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之前也拒绝过严蕊,但严蕊似乎总是特别不记我的仇,任我对他肆意摆布。周末严蕊陪我在米市大街整整转悠了一天,那个时候正流行用一种既宽又软的毛线织成的围巾,我不禁心动,想找来也为凌然织一条。
“咱俩从米市大街走到了这儿,又从这儿走到了米市大街,来来回回三四躺了吧?”严蕊走的腿都软了,终于爆发了。
其实我又何尝不累呢,“姐姐我也累啊!要不咱俩就再找找这条街?”
“我的姑奶奶~我求你了,他少那么一条围巾也不会被冻死,但我这黄花大闺女可快被活活累死了。”
“好吧!”我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店说,“如果这里再没有,咱就回家。”
“哎呦,我的亲娘啊!可算是看到头了,你说话算话啊。”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梦寐以求的东西,严蕊发出最后的抗议,“这别管多少钱您都买了吧啊,我是折腾不起了。”
“必须的!干吗不买啊,不买我都后悔。”
回到家以后,我早已顾不上一天的疲乏,用很不纯熟的手法练习着大妈教给我的那种所谓‘情人扣’的织法。经过我不懈的努力,大体上算是完工了。我怎么看它怎么都不顺眼,虽然我的手法不怎么样,但有这点心意总是好的。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心意并不重要,手法更不怎么重要。只记得当初问他喜欢不喜欢,他一直点头说他特别喜欢。可他喜欢的表现方式竟是一次都没戴出去过,好好的保存在他家的壁橱里,如此‘不舍’还令我为时感动了好一阵。这才发现严蕊的话真对,他才不会因为一条围巾而被活活冻死的。
直到那次我们一起去了游乐园时,我还在苦苦追问,“凌然,你怎么不戴我织的围巾啊?”
“我不冷。”
“好吧。”
风很大,他抬手把我衣服上的帽子给我扣上,“戴上,刮风呢!”
我倔强的摘下帽子,“我也不冷。”
“跟孩子似的。”他掏出相机来,“媳妇,我给你照张相。”
“不照!”
“还怎么哄你都不成啦!”凌然有点急了,“我戴戴戴戴,行了吧!”
“行!”我每次都是这么狡赖取胜,“你哥们什么时候来啊?都等了好久了!”
“快了,一会儿就来了吧!”
我们就这样傻傻的在大风里足足站了两个小时,两颗小白菜俨然已经变成了冻白菜,他的哥们才不慌不忙地出现。
“这郑欣,这张哲……”
我连连点头。
大多数的同胞都是带着自家媳妇一块来的,女的凑成一堆集体上去玩,男的则蹲在下边抽烟看包外加闲聊天。其实男人有时候是很寂寞的,他们和女人有很多不一样。可我却由于严重的先天恐高症也和他们蹲在了一边,深不知自己是个寂寞的女人还是个另类的男人。
“那个……凌然媳妇……抽烟么?”郑欣掏出一根烟谨慎的问我。
凌然顺手接过来,“她不抽,她不会。给我吧,我会。”
郑欣很鄙视的说他,“你说有你这样的么?”
“她乐意,我也乐意,是不是媳妇?”凌然搂住我的肩,似乎他就是我大脑里的蛔虫一般,能够了解我的所有心思。
“他叫凌蹭蹭。”我突然也特别了解的回了他一句。
转悠了小半天脑袋都晕了,看着一大车的人欢天喜地的上去,又看着一大车的人灰头土脸的下来。张哲指着天空中高高的过山车招呼着我们,“要不咱坐这个去,下来肯定全晕菜!”
“别,这太高,我坐过。”凌然一直冲他摆手。
“你以前是不是老来啊?怎么这么了解行情?跟第几任女友来的啊?”我当时只是想逗逗他,却完全没有看出他脸上的表情已悄悄变化。
“第二任。”他很不舍的看了一眼过山车上方的天空,他在期待彩虹吗?或者这里曾经出现过彩虹吧。
凌然依旧若有所思的想着,似乎已经把我幼小的身影抛到九霄云外,但我有恐高症的事实也就只有凌然知道,我并没有刻意去和其他人解释什么。只是未曾想过当大家走过儿童游乐区的时候,几个人半推半就的给我扔上了车。所有人看似没什么的高度,可对于我来说已是承受的极限了。
刚坐上去的时候工作人员让我踩着一个东西,他说,“要是害怕了就松开脚,机器就不会再往高了走了。”
当时我的整个人只有两个用力点,一边用两手死死的抓着中间那根棍子,一边是脚底下使劲踩着那个东西。我不想说我怕了,我知道只要我说我怕了,对面的人一定就会抬脚。但我不想在大家眼中成为扫兴的累赘,所以即使我已经害怕的不行,在车子已经接近最高点的时候,我仍然只有那只脚一动没动。
“松脚!松脚!”我听见他们在脚底下焦急的呐喊。
“田乐乐,没事,你别怕!”凌然的脸在眼前只是一闪而过,之后又是蓝天白云和陆地混淆在一起。
到了最高点我终于无力的将脚挪开,其实这时松不松已经没意义了。车子已经是靠惯性的那么点余力在往下落。我就那么一直等,一直等,不知车子什么时候会停下来。
我想要走到凌然的身边,我想要好好抱抱他。当车终于缓缓停下来的时候,我无力的倒在车上。我想,我走不到凌然身边了。但是迷迷糊糊的,我似乎看到凌然了,他走到车边来扶起我,我好像听见他说,“我是你的白马王子,我来接你了。”
“没事吧?怎么这样了?”我感觉我嘴里瞬间被塞进了很多东西,糖,水,吃的。
我终于憋足了气儿说了句话,“我没事。”
凌然就一路照顾我,一路陪我在人群后边慢慢的走,有时我常常想,就算他是我的黑猪王子,我也乐意啊。
那天很晚了,但是他并没有送我,他们之后还有活动,他就想直接去了,所以决定让我先回家。当时的我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与他们打过招应就自顾自的走了。路上他用哥们的手机加了我飞信,给我发了很多条信息。我只是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放回兜里打算回家再给他回。
“生气啦?”
“没有啊。”
“那你刚才不回我信息。”
“我刚才在路上,不方便掏手机,就说回家再跟你聊。”
“恩,咱俩现在可以随便聊了。”
“聊着聊着你就该觉得我烦了。”
“不烦,永远都不烦。”其实看见这话我心里别提多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