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息盯着一人一马出现在我的视线,粗略地打量着马背上纤细的身影。待更近些,我不禁开口喊住她,“元媛!”
此人一袭白衣,肩上背着一个远行的包袱,不是元媛是谁?
元媛听得我叫她,随即“吁!”的一声长啸,马儿听话地停在我的面前。元媛颇为局促地道,“大人,在此处碰到你,可真是巧啊!”
若不是此刻权寺重伤在身,生死未卜,我可能会有兴致打趣这个连说谎都不会的姑娘。
“能帮我弄来一辆马车吗?”我认真地道。
元媛这才注意到昏迷在我怀里的权寺,“大人,让我看看。”元媛不复方才的扭捏,抽过权寺的手,“无孔不入!”她神色凝重。
我仿佛抓住了希望,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你懂医术?权寺还有救对不对?”
元媛两颊随着我的举动变得绯红,我这才想起自己一身男装,于是赶紧松开了手,“不好意思,是在下唐突了。”
元媛随意一笑,一边将权寺肩上的布料割开,一边对我解释,“元媛幼年时跟胡族医官学过一些皮毛。”
“胡族医官?碧纾敏?”我脱口而出。
“大人真是见识广博,正是碧纾敏。”元媛眼里满是爱慕,接着她又失望地道,“碧纾敏医官行踪飘忽,不愿在华阀久居。”
我顿时想起醉竹院的亲人,碧纾敏还有里扎!我真是该死,一走了之,竟完全忘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第一个关心我的人!她们现在如何?死了还是活着?
权寺一声闷哼,我顿时回过神来,却是元媛以唇将权寺左肩上的银针给吸出来!
“你做什么?不要命了吗?”我低吼。
“无孔不入之毒极是霸道,若是十二时辰之内不将这些味了剧毒的银针吸出来,就是菩萨现世也难以妙手回春。”元媛灿然笑道,“大人在元媛心里像是天神一般,元媛一直很自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默默爱着大人,现在总算能为大人做点事情了!元媛真的好高兴!”
“元媛你一直是个好女孩!你很好!真的!”我极力宽慰她。
元媛擦了擦唇角的血迹,站起身来,“虽然毒针已经吸出来了,但是权少侠的性命还是堪忧,我这就到附近的农家买辆马车。”
“你能行吗?”我怀疑道。
元媛利落地翻身上马,“大人,请相信元媛。”言毕,留在我眼前的是飞扬的尘土。
权寺在我怀里微微颤抖,“范慧琴…就是阿宝黛,是你…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权寺喃喃道。
“是,我回来了!”我将头埋在他的胸口。
“冷…冷…”
我赶紧紧紧抱住他,“权寺,坚持住,千万要坚持住…”
远方的灯火稀稀落落地散尽了最后的一点光芒,燃尽了我最后的一丝希望。我隐隐觉得不安,元媛不应该到现在还不回来,想去寻可又放不下权寺。
正在我陷入两难境地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车声车轮滚滚向我驶来,“张赫之?”来人驾着马车,衣服上斑斑驳驳印着血迹,发髻散作一边。
“大人,请上车。”
正待开口相询,却见身后一匹白马跟了上来,“元媛呢?”
“郡主在车上。”张赫之道,“属下赶到的时候,这山头的几个猎户企图玷污元郡主。”
“什么!”我愤怒不已。
“大人,还是先上马车吧!”张赫之躬身道,“元郡主本已经身中剧毒,在加上方才奋力一战,若是再拖下去,恐有性命危险。”
我深知现在情况紧急,“帮我把权寺抬上车。”我吩咐道。
张赫之难以置信地盯着权寺,“权少侠怎么会受如此重伤?”
“贼人使诈。”我简单地概述了原因。
张赫之倒是没有多问,小心地将权寺扛到车上,“大人,您也进去吧。”张赫之坐在车厢外面,“属下来驾车就行了。”
“你有没有受伤?”我眼睛停在他身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上关切地问道。
张赫之摇了摇头,“这些不过是些豺狼的血。”张赫之宽慰的笑容让我心头一暖。
我将他的袖子拉起,“明明这么一条大口子偏说自己没有伤!你当自己是铁打的身子啊!”我一面说,一面撕下下摆的衣料,一面替张赫之细心地包扎起来,专心地看着伤口……
但愿这次京城之行能够顺利。
马车虽然简陋,但是还蛮宽敞,入目的是元媛破碎的衣襟,隐约可见她玲珑的身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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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向车门,不管如何,张赫之我都应该谢谢你。
打开包袱,我拿出一件湖蓝色的女装,小心地解开元媛的白衣。
暴露在空气中的雪峰满是淤紫,白皙的脸庞此刻红肿地突起,两个巴掌印清晰可见。
我看得心惊,把包袱里的水囊,撕下一块衣摆就着清水,我小心翼翼地将元媛的身子擦拭了一遍,将她包袱里的金创药替她把脸上的伤痕细细地擦了一遍,将药细致地抹在她的瘀伤上。
替元媛换好衣服,又探了探权寺的鼻息,整个人终于疲惫不堪地陷入黑暗。
“水…水…”是谁,是谁在发出破碎的呻吟?
我强撑着沉重的眼皮,瞥见元媛干涸如沼泽的双唇,赶紧起身将水囊里的水小心地倒进她的口中,但是她却难以吞咽,喂进去的水又顺着来时的路径留了出去,费了好些力还是于事无补。
我心下焦急,只好用着最老土的办法,将水倒进自己的口中,唇贴着她的唇一点一点地渡过她的嘴,然后小心地抬起她的下颚,帮助她顺利地下咽。
忽然,对上元媛迷离的双眼,还来不及离开,一声尖叫伴着一个清脆的巴掌,我气虚地被扇到一边,头撞到横木,还来不及呼痛,马车门被张赫之大力一推,“大人,怎么了?”我刚坐正的身子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的不雅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