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好闷啊!咱们出去透透气好不好?”初晴在马车里闷了老半天,早就坐不住了。
“你要是闷了就出去吧,不过要小心,别让别人看见。”
“姐姐,你和我一起去嘛!反正还要有一会才到咱们。”初晴抱着莫音的胳膊撒娇。
“你去吧,我有点累想歇歇。”
“去啦!去啦!”初晴继续撒娇,她好象让姐姐和她一同出去走走透透气。
“别跟我撒娇,要想出去就快点,在耽误下去可就要到咱们上场了。”莫音微笑着捏了捏初晴的脸颊。
“姐姐是大懒虫!”初晴放开莫音的胳膊撅着嘴钻出了马车。
“抚柳,你跟着二小姐,不要走远,等会就到她了。”
“是,大小姐。”抚柳快步追上初晴,两个人迅速的消失在街的拐角。
晴儿生性活泼好动,又是孩子心性,那种孤寂清苦的日子她能受得了吗?娘亲希望我们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不要像她一样一辈子都受人摆布,这么多年来在府里虽然没人理会,日子到也过的清净,本以为会一直这么下去,没想到他为了攀附权贵竟想起了他从未正眼看过的我们姐妹。事到如今,除了面前这条路,我们姐妹以无路可走,我这残破的身子到那里都是个拖累,就算我和晴儿离家出走,以姚、许、林三家的势力就算我们跑到天边,他们也能把我们抓回来,到时候还不是被他们糟蹋。与其如此,我宁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可晴儿不同,她要是一个人走的话,一定走的掉的,我不想让她和我一样把大好年华耗尽在空门里。
留在马车中的莫音深思着,是否该让妹妹与自己选择同一条路,逃脱被父亲安排的命运。
“姐姐,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初晴在外面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刚窜上车就看见姐姐皱着眉头在发呆。
“晴儿。”回过神儿来的莫音激动的上前将妹妹抱进怀里。
“姐姐,你怎么了?”被抱的初晴莫名其妙的问。
“晴儿,趁现在没人注意,你快走吧。”莫音放开妹妹极为认真的说。
“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初晴一头雾水的看着姐姐。
“晴儿,姐姐不能让你和我一样盾入空门,那不是你该走的路,趁现在没人在,你快走吧!”
“姐姐,在这个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我们姐妹俩要走同走、要留同留。”这下初晴算是弄明白怎么回事了,莫音抱着妹妹哭了。
这难道就是命吗?当年娘亲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最后抑郁而终,现今她们姐妹也面临同样的状况,而她们的选择又比母亲幸运多少呢?
林家姐妹在马车中说着贴心话,马车外的“赛舞大会”进行的如火如荼,她们两是压轴最后才上场,不过今年的速度似乎比往年快,没过多一会就论到了她们。
初晴先上场,她身穿白色绣有柳枝的劲装、手握长剑,飞身上台,看到小女儿这副打扮,林孝政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这是怎么回事?这死丫头怎么没穿那件红舞衣?穿这一身白,当我死了吗?气得头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
“伯父,尊府二小姐果然不同凡响。”
许冠扬对他这个内定的未婚妻还是很满意的,看惯了那些养在深闺中扭捏软弱女子,对舞台上这个英姿飒爽、舞刀弄剑的俏姑娘,却让他感觉别有一番风情,甚至让他有一见钟情之感。
“许公子客气了。”看许冠扬没有不悦之色,林孝政松了口气。
舞台上,初晴把剑鞘往旁边一扔,随着响起的乐声舞动起来。白色的劲装衬托出灵巧、婀娜的身段,用来束发的白缎带随着舞动的身资在微风中飘荡。初晴剑如游龙,身如云燕,每一个动作都完成的干净利落,一柄长剑在她手中仿佛也有了灵气,与她默契十足、心灵相同。手中握着的虽然是伤人的利器,但却在那女儿家独有的柔媚中软化,使其虽是伤人的利器却也满含柔情,让你情愿丧命与其下。
“伯父,二小姐真乃女中豪杰,能娶她为妻,真乃冠扬之幸。”
身着白衣、手持银剑、一脸傲气,初晴就像在严寒中盛开的白菊一般,许冠扬完全被她迷住了,那张到那里都会成为别人注目焦点的俏脸、那出剑时的果断,都深深的打动了许冠扬。
“好。”许冠扬大声的为初晴叫好。
林孝政看许冠扬像是对自己的女儿很中意的样子,他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他心里盘算,姚天赐会不会也同样能看上莫音。一想起大女儿他就皱眉,要说相貌,莫音绝对胜过初晴,堪称是绝代佳人,可她那病恹恹的身子就讨厌了,姚天赐怕是会看不上她吧,他看了看趴在桌子上假寐的姚天赐,心想要是姚天赐看不上莫音,他就把莫音嫁给那些年纪一大把的地方官去做侍妾,反正他是不想在让两个女儿出现在家里碍眼。
梨月楼
“属下拜见少主。”身穿深蓝色衣衫的男子走进雅间,向白衣公子跪拜禀报。
“起来吧,查到什么没有?”白衣公子把酒杯置于鼻下,轻嗅着酒香随意的问道。
“回少主,属下以将林府的结构图弄来了,请少主过目。”穿深蓝色衣服的男子从袖子里拿出折叠的地图交给白衣公子,那白衣公子放下酒杯,却并没有接那张图,而是起身走到窗前冷然的望着在台上舞剑的初晴。
“你们两个过来。”站在窗前的白衣公子淡淡的叫着两个下属。
“少主有什么吩咐?”沐雨和听风听到少主召唤,马上来到他身后,异口同声说道。
“你们觉得她的剑舞的怎么样?”听了白衣公子的话,沐雨和听风互看对方一眼,弄不懂少主怎么突然问这个,不过既然少主问了,他们也就都看向楼下舞台上的初晴。
“花拳秀腿。”沐雨只往窗外瞟了一眼便不以为意的回答,在他的眼里,初晴的那点功夫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听风,你怎么说?”
被白衣公子点名的听风,探头看了看台上的初晴后说:“招式极到位,一个女子能到这种程度已是不易,只可惜她的招式中没有杀气,教她武功的人一定是刻意把全套剑法的精妙之处忽略掉了。”听风观察甚是入微。
“她就是林家二小姐,是吗?”白衣公子懒懒的靠在窗子,似笑非笑看着窗外的人们问道。
“是,如少主所知,她就是林家二小姐—林初晴。”听风如实回报。
台上的初晴已经耍完了一套剑法,她不理会旁人,收招后,拣起扔在旁边的剑鞘,收好剑就下台去了。身处探星楼雅间中的许冠扬,一双眼睛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初晴,初晴也感觉到了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在下台前她仰头望向探星楼,果然不出所料,她看到自己的父亲和一个看着她傻笑的年轻男子。她老爹就是要把她买给这个人吧?初晴冷冷的看了许冠扬一眼,对着父亲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之后飞身下台。林孝政顿觉脊背发凉,这丫头不会是想闹事吧?他的头上渗出细汗,这个小女儿可是胆子大的厉害,没准能干出当中闹事的事来。许冠扬望着初晴舞罢下台,他那双眼睛就像粘在初晴身上似的,如果可以,他真相现在就把初晴娶回家,只顾着追逐美人的他,根本没注意到身旁林孝政的脸色有多难看。
初晴走到自家马车前,扶着姐姐从马车上下来。莫音身穿白色锈紫桔梗花罗裙,头戴纱帽,帽子周围围着一圈白色轻纱,在白纱外还挂着三十六串均等大小的珍珠所穿成的珠帘,柔软的白纱从帽沿直垂脚底,把莫音整个人都包藏起来,珠帘只垂到下腭处,莫音的样貌在其间若隐若显。
“姐姐,你还好吧?”初晴握着姐姐冰凉的手担心的问,莫音对妹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姐姐,还是算了吧,你不要上台了。”
“我没事,我刚才在想娘。”莫音语气似是平缓的说道,老实说初晴对娘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她只记得娘很美,很疼爱她们。
“姐姐,别在想了,你的病会复发的。”姐姐每次想到娘就会呕血,往往要调理好些日子才恢复。
“不会的,我要为娘跳这支舞。”莫音没有告诉妹妹,她从车上下来之前已经呕过一次血,不管怎样,她都要跳这支舞,为了纪念娘亲、为了彻底脱离那个她痛恨家、为了了却这凡尘的一切,她都要跳这支舞。
初晴知道自己扭不过姐姐,只得默默的将姐姐一步步扶上舞台。
“终于到林大小姐了。”
“听说这林家的大小姐可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是啊!是啊!”
“咦?她怎么把自己捂的这么严实?”……
莫音仿佛没有听见台下众人的议论,缓缓的摘下头上的纱帽,当那绝世的容颜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时,所有人不由得停住了刚刚还滔滔不绝的言辞,痴迷的望着台上的佳人。传言林家大小姐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容貌,却为未曾想到真人要比传闻中还要美。
“姐姐?”初晴看到姐姐唇上粘到的血迹,马上紧张起来,莫音回以妹妹一个淡淡的微笑,将摘下的纱帽交给妹妹,便叫乐师开始奏乐。
她就是林莫音吗?姚天赐默默的望着在台上跳舞的莫音,她好美,是我见过的所有女人中最美的,她的美是那些庸脂俗粉无法比拟的。
看姚天赐一直注视着莫音,林孝政算是吃了颗定心丸。姚天赐本来对这位林家千金一点兴趣也没有,虽听说她是个绝色美女,可惜是个病秧子,他对那样的病西施可没兴趣,因为有个权倾朝野的老爹,想攀附他们家的人都把门槛踩塌了,当初林孝政拿着画像到他跟前,晃来晃去活像个哈巴狗,他想这样人家的女儿也好不到那里去,那画像连看都没看就扔到旁边去了,没想到莫音竟这般的清丽脱俗,紧紧的抓住了他的心。
梨月楼
白衣公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看了莫音一会就回到桌前继续喝酒,沐雨觉得很奇怪,看到这么漂亮的女子,少主怎么一点表情都没有啊!沐雨年纪还小并不懂得察言观色,听风就不同,他注意到林家大小姐摘掉帽子的时候,少主的眼中掠过一抹惊艳,心想少主有可能是看上这个女子了。
“沐雨,我要你把她毫发无伤的带回堡里。”白衣公子边品尝美酒边向手下下达命令。
“少主的意思是?”沐雨小心翼翼的问道,他想确认自己少主的确切心意,这样好方便他做事。
“我要她。”白衣公子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简练的言语已经道出自己的目的。
沐雨睁大了眼睛望着自家主子,也难怪他会这么惊讶,他们家这位少主醉心武学,一心想要报仇,对女人向来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在“冥堡”里除了轻雪,少主就在没别的侍妾,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少主开口要女人。
“我的话你没听到吗?”白衣公子挑眉看着沐雨看似不悦的问道。
“属、属下明白。”沐雨心里毛毛的,他恨自己干嘛管那么多闲事,要是惹怒了少主可有德苦头吃。
“少主,那明晚的行动?”
听风虽然也觉得惊讶,但他要比年纪小的沐雨沉稳的多,他知道自己只要照少主的命令去做就对了,至于为什么要那么去做他是从来不问的,总之只要照着少主的话做就一定是对的,至于在别人眼中是善是恶都不重要。
“按事先安排好的进行。”
“是,属下遵命。”
“你们俩都下去吧。”白衣公子对他们摆摆手,听风和沐雨行礼退了出去。
莫音随着乐师弹奏的曲调翩翩起舞,因刚刚牵动了旧疾使她的脸色略显苍白,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美,反而增添了几分清艳,唇上残留的血迹仿佛是特意点上去的胭脂,掩盖住了有失血色的唇瓣,那盈盈一握的纤腰,犹如风中舞动的柔软柳枝,她把长长的白色水袖向两边甩开,在踩着乐点向后,双手抓紧,把甩开的水袖收回向正前方抛出,然后把它们抖动起来。在舞曲的高潮部分,莫音使出全部的力气把水袖甩出去,张开藕臂挥舞着旋转,看上去水袖像是形成了一个旋涡似的,在曲子结束时,她缓缓坐下扭身侧偏着头望向天空,看上去就像一朵圣洁无暇的白荷花,美的让人移不开双眼。台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像是中了定身术似的杵在那里,莫音从台上站起来,向旁边的评审及台下的观众施礼,然后转身下台,初晴适时上去扶他,此时众人方如梦初醒,顿时掌声与叫好声响成一片。
林家姐妹毫无悬念的夺得了今年“轻舞仙子”的称号,姐妹两人能同时夺魁在此之前是没有先例的,姚、许二为公子面带笑意的望着她们,显然是对这对姐妹很是满意,林孝政的眼睛都笑成一条缝,心想这两门亲事算是成了。
初晴扶着脸色略显苍白的姐姐走上台,本界的首席评审走到她们面前,想把象征着获胜的“七仙玉枕”送到她们手中,不料莫音和初晴并没有接过评审手中的玉枕,姐妹俩绕过评审面向台下的众人。
望着台下众人的惊愕,莫音开口说道:“我姐妹二人今日之所以前来参加“赛舞大会”是为了纪念已故的娘亲,并不是为夺魁而来。”此话一出顿时引来台下一阵骚动。
莫音接着说道:“我姐妹二人已决定入天青庵落发出家,今日在此断发明志。”莫音摘下头上的玉簪,一头长只腰际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初晴也解开了束发的白色缎带,将早就藏在身上的剪刀那出来,眼看三千青丝便有落尽之险。
“音儿、晴儿,不要乱来!”林孝政先是被莫音的话弄得一楞,看到她们握在手里明晃晃的剪刀,真要剪头发的时候才醒悟过来,马上出声阻止。
姐妹俩看了看满面盛怒的父亲,对着他笑了笑,而后毫不犹豫的用剪刀剪掉了一缕青丝,在下第二剪时,姐妹俩被跳上台来的家丁从手中夺下了剪刀,随后被押回林家。
林家两位小姐艳压群芳,同时夺得“赛舞大会”的魁首,却拒绝接受“七仙玉枕”,而当众断发明志要出家为尼,这个消息轰动了全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