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半的时候,周青梅睡得正香,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她赶忙睡眼慢松地从座位上站起,迈着软绵绵的双腿走过去,拿起电话,电话那端传来程鹏充满敬意的声音,“请问是张县长吗,我想向您汇报下工作!“
周青梅听后不禁抬起右手抵在唇边低低地笑了几声,她是知道程鹏的厉害,以前赵国庆分管工业期间,被程鹏给伺候得很是舒坦,看来程叔这是打算故技重施,先通过早请示晚汇报拉近关系,然后再慢慢施展他那一身精湛的马屁功夫,拍得小张县长分不清东南西北
听着程鹏那边机器轰鸣的背景声响,周青梅浅笑道:“程叔,是我,张县长不在办公室。”
“呃?是青梅啊!”程鹏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失望,随即换了一种长者的口吻道:“青梅啊,你要多帮帮程叔说话啊,你程叔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折腾啊。”
周青梅摇头苦笑道:“程叔,我现在是自身难保,您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两人在电话里又闲聊了几句,程鹏那边见套不出什么话来,才极不情愿地挂到电话。
周青梅这时已经恢复了些体力,拿茶杯泡了茶,却没有心思喝上一口,只是倚在办公桌前怔证地发呆,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轻嘘了一口气,仿佛已经下定决心,转身放下手中的茶杯,把装着衣服的塑料袋提起,出了办公室,径直去了马迹中的办公室。
推开虑掩的房门,发现老公马迹中正坐在靠背椅上抽烟,而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装满了烟头,周青梅忙走过去,一把抢过马迹中嘴里的半截烟,用力在烟灰缸里捻灭,嗔怒道:“迹中,你不早就戒烟了么,怎么现在又捡起来了?”
马迹中笑了笑,拿手捏在鼻梁上揉了几下,苦笑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有点应付不过来了,就得靠这东西提提神。”
周青梅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把烟灰缸清理干净,又把手伸出来,马迹中无奈,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交到周青梅手中,随后打趣道:“周主任啊,你这手可伸得够长的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副县长,给点自由好不好?“
周青梅却没吭声,把洗好的衬衣、衬裤、白衬衫、袜子从塑料袋里一样样拿出来,随后走到门口把门关上。
马迹中把衣服一件件换上,周青梅红着眼睛帮他把衬衣的衣领和袖口都整理好,忍不住从身后抱住马迹中默默地流泪,半晌没说话。
马迹中身子一僵,缓缓回过头来,轻声道:“你已经知道了?“
“什么?”周青梅抹了一把眼泪,更多的泪水却从眼窝里面涌出来
马迹中有些不解,皱眉道:“你既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哭?”
周青梅一动不动地贴在马迹中后背上,低声呢喃道:“迹中,你好久都没碰过我了。”
马迹中听后呵呵一笑,转过身来,拿纸巾帮周青梅擦干眼泪,低声安慰道:“青梅啊,咱们现在这个年龄,应该干事业,儿女情长的事情,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太奢侈了,再说了,就算为了洋洋,我们也应该好好干,我们不能让孩子重新遭我们受过的罪啊。”
周青梅点点头,咬着嘴唇回到沙发上,坐好后不时地拿着纸巾点着眼角,轻声问道:“你刚才想说的是什么事?
马迹中沉吟了半晌,摸着下颌轻声道:“青梅啊,是这样,两件事,一个是我要到省党校学习,得去半年;第二件事情是老爷子昨天晚上给我打过电话了,他想让洋洋住在他那,老爷子身体不好,没几天活头了,一天看不到孙子就想得要命,他怕你不放心,就又雇了保姆。”
周青梅摇头道:“迹中,我不想让孩子跟着老人,会养成不少坏习惯的。”
马迹中笑着摆手道:“你那是唯心主义,青梅啊,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但老人的健康最要紧,再说了,又不是隔了十万八千里,想看随时可以去嘛,二十分钟的路程而已。”
周青梅摆弄着衣角点点头,又抬头道:“迹中,这件事请我听你的,可你也要依我一件事。”
“什么事?说说看。”马迹中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就笑吟吟地端着杯子
“我,我想调回政府办公室干杂活,在小张县长底下干活太累了,经常出力不讨好。”周青梅哪敢讲真话啊,就只好随便编了个理由,打算蒙混过关。
马迹中听了皱起眉头,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行,青梅啊,这件事情是咱们以前定好的事,你不要义气用事,你是知道的,我们从政的人跟别人不一样,我们这些人都是畸形动物,对政治生命的看重比自然生命还重要,要想延长政治生命,就只能不停地往上爬,要爬得比所有人都高,张树这条绳子你千万要给我抓牢了,以后有大用。
周青梅听了用力地揉搓裙角,瘪着嘴委屈地道:“我搞不定他,你换人吧。”
“胡闹!”马迹中重重地拍着桌子训道:“我换谁?换青璇吗?换外人的话人家谁能心甘情愿地替我们卖命?你给我听好了青梅,别的事情我都能依着你,就这事不行,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的工作作风简单粗暴,我......我不想干了,我就想回办公室。”周青梅眼泪噙着泪水,用力地揉着大腿,把眼睛转向门口。
马迹中见状忙离开座位,走过去蹲下身子,伸手把住她的双肩,轻轻拍了拍,悄声安慰道:“青梅阿,你是知道的,我现在看似风光,实际脚下是万丈深渊啊,一步走错,就可能落入万劫不复之地,我们这样的人一旦倒下去,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了身,所以要多留后路......当然,我也不是硬逼着你,你要是实在想换地方,我这就跟赵老二去说。
说完他起身作势要走,周青梅果然一把拉住他,摇头道:“没事了,迹中,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马迹中点点头,拍了拍她肩头,低声道:“放心,最多再打拼个六七年,我们就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了。”
周青梅点点头,轻声道:“你什么时候去省里?”
马迹中了“后天就得出发,今晚上一咱们到爸妈那去吃饭,记得叫上青璇。”
张树下午的时候才来到办公室,推开门后,发现周青梅没在房间里,桌子上倒是整整齐齐地摆了一大摞档案袋,上面还放着一个削好的苹果,张树把苹果叼在嘴里,打开档案袋看了下,里面都是是他想要的乳品厂相关评估报告,就赶忙把这些东西放到公文包里。
正这时,周青梅拿着一叠材料从外面走进来,见张树在屋里,就赶忙慌慌张张地掉头就跑,张树见状苦笑不得,暗想在她眼里,自己真的已经禽兽到了那种地步么,大白天的在办公室里还能干那那种坏事?
不过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这是潮流,大势所趋,没条件的时候就不用讲了,条件具备的情况下,还是要顺势而为的。
张树把东西整理好,就打算先回江州,先把市财政局拨款的事情办妥,顺便在和陈舒瑶呆几天,随后直接去玉州帮陈书明把那一个亿贷款的事情办妥。
正要开门出去时,柯伦揪着小胡子从外面喜气洋洋地走进来,关上门,笑眯眯地对张树道:“张县长,邹远让我从下面给您找辆车,结果财政局那些家伙挺知趣,中午就连车带司机都给送来了,您过去看看合适不?”
张树点点头,有了专车出门是方便,就没推辞,跟着他一块下了楼,楼下停车场里有辆八成新的桑塔纳,一个穿着迷彩服的中年男人正在拿着抹布细心地擦着车子,张树走到跟前瞧了一眼,就点点头说:“还成。”
柯伦笑眯眯地道:“壳子是桑塔纳的,里面的件都是好的,您坐上就知道了。”
张树却没注意他说的话,而是托着下巴死死地盯着这位擦车的司机,他绕着车子转了两圈,对着司机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在心里暗暗称奇,这人三十七八岁上下,长着一副好身板,上身魁梧结实双腿绷得笔直,一双大手看起来很是粗壮,整个人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劲道,看起来绝对是条硬汉,那种味道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出来,那是一股子没有被阉割掉的野性。
张树冲柯伦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非常满意,心想这回倒好,刚刚收了女秘书,这回连保镖都有了。
柯伦忙介绍道:“这位是财政局的司机,姓李,司机的工资由他们财政局给开,我觉得用他比用司机班这些人强,他们总凑在一起传闲话,还是用下面的人用着方便些。”
张树点点头,他是赞同这种观点的,司机和秘书都是要慎重挑选的,因为他们几乎都是贴身跟随,对领导的隐私了解得最多,如果挑不好人,就等于是在自己身边装了地雷,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
柯伦见这司机架子倒挺大,领导来了也不知道转身打个招呼,心里就多少有些不高兴,皱着眉头道:“李师傅,你以后就跟着张县长了。”
那位李师傅扭头瞅了张树一眼,点点头,就继续转过身去,一声不吭地擦着车子,柯伦气得肺都炸了,心想现在这世道怎么还有这么不开眼的人呢,不要说巴结领导了,起码的礼貌你总要有吧巴,他气得揪着胡子就要当场发作,却被张树笑呵呵地阻止,摆手示意,让他先回去,自己来解决。
柯伦气鼓鼓地上楼后,张树就靠在小车上,伸手从兜里摸出一根烟递过去,笑着道:“李师傅,抽根烟,歇会。”
李师傅也不客气,接过烟后掏出打火机点上,吐了口青烟,瞅张树腋下鼓鼓囊素的公文包,微笑着点点头,把抹布往地上一丢,低声问道:“去哪?"
张树拍拍车身,微笑道:"先去江州呆几天,然后去省城,要不你先安排下,咱们明天再走。”
李师傅哈哈一笑,摆手道:“光棍一个,没那么多讲究,上车吧。”
两人上了车,桑塔纳掉过头来,稳稳地开出政府大院,向前方驶去,周青梅从窗子边慢慢走回座位,双手轻轻地拨弄着键盘,一时间,心乱如麻。
她已经预感到,这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因为她不得不承认,一夜之间,她就迷恋上了那种疯狂的感觉,被一个强者用最野蛮的方式征服,一次次地索取,无休止的杀伐,随后是从灵魂深处爆发出的快乐,那是罂方,只要尝上一口,就会永生难忘。
虽然她从老公马迹中那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内心深处那份负罪感,仍然有增无减,再多的眼泪都洗刷不掉背叛的污点。
当张树掀开她裙子的那一刻,她没有果断地去拒绝,而是情愿入毂,那么以后,她就更无法拒绝......
欲望的车轮一旦开动,无论前方是天堂还是地狱,她都只能独自去面对,欲罢不能、也无法逃避。
“那就堕落吧。”
周青梅笑了笑,举起茶杯,把茶水缓缓地倒在自己头上......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她能够说断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