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晓纾眉头皱成个川字,然后猛地恍然大悟。
哦!是杨森音那个傻子吧!现在的人这发短信都不晓得自报家门的吗?!
还有这个,不安全是什么鬼?表情包卖萌?
文晓纾翻了个白眼,扔掉手机。
‘叮’。
未知:你怎么不回我呀。手机呀,她是不是把你丢在洗手间啦。
未知:哦,我忘了,我刚从胡姐那儿偷到你的工作电话,我是小杨!晓纾姐!=-=
文晓纾看着这些卖萌的颜文字,忍无可忍,抄起手机,给未知改了个备注,小杨。
回复:已阅,小杨。
手机那头,用胳膊内侧环抱着急救箱、双手捧着手机的小杨笑得像个二百五。
天色已经渐渐有些暗下来的时候,学生家长陆陆续续来接孩子回家。纾音大厦的门口再度被围得水泄不通。
因为是周末,所以放课的时间也晚些。甚至还有更晚的,希望能在纾音多练会儿琴的。
毕竟纾音是个按需标价、价格亲民的好商家。对于一些孩子尚小,家中还不打算购置钢琴的学生家长而言,这儿绝对是个适合长久‘居住’的好地方。
将近七点,杨森音才回来,然后提前发了短信给文晓纾,自个儿早早地就把车开到侧门等着。
文晓纾上车时,正要拉开前座车门,杨森音就降下车窗,一脸歉意地让文晓纾坐到后头去。
文晓纾二话没说,就钻进后座。
“怎么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以杨森音的性格又怎么会主动要求她,对此,文晓纾提出疑问。
杨森音有点儿紧张,他把车往前开了开,露出纾音大厦的正门光景。
“出事了,有学生家长堵在咱们门口了。”
杨森音体贴地降下文晓纾的车窗,文晓纾立刻听到一阵不堪入耳的辱骂声,她顺着声源望过去。
大门口零星停了几辆家长的车,还有些人围着门口站着,看不真切人群里的情况。
原来是徐飞的父母来闹事了。保安队长小许带着几个人拦在门口和徐母周旋。徐母穿得体面,却有如泼妇骂街。
“这么大一个公司,居然虐待学生?你们看看我儿子这腿,这才第一天!简直要吃人啊!我就看这个文晓纾长得一脸狐狸精样,这公司指不定是哪个男人给她开的呢!”
徐母推了推低头不语的儿子,让众人看到他腿上一重一重的绷带,分明有些夸张了。但围观者立刻有几分信了,帮衬着讨要说法。
“徐家长,话可不能乱说。我们的老师绝不会虐待学生的!”小许一脸正气,两颊的肉一抖一抖,实在是正经的油腻。他分明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却是极力维护公司。
“你把那个老师给我叫出来!你把文晓纾给我叫出来!不然我就报警!”徐妈妈晃着脑袋,一头长发时不时的甩在小许脸上摔耳光般。
那头的文晓纾把车窗升上去,悠哉地戴起眼罩,舒服地靠着,“回家吧。”
看似淡定的文晓纾实则内心咆哮:这是什么魔鬼梦,好好的美梦变成了噩梦!咋还被学生家长讹上了呢!不行不行,这破梦得快点醒,她扛不住了。
车子驶到天桥下,文晓纾忽然觉得这个天桥有点眼熟,立刻喊停,让杨森音在车里等着,自个儿下了车。
天桥上,有流浪歌手正在动情的唱歌。她一身黑色长裙,拿着吉他,一首一首的唱着。吉他的小挂牌上写着阿软。
阿软的歌声温柔惬意,令文晓纾驻足,就连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姑娘,买点什么吗?”
一个声音从侧下方传来。文晓纾下意识地望过去,猛地一个跳脚,躲开五米远。
我去,这不是那个卖闹钟的老奶奶吗,她也出现在梦里了!?
为了维持自己高冷女神的形象,文晓纾处变不惊,挪回了原处。
白发老奶奶笑眯眯的看着她。小摊上依旧零星摆着几样东西,和现实中一模一样。
“我们又见面啦,小姑娘。”老奶奶和蔼地看着文晓纾。
又?
文晓纾嘴角一抽,冷冷道:“奶奶,在这儿我可没见过你。”
梦里的文晓纾绝对没见过这个人!
老人咧嘴一笑,“我卖给你的闹钟还好用吗?”
文晓纾脸色一变。
这梦做不下去了,我要回去!受到惊吓的文晓纾想要逃跑。
“要想回去,千万别丢了。”老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收起小摊来,似乎要回家了。
文晓纾觉得有点不对劲。
阿阮把吉他放下,停下了歌声,歪着头打趣道:“这个老奶奶神神叨叨的,你不用放在心上。想听什么歌?回不去的昨天?”
文晓纾头顶乌云,满头怨气。
难不成还真被她说中了,这不是个单纯的梦?她不会再醒了?文晓纾突然觉得浑身发冷,止不住的抖,拔腿就跑。
不太对,不太对。离开天桥,她不要命似地飞奔回到自己的小别墅,完全不顾还在天桥下等她的杨森音。
文晓纾在自己家阳台下方的草地里地毯式摸索,可怎么也找不到被她丢掉的闹钟,最后炸毛的从草垛里冒出头来,才想起来闹钟她是丢给了杨森音,而杨森音已经把它放在了鞋柜上,并没有丢。
在这个世界,是性格大变的自己和杨森音,似曾相识的王隔壁,歌手阿阮和卖闹钟的老奶奶,无一不在提醒着文晓纾什么,可她总是选择性忽略。
因为她觉得,梦总是会醒的。
杨森音把车开回来的时候看出了她的不安与慌张。他没有多问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谎称家太远要留下来过夜,方便明天开车送她。
文晓纾没有在意,只觉得疲惫,抱着闹钟回了卧室便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精致的床头柜上放着她刚拿回来的闹钟,她呆呆地望着,有些出神。
真的……回不去了吗?
如果要她选,失业的打工妹和遇到小事故的老板、小奶狗杨森音和自恋毒蛇男,她还真有点儿不知道要选哪个。
可人生,真的会有选择题吗?
文晓纾有点迷茫。她似乎真的是被什么人拉进了这个奇怪的世界,换了个身份,换了一种人生,甚至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变成了追求自己的人。
一切似乎都是好的方向,可不仅不真实,还有点儿令人害怕。
这一夜,文晓纾睡得很不安稳。大约是不想面对醒来后的事情,不论是学生的事,还是自己失业的事。
‘叮叮叮!’急促的闹铃声掺杂着一句:晓纾姐,睡了吗?在文晓纾的耳边疯狂躁动。
文晓纾有点后悔把这个闹钟带回来了。她还没睁眼,就再一次把闹钟击飞落地。
她一睁眼,只感觉双眼疲惫不堪,不堪重负,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一般。
她望了望天花板。昏花的白炽灯悬在她脑门上,耳边又响起川流不息的车流声,啊……果然,还是个梦啊。只是这梦,长了点儿而已。
又是那个8平米的小窝,又是那张单人硬板床。文晓纾不舒服地活动了一下身子,只觉得浑身酸软。
她把手搭在额头上,感觉到了十分异样的温度。看来是有点儿发烧了呢,难怪胡思乱想一夜噩梦……
大约是现实里她失业打击太大,以至于做梦都梦到了不好的事情吧。
文晓纾扭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粉红闹钟,觉得有些恍惚,她甚至又有一瞬间觉得那些都不是梦,而是真的。
可现实总是令她看清一切。
不论是梦里还是现实,都有亟待她解决的困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