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黄粱一梦，回想却也温馨，乃至第二天陈哲看到袁长娟，免不得一阵耳热心跳。
军装是一种时髦，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堪比现在的皮尔卡丹。其实漂亮的人穿什么都好看，袁长娟就这样，穿军装英姿飒爽，穿便服妩媚动人。
正是春末夏初，天气渐渐热起来了。
袁长娟刚洗完澡，从澡堂出来。这时才刚刚解决完晚餐，洗完饭盆准备回宿舍。
今天袁长娟穿一件粉红的的花格衬衫，下面是一条浅灰的西裤，平时总是梳两条辫子，现在打开，换成披肩长发。这样的打扮，让陈哲耳目一新，忍不住多她看几眼。
袁长娟嫣然一笑，似嗔非嗔：“看什么看，不认识了？”
陈哲由衷赞叹：“长娟姐，你穿这身衣服真是太漂亮了，美若天仙！”
听见陈哲叫她职务，袁长娟真的不高兴了，邹邹眉头：“陈哲，跟你说了多少次，私人场合不要叫我校长。”
“好，改口改口，亲爱的长娟姐，今天你真漂亮！”
“陈哲，你再贫嘴，我不理你了！”
袁长娟假装生气地扭过头去。
他们说着话，一边朝宿舍走去，学生宿舍和教职员工宿舍是一个方向，都是在学校的西边。
“陈哲，我们去散散步，我有事对你说。”
“好啊！”
袁长娟主动邀去散步，陈哲快活地大叫一声。不由想起昨天的梦，难道梦是现实的反应？陈哲的心砰砰地跳，紧张而又兴奋。
教师宿舍的后面是一大片的农田，有些是种水稻，有些是旱地，种了蔬菜、红薯等旱作物。水稻田里有一条机耕道，学校的师生们没事就喜欢在这条机耕道上散散步。
旱地里没有机耕道，但那里有一条小路通往山脚，再越过山脚一条小溪就是马蹄山。顾名思义，马蹄山形如一只马蹄，山上北边有天然的松树林，南面有人工种植的板栗树、橘子树。
最近学校发生了一件事，因为毒蘑菇事件，死了一个学生。虽然近在咫尺，马蹄山已经没有学生愿意去了。
袁长娟却提出去马蹄山。陈哲当然欣然答应。你一个女孩子不怕，我堂堂男子汉何怕之有？
为了避人耳目，陈哲和袁长娟分开走，陈哲先行，袁长娟隔一点时间再去。
陈哲大约在山脚等了十几分钟，袁长娟就来了。
傍晚的马蹄山，寂静无声。他们越过小溪那一块小小的独木桥，走进山上那一片橘林。这时的橘子树已是绿叶成阴子满枝了。
晚风徐徐送来橘子树叶的芳香，此时此景与陈哲梦中何其相似，只是没有满山的杜鹃花，只有满山的橘子树。
“陈哲，跟你说个事。”
“好啊，袁校长，陈哲一切遵命！”
陈哲嬉皮笑脸望着袁长娟那张俏脸。
“你看你看又来了！“
“长娟姐，有事请吩咐。”
“你跟县的范书记是不是很熟？听说你父亲的葬礼，他也参加了？”
“怎么说呢，也熟也不熟，只是范书记的父亲跟我的祖父有些交情。听说是我的祖父救了范书记的父亲一命。”
接着，陈哲就把我父亲如何救出范戈父亲的故事复述一遍。
袁长娟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长娟姐，你有什么事要求范书记是吗？”
“嗯。”
“什么事？”
“不是我的事，是我哥哥。”
“你哥哥？他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听说吉水中学要提一个副校长。你也知道，我哥哥在教导主任的位置上也有十几年了，一直没有得到提拔。”
陈哲当然知道，为此还戏弄过袁长础，骗取他的东西为好朋友叶长生上坟。想到这，陈哲不禁一笑。
“陈哲，你笑什么？”
袁长娟扭过头，看着我。
陈哲当然不会把真相说出来，打死也不会说。
“行，我找个机会见见范书记，给他说一说。也是啊，十多年了，怎么也得升一升了。袁主任的水平那是有目共睹的。”
陈哲与其说是拍袁长础的马屁，倒不如说是拍袁长娟的马屁。
万籁无声，这是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
想起昨晚的美梦，陈哲不禁心猿意马。
“长娟姐。”
“嗯。”
“什么事？”
“我……我喜欢你。”
陈哲说完这句话，突然拿起袁长娟一只手，飞快地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袁长娟没有拒绝，或者说来不及拒绝。陈哲伸出右臂，环箍着袁长娟的腰身。
一切都向梦境曾经出现的方向发展。
“陈哲，松手，放开。”
“我不。”
陈哲不松手，半推半就是每个女人惯用的伎俩。
“我再说一遍，请放开！”
袁长娟的脸拉下来，看来是真的生气了。陈哲不敢坚持，只得悻悻地松开手。
陈哲的情绪一下子跌入深谷。
“陈哲。”
袁长娟用手臂碰碰陈哲。
陈哲低着头，不吭气。
“陈哲，我是你姐，你不能对姐动歪心思，知道吗？”
“不知道。”
“你还是个学生，你的心思应该放在学习上面，知道吗？”
“不知道。”
“哈哈，你是一问摇头三不知啊。”
“长娟姐，我问你，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
“好，那我为什么不准我亲近你？”
“我刚才说了，你还是个学生，还是个小毛孩。”
“长娟姐，我不是小毛孩，今年虚岁十八。”
“呵呵，陈哲是大人了，但也不意味着可以对我动手动脚啊。”
“长娟姐，我喜欢你，你刚才不也说喜欢我吗？”
“喜欢是一回事，爱又是另一回事。”
“你不爱我？”
“陈哲，长娟姐是有男朋友的。”
“不可能！”
陈哲叫一声，紧盯着袁长娟的脸。
“我没骗你，我们是在部队认识的，现在他还在部队。”
袁长娟眼睛看着远处一座山，仿佛她男朋友就在那座山里。
“他上海人，现在是正营级军官。”
袁长娟简单介绍了她男朋友的情况。
“你以前怎么没说起过？第一次看见你，你不是说你没有男朋友吗？”
袁长娟微微一笑：“第一次认识，我不可能把什么都告诉一个陌生的人吧？以后你没再问，我怎么告诉你啊。”
正营职军官，跟公社书记蒋伟光平级，出身上海大都市。在这样的优秀人物面前，陈哲自惭形秽。
从这时开始，不，从更早一些时候开始，陈哲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变得多愁善感的陈哲开始喜欢写日记，他把自己的心事一点一滴地记录下来。陈哲心里深藏着一份爱，深埋着一份朴素真挚的感情，而他只能把这些渲泄于笔端，用这种形式来表达内心深处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