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觉得自己很脏。也许就是那天短短的几个小时改变了我后来的人生,如果没有遇到彬强,如果没有历轩的背叛,我或许还是一个无忧无虑小心过日子的小女孩。
‘单纯’这个词已经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感觉自己和KTV里的三陪小姐一样,只不过我的外表还装扮着文人的打扮:照旧每天拿着小包去上班,走着同一条路,说着相同的话。
我快要崩溃了!害怕旁人能看穿自己的内心,可能像我这样的人在这个城市成千上万,似乎并不会让人觉得异样,自己还希望能在这里找到和我同病相连的人。
一连几天我都在疯狂的工作,我想借着这样的状态来缓解我心中的仇恨,可我越发的这样,越发的让我无法自拔。每每我工作结束回到那个破旧的小屋就会让我想起历轩,我觉得自己的周围还围绕着他的记忆,甚至是他呼吸的气息。
夜,静悄悄,到了晚上还吹起了一点点秋风。炎热的夏天已经在慢慢离去,虽然小屋里还响着老式空调的“嗡嗡”声,这样的一种感觉使我越来越孤独,越来越寂寞。之前我们多少次会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手牵手走在学校的小道上,我们真的就这样结束了么?曾在月光下的誓言就这样被风吹散了么?我走到书桌前,电脑一直开着,随手在键盘上敲打了下来:
水中花
水很凉冷冷的
让我纷乱的思绪沉卧于水底
余晖
懒懒地撒落在水面
像点点星光
但我却勾廓不出它的色彩
心与晚霞一同淡下下
与天与地与你与我
与水
我终不解理
与你一起的日日夜夜
就像这水波
时起时沉
也像这水中的鱼儿醒了又睡
冰凉的河水
又触到了我的指间
那瞬间让我明白
我不再是你的
水中花
我叹息着我不知道
那逝去的季节
可又是花开的时候
我喜欢文学,喜欢平时写写现代诗,可没想到有天为自己写的诗却是如此悲剧。我曾猜想过这个结局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的快,快到自己没有办法接受。
没有人了解我现在的心情,我甚至脑子里浮现历轩和吴梅此时此刻在上床上温存的情形。这是一种多大的讽刺,像一个长钉深深敲击在我的内心。
一口气写完这首诗后我已是泪痕满面,我走到洗手间任凭眼泪往下淌,那泪花溶入水池中让我分不清哪滴是我的泪哪滴是水,甚至嘴里已经可以尝到咸咸的滋味。
自己恶狠狠的扯下挂在一旁的毛巾,可能用力过大连同旁边竖放着的化妆盒也一块的倒了。怒火一直没有平息,反而更让我生气,猛的抓起一个水杯将化妆台上所有的东西都推倒在地上,看着地上一片狼籍我反而心情有了一点舒畅,这种发泄很想再来一次。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声,一条短消息传来:“我很想你。”是彬强发来的。
我只看了一眼就将手机合上了。
但不知为何一瞬间自己突然脑子清醒了许多,抬头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20点17分,这个时间离上海大商场结束营业还差二小时。我抹干眼泪拿上彬强给我的信用卡,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疯一般地向闹市中心驰去。
我要解放自己,去做我想做的事。是你逼我这样的,历轩!
商场里已经接近下班时间人不是很多,我正一层一层逛着,不到一小时双手已经拧满了袋子。里面有我一直想买一直没敢买的衣服,也有我更本就不喜欢的衣服,或许只是想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已。我有点苦笑,站在走廊二边的服务小姐也还是一个劲地冲我笑着,热情的为我介绍这个季节新上市的服装,我知道她一定以为我很有钱可以光顾她的店,然后可以赚到一到二成的服装提成。而我却在猜想她们一个月的工资――估计就是我手中拧着的几个袋子而已。正在试衣服的空档我看到镜子的返光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晓意么?她正挽着一个黑胖的中年男人朝我这里走来。
这就是那个世界500强的经理人?长得真是有点不进时代,我有些不削。“Hi,晓意!”我朝她打了一个招呼。
“Lucy,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呢。”她笑笑。“这是我男友,叫孙家力。”
“你好!”我有礼貌地朝他点点头。
“你买了那么多啊?”她一脸兴奋的表情。我看到她手上只拧了一个小小的袋子,心里不觉得有点得意,这大约就是女人的虚荣心在作怪吧?
“走累了,去喝点?”我问她,甩甩拧着有些发麻的手。
“走,我知道楼下有个酒吧不错的。”她拉我,同时也拉上了他的男友。
酒吧里昏暗的灯光,吵闹的迪乐心烦得我阵阵有点晕眩,似幻非幻的光线,明灭不定的空气,看着身旁的人总会让你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种幽暗的黑,看到对方的脸像镀了一层暗蓝的光,气氛迷人又暧昧。我们开始玩那种老得掉牙的摇着骰子比大小的游戏,输了就要喝一杯。不知为什么今天运气老是背,我开始一杯接着一杯的猛喝着酒,几杯下肚后我朝她吼着:“你们什么时候结婚?”。不知这个问题是不是问得有点早,也不知我这么大声问她有没有错,但在这里我小声说她能听得到么?
我这一大声的吼叫把他们二人都吓住了,一时半会都没有回话。
“喂,我说你们二人什么时候结婚?”我又冲着他们大声问,怀疑自己的精神是不是快要出问题了。
“啊……我准备这次过年的时候和家人去她家先拜访拜访。”那个叫孙家力的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之前他像是一个闷葫芦一样坐在那,让我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一个人还是一坐雕像。
“什么年代了,还要上门提亲啊?”我借着酒意大声笑起来,心里却有点羡慕起晓意来,她都有归属了,而我现在还是形影孤单。和历轩分手的事我没和她说,主要是觉得如果说出来自己会很失面子,我们三人都那么熟悉,以后这一传开我的脸更是没地方搁了。更何况自己的男友是被别人抢去,对方还是那么有钱有势的女人,是个正常人可能都会选择条件好的,我算是什么东西?
“人总是要见的嘛。”晓意在帮他说好话。
“那先恭喜你们了。”我又一口干了一杯酒,人已经有点模糊了。
“洗手间去么?”我不管晓意同意不同意就拽着她往洗手间的方向拖去,不知为什么女人上厕所总喜欢结伴去,好像这个习惯从我小的时候一直就这么传下来。
洗手间里全是在补妆的女人,臭味掺合着香水味,还在镜前你争我夺的挤在一块。这样的情景,我更加难受了,终于忍不住呕了出来。
这一吐倒好,身边的人给我让出了不少位置,终于可以有让自己喘息的空间。只是有个刚刚化了妆的高个女人皱皱眉头,不削的眼光似乎在鄙视我:“不能喝就少喝点。”
“管你什么事!”我一肚子火。
“你这个人……!”她大约觉得在给自己找无趣,正想朝我发火。
“她喝多了,你就算了。”晓意怕我们二人之间发生矛盾,拉开了她。
“哼,活该!”那个高个女人蹬着高跟鞋走了。
“你给我站住。”我想去追她,可是二个脚早就不听话了。
“你没事吧?发酒疯了?喝那么多干什么?不能喝就不要喝嘛,又没有人逼你。”晓意连忙过来拍拍我的背。
“没事。”我一屁股坐在了一只马桶上,也不管当时的形象有多狼狈。就这样来来回回吐了几次后,我终于缓过了神。“走,再去喝点去。”
“你疯了啊?”她瞪大了眼看着我。
“和你开个玩笑呢,来杯橙汁总可以吧。对了,你妈同意你嫁这个老男人?”我抬头看着她。
“真是的,家力只有25岁好么。而且他现在已经是公司的部门经理了,月薪上万了。”
我一时无话可说,用冷水冲了一下脸,和她回到了原来的位子上,心想这个孙家力长得还真够成熟的,500强的公司都能把人催化成那样了。趁着酒吧里晕暗的灯光我观查了一下她未来的老公:黑是黑了点,但还算个汉子。能赚钱养家就行!
从洗手间到内厅短短几米的路挤满了各类的人:有陪酒的女人,也有看上去假装正经的男人,还有一边搂着女人一边说着黄段子的外籍华人。这个场所就似乎是个充满一切激情的肮脏市场,在这里没有什么社会等级的化分,所有的人都一样,你的欲念可以粗野无度地发泄一夜。整个晚上舞台的中央总有几个艳丽的女子在卖弄着风骚,每半小时还轮换一批,台下的男人不停地朝她们吹着口哨,她们合着音乐疯狂的扭动着自己纤细的腰身,半透明的服装再配上快要下掉的衣带。怎么就不掉下来呢?我也在傻看着,眼角的余光也看到了孙家力。那个土男人似乎和别人比起来在这里就是一个异类,一晚上几乎都没往台上看只是呆呆地盯着晓意一人在傻笑。
“祝你们幸福吧。”我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