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危情
作者:边念白 时间:2022-05-27 18:41 字数:4942 字

女人的尸体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血液不可避免地溅到了他雪白的丝锻手套。

边珩白:“姐姐,你在外面吗?”

被发现了!!

我的腿依然麻着,紧攥的手心沁出了汗,僵直的身体看着边珩白向我走过来,然后拉开门。

一股凉意从脚踝攀升到脊柱,缓缓侵入毛孔,我慢慢转动眼珠看向他。

微笑:“姐姐,进来吧。”

…………

心悸:“………可是你刚杀了人…”我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将在心里咆哮的话小声的说了出来。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边珩白:“……并不是我要杀她,姐姐,你靠近一些。”

边珩白捂着鼻子翻开那具尸体,我才看清楚她鼻子里流出的白色粉末。

边珩白:“……她被人注射了药物,杀了我才会停手,姐姐,这样你也认为是我的错吗?我就应该被她暗杀吗………”

我:“……不是…对不起…我没看清楚。”

边珩白天真地笑了:“姐姐不怪珩白就好…”

边珩白皱着眉看了眼地上的尸体,退了两步:“………真是恶心,我要去洗澡了,姐姐不要跟过来。”

边珩白是不让我跟过去,可也没说我能走了……那具尸体还张着嘴倒在地上,我沉默地和她大眼瞪小眼了半个小时,终于忍不住呕了一声。

他不会洗着洗着就睡着了吧?我难道要在这里过夜?

敲了敲浴室的门,小心翼翼地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汪清澈的池水,在夜色下泛着冷艳的蓝光,泳池里有一抹漾着雪白稠衣的身影。

皎白的月光透过头顶的玻璃照进来,墙壁上映出动荡地水纹,像一场遥远的滂沱的大雨。

留声机的唱针走过唱片地弧形卡槽,被称为“蓝色魔鬼”的蓝调悠悠回荡在空旷寂静的房间。

我竟不知道边珩白洗澡还是在游泳池里洗的……真是壕无人性。

但这么一动不动地沉在游泳池里,实在不像是在洗澡,他不用留个脑袋喘气吗?

我慢慢走进泳池,俯身蹲下,撑着头观察了一会儿,得出了正常人不会淹这么久还不挂地结论,。

不会真的死了吧?……真的这么容易就死了!!!?

“……边珩白”

——回应我的是长达半分钟令人胆寒的沉默。

以至于突然听见了水声,我被吓得肝颤了颤,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他的脸从池水里浮起来,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原本是无焦点的,当他看向我时,瞳孔蓝莹莹的似乎有水波荡漾,却还是眼神迷惘的好像刚被人叫醒。

低温的池水浸泡着让他的皮肤泛着无生命松脂般的冷光,氤氲的水汽在他周身被蒸发,被头顶的枝形吊灯拢起一层模糊的光晕。

“你还好吧?”

边珩白看起来很不对劲,我以为他的瞳孔会泛着毫无感情的金属光泽。

而现在他向来清明寒凉的眼睛,透出一种迷离,看起来既瑰丽又诡异。

边珩白的上唇微微翘起,微微翕动的嘴唇张开着喘气,就像丛林里那些美丽曼妙的植物,在一张一合之际释放着诱惑甘美的毒气。

等待着可怜的小虫们陷入他们甜蜜的陷阱而不自知。

迷惘道:“姐姐?”

“嗯,你还好吧?”

他的表情和语调前所未有的柔软:“姐姐,我好冷…”

“…………”那你还不麻溜地从水里出来?

“姐姐,下来陪我好不好?”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这种类似撒娇的表情,他的眼睛湿润得好像刚从幽蓝的水里捞起来。

“我不………”

话还没说完,我被他伸出的手臂“噗通”一声带进水里。

连衣裙很快被水浸湿,繁复的裙摆在水里像花瓣一样层层散开,我被冻得打了一个哆嗦,心里mmp,最后的一丝笑意就要挂不住。

边珩白蜷缩着拥抱住我,他直接把头埋到我胸前,濡湿的头发蹭到我脖子,我简直想伸手把他的头摁进水里淹死。

然而只是想想而已,如果我敢明目张胆地动他一根手指头,那我真的是活腻了。

他以唇摩挲我的耳朵,嗓音也变得湿润:“姐姐的身体是暖的呢。”

如同在幽蓝光影中航行在风平浪静的夜海上,凑近我的时候,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睡眠曲,节拍轻悠悠地,温柔如同不吃人的野兽。

我原本能听到奏蓝调的钢琴声,可是耳中只剩了一片寂静,之剩下自己的呼吸声,缓缓地,好像被人溺在水里。

边珩白冰冷的呼吸刷在脖子上,他的声音轻缓类似呓语。

“姐姐……我一直想有一件东西,可以永远陪着我。”他好像怕冷般的收紧手上的力道,在我耳边缓缓笑了起来。

“就像一具蜡像一样。”

降调的尾音在空气里渐次衰弱下去,像被喧嚣的倾盆大雨掩盖过去,边珩白慢慢闭上眼睛,松开箍住我的力道,向后仰下去。

任自己的身体像奥菲利亚一样,轻盈地沉溺进蓝色的冰冷池水中。

雪一样的稠衣像落入水中的白玫瑰花,从紧贴的胸膛上纸鸢般的舒展开来,几缕头发拂过他洁白的耳廓,恍惚地看过去,像是一枚被水藻轻抚的贝壳。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黑色的头发有些长,微微盖住额角和后颈,那双明亮又漠然的灰蓝色眼睛曾经露出一种自然的,浑然天成的厌世情绪。

我突然有点难过,为他故意流露出的迷惘和脆弱,那些柔软语气和表情撩拨着,蛊惑着,羽毛一样轻飘飘拂过我战栗的心脏,叫人心痒难耐。

我活了十六年,第一次在一个男人身上,见识到了“我见尤怜”。

屏息潜下去,冰冷的池水迅速灌进我的鼻腔和和耳朵,很难受,眼睛睁不开,只好胡乱摸索着,一旦抓住他的手腕,立刻把他拉向我。

边珩白怔了一瞬,像是顾及我的感受,伸出右手箍住我的蝴蝶骨,带着我浮出水面。

迷惘:“怎么办呢?姐姐,生命也太漫长了……”

“斯嘉丽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咳嗽两声之后,我郑重地看着他:“不管怎么样,我会陪着你,直至生命的尽头。”

边珩白睁着那双失焦的灰蓝色眼睛,微微错愕。

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样的神情,就好像是已经在雪上上被遗忘了千万年的神灵,终于见到了冒死而来的唯一信徒。

“……真的吗?”他以目光将我的脸洗过一遍之后,很快又弯着他那双又凉又亮的下垂眼笑了:“Doyouswearonyourlife?”

——“Iswearonmylife.”

他一定是被哄开心了,弯着嘴角孩子起摸了摸我湿润的头发,眼睛漂亮得像盛夏初秋星空里的安德洛美达。

我看着他嘴角绽放着的天真笑意,还是心软了啊,苏黎世。

乖巧道:“晚安,姐姐。”

在我耳边低语,像一阵微风,带着蜂蜜和槐花的香气,飘过了波光粼粼的池水,银色的湖面上仿佛有天鹅在沉睡。

我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的功夫,醒来时已经到了北欧。

旷野中盛开着石楠花,山坡上覆盖着古老的阔叶树林,还有大片大片僻静的甜美农场。梅花鹿群悠闲地嘻戏,无数的牛羊和马匹放牧在山间。

庄园外的花田里,红色的玫瑰花旁若无人地盛开,蜷曲的花瓣向各个方向伸展,鲜艳的红色仿佛浸了血,热烈得扎眼。

清澈的溪水顺着山谷流淌,山林里栖息的凤尾雉一飞冲天,脖颈金绿色的翎毛在微暗的天空下闪烁着。

马车停在山脚的碎石路上,暮色四合。

面对幻觉般的北欧风光,我不知道为什么始终心不在焉。

王尔德说:只有灵魂能拯救感官,同样感官也能拯救灵魂。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感官在拯救我。

突如其来失重感摇晃得我头晕,边珩白拦腰一个公主抱,轻松得如同提起一只猫崽子。层层叠叠的蛋糕裙摆被他的手臂压得向上蓬,悬在半空地脚本能地乱踢踏晃。

“姐姐,你再乱动,我把你丢到河里喂鱼。”

说完他居然故意颠了我一下,吓得我赶紧死死得抱住了他的脖子,乖乖地一动不动。

从首都伦敦到英格兰东北部的约克郡,我又酣睡了一路。我大概猜到了,上次闻到的水烟,一定不止是安神那么简单。

餐桌上摆放着用各种香草考的喷香的乳鸽,鹧鸪,鸭子,牛羊里脊,甚至还有一大盘极为难得的鹿腿肉馅饼。

菜色非常丰盛,在我对面落座的边珩白好像没有一点食欲,在伦敦的宅邸里也是这样,我几乎没有见到他正经地吃过什么东西。

瓷盘里摆放着刚从花田里剪下来的新鲜玫瑰,还带着新鲜的夜露,他抽出来一枝,我以为他又要给我一个magic。

没想到他伸出舌尖轻轻舔舐玫瑰花卷边儿的露水,含住外层的花瓣,用牙齿轻轻撕碎,一点一点吃进嘴里细细品尝。

刚摘下骨朵新鲜饱满,不见脉络,溢出的绯艳色泽染红了他柔软的唇瓣。

吃花的男人简直是灼烧的死魂,边珩白扯下最后一瓣放进嘴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葱白的手指,餍足的眯了眯眼睛,像只被顺毛的猫。

他缓缓掀起眼皮,视线越过花瓶里剩下的玫瑰,落在我身上。

边珩白:“好甜啊………要吃吗?”

我摆手:“不……不用了。”我怕被毒死。

边珩白眉眼弯弯得看着我,兴味浓浓的眼眸里带着顽劣的笑意。

“姐姐眼神炙热地盯了我那么久,不是想吃花吗?”

嘴角瞬间垂下,声音里透着慢慢的低落感。

“姐姐果然还是不喜欢我吧?”

卧槽!!这是什么逻辑,你姐姐我可什么都没说!!

听着急转直下的语气,是要我血溅餐桌的节奏吗?

不不,我得赶紧哄哄。

“呃,哪能啊,你是我弟弟,我当然喜欢你。”

“………”

见他依旧绷着唇线,一副“你说谎我不信”的表情,我颤抖着身体,咬牙下了剂猛药。

“天啊,你自己多美你心里没点数吗?你看你这鬼斧神工的长相,圣光两米八的身高,碧昂丝性感的嗓音,嗲精,呸,太阳神阿波罗转世的三商,简直仙子本仙好嘛?”

妈呀,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这么油腻,为了保命也是豁了出去,他脑回路不正常说不定就吃这一套呢。

“嗯,还有呢,继续。”

边珩白手指轻点在额头,怎么看也压不下去的嘴角看得我脖子一凉。

“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不过来?”

他微微抬眸看我,姿态慵懒,眼里氤氲着颓废的浓雾,烧焦的烟草花气息,和独属于蒸汽时代的古典美感。

窒息感,如雪崩般的窒息感,并非来自身体的不适,而是灵魂被生生攥住,万蚁噬咬然后——扭成一股紧密的麻绳,揉碎般的痛不欲生。

他的眼睛是灰蓝,不是明亮的湛蓝,也不是阴郁的钴蓝。

美人星眸冷,那双眼睛称得上是仙品,里面盛着的云雾时刻在幻化,摄人心魂又洗尽铅华,丝毫不逊色于《阿黛尔.雨果》中的阿佳妮。

当他直视着我的时候,那种急促又癫狂的美像是令人心神俱碎的鼓点,强烈的召唤着我的加入:或者留在一个安全的角落老去,或者进入他的王国,燃烧至死。

晨星与夜雾,深渊与天国,如此和谐而悲剧地交织在那双眼睛里。

抬眸间,漂泊的尤利西斯堕入了舍利的梦境,高傲的纳西索斯痴死在水镜里,俄耳浦斯的竖琴喑哑,欧律狄刻永不回返。

我刚想向他表示一下我的决心,边珩白的语气含着酸涩:“知道了,姐姐,晚上应该有活动,姐姐你自己去吧。”

我:“…………。”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了,我望着关上的门扉失神。

………

他还真的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我一个游荡在纽约克郡,看什么都不起劲回去又不甘心。

只好在四周闲逛。

实在没什么意思,我准备回去。

前面不远处黑压压地站了好多人,我觉得大概是黑帮在火拼。

虽然有些好奇但我觉得还是自己的命重要。

这种场景,我还是退远………退远为妙计。

回去的路只有那一条,我决定等他们解决完私人恩怨,我再回去。!!!!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借着重力扑到我脚边,他抓着我的脚,似乎是想攀着我的身体站起来。

我没有动,任由他抓着,我正想扶他起来,他却被人一脚踢开,踩在胸膛上。

“你究竟把东西藏在哪里?就不能为自己争取一个痛快的死法吗?”

话虽然是对那个男人说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我。

地上的男人显然是痛苦的,可他在笑,笑到自己都控制不住。

“你拿不到的……我已经藏在了你永远不可能找到的…地方。”

“会遭天谴的……”他喃喃自语道:“一定会的……”

说着已经将混浊的眼珠慢慢转向我。

“会有人……替我说出一切的……”

他的眼前发直,微微有起伏的胸膛终于宣告静止。

他死了。

我被他的眼神看得后背发凉,因为我实在不明白最后他为什么要用这个眼神看我。

明明杀害他的不是我,欺辱他的也不是我,到最后,他却盯着我。

这又是为什么?

我面前的男人松开了踩在尸体上的脚,冷笑一声。

他探了探他的鼻息,又在他的脖颈处摸了摸脉搏,确认他死得彻底。

然后那个男人盯着我:“东西在哪?”

我:“………”

见我沉默不语,他好像失去了耐心。

“即便你不说”他忽然朝我靠近,“抓了你回去审问也是一样的。”

跑!!!

我飞快地朝后跑去,我听到后面的人以不亚于我的速度追上来!!

跑!!!快点跑!!不能被抓住!!!

我顺着刚刚看好的方向拼命跑,可我能感觉身后的人离我越来越近了!!

我感觉带他的手已经抓住了我的右肩膀。

被抓住了!!!

前面有一个拐角!!

我用了很大的幅度朝着右边的拐角冲过去,想将那只狠狠捏住我肩膀的手甩开,却感觉自己狠狠地撞上了什么人!!

被那个人拥进了怀抱,我冲撞过去的力道实在太大,那个人闷哼一声,抱着我朝后退了两步。

是谁??

那个人将我拥得很紧,十足的保护者姿态。

我听到他在我耳边道:“对不起,姐姐,我来晚了。”

是边珩白!!

不可否认的是,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我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心里的温暖告诉我,安全了。

“边少爷,您这是打算做什么?”语气倒是毕恭毕敬,可是手依然捏在我的肩膀上,想将我扳过身来,仔细查探。

边珩白将我牢牢抱在怀里,没有任何让步的意思。

“那你呢?抓着我的人的肩膀打算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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