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亭——！莫亭——！！”墨玉徒劳地隔着结界叫喊，这个时候森泉城堡里已经完全安静下来，用来照明的光蝉应管家召唤，回到漆黑的笼子离去，也带走了魔界人造的白昼。

莫亭刚刚掉到大厅里的时候，墨玉还能勉强在魔族的喧哗中辨别出一些属于他的声音，但现在，所有人都睡着了，连城堡都像进入梦乡，莫亭却似乎突然消失，毫无音信。

他的伤怎么样了？血止住没有？那些魔族不会真的要杀了他吧？万一他撑不下去……万一伤口感染……

各种各样可怕的念头就像怨灵般缠住了墨玉，他越是努力地要抛开，就越是紧追不舍，而且不管他怎么想，情况都没有要好转的迹象。墨玉本来要冷静地思考一下整件事情，毕竟这里面有很多地方明显相互矛盾、难以解释，凛森的目的绝不是把他赶出城堡，至少没有那么简单，但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呢？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才发现嗓子疼得就像被刀片划过一样。

不行，不能停下来，万一莫亭这个时候醒来，他一定希望听见我的声音！

墨玉又开始紧贴着结界叫喊起来，然后发现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无法正常思考，他总是会突然间被胡思乱想吓出冷汗，要不然就是不可遏制地想着要怎么救莫亭出去。

……他本来就受了重伤，尤其是手臂，就算醒着，也肯定没法动弹，甚至可能明明听到了自己的叫喊，但却无法回应……

……该死的忘恩负义的那群家伙，早知道当初就一起赶他们出去喂劫兽，这个世界上做好事果然没有好结果……

……流了那么多血，莫亭脸色白的吓人，不知道从那个台子上摔下来又弄伤了哪里，万一是……

一双红色的眼睛突然出现在墨玉面前，他几乎吓得跳起来，然后才看清楚自己面前站着个气喘吁吁的小姑娘。

“仙人哥哥让我来告诉你，说他听到了听到了，还说让你听听自己的声音，别再吵他睡觉。”小姑娘一板一眼地说着。

“真的？他还好吗？他怎么样了？”墨玉立刻蹲下去，瞬间觉得这个女孩像菩萨。

女孩回答：“我也不知道，仙人哥哥说他有点冷，他一直一直发抖。我就把我和妈妈的毯子给他盖在身上了，他说不冷了，可是还发抖，我做得对吗？”

墨玉顿时觉得一阵哽咽，过了半天才开口说：“对……小妹妹，仙人哥哥有没有再流血？”

女孩认真地思考一阵，回答：“不知道，不知道毯子上沾的血是不是他又流出来的……”

墨玉心一沉，觉得自己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了。小女孩好奇地看着他，说：“我要走了，你住的地方真高，爬上来好累。”

墨玉急忙叫住她，微笑着说：“小妹妹，你好聪明，哥哥有件事情不明白，能不能告诉哥哥？”

不知道是谁说过，女人很难拒绝墨玉的笑容和恳求，看来就算是小姑娘也不能例外，她重重点头：“恩。”

墨玉靠近她，注视着小姑娘问：“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仙人哥哥吗？”

小姑娘理所当然地回答：“知道啊，他们要送仙人哥哥去九幽殿嘛。”

九幽殿？那不是魔主的城堡？这件事情原来有后台啊！墨玉心说，更加耐心地启发道：“为什么要送他去九幽殿？你也知道吗？”

小姑娘却只讲了半句“只要把仙人哥哥……”然后就突然哽住了，一双红色眼睛里掠过不适合她的惊恐和担忧，她甚至捂住嘴巴，然后突然拧身逃跑，就好像墨玉会从结界里冲出来一样：“小簪不知道，小簪没有说！！”

“小妹妹？小妹妹！！”墨玉隔着结界叫了几声，叫小簪的女孩却只有跑得更快，他最后无奈地用力砸上那通明的牢笼，然后颓然坐下。

难道我就只能被困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吗？

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让墨玉几乎虚脱，莫亭的消息喜忧参半，不过至少他还活着，还有力气关心墨玉的嗓子。

女孩远去的脚步突然又折回来，墨玉一阵狂喜，连忙站起身翘首以盼，然而首先进入他视线的，却是一根沾满血迹的枪头和了无生趣的稚嫩身体。

小簪的眼睛甚至还没有闭上，酷似莫亭的红色瞳仁正因为失血慢慢变成透明。长枪握在极昼手里，他此时已经信步踱到房间门口，对墨玉露出残忍的、挑衅似的笑容：“她的话太多了，仙人都有罪，应该斩尽杀绝，帮助仙人的人，也只有死路一条！”

墨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从牙缝里挤出这样一句话：“听着！我以龙族的血诅咒你，冥鸦极昼，要么你自己滚去喂劫兽，要么就指望我永远不出去！莫亭受过什么样的伤害，我要你十倍奉还，这个小女孩是怎么死去的，我保证你比她还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