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璇爸爸妈妈早上六点多一点就来到医院,那时子璇刚被抽了两细管血,坐在床上按住针头眼发愣。他们给子璇带来了牛奶和水饺。子璇望着父母疲惫的双眼,凌乱的发丝,眼睛发酸,心里发疼:一直过着光鲜生活的父母,什么时候这么不注意修饰边幅过?什么时候一家人过得如此狼狈?她提醒自己再也不要给父母添压了。她接过塑料饭盒,大口吃着饺子,吃完后,她坚持自己去洗碗,她要向爸妈传递着她不会被打倒的信息。
整个上午,子璇待在医院没做任何检查。她买了几份报纸,晚报快报晨报都有,内容也大同小异,但她反反复复地翻看。这样她就可以不必应付病友的询问,不去想和病情有关的一切情况,也可以控制自己不打开手机看志刚发来的信息。她已经决定这段时间都不开机,让自己和外面失去联系。至于爷爷那边,一切有爸妈解决。
妈妈在医院为她找了个三十几岁的陈姓护工。子璇没有反对,她觉得这样可以减轻爸妈的工作量。
下午,先是麻醉科的医生过来询问术前情况,有没有假牙,有没有过敏史,术后要不要使用镇痛棒等,最后让子璇签字。而主治医生那里的签字既需要子璇签,也需要她的家人签。她爸爸看了手术协议书内容后,没让子璇看,直接让她在后面签字。子璇知道上面罗列的十几条手术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后果一定会让人压力增加,她理解爸爸的意思,所以也就立马签了字。她妈妈对主治医生提了个要求:术后切口使用美容线缝。
四点的手术,两点半子璇就被管床张医生带到了钼靶检查室定位穿刺。仪器检查室里,三个医生各尽其职,其中一个医生根据仪器坐标位置把两根很长很细的针依次插入子璇的右乳,找准位置后拔出其中一根。子璇痛得泪水直涌,赶紧闭上了眼睛。
子璇被推进手术室时害怕的心已经平静。她安慰自己,痛彻心扉的穿刺都挺过来了,在手术室里更不需要担心了,麻醉之后什么感知都没有,全当是睡一觉吧。可心里的痛能挺过去吗?
子璇躺在手术台上,确实是在睡觉。麻醉医生只说了一句:给你麻醉了。她就没有了任何知觉。
朦胧中子璇感觉有人在拍她的脸,喊她醒一醒。她使劲想睁眼,就是睁不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子璇开始有了清醒意识,她蹬腿,动不了,抬手,没反应。虽然麻醉药效没有过去,但她还是感觉到了胸部及腋窝下的隐隐疼痛。她竭力睁开模糊的双眼,问旁边的医生。“是恶性的,是吧?”子璇自己都感觉到声音的变调和颤抖。
“不用担心。手术很成功。”医生安慰道。
子璇的眼泪就这样再次不受控制地哗哗流下。她被推出了手术室,爸妈迎了上来。爸爸帮忙推着手术床,妈妈则跟在旁边给她擦泪水。
窗外已经黑了,病房里的两盏日光灯白晃晃地刺眼。子璇无力地闭上迷迷糊糊的双眼,想:日子还是要过的,明天一切都会好!很快她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