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周围白色纯净的一片,医药味刺激着我的嗅觉,我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我没牺牲,进了纯白的世界,医院。
林楠的声音突然传来,“你醒了?要喝粥还是吃饭?我帮你叫外卖。”
我没有力气再跟他们这群人斗了,嘴唇干裂得厉害,于是摇头,就是沉默。
他给我倒了一杯水,扶我起身,说:“恋金。你别怪我妈妈,其实,我妈妈也不容易。”
说到不容易我的心就发闷,到底谁不容易?他们永远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们不容易,关我什么屁事!我只知道,他们的容易建立在我们的不容易之上!
我安静地喝了水,又躺下没再理他。
他叹了口气,说:“我们可以和平相处吗?”
我能吗?不能!绝对不允许让她好过!
我的沉默让他有点慌了,他的语气里掩饰不了他的慌,“恋金!很多事情对不起!你原谅我妈妈吧?她跟爸爸是相爱的。”我忽地坐起来,盯了他很久,他被我盯得有点不自在了,尴尬地冲我笑了笑。我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我要吃饭!”
他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我会突然回到了最初的话题,很久才“哦”了一声,就出去了。
他离开后,我就哭了。他跟她是相爱的?既然把我们生出来就给我好好的尽做父亲的责任!抛妻弃子的人有什么高尚的爱情可言?放屁!
什么才是爱情?爱情就是见一个爱一个,它让人伤心,让人流泪,让人发疯,无论后果如何,甚至狠心丢掉该有责任?
去你的爱情!
连自己的责任都摆脱,为了他们所谓的爱情吗?
我不懂爱,不懂!因为我从来就是在缺少爱的环境中成长的,爱是什么,我不懂。
五分钟后,林楠两手空空地回来了,我觉得奇怪,问:“你不是去给我打包吗?”他笑,说“我帮你叫了,等下就好。那个……刚刚我好像脑子短路了,其实,叫外卖不用出去,打个电话就好。”他说着说着,脸蛋有点发红了。
我看着他那粉红的脸颊,对于他的羞涩我有点莫名奇妙,问:“那你刚刚干嘛出去!你的脸怎么了?像个烧猪一样!”
他一听我这样的比喻,脸蛋立刻由红变紫,抓狂道:“你的语文功底就这么差劲?比喻要优雅点!”
我看着他抓狂的样子就特高兴,又说:“现在你的脸蛋像个发臭的茄子一样了。
他白了我一眼,说:“恋金!我忍你!谁不知道我是忍者?”
我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说:“哦……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忍者……神龟?还不是一样的乌龟王八!”我想我已经是个坏孩子了,彻底的坏孩子!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他气,又无奈,说:“恋金,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变成这样?”
我低头,小声说道:“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变了什么。”其实,我的眼睛已经湿润了,我想我的眼眶也已经发红,所以低头是我掩饰懦弱的方法,不能让他看到我不坚强的一面。
许久,他叹了口气,不在讨论那些话题,问我:“恋金,那个,末还好吗?对了,你们的高考考得怎样?”
对了,末!应该一直担心着我吧?于是,我抬头,问:“不好!你有带手机吗?”
他看着我红红的眼睛有点意外,说:“你怎么了?哭了?”我很尴尬被他看到了我那不争气的眼泪,于是没理他的问话,继续问:“有没手机?借来用用!”
他拿出手机,递给我,又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喂,末吗?”电话通了,我急忙问道。末那铜铃般的声音传来,语气很平静地问:“恋金?到哪去啦?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这不是林楠的手机号吗?”
我呵呵笑,回答道:“可不是吗。我在林楠这了,对不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是突然想到要走的。我……在我林楠这边。”
“你个丫头,竟然突然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怪想你的!怎么跟林楠在一起啦?”末的语气还是很平静,听不出一点点的波澜。
我笑,说:“我这不是喜欢上了向南的三棵木吗!所以疯狂地追上来了。”林楠听了,嘴巴张得都可以装下一个苹果了。
末惊呼了一声,谢天谢地,她终于有点不平静了,我就怕她太过于平静,那太诡异,太让人我不能平静了。她忙问:“是真的吗?你竟然这么疯狂?”
我呵呵笑,看了一眼正呆滞着的林楠,说:“那当然……是假的!”她听了,很失望的语气说道:“就知道,你哪会这么疯狂!你给我报个地址吧,我去斐德那玩顺便找你给你些东西,你落下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在我家了,你走得也太匆忙了吧?”
我逃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所有的证件也还落在她家。一想起那个魔鬼,我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恶梦般缠绕在我的回忆里,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堪回首,却无奈始终挥之不去,总会无意之中弹出脑海,像个厉鬼一样缠绕着你折磨着你,让你的身心彻底崩溃。
末还在那头说了些什么,我也没听清楚,后来就机械地挂了电话。
林楠将头靠近来,看到脸色苍白的我,关心地问:“恋金,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你们说了什么?”
我用木讷的眼神看着他,喃喃:“他是个魔鬼!太恐怖了!太恐怖了,太恐怖了……”我真的害怕到了极点,身子不停地颤抖着。林楠紧张地皱着眉头,又是给我披被子,又是猛搓着我的手心,又是往我的手心里呵了几口暖气。我看着他慌张的样子,有种暖流涌进了心里,于是突然也就很安心了,也不怕了。我一脚踹开了被子,打掉他的手,不耐烦地说:“大热天的!你想热死我啊?”
他大大的眼睛一愣一愣地看着突变的我,对于我的突变很不可思议,终于反应过来,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我撅起嘴,哼哼地说:“女人多变是正常的,我可不想做不正常的女人呢!”
他眯着好看的眼睛,鄙夷地盯着我说:“你可不像是个女人!”
我听了突然往他脸蛋就是一拳,原来我可以这么暴力野蛮的!他用双手捂着生疼的脸蛋,立刻闪到与我相距三米远的地方,说:“丫的!你果真不是女人!”
我狠狠地瞪着他,谁让他那害怕的样子像是我得了猪流感一样呢!谁躲我我就瞪谁!
他也不服输,狠狠地回瞪着我。天啊!多么白痴的人啊!让我死了算了!
他放弃这种无聊的争斗,一副很不正经的样子,说道:“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刚刚你跟末有聊到我诶。”
我欣赏着他那张精致好看的脸,心里有股莫名的情愫涌动着。我害羞地低下头沉默着,林楠见我这样的表情,激动地靠上前来,坐在床檐边问我:“不会是真的吧?你可别喜欢我哦,我可是很受欢迎的,有大把女孩子等着我挑呢!我想……你一定会失望的,我看不上你!”
我突然抬起头来,狠狠地拧着他的耳朵说:“是啊!我喜欢你……的钱!让你还躲那么远!我患有非典不成?竟敢这样排斥我!”林楠“啊啊”地惨叫着,因为我实在是太用力拧他的耳朵了,呵呵,这种报复的感觉很好玩的。他先是开始挣扎,最后终于投降了,说:“姑奶奶,放了我吧!我错了,真的错了!”
我放开他,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他又躲得我远远的,小声地闷哼了句:“暴力的拜金主义者!简直比非典还要恐怖,还要令人憎恨!”可我还是听到了,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他看见我那恐怖的白眼,又退后了几步,没敢再惹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