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晨起的太阳，耀眼的阳光从窗户中照射了进来，灼华睁开惺忪睡眼，迎接即将到来的自由。

灼华整理了所有的书，这是灼华唯独想带走的。院中送她出宫的太监早已在等候，灼华转身看着这间屋子，喜儿走了，珍儿走了，现在她也要走了，她不知道还会有哪个女孩住进来，又会有怎样的传奇？那日三个女孩的初见，珍儿和喜儿的音容笑貌又出现在了灼华眼前。

灼华转身踏出房间，看见院中笑着等待着她，正是尚喜儿。

尚喜儿笑着看着灼华，那笑是那样的开心，明媚，同时也感染着灼华。

“你要走了吗？”尚喜儿笑着问着，眼中已经有了泪水，灼华点了点头，揽过尚喜儿的肩膀，两个女人抱在了一起。

“应该不会回来了吧？”尚喜儿又问，她也不想灼华回来，因为在宫里的灼华，过得太苦。

灼华笑着擦去尚喜儿的眼泪说：“我要回苏州了，也许这辈子我们都不能再见了。但是喜儿，我真的很高兴在宫中遇到了你，遇到了珍儿，即使再黑暗的生活，也会有光明的一天。如果有一天，你也能有自由，那就来苏州找我。”

灼华许下了美好的承诺，就算她知道尚喜儿这一生再也离不开这里，但是有着希望和向往总是好的。

尚喜儿一双美目再也忍受不住，两行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说道：“你知道我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喜儿，不怕，虽然等待你的是孤寂的生活，但是心中想着云淡风轻，你也可以过得很好。”灼华拍着喜儿劝着，拉着尚喜儿的手，一起往外走去。

除了尚喜儿，灼华在宫中算认识的就是仅仅相处两个月的废后张顺妃，灼华最后还是走到了整个皇宫最为冷清的地方，也是最温暖的地方。灼华敲开了宫门，开门的是阿禄，但是阿禄并没有让灼华进去，因为张皇后说了，她知道灼华一定会走，嘉靖放了灼华，证明嘉靖已经变了，而张皇后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看到嘉靖的改变。

灼华也不去强求，她知道张皇后的心中，除了皇上，本没有在意的人。灼华没有什么好留下的，将最后的钱财都留给了他们。毕竟这些身外之物可以让他们可以过得好一点，阿禄不想驳灼华的人情，最后都收下了。

走了，真的走了，灼华看着宫里的一草一木。最后，她来到了万寿宫，来向嘉靖辞行，她想见嘉靖最后一面。

灼华跪在精舍外，看着躺在床榻上病入膏肓、形同枯槁的嘉靖，心中又是心痛，曾经意气风发，主宰万物的君王，面对死亡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脆弱。

“奴婢恭请皇上圣安。”灼华大声说道，好久之后，看着嘉靖仍是闭上眼睛，灼华抬起头看着嘉靖身边的李芳，灼华好不容易收住的泪水，又滚落而下。

“皇上？”李芳小声地说道。

嘉靖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灼华，灼华跪着走近嘉靖，哭着说道：“奴婢感念皇上的宽恕，皇上既然都能宽恕了奴婢，为何不能宽恕顺妃娘娘，娘娘爱着皇上啊。”

有多少女人祈求着这个男人的爱，但是这个男人的爱又给了哪个人呢？

嘉靖慢慢地闭上眼睛，昔日的所有尘嚣都浮现在面前，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年轻时的年轻气盛，任性妄为，不懂情愁的嘉靖，怎么能知道，这些从少时陪伴他的女人，一生都爱着他。或许他们错过，恨过，但是现在都已经化为过眼云烟了不是吗？

嘉靖大力地挥了挥衣袖，灼华还要张嘴，李芳为难地看了嘉靖一眼，笑道：“姑娘，还是请吧。”

灼华没了办法，只好起身退出殿外，就在临走时，仍旧深深地看了嘉靖一眼。

灼华由着太监将她送出宫，而担着这个差使的，竟是冯保。灼华和他都在皇上身边当差，但是并不算交好。冯保却和灼华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密切的关系。

“我要走了，公公会照顾喜儿的吧？”灼华笑着问道，她应该相信冯保，但是她仍想得到这个人的承诺。冯保点了点头，灼华想了一下，虽然她感觉不可能，但是仍然抱着希望说：“如果有一天喜儿可以出宫，可以重获自由，你将她送到苏州来，我来照顾她。”

灼华这么说，让深沉内敛的冯保眼眸中扬起了希望，又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希望她自由。”

“会的，我相信你。”灼华笑着，抿着嘴。

“姑娘？子晓也在等你。”冯保说道，都是为了友人。

“我知道的。”灼华笑着，仍是想解开心中的谜团，“你与子晓，是朋友，还是互相利用？”

灼华不得不这么想，毕竟他们的身份特殊，虽然这层关系很少人知道，但是灼华并不愿意相信心意相通的二人之间只有着利益。

“我想是朋友，不知道子晓会怎么回答。”冯保笑着。

他和徐睿的相遇，刚开始是互相利用，到了后来，他们才感觉心意相通。他们都喜欢书法，都喜欢琴艺，他们甚至志同道合，越来越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徐睿没有因为他是阉人而低看他，他也没有因为徐睿高贵的身份而刻意奉承。

“我会问他，对于你的照拂，我还是要说谢谢的。”灼华从来都是感恩的人，不会认为理所应当。

“宫外有子晓，宫内有喜儿，这些都是我愿意做的。其实我认识你认识的更早，只是你已经忘记了。”冯保笑着，灼华抬头认真地看着冯保的脸，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是宁安公主，那时我跟在公主身边。”冯保笑着，帮着灼华回忆着。

灼华恍然大悟，原来，她与宫中的所有缘分，都是因为宁安。只是那时的她，不自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