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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喜怒无常
作者:瑶台一梦 时间:2022-05-30 16:23 字数:4084 字

晚上在家的时候,我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叶景森来电话,把我吓得一个激灵,他在那头春风得意,周围有很多喧哗之声,似乎充满了欢声笑语,我随口问道:“怎么,事情完成了,这么快就开庆功宴啦?”

叶景森笑了一笑,“刚谈妥了一笔大买卖,被分公司的人拖到酒楼里大出血呢,不知为何,开心的时候突然想起你,就给你打个电话。”

我承认,我的心中有过一瞬间的微微一动,但也不过是短短一瞬而已,我内心深处有一种极深的感觉,谈不上是抗拒,但是总也难与人亲近就是了。

我想,或许就这就是叶景淳留给我的全部东西了,他的去世说死就死,压根就没给周围的人任何思考的余地,就这么毫无回寰地走了,当时候我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是在深夏的那个傍晚。

晚蝉叫的特别欢快,我跟如曦一步一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彼此都保持着深重的沉默,我们谁也不愿先开口,仿佛生怕自己一松口,就会有眼泪落下来。

那样一个狼狈的季节,原想每一天都好似度日如年,似乎一辈子都迈不过那个坎了,可是后来的事实证明,那仅仅是人们的臆测而已,经过时间的流逝跟漂白,无论在当时多么深厚的感情,也能渐渐淡化成苍白的回忆。

我不知道现在的如曦眼中,想起叶景淳的时候,他在她内心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轻易变色,只是在我看来,我确实已经完全记不起那样一张脸,只觉得他跟叶景森似乎长得很像,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这让我常常在看着叶景森的脸时,不得不出现一种令人恐惧的幻想,仿佛那个已经死去的人,依稀又活了过来,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对着我说话,对着我笑口常开。

虽然我鼓起勇气翻开压箱底的照片,发现他们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叶景淳是个典型的文弱书生,总是一副文文静静的样子,说起话来也温文尔雅,完全不同于他的胞弟。

我第一次看到叶景森的时候,压根没有将他与那个人联系起来,我只当他是一个前来调查真相的警官,他那凌厉的五官再配合着冰冷的语气,以及随时随地都会不耐烦的神色,让人觉得实在难以接近,而且,那时候无论是谁,都将他说的那样不堪,似乎很多龌龊的过往,都已经被时光的长河埋葬,如果我不是越来越了解他,知道这个英明神武的男人背后,实际上也有着令人爱娇的一面,尤其是在面对他那个唯一的女儿时,那样的温情细致,也许我也会跟其他人一样讨厌他,觉得他冷酷无情,又喜怒无常。

人与人之间,真的是需要了解的。

叶景森第一次见我时,同样觉得我是个怪异的女人,不止是穿衣打扮乃至行事作风,就连思想层面,他都觉得我是别树一帜的,当然,现在他用的词,叫做‘与众不同’。

而在当初,他只是觉得怪怪的,我自己也承认这一点,尤其在我不买账的人面前,我的挑剔跟吹毛求疵,更是发扬到了极点。

如曦也深深的了解这一点,她因此常常挖苦我说:“安雅,其实你就是一愤世嫉俗的愤青,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将你宠在怀里,呵护你爱着你,你就是一得不到爱所以鄙视全世界的小女人。”

好吧,这个女人一向毒舌,就连我跟她狼狈为奸了这么多年,到现在都拿她毫无办法。

我跟如曦原本是一个院子里出来的人,小时候打架闹事一桩一桩,往往都是抓一个捉一双,那时候我就野的跟什么似的,成天上蹿下跳,爬树掏鸟窝,上山捅蜂窝,下河摸螃蟹,什么样的缺德事没做过,如曦跟我则相反。

很有一段时间,我都被她那种表明上温雅气质所迷惑,那时候我站在自家的楼房门口,仰望着不远处如曦他们家,二楼的小阁楼就是如曦的个人天地,青色的藤萝环绕着她的小轩窗,给人一种梦幻的感觉。

如曦那家伙,就常常像个被囚禁的小公主一样,特爱拿乔地撑着下巴倚在窗口,眨巴着一对大眼睛望着外面的世界,那眼神,那表情,凡是见过的都不免心碎。

当时候,傻不拉几的我,就是这样捂着自己一颗碎了的心,走到她家楼下,对着那个似乎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外面跟野孩子打打闹闹的女孩子说出问候的话,“喂,你怎么不下来跟我们大家一起玩?踢毽子,捉迷藏,可好玩啦!”

如曦漂亮的眼睛映着周围的窗棂,显示出一种淡青色的瞳孔,真的真的很萌人的那种,但是看着这样的她,即使近在咫尺,也不会有人敢去摸她的脸或者扯她的头发,不止是因为她那不同于一般人的精致,宛如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更多的是,如曦的眼里,有着我们同龄的孩子所不能理解的东西,或许,那就叫做早熟。

当时候,她便是居高临下的,含着淡淡轻蔑之色的从上往下望着我,像个尊贵的降临凡世的天使,只是这个所谓的天使眼中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悲天悯人,有的只是无尽的孤独跟寥落,更兼对着这个世间的厌恶跟讽刺感。

事实上,当时的我是无法理解她眼中那抹复杂之色的,这一切的一切,也都是很多年以后,后知后觉的我才发现的。

如曦家当时是突然搬到乡下小镇上来的,那栋入住的房子据说原来是属于某个富翁的,只是那富翁举家全迁至美帝国主义,老家的房子便空了下来,如曦家便好似凭空而降,突如其来的住到了我们家隔壁不远处。

那幢房子在有人入住之前,一直都是围墙高耸,一把几乎已经锈蚀了的大锁无时无刻不困扰着周围之人的视线,我每次经过那扇大门之前,都会忍不住往里面瞄一两眼,看到那高高的绿色轩窗,靛紫色的栏杆上雕刻着美丽的花纹,仿佛中世纪的那种古老庄园,我很期待有一日能够进去看一眼。

自打见到如曦,我便很快实现了这个愿望,如曦的妈妈是个因病致残、长年瘫痪之人,我第一次走进那幢别墅之时,看到的便是二楼的走廊上,一个苍白而美丽的女子坐在轮椅上,在佣人的推动下,精致的不锈钢轮椅缓缓地驶向房门口,她的眼睛淡淡扫过我,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我存不存在,对她而言都是无可厚非的事情,那一点都入不了她的眼。

“那是你妈妈?”我窘迫的站在大厅内,进退不得,知道自己似乎不受欢迎,一句甜甜的‘阿姨‘硬是僵在了喉咙里。

“嗯,”如曦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似乎也不愿意多加解释什么,她不说,我更加不好问,我甚至不知道她爸爸妈妈是什么人,她爸爸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这些最简单的话,伙伴之间三两句就能交替清楚的,在此刻我却一句也问不出来。

再加上那时候顽童心性,当时候想一想,但是玩着玩着也就忘得差不多了,以至于我跟如曦相识十数年,后来的后来,无论我们之间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我都不曾了解,如曦的童年乃至少年,除了跟我混在一起消磨的时间外,她究竟有着怎样的人生?

那是我们的岁月,属于我们的河,现在的我,孤单的站在河的对岸,努力想要往过去靠近一点,哪怕想起那样的辉煌灿烂,心里会有深深浅浅的痛,也顾不得了。

我跟如曦是死党,是狐朋狗友,是生死之交。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有着太多太多至善至美的记忆,即使拿着这个世上最为锋利的手术刀,也不一定能剜去一分半毫。

如果不是在那个下雨天,我们一起遇见那个人的话,也许一辈子也就这样嘻嘻哈哈的过去了,我还记得当时候,我的所谓男朋友,打电话约我出去见面,然后一边说你实在太瘦了应该多吃点,一边深情款款地告诉我,他爱上了我的好朋友如曦,他说了很多对不起我的话,可是我一句也听不进去。

“对不起,你是一个好女孩,可是我没法欺骗我自己,我爱的真的不是你。而是她,如曦,她那样美丽动人,温柔可亲,我抵抗不住她的魅力……安雅,真的真的对不起。”

他在我面前表现的那样深情并茂,就连我这个受害者,都差点被他这一番话所感动。

男人至虚伪至可恶的不过于就是这一点,一边对着自己深深伤害的人说着对不起,一边又要对着这个人一刀又一刀的捅着刀子,他把我当什么?傻子?

事实上,在我还来不及愤怒的时候,得知真相的如曦就已经风风火火的杀了过来,她不说三七二十一,一冲上来对着那个男人就是两个凶神恶煞的耳光,一边以一种恶魔降世的冷笑唾弃那个人道:“妈的说你看上我?你看上老子的哪一点?!我温柔?那是瞎了你的狗眼!老子杀人越货的时候,你他娘还穿着开裆裤呢!安雅这么好的人你个王八蛋不懂得好好珍惜,竟敢移情别恋,还敢看上我?!你丫是眼睛被屎糊了,还是良心被狗吃了!!今儿我就把话撂这儿了,像你这样的人渣,早点离开安雅是对的,否则保不准姑奶奶我哪天不高兴了就把你剁了去喂狗!我教你个中山狼白眼狼敢吃里扒外,吃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以为自己情圣啊狗日的!……”

如曦就这么轰炸机似的完全不顾自己形象的当着满餐厅的人的面,对着那个抛弃我的男人又打又踢,可谓形象全无,彻彻底底暴露出了自己凶悍非常的一面,那个男的差点跌了自己的眼镜,不对,是眼眶差点拖出来,最后他实在忍受不了自己的梦想破灭的打击,痛哭流涕还是吓得屁滚尿流来着,摸爬滚打的逃出了那个餐馆,简直就跟见到撒旦转世一样。

事后,我针对那句‘被屎糊了’、‘良心被狗吃了’发表了一通意见,我笑得直打跌,捂着肚子在公园的草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所有失恋的烦恼一扫而空,脑海里只有如曦炸毛时痛骂痛打那人的场景,一个抱头鼠窜,一个穷追猛打,真可谓新世纪奇景。

平素如曦把自己伪装的实在太好了,任何人看到她都会觉得她就是一天生的贵人,不言不语气质就是摆在那儿,再加上一张万人敌的脸,就连我这个相识多年的好友,见了都不免春心萌动,当然,我那是羡慕嫉妒恨,又有哪个男人见了能不喜欢她?

所以,也真难怪我那男朋友兔子想吃窝边草了,只是他万万想不到,我的强悍是暴露在外的,还能让人有所心理准备,而如曦的凶悍,则是隔着层层的遮羞布跟面具紧紧藏在人的内心深处的,平时不爆发则已,一爆发大可惊天动地。

不过话说回来,这还是如曦平生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发飙,为了我,她可谓是真的豁出去了。

“安雅,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要记好了,”那个午后,斜阳透过树缝洒在公园的角落里,我们并肩坐在长椅上,垂下眼帘仿佛就能遮住外边的满席春景,如曦细细碎碎的声音宛如疏漏的阳光,雪花一般洒落在我的记忆里,温柔的好似这一款明媚的春天,“在这个世上,我真正在乎的人不多,我在乎的且还活着的,更是寥寥无几……你是其中一个。”

我初听时真的被她所深深感动,但是转念一想,不由得又渗得慌,这孩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被她在乎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去世么?怎么说的好像灵异现象一样,我当即打了一个冷战,只是当时也没有多想。

“安雅,我是说真的,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绝对。”

现在想来,为何当时的我,不对她这样的话上一点心,为何我那样迷糊,竟然一点都听不懂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我们生命里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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