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腾身跳上马背,轻喝一声,那匹健马一声长嘶,扬蹄速奔。
月光之下,一骑绝尘,如一道灰影,奔驰在辽阔的夜空下。
那女子知道龙虎道长现在正在和丽人坊的女人风流快活,她还是感到害怕,离得越远越好,所以快马加鞭,策马狂奔。
无花的肚子俯在马背上,那健马蹿高纵低,无花的肚子被咯得疼痛难当,五脏六腑都像崩裂一般,这种难受的滋味,实在不是人体所能忍受,无花刚开始感到头晕眼光,脑袋崩开般疼痛,他还能咬牙硬捱,到最后实在忍受不住,神智渐渐昏沉过去,在昏沉中又被疼痛折磨醒转,醒转一会,又疼晕过去。如此反覆,他自己也不知道晕过去几次,又醒过来几次了。
那女子全然不顾无花的感受,她坐在马鞍上,马鞍上面垫着柔软的棉垫,她又是有武功的人,所以身子并不感到难受,难受的是她的心灵,她的心灵被负情郎折磨着。快马如风,她迎风策马,脑海中闪过的是一幕幕和情郎在一起的情形。
她和沈威龙自小青梅竹马,虽然没有合体之欢,但也曾海誓山盟,情意绵绵,在她的心中,她们就是一对。她记得两年前她们分手的时侯,他们还在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沈威龙信誓旦旦的说,要等她回来,娶她过门,做他的妻子,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个人。他想要吻她,她婉转的拒绝了他。她不是不想,她是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和他做出那种事情,而她修练的武功,当时还不可以和男人。她记得当时被她拒绝之后,沈威龙脸上的悻悻懊恼之色,她差点不忍心,就想给他身子,现在想来,不给他身子,是对的,他就是一个见异思迁朝三暮四的男人,这样的男人,还想着他做什么?
清风吹来,她的眼泪慢慢的流下来,滴落在她身前的无花身上。
那女子策马狂奔了一夜,天色微明时分,已经离开丽人坊的石堡有四五百里路,这才放下心,轻挽马缰,让健马放缓速度。那匹健马狂奔了四五百里路,虽然神骏,也累得满身大汗淋漓,气喘嘶嘶。
健马放缓速度,无花又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虚弱的睁开眼睛,见天色已亮,天地间一片青褚色,晨曦初露。
这时,行到了一处山脚下,那女人见到一处水塘,水塘边有杨柳三五棵,此处风景优静,正好可以喂喂马,歇歇脚。
那女子停下马来,翻身从马背上跳下来,拉着马缰,来到水塘边。
无花醒过来之后,感到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全身无一处不麻,无一处不痛,他忍不住呻吟了两声。那女子听到无花的呻吟,眉头一皱,眼神一冷,忽然一伸手,把无花从马背上拎起来,扔到地上,全没有一点怜悯。
无花被扔在地上,屁股落地时,又撞在一块石头上,差点被咯碎尾椎骨,又疼得出了一身冷汗。他的穴道被点中了,不能说话,也不能张嘴,只能从鼻孔中哼哼唧唧,狼狈不堪。
那女子牵了健马,来到水塘边,正想喂马喝水,忽然想到,自己劳累了一夜,满脸风尘,也要洗洗脸,如果让马匹先喝水,那不是污了水源吗?那女子本是爱洁之人,决定自己先洗脸,再喂马匹喝水。
无花被扔在地上,屁股撞到石块,无意中撞开了他一处穴道,过了一会儿,疼痛消退,他的身子反而可以动弹了,虽然不能全动,却可以扭扭脖子。
无花艰难的扭了扭脖子,就看到了那女子的身形。昨晚上他一直看不清那女子,天亮之后,因为身子俯在马背上,也看不到那女子的脸容和身形,这时,他才看清了那女子的身形。
无花看时,只看到那女子的后影,那女子正走到水塘边,站在柳树下,怔怔的望着水塘出神,晨风拂动她杏黄色衣服的下摆,拂动着她背后插着的拂尘的柔丝,无花这知道,原来这女子,是个道姑,怪不得这样憎恨他这个小和尚,可能是厌恼他丢了出家人的脸面了吧。
无花虽然只看到那道姑的背影,看不到她的脸容,但可以看到她身材窈窕,秀发如云,只可惜看不到面貌,不知相貌如何,但看身材,就让无花心跳加快,感到这道姑的身材,比起江九妹和薛二姐之流,要强了很多,就是和大姐秋海棠相比,也是不相上下,虽然没有秋海棠的那种风搔诱惑,却多了一份天生的风流体态。
这时,那道姑开始蹲下来身子洗脸,洗之两把之后,也不擦脸,放任马匹去喝水,自己转身走了过来。
道姑一转身,无花就看清了道姑的相貌,只感到心头“怦怦”狂跳了两下。
这时,东方第一缕阳光照耀下来,正好投射在那道姑的脸上,
那道姑秀发如云,在头顶盘了个吉儿,散发垂在双肩,一张玉脸晶莹粉白,滑腻细嫩,鼻梁挺秀,一张樱桃小口灵巧端正,嘴唇削薄,下巴尖尖,她刚才洗过脸,脸上还留着水珠,阳光映照之下,真如玉承明珠,花溅晓露,清丽中还带着三分美艳,她眉梢眼角有几分幽怨之色,更为她又增添了几分动人心魄的魅力,让人心疼。
无花心头狂跳了两下,心道:“她……她竟然是个美艳的女道姑!”
女道姑看到无花正在呆呆的望着她,心中大怒,一双清亮美眸,如霜如刀,盯在无花脸上,一言不发,走到近前,忽然冷笑一声,抬起腿来,冲着无花脸上踢来,无花大惊,闪避不及,这一腿正中脸颊,登时青肿起来,疼痛钻心。
女道姑恼恨情郎变心,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全都迁怒在小和尚身上,反正这个小和尚是从丽人坊中抓来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这一脚虽然没有运上内功,却也是全力踢出,无花眼前一黑,差点痛晕过去。
无花的脸颊被踢,反而被震开了哑穴,又急又怒又气又恼,叫喊道:“你……你为什么踢我?”
女道姑嘴角一挑,轻蔑的说:“我高兴踢你就踢你,还需要理由吗?”
说罢,又是一腿踢向无花的脸颊。无花大急,嘴巴一张,只等女道姑这一脚踢来,他就咬住女道姑的脚尖。
女道姑冷冷一笑,快要踢到无花脸上时,脚尖忽然一挑,正中无花鼻子,无花惨叫一声,鼻血长流,疼得眼泪鼻涕一块流出,鼻梁又酸又麻,也不知断了没有。
“你……你个恶毒的女人……”无花大急之下,破口大骂,“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对我如此狠毒?”
女道姑冷冷的盯着无花,冷笑道:“本姑娘最看不得你这种佛门败类,身为佛门弟子,还和丽人坊的那些妖女勾勾搭搭,如果不是要拿你喂鱼,早就一掌杀了。”
无花从女道姑的行为中,知道她和沈威龙以前是一对情侣,冷笑道:“就算我和妖女勾勾搭搭吧,你身为三清道家弟子,为了男人争风吃醋,暴虐行施,就是对的了吗?”
女道姑脸色大变,眼神更加阴冷,踢起脚来,又要冲着无花踢来。无花虽然能说话了,但身子还不能行动如常,知道自己闪避不开,索性也不闪避,目光炯炯,毫不惧怕,盯着女道姑的眼睛。
女道姑看到无花这付表情,倒是愣了一愣,她想不到一个佛门败类还这样硬性,她本想再踢一腿,又怕自己盛怒之下,这一腿会要了小和尚的性命,还要麻烦再去找来个“喂鱼的”,所以这一腿阴忍不发,冷冷说道:“你懂什么,本姑娘是带发修行,虽然穿着道袍,但不算是三清弟子,完全可以出嫁婚娶,只要本姑娘高兴,这身道袍,随时可以脱去……”
说到这里,忽然又惹来她的伤心恨事,仰天一叹:“唉,只怕这身道袍,再也没有脱去的一天了,李玉丹呀,李玉丹,师父早就对你说过,这个世上,没有一个男人可以靠得住,你偏偏不信,还要一心一意想要嫁给沈威龙,现在可好,还不是应了师父的话?”
无花这才知道,这个女道姑,叫李玉丹,也不知道闺名,还是道号“玉丹”。他从下至上,仰望着李玉丹,忽然见到两滴晶莹的水珠滴落在他面前的草地上,他想不到这个心狠手毒的女道姑,竟然也会落泪。
他不禁怔怔的呆住了,心想:“难道情之一物,真有如此大的魔力吗?”
无花是清静无为的小和尚,被李玉丹劫持而来,又踢又打,本来对她一腔恨意,现在见到李玉丹为情伤心,并不是无情之人,所以就在心中原谅了李玉丹对他的种种不好,心肠一软,叹了口气。
李玉丹听到无花叹息,低头一看,却看到无花望着她的眼神,带着悲天悯人的怜悯之色,这一下,刺激了她的偏激之性,她本是个高傲的女子,如何需要别人的怜悯和同情?更何况,怜悯同情她的,还是一个花花和尚,是她的手下俘虏,是随时可以取去他性命的臭男人,被这样的臭和尚怜悯同情,这是对她最大的侮辱,比杀死她,更让她难堪,刚才的孤单凄凉,顿时化为无穷的怨毒,一双美丽的眼眸中,凶光闪动,盯在小和尚的脸上,脚尖凝劲,就想一腿踢爆小和尚的脑袋,大不了再去另外找个“喂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