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这边,柳元跌跌撞撞爬起,顾不上满脸是血,就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大声道:“哥们,你赶紧回所里,我被个王八蛋给打了,人已经抓了,你去帮我整死他,整死他!”
随后分开人群,在几个小护士的簇拥下,急匆匆地奔往急诊室。
张树被带到了派出所,整个人锁在了凳子上,两位民警先后进来询问他的基本信息,然后开始做笔录。
张树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没有半点遗漏,随后二人再去单独找杨美做证人笔录,两者对照,倒是没什么出入的地方,从这点看张树讲的是实情。
两人拿着笔录有些犯愁,毕竟张树的身份特殊,两人摸不清底细二来柳元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不让张树吃点苦头,他们都无法交代。
两人一合计,至少杨美是没事的,因此将杨美放走,将张树给暂时关押起来,看领导怎么处置,他们就见机行事。
“柳书记家的大公子你也敢打!你小子是不是活腻歪了?”
张树锁在小黑屋十多分钟,门突然被一脚踢开,一个身材矮胖的黑脸警察走了进来,上来一脚就踢翻了凳子,冲着张树大声喊骂,态度极为嚣张。
审问的两位民警赶紧从外面跑进来,拦住他,轻声提醒道:“岳所,这人可不是街头小混混,他也是有来头的人,是市委办公室的一个科长,估计是你姐夫李大柱的手下。”
“什么?”
岳所长面色一变,赶紧出去给李大柱打了一个电话核实下张树的身份。
李大柱正在家里休息,接通电话后听岳所长说完了情况后:“是哪个王八蛋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岳所长忙说那人叫张树。
李大柱听后有些慌了神,立马关了电视,忽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压低声音问道:“你打他了没有?”
岳所长就说只踹了一脚,李大柱听了就开始跳着脚破口大骂道:“我草你妈了个B,你怎么能打他呢,秘书长身边的大红人你他妈的也敢打,我平时都把他当祖宗供着,柳翔云现在虽然在台上,但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秘书长才是旭日东升,前程远大,你妈了个腿的,赶紧给张科长道歉,他要是不原谅你,我让你姐跟你一块去到他家里下跪,马勒戈壁的,快把电话交给张科长。”
岳所长听完吓得面如土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姐夫脏话如尿崩滚滚而来,他的工作还是姐夫给安排的,升所长也是李大柱运作的结果,所以对这个姐夫的话向来言听计从,从来都不敢忤逆姐夫的意愿。
他和柳元完全是酒肉朋友,也是看了柳元的背景深厚,所以刻意巴结,这次得了消息,急匆匆赶来,本来想在柳元那边送个人情,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挺斯文的委办科长,竟然有这么强势的背景,就连姐夫都要讨好他,转念一想,就觉得自己长了颗猪脑袋,要是没有硬硬的后台,怎么敢动手打柳元呢?
想到这里,他肠子都悔青了,不敢耽搁,赶忙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把摔倒的凳子给扶起来,对着冷眼旁观的张树连连作揖道:“张科长,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见怪。”
看张树脸色依然铁青,岳所长也顾不了面子了,抬手对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弓,打了两个响亮的大耳光,随后把手机递给张树道:“张科长,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这是我姐夫李大柱的电话。”
张树见状无奈地摇摇头,接过手机就微笑道:“主任,给你添麻烦了。“
李大柱忙道:“老弟,你现在没事吧?”
张树就说没事,李大柱听了就放下心来,握着手机皱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弟你跟我讲明白,我再跟秘书长汇报.”
张树知道他这是想借着此事拉近与秘书长之间的关系,毕竟王秘书长对李大柱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既让他看到希望,又让他感觉心里没底,这就是王建高明的御下之术,对李大柱这种人,就得让他号不准脉。
张树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李大柱听后就说:“老弟,你这次可闯祸不小,不过你放心,我这就让他们先放人,有秘书长居中协调,想必柳书记也会卖个面子,你去认个错,大家和解就好。”
张树摇头道:“让我跟那种人认错,还不如杀了我,芝麻绿豆点的小官,我还真不在乎,大不了辞职不干了。”
说完就把手机递回去,岳所长拿在耳边,就一阵“嗯嗯知道知道。”
挂机后就回头大骂道:“你们两个王八蛋,谁允许你们铐人的,查清楚了吗,你们就给戴手铐?还不快把张科长放了。”
那两个民警听了就郁闷死,心想你平时跟柳家大公子称兄道弟的,我们哪敢不严办啊,要不是知道他是委办的,早就收拾他个半死了,这下可好,里外不是人。
这边刚把张树打开手铐,那边就有个警员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趴在岳所长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眼光不时瞄向张树。
岳所长听了忙转头对张树道:“张科长,您先在这坐一会,柳元那孙子又找人来了,我先出去把他们打发了。”
说罢他推门出张树只好回凳子上等,这时岳所长出了小号,直接前门,绕过走廊,只见市局刑警队队长汪华安带着几个干警,正杀气腾腾地站在门口,原来汪华安正在办公室跟着一众干警讨论个案子,忽然接到杨慧妈妈打来的电话,说你那位朋友刚才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接着就把事情得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汪华安一听就急了,拍着桌子咆哮道:“马勒戈壁的,别的事先放放,全体集合,都跟老子抢人
岳所长是早就听过汪华安脾气犟的,这时见汪华安铁青着脸,面色不善,心里就直打,但姐夫既然有了交代,他就得把张树照顾周全,不管谁来,都别想把人带走,想到这,他就皮笑肉不笑地道:“汪大队长,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啊?"
汪华安哼了一声,把衣服上警服的扣子一粒粒地解开,敞着怀道:“岳所,给个面子,第一人民医院那个打人的案子交给我来办,你把里面那人交出来。”
岳所长听了就嘿嘿冷笑,说:“汪队你手伸得太长了,这可是在我的辖区,再说了,这就是个小案子,我看就不必劳烦你们市局的同志了,我们所里能处理得好。“
汪华安一听就火了,挽起袖口,露出结实的肌肉,他瞥见脚边有个小板凳,就用脚尖一勾,板凳就翻着筋斗落在手里,汪华安深吸一口气,双手抓着板凳腿猛地往头上砸去,两寸厚的板凳“嘻嚓"一声就断成两截了。”
岳所长当场就有点傻眼,背后的冷汗“唰”地一下淌了下来,他早听说汪华安当过特种兵,手底下有真功夫,见他露了这一手,知道今天这事不好办办了,不过没办法,事情逼到这了,瘦驴也得拉硬屎,岳所长伸手从腰里把手枪掏出来,把子弹推上膛,随手抛给怒目而视的汪华安,指着自己的脑门道“姓汪的,想把张科长带走,你先朝这开枪,你要真牛B就开枪把我崩了!”
汪华安一听这话就不对劲,摸着脑袋正犯迷糊呢,见张树牛皮哄哄地从走廊拐角走出来,左边一个民警帮他抱着大衣,右边那位左手帮他拎包,右手手正举着打火机帮他点烟,张树很惬意地抽上一口,嘴里喷出一股浓烟,冲汪华安招招手:“老汪你咋来了,整这么大动静干啥,你他娘的想造反啊!“
老汪身后那些干警一看张树走过来,就站在原地“咔”地打了个立正,把岳所长看得一愣一愣地,心说这种场面只在电影里看过,不过就是少了句台当词,他娘了个腿的,这张科长到底啥来历啊,这也太牛B了吧?
汪华安把枪丢给岳所长,拍拍他肩膀,就一言不发地把他扒拉到一边,直接走过去给张树来了个熊抱,嘴里不干不净地嘀咕道:“吃亏了没?妈逼的内敢动你一下我就把这砸了。”
张树听了就白了他一眼,摇头道:“你就这点不好,一身匪气,这臭毛病得改改。”
汪华安听了没吭声,抓着头皮嘿嘿地傻笑,他那铁头功好多年没练,凳子虽然是砸开了,脑袋上也起了个大包.
张树冲岳所长笑了笑,弯腰把地上的半截板凳拣起来,咦叹道:“老汪你这手真厉害,是硬气功吧?”
汪华安点点头,随手把头顶乱糟槽的头发往前扒拉几下,生怕被人发现前边起了个包,接着吡牙咧嘴地笑道:“部队里练的,扔下好几年了。"
“部队有没有教房中术啥的?"
“那个没有。”
“这硬气功看着不赖,改天你得教我。“
“中!只要你能吃得了苦。”
两人就闲聊着,在前呼后拥中走出派出所,汪华安急着办案,就带着一众干警返回市局,张树刚要离开,却发现杨美从路边的松树下跑过来,张树忙微笑道:“没事了,你快回去吧.“
杨美转过身子,向前慢慢走了几步,却突然折了回来,猛地扑在张树怀里,用力地抱着他,默默地流了一会儿眼泪,过了许久,才松开手,低着头走远。
张树看着她袅娜的背影,慢慢地蹲下身子,过了好一会才站起来,轻嘘一口气,皱着眉头道:“马勒戈壁的,这玩意也太坚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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