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儿疾步走进王府,绕过花园,穿过长长的走廊,径直走到季博英作画的书房,这里是她从未涉足过的,王子似乎一直不喜欢别人到他的书房,包括他的王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王府中已经四处掌灯,卓庆儿命人撬开书房的锁,独自拿着一根蜡烛走了进去了。整个书房显得颇为凌乱,画纸画布随意的放着,各色的染料在书桌上留下斑驳的印记,还有桌上的一钵盂水已经是浑浊不堪,那是洗画笔用的。
对这些卓庆儿都不在意,只是挂在墙上那些油画让她感到恶心,全身发寒,每张画上都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女子,摆弄着各种姿势,向看画人展示着自己的身体,更恐怖的是,每一张画上的女子都是自己。
卓庆儿一阵眩晕,她立刻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想吐的感觉,定过神来,心头随即萌生一种说不清的怨恨,让她感觉一股潮热上涌,她握紧手中的烛台,颤抖着点燃了画布一角。
跳动的火光映红了卓庆儿煞白的脸,油布被烧的滋滋作响,不断滴下冒着焦味的油滴,烟雾越来越越浓,呛的人喘不过气。
卓庆儿的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一种决绝的微笑,她已经准备死在这红红烈火中。很快她被烟雾熏得支持不住倒在地上,而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
季博英冲了进来,眼见自己的画作都快化成灰烬,急得不顾火势猛烈,也顾不得晕倒在地的卓庆儿,连忙抢救那些油画,一边扑火一边大叫:“来人,快来人呐,走水了”。
随即一阵忙乱,火终于灭了,只是王子的画都被烧的面目全非。
当众人都庆幸大火没有酿成更大的灾难的时候,季博英却对这那些残画破布大哭起来,众人不解,又不好劝阻,王子一个人坐在书房,侍女们怕王子冻着,搬来一个火盆,生着旺火,不料王子大喝:“不要火,不要火,快给我搬走。”众人无法,只得任由他在冰冷狼藉的书房呆坐了一夜。
卓庆儿睁开眼睛,看见季博英正站在床前,忽然明白自己还活着,随即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便厌恶地把面偏向床里。
“你醒了?”季博英说话似乎永远那么温柔。
卓庆儿半响没有说话,季博英又继续说道:“其实……其实我并没有亵渎你的意思……嗯…”
卓庆儿不觉发出一声冷笑,心头的耻辱感进一步加重,那些丑陋的画是没有亵渎的意思,分明是作践。沉默了好久,卓庆儿问道:“你把我当什么?”
季博英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却道:“我看过克利古大人的画,听他说他们意大利人就兴这样的,展现了人本身的美。”
卓庆儿不懂这是什么美,恨狠地说:“那大利小利的人都是妖精。”
季博英轻轻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你们都不明白,你们永远都不明白……”他坐到床前,继续深沉地说:“那些画都是我这些日子的心血,就被你一把火烧了。我知道你们都认为那些东西不好,我也不怪你。你是我的王妃,一直我没有好好照顾你,你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子,不要再像昨天在大火里不顾死活,你要想想你还有尚书大人和夫人牵挂着你。”
季博英说完滚下两行热泪,就是她眉宇间那股冷冷清清的气质,让他的画笔找到了恬美和祥和,她就像克利古大人画中长者翅膀的仙女,只是她也和所有的人一样,根本不明白他画中所表达的情感。
卓庆儿此时也是泪流满面,她越来越不懂王子到底表达的是什么,只是隐约有种情愫,那种相同于蒙自重的情愫……正当二人各自感慨时,突然传来一声高喊:“圣旨到!”
王府中的人跪满一地,宦官以特有的音色宣读了圣旨:册封季博英为太子。
卓庆儿惊诧,原来蒙自重昨天所说不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