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渐染春韶华,心同绿枝已衰乏。
闭门来绝风侵魂,滴断人肠雨沙沙。
娟秀的行书写在白色的宣纸上,显得轻灵飘逸。
“绿浓,来读读这首诗吧。”卓庆儿命令自己的丫鬟说。
绿浓听见这话头都大了,她是个丫鬟,只会端茶倒水侍奉小姐,哪里会读诗啊。偏她的这位大小姐,有事没就爱写诗,写诗就写诗吧,还喜欢叫人读给她听,自己写的诗难道自己不会读啊。
“秋色渐柒春音华,心同绿枝已衰乏。闭门来绝风侵鬼,滴断人肠雨沙沙。”绿浓结结巴巴的读完了,旁边的卓庆儿已经笑得肚子疼。
绿浓知道小姐又在笑她读错字,不服气地说:“你是不是又想蒙家少爷了,写这种歪诗?”
卓庆儿被说中心事,脸色一阵红晕,艳若桃花,忙说:“哪有?小妮子瞎说什么?”
绿浓连连啧嘴:“脸都红了,还没有?诗中说你肠子都想断了。”
卓庆儿拽住绿浓,在她小肥脸上猛掐一把,说:“小妮子想讨打么?”
绿浓依旧嘴硬;“不是想人把肠子想断,还真的是下雨把人肠子下断的么?”
卓庆儿说不过嘴贫的丫头,只得抱着绿浓,使劲挠她痒痒,绿浓笑瘫在床上,主仆二人滚作一团,瑶床差点没塌掉。
“乖女儿,圣旨来了,圣旨来了!”吏部尚书大人卓文隆一下朝就急忙赶回家,刚进家门就大嚷大叫。
“嚷什么嚷,死老头子,还要不要人清静?”卓夫人正在津津有味念着《金刚经》。
卓尚书已经笑逐颜开:“夫人阿,看你是不能清静了,有喜事来了。”
“什么喜事,你要娶小老婆啊?”卓夫人一直很幽默。
“臭老太婆,胡说八道。是女儿的喜事。今天皇帝特意召见我,说要把庆儿许给三皇子,我满口答应,现在皇上都已经赐婚了。”卓尚书一口气把话全部说完。
本以为卓夫人也会喜上眉梢,不料她却说:“嫁给皇子有什么好啊,到时候金妃银妃一大堆,他是皇子,咱又不能吭声,还不把我们庆儿活活气死。”
卓尚书咂了一下嘴:“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老陈醋泡的?再说三皇子我也见过,知礼好学,性情温厚,对我们这些老臣子们都很恭敬,那模样,就更俊得不用说了,听说还有一手丹青妙笔,名冠京华,只怕我们庆儿配不上人家呢?”
卓夫人不以为然:“你先和女儿说去,我还要念我的咒呢。”
卓尚书懒得理哪个老太婆,径直走到女儿的房间里。
“小姐,你喝些粥吧。”丫鬟绿浓端上刚熬好的糯米粥。
卓庆儿依旧睡在床上不想起来,也不搭理绿浓。
“小姐,你昨天一天都没有吃饭了,快喝点粥啊。”绿浓继续劝说。
“放下吧!”卓庆儿懒懒地说了一句。
绿浓走到卓庆儿的床前,兀自说道:“老爷夫人不知道小姐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只是再怎么样,你也的吃饭啊,你这样,别说老爷夫人知道了心疼,就是我们丫鬟看着也心疼。小姐心里只想着那个蒙自重,可是人家心里有没有想着我们小姐呢?小的时候和我们小姐好,可是现在人家都走了五年了,这五年有多大的变数啊,还记得我们家的小姐吗?”
不想绿浓这些话尽说到了卓庆儿的心里,她忽然感觉蒙自重肯定没惦念自己了,不觉心头一阵刺痛,眼泪直打着转儿。
绿浓继续劝导:“再说小姐现在的这门亲事是皇上御赐的,连老爷夫人都不能做主。小姐若苦苦折磨自己的身子,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叫老爷夫人怎么办呢?而且嫁给皇子比不得一般人家,都是争宠争娇的,小姐以后总不能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
绿浓说完掩上房门径自离开,留下卓庆儿一人思来想去,她思量着自己想着人家惦着人家,可是人家心里可惦着自己呢?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作主,就算自己心有所想又能怎么样呢?况且现在人家都不见影子,征战沙场,说不定就……想到此处,不觉悲从中来,仍两行泪水直淌而下,竟沾湿了大半个枕头。
两个月后,卓庆儿如期穿戴好凤冠霞披,成了三皇子季博英的王妃。
皇家礼数更比百姓家繁杂,卓庆儿晕晕乎乎被人摆布了一天,现在总算清静了。新娘子是不能够随意揭开自己的盖头的,所以她只能坐在那静等。她没有心情猜想三皇子的模样,她只是忧伤地想着心里的人。卓庆儿从怀中掏出一支草蚱蜢,低头透过盖头的缝隙细细看它,青青的草蚱蜢已经变得枯黄。五年的时间,太多的亮丽都变得暗淡,只有内心的感情依然鲜艳。卓庆儿泪眼婆娑,不禁想起和蒙自重在依依谷的日子。
阳春三月,晴朗的天空飘着淡淡白云,一马快鞭飞驰在春天的原野。远远听见一个女孩在大叫:“慢点……慢点…我要掉下来了!”
“不要害怕,抱紧我就没事!”骑马的少年满有把握的说。
“快停下,快停下,啊……救命!”女孩根本听不见少年的话,只顾大嚷大叫。
少年没有办法,只好减慢了速度,“你是一个胆小鬼哦。”少年开始逗女孩玩。
“我才不是。今天背着爹娘和你跑出来玩,万一不小心摔死了,我爹娘上哪找我啊。”小女孩说的很有道理。
少年微微一笑,接过话说:“我把你带出来,就一定会照顾好你的,我怎么舍得尚书府的庆儿小姐死掉?”这少年正是蒙自重,看上去有二十岁的样子,其实他也才十七岁,因为身材长的伟岸,竟比实际年龄看上去大些。而这小女孩正是卓庆儿,不过十五岁,但渐渐发育的身材预示着她即将成长为美丽的少女。
“自重哥,你不是说要带我看风景吗?怎么现在还没有,是不是在骗我哦?”卓庆儿有点急了,骑马跑了个把时辰,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好风景。
蒙自重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不觉微微一笑:“我就是骗你啊!哈哈,小丫头,受骗了吧?”
卓庆儿气得厥起小嘴说:“我要回家,现在就要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