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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44
作者:李晋2018 时间:2022-05-27 18:27 字数:3820 字

开发新建林场的任务落到了林业局里生产队二组的头上。

二组组长李春河一大早就爬起来,在食堂里和里面的工作人员忙乎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在七点多钟将知青们的中午饭准备妥当了。因为路途遥远,他们这一出去,就得天黑才能回来。只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来拉他们进入山里的汽车居然是侯德海驾驶的车,而不是昨晚已经定下来的另一个司机。

知青们陆陆续续的爬上车厢。在夏季,是没有人愿意坐驾驶室里的,里面闷热得让人喘不上气来;但若是冬季,大家宁肯在驾驶室里挤成一个饼,也没有人愿意坐在车厢上面的。

李春河犹豫了一下,拉开车门钻进了驾驶室,看了一眼侯德海。侯德海也看了他一眼,只是眼光中没有了往日的骄横之色;这副面容让李春河感到纳闷,自从来到这里,每次见到这小子,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表情,好像他比别人都高一等似的,今天是咋的了?好像霜打的土豆秧子一样,蔫头蔫脑的。

七月末的大兴安岭,还没有进入雨季时,天气燥热,太阳刚刚从山上露出头来,就将山林中晒得火热。新修成不久的林间公路上,翻开的泥土上落满了白色的蝴蝶,正在吸允着泥土上的潮气,汽车轰鸣着驶过后,惊得蝴蝶纷纷飞起,在林间翩翩起舞。

和车外旖旎的风光所不同的,是自从李春河上车后,侯德海就一直阴郁着脸,一副无精打采的神色。

看到这个二愣子一样的人物,居然也有心情不佳的时候,这让李春河倒觉得很兴奋。三年来,他和这个二愣子打了三场架,结果都是一个样,每次都败在侯德海的手下,这让他这几年只要一见到侯德海,就觉得自己的手直痒痒,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两拳。尤其是侯德海那一副吊儿郎当、从没有将任何人都放在眼里的神色,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但今天,侯德海一副斗败了公鸡的模样,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过;这也让他的心里陡然升起了希望,对今年将要进行的比试充满了信心。

“今年我一定会打败你的!”李春河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

侯德海没有说话,好似在专心的开着汽车,没有听见他说的话。李春河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他会没有听见。果然,直至车子开出了快有二里地的时候,侯德海说话了。

“是嘛!我听说你为了打败我,还找了个伐树的师父,要跟人家学什么‘单掌开碑’的绝技。”侯德海淡然的说。

“这你都知道,看来你在观察着我,怕我打败你吧!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赢的。”这几年,李春河身上挨他的拳头可不少,每次打完架,自己身上的伤都得半个月才能好,所受的疼痛让自己早就想报仇了。

还是半晌后,侯德海低沉的说:“还打个屁呀!没意思,算了,算我输了,我听你的,以后再也不去找靳红梅了,你要去,你就去吧!”

侯德海的话,让李春河的确吃惊不小,心里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这小子为何突然说出这种话。而且口气也不对,在以前这家伙提起靳红梅来是从来不说姓的,都是“红梅、红梅”的,仿佛两人之间熟得很的样子,今天是咋的了?

李春河想起了靳红梅,这才在心底里想起,已经快有半年没有见过靳红梅了,只是听别的知青说,靳红梅一直在地区的进修学校在学习,此时,应该也回来了吧!

莫非这小子多日见不到靳红梅,心里已经对她不感兴趣了?这很有可能,他这混小子知道什么叫“爱”呀!

侯德海的主动认输,让他不能再说什么,从侯德海的脸色,他读出了一种哀伤,是真的哀伤,一种落寞萧索的意味。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一下侯德海所说的话。“你这话说的不对,我和你约架,可不是为了和你抢靳红梅,我是看不惯你纠缠她的那股劲,我是路见不平。”

“是嘛!那你可真高尚。”侯德海用嘲笑的口吻说。说完,见李春河又要不服气的争辩,便连忙又说道:“行了,我现在可没心情和你说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如今说这些也没有啥意义了,现在你喜不喜欢靳红梅,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不想再听到谁在我面前说起她。”

后面的这番话,侯德海是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来的。之后,两人都沉默不语,耳边只传来汽车行驶在简易路面上发出的轰鸣声。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颠簸,他们来到了目的地。这是一块面朝南方的平坡,将来要建的林场场址就在这里。而眼下,这里还是一片沉寂的深林,到处都生长着粗大的落叶松和挺拔的白桦树。附近的一块空地上,被推土机推开了上面的草坪,露出土壤中丝丝连连的地下根茎。今天李春河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在这空空地上搭起三栋帐篷,为即将来到这里的建筑工人们先搭建个休息睡觉的地方。

三五天后,这里就将进驻二三百人的建筑师傅们,他们将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在这里建成七八栋房屋,为进行冬季木材生产的职工们,建成松涛林业局的第一个外围林场。

李春河领着油锯师傅,先是将空地附近的树木都伐倒,再由知青们将锯成一段段的木头抬到一旁堆起来。

油锯的轰鸣声打破了森林中的沉寂,惊得兔子在林子中惊慌的来回乱窜,钻入茂盛的草丛中不敢出来。而油锯发出的汽油废气味道将附近的牛虻都吸引过来,向着正在干活的人们身上迫不及待的扑上来,弄得每个人连连的扑打,生怕被这东西咬上一口;那可是钻心般的刺痒啊!

李春河一边挥舞着树枝,扑打着跟在身后“嗡嗡”叫响的牛虻,一边查看着附近的树木,眼下只能伐倒这些了,时间紧,任务重,还是赶紧将帐篷支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李春河钻进茂密的丛林中,想要寻找一些可以用来搭建帐篷用的细木杆子,可附近都是磨盘粗的参天大树,只好向里面寻去。刚刚走进几乎快要被各种藤蔓遮住了天的林子中,他的心头蓦然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总感觉自己被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站住了,向身后及周边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只有清风吹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虽然没有发现什么,但心头对森林中恐惧感却升起,让人一阵阵的发毛。他想起前些年遇到熊的事,连忙从藤蔓中钻了出来。

待大家将帐篷架子支起一半时,天已近晌午,一直在车上躺着睡觉的侯德海爬起来向知青们喊道:“到点了,快开饭吧!把你们肩上的木头都扔下来,干个计时工还这么认真!”

李春河看看大伙汗流满面的模样,自己的肚子里也不争气的开始“咕咕”叫起来,原想着等把帐篷架子都彻底建完在吃饭的想法,也只有放弃了。他招呼着大家向停车处聚拢,就在车子的背阴处开始吃饭。

大家刚坐下,就见胡金宝提着裤子,慌慌张张的向大伙这里跑来。

“这是咋的了?咋还连裤子都不系上了呢!干活不积极,吃饭倒来劲了,放心吧!我们给你留着呢!”见到胡金宝的这副模样,一个知青笑嘻嘻的嘲笑着说。

胡金宝却没有理会这番对他的嘲笑,神色有些慌张的说:“刚才,我在树林里,刚蹲下,好像看到个黑瞎子在林子里。”

胡金宝的这番话,犹如在平静的湖里扔进去一枚石子,将大家吓得都连忙站起来,四处张望,就连一向自称胆子大的侯德海,也“蹭”的扔下手中的酒瓶子,跳到了驾驶室里。几年前一个职工被熊害死的事,长久的在这里的人们心里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虽说这熊已经近三年没有出现过了,有些人已经忘记了这里还有熊的事情,但留下的阴影对一些人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当年见过被熊祸害过那个职工的尸体的人。

李春河看了看四周,绿树如茵中,只能听见蝉类在阳光下拼了命似的再叫,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异样。他将嘴里的大碴子使劲的咽下后,问道:“你真的看见是黑瞎子了?”胡金宝挠挠头,有些难为情,吞吞吐吐的说:“我也没确认是黑瞎子,只是看见远处的树林子里有个黑影在挪动,我也没敢仔细看,这不,提着裤子就跑出来了。”

大家伙松了一口气。

“闹不好是犴吧!这个季节的犴大犴也象是黑色的。”

“没看清就跑出来,我看你是扛木头累眼花了吧!”

“一天到晚尽是吓唬人,还想不想让人消停的吃口饭了,待会还干活哩!。”

在大家的嘲讽下,弄得胡金宝对自己的眼睛所见也产生了怀疑。坐下来刚想吃饭,李春河说道:“你还没上厕所呢,就想来吃饭?”

胡金宝做了个鬼脸,笑嘻嘻的说:“本来还是有的,这让那黑影一吓,没了!”

侯德海跳下了车,捡起了他方才慌张中扔下的酒瓶子,还好,只是洒了一少半。侯德海气恼的说:“这一天天的,你能不能镇静点,看清楚了再说,吓人唬道的,白瞎了半瓶酒。”

李春河想起方才自己独自一人钻进林子里时,产生的异样感觉,思虑了一番后,觉得还是稳妥为好,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待会吃完饭,大家干活时,都精神些,树林子里谁都不要去了,大家下午就把帐篷架子搭上就行。侯师傅,待会我们干活时,你就将汽车停在帐篷架子旁,如果真的有黑瞎子窜出来,咱们大家就都赶紧往车上跑,那黑瞎子蹽的再快,也不会有汽车快的。”

李春河的话让大家一致同意,毕竟不管胡金宝看没看到熊,有点防备之心总是好的。

“下次再来,带把枪来。这两年消停了,大家出来干活都忘了带枪的事了。”胡金宝提议道。

“对、对。咱们都忘了带枪来的事了。回去跟领导反映一下,还是得有枪,要不这哪里是出来干活啊!简直是在玩命嘛!”侯德海嚼着炒黄豆说道。

“待会我们干活时,你就站在汽车驾驶室上面,站的高,望的远,替我们把把风,若是真有黑瞎子冲出来,你就大声喊,我们也好有个准备。”李春河提议道。

侯德海点点头。“好吧!只是我这活不能白干,你这个当组长的,回去后得向领导反映一下,给我多作个计时工。”

“没问题!”李春河应允了,若是没有个人把把风,干起活来,东张西望、缩手缩脚的,容易碰伤啊!

下午干活时,侯德海先是狂摁了一阵汽车喇叭后,站在高高的驾驶室上,时刻手搭凉棚,注意着周边树林中的动静。

也许真是胡金宝的一时眼花,直到大家干到太阳西斜,也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动静,大家继续嘲笑了一番胡金宝后,坐上车,收工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李春河他们都带着两杆枪支来到这里,有了枪的存在,让大家放心不少,可以心无旁骛的专心干活了,三天的时间,他们就把要干的活计都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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