着说话,已经形成了习惯。

张腾飞每天必来一次,每次都要消费很多的钱,他告诉他的朋友们以后来的时候可以不用给钱,都记在他的账上,回头他来算。话是这样说,但是谁那么没有身份让朋友给花钱呢?现在的人都很讲究,宁愿自己去借钱花,也不能在朋友面前丢面子。我就是看这样的人多了,才学会在这样人的面前,多做些给他们面子的事情。你今天让他一百,他明天就能给你带来二百的效益。假如有人真的和我说:“今天的单我不买了,可以吗?”我就会用心盘算一下,这个人是真的不买,还是假的不买,真的不买,就得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了,如果是大款或是经常来的客人,我自然答应,而且给钱也不要,让他下次一起算。如果是陌生的,感觉他不可能还钱的,就用说笑分散他的想法,再加一句“哦,大哥你哪儿是那样的人啊,如果您真的没有钱,算妹妹我请你了”之类的话。这样既给了他面子又赚回了自己的钱。林子大,什么鸟儿都有,所以必须反应快点儿。没有谁不爱钱,但是爱钱不能失去根本,也就是说凡是得有个度。

淼淼她们叫张腾飞张哥,我也就随着那样叫,也有时候叫他腾飞。他很愿意让我叫他腾飞,他说那样感觉像朋友。我已经不像开始那样腼腆了,经常坐在他身边看他们打扑克,有时候他还让我替他打牌,他看热闹,输了算他的,赢了都给我。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呢?我自然要把他们高看一眼。

这天,我正开心地替腾飞打牌,云松带了很多的人回来,看上去已经喝了很多的酒,我忙把手中的牌还给腾飞,迎上去。

“你回来。”

“滚!”云松刚进屋时还很高兴,可是他看见我在和客人在一起一下子落下了脸子。

“怎么了?”我感觉莫名的委屈,我怎么了,他要骂我?以前吵架归吵架,从来没有骂过我。更何况当着我朋友的面,这不是卷我的面子吗?以后我怎么见他们。

“没有怎么的,你去玩吧!”他扫了一眼这边打牌的张腾飞,一脸怒气地说。

张腾飞手里拿着牌,走了过来问:“怎么了?”与张腾飞一起来的人“呼拉”一下全冲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这是我爱人,李云松。”我赶紧用身体横在他们中间。“这是张哥,经常来的客人。”

这时云松带来的那些朋友也“呼拉”一下都围了上来,那架势像是要打群架。我忙给他们做介绍,大家听我解释才散开。

“你好,我是张腾飞,最近这些天从省城回来,没有啥事儿,就和朋友来喝点儿酒,你的小店真不错,来了几回问过你,说你工作挺忙的,今儿看见你很高兴的,一起来喝点儿?”

就是在外面混的人,瞧那几句话说的,既让云松感谢他来酒店捧场,感觉他是他的朋友,又给我和云松台阶下,给我和云松解了围。我自己以为很能说会道了,但是今天让我感觉天外有天。以后还是要多学点儿,我开始佩服这个让我心动的男人了。

我微笑着说不出话,却感觉嘴角的唾液很苦。

“那你们玩吧!以后我老婆这儿你要多来捧捧场,我也经常回来看看,我带我的朋友去别的地方玩。”云松说着伸过胳膊搂住了我的腰,主动和腾飞握手再见。

我真搞不懂男人,表面做的和心里想的永远都不一样!

“你们留下玩吧,我们还要去接个朋友,一会儿再回来。”腾飞笑着让云松他们留下来。转身找衣服,我赶紧进吧台给他拿那件黑色的皮外衣,他顺手掏出二百元钱扔到吧台上,招呼他们的朋友们走,我拿着钱往外追。

“你们还没有吃饭呢,不用给钱的。”

“是预交下次的。”腾飞头也没有回,钻进他的奥迪和朋友们走了。

我愤然地转头看云松。他嘴里不停地说:“你真牛啊,陪人打扑克能赚二百元的小费。”

“你——不——是——人!”气得我肺都要炸开了,张嘴就把这骂人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

“就不是人,你能咋地。”云松说完坐在椅子上把头埋在手臂里不吱声了。

我气得直哆嗦。我从小受传统教育,骂人的话说不出口,这是我气急了的时候说的最难听的话了。我感觉自己被冤枉,感觉自己很委屈,感觉自己丢了面子,感觉自己失去了腾飞,可是我却什么也解释不出来,也不想解释,我已经把对腾飞的那种感觉淡化了,努力地把那个眼神藏在心里,努力地用对待其他客人的心态去对待腾飞,因为我知道那份感觉不能让我和腾飞成为朋友,如果任意发展下去,就会失去他,失去腾飞。情人没有朋友久远,我一直都这样的认为。所以在我的一生中不会出现情人,即使是我很爱、很爱的男人,我也会想办法把爱情化为友谊,人和人的相识就是一种缘分,而友情更为珍贵。

“嫂子,云松大哥喝多了,你别生气,我们带他去打台球。”他的好哥们大权说。

我苦笑一下,看着他们把云松拽走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的二百元钱,哭了。

“姐,你别哭。”

“你说我开酒店容易吗?他无缘无故地就闹我一顿,我怎么了?我不用他一分钱,买房子,开酒店都是我自己挣来的钱,我怕他拿不出钱来伤心,自卑,从来不提钱的事儿,你不知道,单位催我交房款时,我没有钱,心难受得如针扎一样都不告诉他,他一个月挣的那点儿钱我从来没有问过,结婚这么多年了,没有看见他给我买一分钱的东西。”我越想越伤心,越说越来气。

“姐,你别哭了。我们帮你呢。”

雨晴她们还是第一次看见我哭,看我哭,她们也跟着哭。

做生意怎么能随便哭呢?我想起老妈说的话,哭就是搅灾,所以我立即收住,并不让她们再哭。

“你们收拾一下吧,我去贵妃那里看看。”我又想起我的老朋友贵妃了,她好吗?

今天的风有点疯狂,它肆虐地席卷着马路上飘浮的尘埃,时而高高地扬起,时而恶狠狠地把它们摔打在某个角落里,然后再呼啸而去。我把羽绒服的帽子戴好,使劲儿系了系帽子上的绳带,不想让风再侵入我的身体。我迎着风向前走,北风刮在我刚刚哭过的脸颊上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在割,火辣辣的疼痛。

我来到贵妃发廊前,看见门上了锁,抱怨今天倒霉。刚转身,贵妃从旁边的食杂店里出来。笑嘻嘻的。

“你的脸色怎么这样不好?”看见她那黄得像蜡纸似的脸,吓了我一跳。

“没有怎么的,快进屋吧,你的脸色也不好,煞白煞白的。”她看见我也很心疼。

进了屋我就躺在那个长条板凳上,也没有脱羽绒服,因为这个屋里比冷库还冷,炉子里连火星儿都没有。

“你想死啊?怎么不生炉子?”

“就你怕冷。我很久没有来了,关门好多天了,今天在家里呆着实在是心烦,所以才出来溜达,现在开门也没有人,我就没有生炉子。你不来我在食杂店呆一会儿就走了。”

“下午,还去陪舞啊?”我闭着眼睛问。

“今天想去。”她的声音很小。

“你怎么了。”我诧异地睁开眼睛在她的脸上找答案。

“没怎么。”她低下了头。

“不想和我说?”我感觉她遇到不开心的事情。

“不是。”她的眼窝里噙泪。

“孩子有几个月了?”我想说点儿高兴的事。

“没了。”她很痛苦地低下头,眼泪掉了下来。

“啥?”我激灵地坐了起来。

“真的没有了,好几天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没就没吧,别哭了,自己的身体要紧。”我走过去抱住她,肉乎乎的她冰凉。

“嗯。”贵妃努力地控制着自己。

“几天了?”我还是忍不住问原因。

“十天了。”她用手擦了擦泪水。

“怎么搞的,你不是吃保胎药吗?”我感觉纳闷儿,猜想可能是陪舞动了胎气。

“那天我过马路时,被幺五甩给碰倒了。”(幺五甩——冈田三轮车)

“太倒霉了,他送你去医院了吗?”我替她惋惜。

“当时就流血了,那个人吓坏了,把我送到医院时孩子保不住了。”她哭得伤心。我从手提包里拿出面巾纸给她。

“别哭了,既然已经没有了,就别想了。”

“小鑫知道后就把那个开幺五甩的胳膊打折了,现在还没有出院呢?”

“打有什么用啊,怎么不让他赔偿损失?”

“你不知,小鑫太想要孩子了!”

“都是命。”我替贵妃难过。难道人真的必须信命吗?贵妃夫妇那样的想要孩子,可老天偏不给他们一个孩子,如果不给也就算了,还要一次次地让他们感觉到有孩子时的幸福,要知道人没有拥有的时候奢望不是很大,可拥有后再失去,那种伤心和无奈是无法比喻的。这让我想起,在报纸上看到的文章,说人生下来就哭,那哭喊声就是在说:“苦啊,苦啊。”每个人的出生都没有选择的余地,父母生你下来,你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父母也没有选择你的权利。

“没有什么的,我习惯了。”她用手背擦掉了眼泪。

“这样的痛苦也习惯吗?”我无奈地望着贵妃真的不知道怎么样安慰她好。

“不习惯又能怎么样呢?”她抬起头看了看结满厚厚窗花的窗玻璃,很久才把脸转过来对着我说:“说说你吧,你怎么了。”

“我没有怎么的。”我忽然间不想和她说我的委屈了,我的委屈在她面前是微弱的,不值一提的。我的委屈是我自己找的,人家张腾飞也没有说什么,云松不是喝酒喝多了吗?其他还有什么呢?那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和行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有人说我的性格像林黛玉,看来真有点儿像。自己都感觉在无病呻吟,自寻烦恼。

“你的脸色像一张白纸,你有什么事情瞒不过我的。我知道你是有事情了才来找我的,不然你的酒店那样的忙,怎么会有时间来看我呢。”

“真的没有什么。”我笑了笑。

“那就好,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往心里去,往心里去也没有用。”

“我感觉你像我姐姐。”

我是说真的,自从认识这个女人,很多事情我都会让她给我做主,我也十分地信赖她,她说的话处处为我着想。

“那你以后叫我姐姐好了。”她开心地笑了,拭去脸上的泪。

“你比我还小呢,怎么可以叫你姐姐呢。噢,对了,你怎么不在家养月子,流产怎么也要养十五天的,我生女儿后的第八个月又怀孕了,我把孩子打掉了,我老妈就让我在家养了十五天的月子,单位也给我十五天的产假。你今天才十天就跑出来受这样的风,你不要命了吗?”我忽然间想起她刚才说的话。为她担忧起来。

“没有关系的,以前我也流过产,没有几天就能正常工作了,也没有什么事儿的,我在家呆着实在是寂寞,晚上想去舞厅看看。”

“你疯了吗?还要为他去赚那三十元钱?把你自己折腾死了,人家会娶比你更年轻的老婆,你干吗要那样啊?今天,舞厅你不要去了,这钱我给你。”我说着就去拿手提包。她走过来一把按住我的手。

“别埋汰我,我还不至于要朋友的钱花。”

我看着她的脸,知道她是认真的。

“你的手好凉啊!”

“你的手也不热乎。”

我们彼此笑了笑。她干脆就坐在我身边,我们很近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每个人说话时呼出的气体都形成了白雾。在我和她之间荡来荡去,不过我们俩谁也舍不得走。

“你知道蓝波他们怎么样?”坐在这个椅子上我想起了蓝波第一次在这里等我剪头发时的样子。那时候我把她当成了我的梦,但是她可能永远都不会来这里找我了,我和她的缘分就这样的结束了,短短几个月里,聚、散都成了记忆。

“她现在不怎么样。她现在又忙游戏厅,又忙酒店的,还要上班结果哪头也没有弄好,听说酒店就是思思在那里挺着呢。张良有时候也带回去一些客人去吃饭。”

“效益怎么样?”

“也不怎么样,以前那些客人都跑你那里去了。”

“别这样说,这样说会让我感觉对不起她。”

“你想想苏城能有多大?就那么多人吃喝玩耍。去了你那里就不去别人那里了,这是正常的啊,还有,现在的人才怪呢,哪里人多哪里有名就往哪里跑,然后出来会在朋友面前炫耀自己在哪,哪,哪名店吃的饭,感觉脸上有光彩。蓝波和你开店能红得那样快是因为有你老爸的单位做支撑。然而,她太贪,把你给甩了。后来张良把她骂了,说现在开店要和社会和政治挂钩,否则不能长远,不应该把你给甩了出来,所以第二天她就来找你了,以为你没有资金开不起来酒店会回去,没有想到你不但没有回去,反而自己真的开酒店了。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还真行,把事情分析得很透彻,其实我就是走运而已,我也没有想到我能开酒店的。”

“这是命,钱来找你,你不用忙,你找钱,拼命也找不到。”

“是啊,人就是命。”

我看着贵妃想,她那样的好强,那样的聪明,那样的能干,就是想要个孩子老天都不给她,这难道不是命是什么呢?

“以前我不信命的,现在信。”她眼睛开始凝视窗外,但是窗户上结满厚厚的窗花,看不见外面。

“我也不想那么多,有人来我的酒店我就能赚钱,赚了钱我就能买自己喜欢的房子。其实我不喜欢做生意,我喜欢在一个环境非常好优雅的房子里写作,写我喜欢的文字,把我所有的梦想都变成小说。”

“我不喜欢那些穷酸的文人。”

“我要做文人就做个有钱的文人,做到从商不腐,从文不酸。其实我很感谢蓝波的,不管怎么样她带我进入这行,还帮我挣了一些钱,没有那些钱我是没有资金开这个酒花飘香酒店的,开酒店的事儿也就只能在小说里看见了。”

“你现在心野了吧?”

“没有,我还是原来的我。”

“你变了,变了好多,以前那个单纯的钟虹儿不见了。”

“我自己怎么没有感觉到?”

“你谈吐、举止都变了,现实把你改变了。”

“怎么会?我不会变的,我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永远都不会变。”

没有什么能让我改变,我也没有什么好改变的。就是遇见了张腾飞我也不会改变我自己,我会坚持女人的根本:自强,自立,自珍,自爱,自信。这五个“自”是我在中学时开始修行的,我不会被什么改变。我就是我自己。但是我真的能做到吗?

我看着那块大大的镜子,镜子里的我有些憔悴和无奈。

“咳,你今天怎么不主动找我?”镜子里的那个我很生气地说。

“找你做什么?”我想我现在没有事情和她商量。

“谈心啊?”

“有什么好谈的啊?”

“谈张腾飞啊!”

“提他干吗?”我激灵一下子。

“我知道你在撒谎,你骗贵妃也骗自己。”

我不语,任凭思绪飘远。

“张腾飞已经进入你的心里了,你不能忘记他。”

“我也没有说我想忘记他,他也没有离开这座城市。”

“已经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

“第六感觉。”

“呵呵,那能怎么样,走了好,走了我就静心了。”

“你会想他,从你看见他的眼神开始你注定要用一生的心思去想他。”

“不想!那是没有结果的游戏,我知道,我明白,我没有吃过肥猪肉,但是我看见过肥猪走!婚外恋不可能在我的身上发生,我是理性的!”我开始发怒,我以为这样能整理好我凌乱的思绪。

“知道你是理性的,但是你会更苦。你想着他却躺在云松的身边,这是一种无形的、痛苦的煎熬。”

“那能怎么样?我不是还要做我自己吗?我不能做任何一点对不起云松的事儿。”我几乎喊出声音来。

“你不会。但是云松却认为你伤害了他的尊严,你不用他的钱买房子,让他感觉做男人没有面子;你坐在别的男人旁边,他感觉即将失去你,所以他很痛苦,就常喝酒。”

“喝酒后就可以胡闹吗?”我忽然感觉委屈,想他最近总喝酒的样子开始生气。

“那是男人的一种宣泄。”

我不语,我思索着她所说的话。

“男人有时会很脆弱的,你应该多关心他。”

“我做的还不够好吗?”

“是的,你忘记了事情的发生都是双方面的。”

“你要我怎么样?”

“你已经知道你应该怎么样做了。”

“那你还来烦我?”

“我在提醒你,你要包容云松,否则你会失去你的丈夫。”

“我不能忍受他对我的侮辱。”

“他当时是气话,你不能往心里去。”

“给我时间,也许我真的会忘记这件事情。”

“你怎么在发呆?是不是给你冻透了?”贵妃看我走神了问。

“有点儿,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家好好地养身体吧,要过年了,别让自己留下什么毛病。”

“我去我妈家,那里有热炕。”

“我回酒店了。我帮你锁门。”

我帮贵妃锁好门,就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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