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只有那个地方在发亮,望楼。
围墙外,望楼内,全都是火光,被打断了的高楼倾塌,在火光照耀下特别明显。通天火光也映照出另一个事实,望楼内外,全都是巡逻的守卫,不间歇地交班巡逻着,防堵任何敌人的入侵。
遥光躲在树丛后,看着距离她不到十尺的望楼围墙,那上面不时有着两个人走动交会的身影,一点空隙也没有。很难偷偷溜进去,而不惊扰到任何人。她已经蹲在原地很久了,还在思考着要怎么样潜入见到望楼的主人。
好难,遥光一张俏脸皱成一团包子样。要进去,就非得搞得惊天动地的,她可不希望引来太多人。遥光趁围墙上的两人走远时,站起身,抖抖一身衣袍,打算换个地点继续观察,却没想到一回身就撞上了什么硬硬的,像堵墙一样的东西。
“喂…”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只大手就捂住她的嘴,另一只则抓住她抵抗的手臂,把她扣得死紧,一点空隙也不留。
遥光气得瞪大一双银眸,不情愿地挣扎着,但刹那之间一股熟悉的味道窜入鼻端,遥光不禁楞了楞,她知道这个人是谁。
“别再动了,你不会想让上面的人知道这里有人吧!”他低声在她耳边说,气息飘过敏感的耳际与发梢。
遥光不怎么甘愿地停止挣扎,不过抬眼瞪视抓住她的人。黑暗中,似乎看见他的唇角隐隐有着一抹笑,却带点苦涩的味道。
叫她别挣扎,一方面真是怕被上面巡逻的守卫发现,另一方面,女人柔软的身躯跟特有的体香,竟让已经十年没近女色的他有些心荡神驰。以前不能碰她,现在第一次碰触到,竟是意想不到地令人震撼。
他一手依旧掩住遥光的嘴,却放开她的手,改抱着她的腰身把她拖到比较安全一点的地方。
一得到自由,遥光就开骂了:“翔闪,你过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找你。”翔闪理所当然地回答。
“现在找到了,你可以走了吧!”遥光气呼呼地说,双手抱在胸前,瞪着翔闪。
“好,走吧!”翔闪边说边拉起遥光的手,迈开步伐,顺便把她一起带开。
“等…等一下,”遥光急着挣脱:“我又没有说要跟你走。”
“我就是来带你回去的。”
“回去哪?”遥光甩开翔闪的手,看着他:“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回去?”
“遥光。”翔闪颇无奈地叹气。
“既然你都出来了,我也算达成任务了吧!接下来只要出了围城就可以了,只要离开这里,我跟任何人都毫无瓜葛了。”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不然是怎么样?”遥光很快地脱口而出,却在同时发现翔闪的眼神有些变化,好像有点在生气。
“遥光,你还在气我吗?”
“我有什么好气的?跟我没关系的人,我一向连理都懒得理。”她转过身,不想看翔闪那炽热的眼神。
“你在生气。”他下了结论,不知怎么搞的,这个结论让他的心情好了些。
“我没有!”遥光嘟起嘴,虽然知道自己这副表情分明就是在生气,但就是嘴硬得不想承认。
翔闪拉过遥光背对他的身子,圈住纤细的腰身:“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心口不一?”
“没有。”遥光想推开翔闪,不过挣不过他的力气,只好放弃。
“那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生气的样子很美?”
“你…”遥光一怔,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翔闪,这个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翔闪,竟然会跟她说这种近乎调情的话?
“翔闪,你是不是刚出来,用了太多法力,所以有点…失常?”遥光忍不住摸摸翔闪的额头,看他有没有发烧。
“我再好也不过了。”他享受着柔柔素手在额上滑动的感觉,没有避开。
“你是怎么搞的?真的没事吧!”遥光想从这张俊美的脸上看出一点端倪,但除了淡淡的笑意与眼神中不明所以的炽烈,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翔闪不应该是恨她的,恨她夺走了苍华的力量与记忆,甚至可能恨不得杀了她吗?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可是,你真的很奇怪嘛!”遥光疑惑地说:“还是风隼跟你说了些什么?”
“我还没跟他联络,况且那家伙说的话,只能信一半。”翔闪淡淡地说。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遥光,我们先回去,现在这个状况,不适合与城主正面起冲突。我们都想离开围城,所以别冲动,好吗?”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你自己。”
“遥光,你这样闯进去,会出事的,城主不会放过你。”翔闪抱紧遥光,有种怕她一眨眼就消失的感觉。
“反正没有人在意。”她幽幽地说。
“我在意。”
“骗人。”
“为什么不相信我?”抬起小巧的下巴,他要遥光正视自己,想看见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你不会在意我的,你在意的,永远只有苍华。”
翔闪沈默了一会儿:“我是在意苍华,但是对于他,我只能说抱歉。他还活着的时候,我看不见他的心,如今他死了,我却无法回报。”
他低沈感性的声音,头一回诉说自己对苍华的情感。遥光忽然觉得想哭,双眼不觉蒙上了一层雾气。她的心好痛,翔闪这么在意苍华,非常在意,在意到为了他惩罚自己十年。
“你…爱他吗?”
“如果他还活着,或许会。”
这算是答案吗?遥光不解,苍华的一部份还活在她的体内,那么翔闪是爱他不爱?
“翔闪,如果…如果我们可以离开围城,我要风隼把苍华的力量还给你,好不好?”
“为什么?”他看了看怀里的小女人,对她眼神里的认真有些讶异。
“那本来就该是你的,你把苍华托付给风隼,是他没有遵守约定乱来,才会变成这样。”遥光咬着下唇说:“现在你都回来了,风隼理应把他还给你。”
“你不会不知道,一旦结合了力量,要在把他剥除,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甚至有可能危害到宿主的性命。”
“我知道。”她低下头。
“那为什么要这么做?”翔闪又把遥光的脸抬起来,仔细地看着她。
“因为…因为,”遥光眼神流转不定:“我讨厌苍华,他是一个懦弱的家伙,就算有这种力量,我也不希罕。”
她看见一丝怒气扫过翔闪的眼眸。他是应该要生气,她可是随口污蔑他最在意的人。她随即感觉到翔闪环住她腰际的手臂稍微收紧,浑身散发出一股侵略性,让她不禁想退缩。
“遥光,你很聪明,所以应该知道,别在我面前说谎。”
“我哪有说谎?”
“哼。”翔闪不想再多说。他明白遥光只是想激怒他,激他放开她。这个小女人,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这人很奇怪,我都说要把他的力量还给你了,你还在啰唆什么?”遥光这回决定使出泼辣本性。
“你老实说,为什么?”
“我不屑要他的力量…唉唷,好痛!”翔闪紧抱住遥光的腰身,力道大到几乎要让她的腰折断了。
“说实话。”低沈的声音不容任何质疑,翔闪发挥了他的将军天性。
“说就说嘛!”遥光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这个人难道就只会用这种逼供的方式吗?
“我在等。”
“你就不会有耐心一点吗?”遥光伸手揉揉被抓疼的腰,翔闪是松开了力道,但依旧抱着她不放。“我只是…只是很讨厌那种感觉。”
“什么感觉?”
“就是,你看着我,其实却是看着苍华,那种感觉。”还是说出来了,遥光不自觉地脸红了起来。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他瞪着遥光微红的脸:“你认为我看着你,其实是在看苍华?”
“难道不是吗?”她反瞪他一眼。
翔闪垂下眼:“你很在意这一点?”
遥光烦了,他每件事情都要问得彻底,问到她心里,遥光真的觉得有点招架不住,乾脆放弃挣扎。“对,我很在意,我讨厌当另一个人的替身,可以了吗?”
她说出了实话,翔闪却默然了。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的感觉,但现在,面对遥光,一个声音却从心底悄悄窜出。
你是为什么要走出“希清阁”?为什么急着要来找她?为什么在意她说的是不是实话?
见翔闪一直陷于沈思中,遥光把他的沈默当作是怒意了。他果然还是看得见苍华,就算这情感只剩下愧疚,他依旧不会多看自己一眼。遥光垂下脸,试图推开他。
“我会要风隼把苍华的力量还给你,从今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
手抵着他的胸膛,原本要推开了,却忽然觉得腰间一收紧,又落入他的怀中。
“我承认,原本我是这么想的。”
脸贴着他的心窝,在稳重的心跳声中,她听见了翔闪的告白。
“第一次看到你,我很震惊。你的脸,你的人,是陌生的,但身上却有我熟悉的味道。”他缓缓地开口:“刚开始的时候先是觉得愤怒,因为我知道风隼背叛了我,他没有好好安葬苍华,反倒将他的力量留了下来,用这种方法,让他变得不完整。”
“我对苍华,是歉疚的,因为我永远也无法回报他的心意,即使是一声抱歉都无法说出口。而你就带着他的味道,他的力量,出现在我的眼前,就好像他忽然复活了一样。”
“翔闪…”遥光想开口,但翔闪拥住她,轻轻地,把脸埋入她的发丝中。
“所以我想看到你,每天,从你的身上感受苍华的气息,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的良心好过一点。但是,越是看着你,反倒让我越难过。”
“为什么?”
“我看不到苍华了,我忘了他的样子,他的气味,全忘了。现在,我的眼里只有你。”
“骗人…你才不可能…”遥光想推开翔闪的拥抱,却被他脸上那股难得的柔情给震慑住了。
“我开始忘了他,只看见你,你的笑容,你的声音,你生气的模样,苦恼的时候会皱眉,算计时一双眼总是到处转。苍华的影子淡去了,只有你,只剩下你。”
他也曾经苦恼过。他竟然忘了苍华,眼里只有遥光的身影,日日夜夜都被她的形音与味道缠住。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一时被迷惑,直到她坚决地离开。为遥光担心惧怕的心情忽地涌上来,他才决定站起来,拔掉手上的束缚,走出“希清阁”。
翔闪回应心底的声音。走出“希清阁”,是为了遥光;追着她来,在意她说的话,全都是为了…
“遥光,不管发生什么事,留在我身边。”翔闪说,拥紧怀里的身躯。
遥光这回真的惊呆了。巫者一向少言感情,翔闪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却跟“做我的女人”有一样的意味,而且一旦说出口,就不会收回,这是巫者的承诺。
“你…你不会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金眸里散发着惑人的光芒:“巫者只说真言,晓敛,你是我的。”
瞬间遥光感觉全身不能动弹。翔闪唤出她的真名,等于就是下了咒一样,从此以后,她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对不起,但我怕你又跑了。”他知道自己很卑鄙,但为了留住这只古怪的小精灵,他也只得使出下流手段。
“混蛋,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遥光哭着,一边用力垂着他的胸膛,但翔闪不为所动。“我才不要你,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我没那么好骗!”
“遥光,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我一次?”对于她的多疑,翔闪真的非常无奈。
“没有什么人是值得相信的。”手打得又累又酸,他却像被蚊子咬一样不动如山,遥光自己也累了。在打下去也是自讨苦吃,她乾脆赖在翔闪身上。
“你不相信我,不肯接受我,是因为你在害怕。”
“我能怕什么?”她不甘地反问。
“怕被伤害。”
翔闪直指她心中的疑虑,让遥光不禁心中一惊,缩了缩脖子。“我哪有。”
“遥光,”翔闪拥住她,抬起她的脸:“我不会把你抛下,永远不会。”
“别说这种话,我不相信,我一点都不相信。”遥光反应激烈地跳起来:“每个人都这么说,但还不都离开我了?”
翔闪抓住她:“相信我,我不会这么做。我不会像你的父母一样,也不会像那些人为了利益离弃你。我是认真的。”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看过了…”可恶,遥光气得直跺脚,这家伙竟然偷看了她的记忆。她苦心筑起的围墙,竟然就这样轻易被入侵,而且还不知不觉。
原本停止的眼泪又汹涌流出:“他们都是一样,一声不说就抛下我,就死去,留下我一个人…”
“不会再有这种事了,我不会抛下你,除非你不要我。”翔闪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柔声说。
“我不相信你,我一点都不相信你…”遥光哭着摇头。他撞击了她心中最不想让人碰触的伤口,但在伤疤之下,新生的柔软却是渴望他的温柔,即使那或许是假的。
“别哭了,这样很丑。”翔闪安慰着,谈起那张小脸,用唇细细吻着她脸上的泪痕。
“你刚刚才说我生气时很美。”遥光吸着鼻子说,拚命想止住泪,完全忘了他正在吻她。
“生气的时候还很美的人不多,但不管是谁,哭的时候都很丑。”他笑笑,用唇印上那张他渴望已久的小嘴。
“翔闪…”遥光嘟起嘴,表达自己的不满,哪知这个小动作在翔闪眼中看来,却像是更深入的邀约。
再度吻住她,趁她惊愕之时,滑舌溜入她的口中。她的味道很甜,就像块糖一样,轻咬着,啃噬着,缠吮着,直到她也热情地反应了起来,小舌与他纠缠追逐着。这是他所品尝过最惑人的糖蜜,像是上瘾一般不肯放开,执意要她融化在他的怀里……
遥光摊在翔闪的怀中喘着气。他怎么可以这样吻她?就好像他们的关系已经非比寻常一样。而奇怪的是,她觉得这滋味还不赖,湿湿热热的,让她的心跳莫名地加速。
“喜欢吗?”看着她红热的小脸,翔闪有些得意地笑了。
“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脸又更红了,遥光很气翔闪老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我知道,但从今以后你只能讨厌我,不能讨厌其他人。”他抱着她笑道。
“神经病,哪有人喜欢被人讨厌的。”
“因为你心口不一,你口中的讨厌,就是你心里的喜欢。”翔闪又靠近她的脸,轻啄一下红唇:“所以从今以后,你只能”讨厌“我,知道吗?”
“我也”讨厌“风隼,”讨厌“寒泽呀!”遥光狡狯地笑了笑。
“那两个老头就不用理他们了。”
“你也是老头。”翔闪与风隼同年,两人都算是“老头”,但外貌却完全看不出来。
“那你就是老太婆。”
“你有没有听别人说过,千万别透露一个女人的年龄?”遥光老大不高兴地说。
“但你还是很美,”再亲一下:“永远都这么美。”
“翔闪,你到底想怎么样嘛!”她推开他的唇,虽然极喜欢他的吻,但这家伙怎么忽然转了性,这么爱亲她,摸她的。
“先回去,”希清阁“里的人全都出来了,我们有实力可以对抗城主,但这些事情要从长计议。”
“依你打仗的功力,三个小时就可以搞定了。”遥光不是没研究过三位护国大将军的“功绩”,自然知道他们的能耐。
“所以你乖一点,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翔闪笑道:“你知道人年纪大了,经不起惊吓。”
“谁年纪大了?”
“是我,还有寒泽,可以了吧!”
“可是城主他…”
遥光话说一半,忽然旁边窜出一个声音:“是谁?”
“被发现了?”遥光吐吐舌头,看来他们两个还是太大声了,竟惊动了巡逻的警卫。
翔闪抱住遥光,将她挡在身后。树丛后窜出三,四条人影,是几个穿着制服的守卫,手里拿着刀剑,警戒地看着两人。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带头的一人问道。
“还为那家伙卖命?你们知不知道,他快不行了?”翔闪嘲讽地说。
“废话少说,别轻举妄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那人叫道,音调里却有种不确定的颤抖。
“不客气是怎样不客气?”遥光说道。
“亲爱的,你很没礼貌。”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翔闪就说。
“我哪里没礼貌?我只是很好奇地问一个问题而已。”遥光歪着头,看着翔闪。
“就算他们再逊,你也不可以这样问,明眼人一听就知道,你是在讽刺他们无能为力。”
“我就是这个意思呀!难道他们听不出来?”
一旁的人早气到眼红了,这两个人竟旁若无人地谈起天来,还大剌剌地讽刺他们。
“住口,别动,等你们到了城主面前,看你们还能变出什么把戏来。”
“你说什么?你要带我们去见城主?”遥光顿时眼睛一亮。
“遥光。”翔闪用责备的语气说。
“机会难得嘛!”遥光试图辩解。
“你就是遥光?”几个守卫瞪大眼,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眼神。“城主要找的人?”
“他找我?那正好…”
翔闪扯住遥光的手臂,抱紧她:“想都别想。”
遥光反身以手勾住翔闪的脖子,两个人的身躯紧贴在一起,在他人眼中看来异常亲密。
“你答应过我的。”遥光在翔闪耳边悄声说。
“你说什么?”她的语气中透着古怪,翔闪心里浮现不好的预感。
“你答应过我,永远不离弃我,永远在我身边,不是吗?”
“我是说过,而且不会反悔。”翔闪认真地立誓。
“信守你的承诺,龙潜。”遥光轻声说,唤出翔闪的真名,以法术力量束缚他的心。
“遥光?”翔闪脸色一变。他并不在意遥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却对她在此时作这种事大惑不解,心底的警铃响起,这ㄚ头,肯定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遥光却忽然推开他,往后一跳,几乎落入的敌人的阵地。几个守卫也吓了一跳,不知该如何反应。翔闪迅速冲上前,想把遥光抓回来,但遥光一伸手挡在身前,忽然对他发出一记闪光。
翔闪反射性地退开,反手一挡,将遥光发出的攻击推开。闪光横飞出去,落在树丛里,发出惊人的爆炸声跟火花。翔闪嘴里咒骂着,又打算冲上去抓人,但几个守卫被遥光的攻击打得回过神来,纷纷冲上前防御。
“翔闪,你回去!”遥光叫道。
“别做傻事,遥光,你给我回来!”翔闪这回真的生气了,他凝神集气,预备发动更大的攻击,打算一次击退数名守卫。
守卫们感觉到翔闪力量的聚集,纷纷有一种苗头不对的感觉。他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却知道他真的很强,强到众人一同攻击,也没有胜算。带头的守卫念头一转,抓着遥光就往后退。
“不想这女人受伤的话,就退下!”他叫道。
“该死!”翔闪气得眼冒金火,竟然敢用他的女人来威胁他,这下可不能饶过这家伙。
“翔闪…”遥光对着他喊叫着,但因为被守卫拉着急速往后退,话音消失在风中。
翔闪打算追上去,但忽然被一只手臂拉住。他反射性地伸手往后一推,那人退开,但又随即欺上来,制住他的手臂。他意识到来人并不简单,翔闪回头一看,是茗叶。
“翔闪,别追,现在不适合。”茗叶说。
“将军,现在没办法攻击,我知道你很强,但就这么进去也太莽撞了点。”金赤从黑暗中冒出来,红眼看着围墙:“我想那ㄚ头不会有事的,城主”暂时“还不会对她怎么样。”
被这两个人一拦,翔闪也冷静了下来。他被遥光影响太深,只是一个小事件,他就激动得丧失了理性。虽然知道这种小场面遥光自己应付得来,但就是忍不住要担心。
翔闪喘口气:“先回去,发动攻击的时间得提早。”
三人与稍后来会和的容杰一同离开望楼的围墙外,容杰听说了刚才的事件,先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翔闪一眼,又说:“那女人是在搞什么鬼?”
“还能搞什么?”金赤呵呵笑:“这ㄚ头莽撞得很,但也挺聪明的。”
“我倒宁愿她别这么聪明。”翔闪说。
他还不知道遥光想搞什么吗?被守卫带走时,遥光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虽然听不到,但他知道她要说什么。
翔闪,来找我。
走没两步,寒泽停下脚步,回身看着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的身影。那人似乎吓了一跳,没想到会被寒泽发现,一时之间想躲,但却又找不到任何隐蔽物,只好傻傻地站在原地,与寒泽对看着。
“有什么事吗?”寒泽说。他认得这个头娇小的女人,遥光说她叫雨眉,是室友。
雨眉畏畏缩缩地谈眼看着寒泽,他长得真的好像…坏人。可是,他跟遥光好像交情不错,所以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坏事来吧?雨眉鼓起勇气,终于开口:“那个…请问一下,遥光呢?”
“她不在。”寒泽简短地说,但有说等于没说。
“那,她在哪里?”雨眉不放弃,继续追问。
寒泽看着这张仰头看着他,表情殷切的小脸。想起遥光说她只是个有点力量的小女巫,被牵连才进围城的。刚刚才在围城的餐厅与众人开完会,走出来就被这小女人跟上,他也觉得莫名其妙。
“你知道这些要做什么?”
“我只是担心而已,从昨天晚上就看不到她,我怕她会出事。”雨眉直接说出心头的隐忧。
“你放心,那ㄚ头不会有事的。”寒泽说。遥光不会有事,有事的是他们这些人。
寒泽说完,自认已经让雨眉得到解答,转身就走。但娇小的年轻女人又跟上来,继续追问。“为什么你这么有信心,认为遥光不会有事?”
“我认识她,比你认识她还要久。”
“这么说,你在遥光进围城前就认识她啰?”雨眉越听越好奇。
寒泽没再说话,为了要摆脱雨眉,他迈大步伐急速向前,雨眉为了跟上他,不得不撩起衣袍,小跑步才能勉强追上。
“西…西原,你走慢一点,等等…”
寒泽一愣,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报给她的假名。停下脚步,雨眉刹车不及,一头撞上寒泽的背,鼻子痛得发麻。雨眉低叫一声,捂住鼻子。“好…好痛,你怎么忽然停下来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你为什么会跟我们在一起呀?”雨眉揉揉撞红的鼻子说。她之前就觉得很奇怪,寒泽明明一身守卫的装扮,却跟他们这些“叛军”在一起,而且跟从“希清阁”出来那十个人甚为亲密的样子。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寒泽反问。
“你是守卫呀!守卫不都到”望楼“去保护城主了?”
“谁说我是守卫?”
“那你…你这一身…”雨眉瞪大眼睛。难不成寒泽也是囚犯,穿这一身衣服只是好玩?
“小女孩,天快亮了,你最好回去休息,否则到了晚上,这里就不得安宁,你知道吗?”寒泽善意地警告,但他僵硬的脸跟冰冷的语气,听来却更像是威胁。
雨眉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又让她挺身而出。“我…我可以帮忙。”
“帮什么忙?比你强的人都不见得帮得了什么了,你一个小女巫能做什么?”
“我…”雨眉被说得面红耳赤。她确实没什么力量,但是真心为遥光担心,想为总是照顾她的遥光做点什么。
寒泽见她说不出话来,转身就走。雨眉又跟上去:“西原,求求你,告诉我遥光在哪里,好不好?”
寒泽有些不耐烦了,活这么一大把年纪,已有一定程度的定性,但现在却又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巫给弄得耐心全失。“我跟你说过,就算你知道了也没办法作什么…”
旁边忽然“轰”地一声,原地冒出一团火焰,烧得比一个人还高。飘渺的火焰呈半透明的黄色,里头似乎还可以看见一些不一样的风景,慢慢地,浮现出一个人影。
“师父,没想到你才进来几日,就被年轻小姑娘给缠上了,还真是宝刀未老呀!”风隼温文的笑脸出现在火焰后,带笑的细长蓝眼不怀好意地直往雨眉身上飘。
“啊!你…你是什么?”雨眉却被吓得尖叫出声。火焰里有人,他不仅安然无恙,还谈笑风生?
“这小傻子是哪里来的?连”万空形音“都没看过?”风隼奇异地说道。
“她没见过世面,别理她。”寒泽说,将雨眉推开,“有什么事?”
“师父,帮我叫一下翔闪,我找了他几回,这家伙全不理我。”
“那是你做人太失败,才没有人要理你。”寒泽毫不客气地批评自己徒弟的作风。
“别这么说,师父,既然你人都在这了,帮我个忙吧!”风隼对师父的嘲讽不以为意,仍一迳地笑道。
“你就只会给我惹麻烦,但谁叫我是你师父?”寒泽叹口气。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为了这对难搞的兄妹忙得团团转,他真是天生劳碌命。寒泽回身想去找人时,却看见一个伟岸的身形矗立在眼前。
“不用找了,寒泽。”翔闪说。
“人自己到了,风隼,你看着办。”寒泽说,斜睨徒弟一眼。对这个高徒的能力,他一向十分信任,只是这孩子的个性与心态,仍让他担忧。
寒泽一把扯过看呆了的雨眉:“走了,再看下去你小命都没了。”
“真…真的吗?”雨眉回过神来,惊愕地问。
直到这拖拖拉拉的两人走远了,翔闪才转身面对火焰中的人形。他脸色凝重,看来面对久别重逢的老友,似乎一点也不高兴。
“好久不见了,翔闪。”风隼微笑:“你这样子,倒比十年前气色好多了。”
走出“希清阁”,翔闪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与脸上的胡渣,露出俊美迫人的脸孔。一双金眸闪亮有神,和十年前的颓丧比较起来,现在的翔闪确实回复了不少生气。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相较于风隼的温和微笑,翔闪始终冷着一张脸。他从以前就没喜欢过这家伙,但他却是遥光的哥哥。
“唉,这么久不见,干嘛出口就是脏字?”风隼呵呵笑:“走出来了,感觉不错吧!”
“糟得很。”翔闪微微挑眉,露出不悦神情:“”那东西“仍旧跟在我背后,你可看到了?”
“我当然看到了,看了十年了。”风隼说:“”那东西“一直在窥伺着,但惧于”希清阁“的力量,一直不敢有动作。现在你净化了”希清阁“,它当然不肯放过任何机会。”
“你到底是什么目的?风隼。”
“解决”那东西“,毁了围城。”
“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风隼做事一向有目的,翔闪不得不怀疑。
“好处可多了,”风隼轻笑:“把你们这些个”政治重犯“放出来,岂不是天下大乱?”
“我以为你已经有了天下,不想再乱了。”
“不,还不够乱,”风隼的蓝眼闪闪发光:“唯有这样,才能达成我的理想。”
翔闪摇头:“很难懂,你可不可以说清楚点?”
“好了,再多说就不好玩了。”风隼却在此时禁口:“遥光呢?”
“你的好妹妹自己跑进望楼里,把我丢在一边。”翔闪可被老爱搞神秘的风隼,还有行事古怪的遥光给气炸了,脸色更难看。
“听听这口气,嫉妒的男人就是这么说话的吧!”风隼可乐了:“我就说把那ㄚ头送进来最有用了。”
“看来你就是打这个主意,把苍华的力量转移到她身上,也是为了这一天吧?”翔闪恨恨地看着风隼得意的脸孔。
“转移苍华的力量,其实是不得已的,但我倒是没料到她对你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你这个老谋深算的奸人…”
“别这么说,我会不好意思的。”风隼把别人的怒骂当褒奖:“你倒是该感谢继承苍华力量的人是她。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风隼…”手掌紧握,发出格格声响。要不是风隼远在火焰另一端,翔闪早冲上去揍人了。
“别气,别气,”风隼连忙挥手:“我承认我是利用了你,但我也把自己的妹妹送给你了,不是吗?”
“妹妹可以用送的吗?”这家伙,把遥光当自己所有物一样。这说法让翔闪非常不高兴。
“那你要是不要?”
“当然要。”翔闪很快地回答。
听到这毫不掩饰的答案,风隼露出微笑:“好了,翔闪,遥光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大礼,接下来,可还有别的惊喜喔!”
“你到底在说什么?”
“这里就交给你了,随你乱搞,搞成怎样都无所谓。”
风隼话说完,手一挥,火焰的颜色就渐渐变淡,也变小,他的身影眼看就要消失了。
翔闪冲上前去:“妈的,风隼,把话给我说清楚。”
风隼微微一笑,潇洒地撩起白色衣袍。“出来,走出围城,然后,过来抓我。”
“什么?”惊愕之余,火焰已经消失了,连同风隼最后的笑脸一起消散在空中。
翔闪气闷得抓抓自己一头长发:“真是的,这对兄妹怎么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