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树知道,陈兴是害怕晕车,不想再遭那份罪,才想出骑马赶路的主意,不过这信马由缓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张树不停地拍打着小红马的屁股蛋,想找找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不成想某次用力过猛,小红马受了惊吓,发足狂奔,驮着张树嗷嗷地往前蹿,足足跑了十几分钟才停下来,张树赶忙松开马脖子,翻身从马背上跳下来,从完里摸出烟来点上,站在原地,等着他们两人从后面赶上来。
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渊沟县城,张树回想起陈兴之前讲过的话,就觉得王林这老爷子还真不简单,在组织部里竞还埋伏着这样厉害的一粒棋子,看来王副书记并不安于只做三把手,他把李大柱放到渊沟县,过段时间再把陈兴作过去,
而把自己这次安排到渊沟,看来也并非仅仅是他嘴里所的历练两年,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图谋,谁知道这老狐狸还有什么其他的后手,曾市长还没把手伸过来呢,他倒已经提前落子了,真不愧是江州政坛上的一棵常青树,果然够老道。
想到这,张树忽地心头一跳,仿佛依稀记起了什么,皱着眉头仔细想去,就觉得不对头,这里面有大有文章,这两人联手,基本上就可以左右青山的局势了.
别人不知道,张树可是最清楚,王林之所以能够击败竞争对手,顺风顺水地当上常务副书记,实际上是借助罗镜提前给出的消息,从而提前走通了曾凡强的路子,虽然他明面上还是市委书记张阳的人,但实际上应该已经上了曾凡强的船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张树的脑子就新斩清亮起来,这位张阳书记在四年内已经赶走了两届市长,如果再把曾凡强挤走,恐怕他也脱不了专权弄柄的兼疑,莫非王林看准了这点,在暗地里和曾凡强达成了某种协议?
又或者说这本身就是一种利益交换?
曾凡强支持王林上位,王林帮助凡强平衡张阳,张树很快意识到,这种可能性最大。
假如这个猜测成立,那目前的情况就比较容易解释了,曾凡强在明处集中精力抓城区,王林在暗地里不露声色地将手伸向外县,两人趁张阳还蒙在鼓里的时候,分头行动,提前布局。
倘若以后书记与市长之间能够和睦相处也就罢了,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出现分歧严重,曾、王两人就极有可能联手向张阳发难,把他从市委书记的位置上推下去,这样看来,换届虽然结束了,但博弈仍未停止,经过重新洗牌后的江州市领导班子将来的格局仍日扑朔迷离。
张树想来想去,就觉得这江州市就是一个大棋盘,有资格在棋盘上对弈的起码都是常委里排名靠前的重量级人物,而这些人物要想在博弈中获胜,不仅要在上面有人,在下面更要有人,上面有人固然多帮着遮风挡雨,下面有人才是根本,只有根基稳固,才能枝繁叶茂,不至于被人轻易地连根拔起。
这样看来,王林对渊沟县是势在必得,有陈兴和李大壮在那里,恐怕用不了多久,渊沟县就会在他的掌控之下,而渊沟县因为是贫困县,在上面没有什么太大的发言权,所以王林就让张树下来搂草打兔子,能逮到固然好,逮不到也无所谓。
张树叹了口气,已经隐约猜到,王林之所以没有向自己交底,大概是不想让自己有太大的压力,又或者,自己在他眼中还是个娃娃兵,挑不起重担。
正想到出神时,背后的小红马打了个响鼻,张树回头一看,陈兴他们两个已经上来了,就赶忙又骑到马背上,跟着他们不紧不慢地往前赶。
过了二十几分钟,张树就发现远处的路边上齐刷刷地停着七辆小车,小车的后面还停着一辆警车,知道是渊沟县的领导过来迎接了。
小车里前来迎接的官员们远远地望见李部长和张树骑着马过来,不禁面面相规,满脸狐疑。
“怎么会骑马过来,什么意思?”县长邹远皱着眉头扭头问道,
坐在后座的办公室主任柯伦揪了半天的小胡子,才若有所思地回道:“只有解放前的干部是骑马上任的,这是在敲打咱们,渊沟的经济太落后了,要抓紧赶上来。”
邹远听了点点头,又苦笑着摇摇头,就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常务副书记华全福扫了一眼马背上的三个人,叹了口气,暗自琢磨着:“这高速公路已经修了一年半了,进度是慢了点,可这责任也不全在县里啊,再说了,上次都做完检讨了,怎么还是不依不饶的啊。
“马勒戈壁的,这是啥意思?”常务副县长赵海波抱着膀子低低地骂了一句,隔着车窗拿眼睛在陈兴身上瞄了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在张树身上。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肤着眼睛倒在后座上,只轻轻摇晃了几下脑袋,就睁开双眼,漫不经心地道:“组织部看来已经知道你和邹远之间的矛盾了,这是在告诉咱们,不要着急,马上解决。”
赵海波听了就笑哈哈地转过头来,点头道:“他娘的,我最佩服你们这些读过书的,懂得就是多。”
七辆小车几乎是同时打开车门,十几只乌黑锃亮的大皮鞋“咔咔"地踩在地上,众人排成一条笔直的直线,依次走过来与两人握手,这次渊沟县迎接的队伍由县长邹远带队,常务副书记华全福、常务副县长赵海波、组织部长邱义、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罗旺财,以及两位副县长阵容可谓庞大,陈兴毕竟只是市委组织部的三把手,这个礼遇实际上是给的过高了,他感觉就有些吃不消,于是就投桃报李地回报对方热切地握手,并把张树逐一介绍给大家。
轮到赵海波的时候,还没等陈兴开口,张树就抢先出手,热情地着握住对方的手,用力摇动着道:“赵县长,你好。”
赵海波黝黑的面庞就透出一丝惊讶来,他并不知道,早在年前的平安夜,张树就曾经见过他。“张县长年轻有为,久仰大名啊。”赵海波显得很大气,热情地跟张树握了下手,很爽朗地笑着打招呼。
陈兴听了眉头就是一皱,跟张树迅速地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心中有数,这个赵老二已经知道张树的底细了。
张树心里倒不打怵,暗想知道就知道,无所谓,老子面相贵不可言,岂是你个赵老二能比的?
大不了跟你斗一斗,赢了就留下来继续帮老爷子,输了就去省城给陈家当上门女娟,万一哪天花容月貌的岳母大人不小心也走错了房间,嗯......
两人领首错过身子后,张树一路握手过去,就在迎接的队伍里就发现了那天晚上站在老二身后那个书生模样的人,听陶在旁边介绍,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这人和自己一样,也是副县长,名叫马迹中,是负责分管教育口的。
几个人站在路边寒暄一会儿,就又上了车,陈兴和张树两人直接上了县长邹远的车里,车队就在跟在一辆警车的后面,缓爱地开进县城。
由于事先把这里想得过于槽糕,进了县城后,张树往车窗外瞄了几眼,感觉还不错,这里的街道很宽,道路两旁的楼房修建的也很整齐,只是经过第二个十字路口时,就能看到一些破败的景象,四五栋烂尾楼,低矮的砖混房,还有破烂的菜市场,空气中浮荡着一股发霉的气味。
车队开到县委县政府的大院里,下了车,张树向前看去,宽敬的大院里东西两侧分别嘉立着两栋七层高的大楼,左边挂着市委的牌子,右边则是人民政府的牌子。
政府大楼的门口,一位身穿墨绿长裙的妩媚少妇正站在那里,见众人走过来,忙踩着高跟鞋“嗒啪嗒”地迎过来,笑盈盈地伸手招呼道:“各位领导里面请。”
陈兴见这女人长得标致,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邹远见状,就在他耳边轻声道:“办公室的周青梅副主任,马迹中局长的爱人,在这干了两年多,负责协调工业口的。”
陈兴点点头,众人走进大楼,直接去了六楼的小礼堂,张树见那只稀稀拉拉地坐了十几人,就知道这些估计只是政府办的工作人员,下面县直机关估计没有派人参加欢迎会,看来县里没把自己当回事,这次去那么多人到路口迎接,都是奔着陈兴的面子去的。
前排就坐后,陈兴先代表市委组织部宣布了对张树的挂职任命,并强调这是市里推行领导干部年轻化的一曾举措,张县长在委办期间工作表现非常突出,这次下来挂职锻炼是组织上对他的培养,希望县里能够支持他的工作,也希望张树能够尽快进入工作状态,协助县长常务副县长做好工作。
接下来就是邹远县长代表县政府做了欢迎致辞,赵海波也做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在一片稀稀落落的掌声中,张树随着众人去了政府招待所,到三楼餐厅就餐。
本来按规定中午是不能喝酒的,但陈兴架不住邹远等人的热情相邀,众人都说:“组织部就是我们干部的娘家,娘家来人了不喝酒怎么能行?无酒不成席嘛!”
陈兴推辞不过,就同意只喝一杯,可第一杯进去之后就挡不住了,众人纷纷站出来敬酒,陈兴和张树两人就开始被对方围剿。
众人正喝到热闹时,外面又进来了三四位副县长,政府办副主任周青梅就开始忙着倒酒,这下可好,没过多久,陈兴率先在敌人猛烈的攻击下壮烈了,趴在桌子上口吐白沫,人事不省的他就被几个服务员七手八脚地抬到六楼房间里。
张树本来也已经有了七分醉意,就想故技重施,打算找机会尿适,谁知赵海波身边的三名副县长却不依不饶,其中一个更是借着酒劲出言不逊,指着张树的鼻子骂道:我们这不要喝不了酒的干部,不能喝就赶紧滚蛋。”
众人一听都撂下筷子,都把目光聚集在张树身上,看他怎么应付。
张树腾地就火了,二话不说,站起来把袖了一撸,从桌子上抢过四个杯子,拍地往桌子上一,对着负责倒酒的周青梅威道:“满上,他奶奶的,一次喝四杯,喝不了的就从这儿滚出去。”
那三个人抬眼望向身旁的赵海波,见他点点头,就硬着头皮也都在各自面前摆上四个杯子,屋子里顿时静悄悄地,都把目光对准周青梅,见她又拿来两瓶五粮液,打开后将这十二个杯子倒满。
张树冷冷地看了三个人一眼,就一屁股坐下去,抄起杯子就往嘴里灌,喝完一杯,就把杯子往地上一摔,传出“哗拉一声响,眨眼间,四个玻璃杯就变成了一地玻璃碴子,张树脑子里一阵眩晕,趁着还清强的时候,悄悄伸出左手,从地上摸起一块玻璃淬片,用力地捏在掌心里,随后将左手放进裤子。
他不敢张嘴,怕喷出来,就拿右手食指向对面那三张瞠目结舌的脸,用力点了点。
那三个家伙见张树喝得这么利索,也没力法了,学着张树的样子往嘴里倒,刚开始叫得最凶的那个家伙,喝到第二杯的时候就喷出来了,喝完第三三杯就直接出灌到桌子底下去了,另外两个人咬着牙把各自面前的四杯酒喝完,就开始跟斗鸡似的盯着张树看,不大一会儿功夫,两人就“扑通扑通”地倒了下去。
“好!”邹远身后站着的那个人顿时大声叫了起来,用力地拍着巴掌,幸灾乐祸地看着赵海波。
赵海波神色如常,抱着膀子“嘿嘿”干笑了几声,瞅着张树点点头,挑起一根大拇指道:
“张县长,你牛逼!”
张树缓爱地站起来,右手从里摸出十块钱,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身子摇晃了半天,才张开嘴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杯子钱。”
说完他摇摇晃晃地往出走,一个服务员走过来扶他,却被张树用力推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张树突然转过头来,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摆出拿枪枪射击的姿势,冲着赵海波的脸上用力地点了一下,这才扶着门框子走了出去,刚刚出了门,就踉跄着中到墙角,蹲下去“哇”地喷了出去,只吐了几大口,就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
“这群狗娘养的,想给老子下马威是吧!”张树在噪子里咕噜一句,就没了知觉。
三天后,邹远和赵海波去市里开会,晚上副市长在酒店里摆了一桌,饭桌上出现了好几个生面孔,这顿饭一直吃了四个多小时,直到夜里十一点多。
“办公室原来有个叫张树的科长,你帮我查查他的背景,对,就叫张树”
吐得满身脏兮兮的赵海波才被人像死狗一样的抬出来,丢到小车里,邹远摸善下巴从酒店里走出来,上了小车后赶忙掏出手机,给一位在市政府工作的老同学打过去, “喂,老吴吗?是我,我是邹远啊,跟你打听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