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姬自然是不会跟着云水莲去，当初自己和云雨欢刚认识的时候，他就在其中千般纠缠万般阻拦，定然是不会让自己和云雨欢顺利在一起的，在鬼姬眼中看来，云水莲必然是喜欢着云雨欢，而且超过了哥哥和弟弟之间的感情，不然的话也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现在云雨欢已经开始张罗着婚宴，云水莲怎么会就这样轻易放过自己！

但是想是这么想，鬼姬知道自己嘴上不能这样说，她哼了一声，“真是抱歉，我还有要紧的事情，你有什么事儿改天再说好了。”

云水莲也不搭理她，笑眯眯地伸出手来在鬼姬面前晃了晃。

这大概是鬼姬第一次见到云水莲的笑容吧，竟然从那苍白的笑脸中看到了丝丝诡异非常的味道，更是觉得心中有些慌乱，尤其是她看到云水莲那手势，自己当初去偷三途草的时候，曾经看到云雨欢用这种手势迷惑了手下的人，那些人看到他的手势之后就好像被他控制了心神一样，完全任其摆布。

鬼姬连看都不敢看云雨欢的手，虽然那双手好看得好像女人的手似的，柔弱无骨，皮肤更是吹弹可破，但就是给着鬼姬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觉，她别过头去装作看着楼下的人，事实上是想要躲避那诡异的手势。

不过云水莲立刻就发现了鬼姬的意图，不屑地笑了一声，“你这样的女人还真是好骗，你以为这样的手势就能控制别人？”

被云水莲这么一说，鬼姬脸上有些挂不住，“你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真的相信哥哥能用这种方法控制别人？”

鬼姬挑眉，“难道不是么？我亲眼见到过的啊！”

云水莲放肆大笑，“真是愚蠢之极，你没有想过么，那些人可都是我们天上楼的人，你竟然就这样相信了。”

“什么？”鬼姬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这样就被欺骗了，“你的意思是说那些人串通了云雨欢来骗我？”

“不然你以为是怎样？”

鬼姬粉拳紧握，心中已经气得够呛，没想到云雨欢竟然如此狡诈！

看到她那愤怒的样子，云水莲很是得意，“怎么样？现在想不想和我聊聊？”

“你那个手势是骗人的，我要和你聊什么？你就是故意让我难堪的吧！”

云水莲撅着嘴摇摇头，“我确实是在告诉你你被骗了，不过倒是没有让你难堪的意思。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一件事情，你难道不好奇哥哥到底有多少事情骗了你么？”

鬼姬余光瞟着云水莲，“你会那么好心告诉我？”

“看来你是太不了解哥哥了。云雨欢啊……”云水莲抬头往上空望去，在头顶有一扇天窗，那窗口中撒落下来的阳光却刚好与云水莲失之交臂，影射而过的阳光让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圈模糊的光环，看起来极为虚幻，那感慨的模样好像是感叹寂寞的天神，“血与泪都是谎言。”

这样短短的一句话却给鬼姬的心中造成了一种极大的震慑感。

看到鬼姬低头沉默着，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云水莲浅笑一声，“我没有那么多耐心，要不要听我把你该知道的事情告诉你，机会是最后一次，你自己选择。”

云水莲将“你该知道的事情”那几个字咬得非常重，引起了鬼姬的注意，“我该知道的事情？什么？”

“听听看不就知道了么，”云水莲显然有点儿不耐烦了，似乎对于鬼姬的愚笨非常不满，“这是最后一次，你不听我就走了。”

“等等，我听。”

这就是云水莲的招数吧，就算是不需要拥有什么控制别人心智的能力，也能让鬼姬顺从地跟着他一起走，这样的本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鬼姬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后，进了书房里去。

鬼姬从未进入过书房，云雨欢从没说过要带她去，她也对那些书本不感兴趣，人活在世上，只要知道怎么活着就好了，那些所谓的学识、熏陶，对于鬼姬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

云水莲轻轻拂手关上了房门，指引着鬼姬在桌旁坐下。

天上楼中的大部分房间是见不到光的，只靠烛火引亮，这书房中要比其他房间更加明亮一点，可云水莲的脸在光晕之后若隐若现，总是给着鬼姬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云水莲倒了杯茶递给鬼姬，她握在手边却不喝下去，心中总是对云水莲有着戒备。

“你放心，”云水莲好像精通读心术一样，一眼就看出了鬼姬的顾虑，“这杯水里没有毒，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因为完全没必要。”

鬼姬不满地嘟囔了一声，以前她觉得自己已经够精明，可是发现在这云雨欢和云水莲兄弟两个面前，自己就好像是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一样，根本不知道对方脑袋里打的什么主意，可自己的心思却被对方摸得一清二楚，“鬼知道。”

“信不信由你，我想你知道我不喜欢你。不，应该说是讨厌才对，对于这一点，我觉得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而且，坦白地说，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想这一点你早就这样认为了。我是巴不得你早点儿从我眼前消失才好，甚至……”云水莲倾身靠近了鬼姬，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那笑容诡异得像是罗刹见到了血淋淋的人肉时那种激动并兴奋的表情，眼睛放出精光，“我恨不得杀了你，毁尸灭迹，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化成灰，让他云雨欢掘地三尺都找不到才好！”

鬼姬的心扑通扑通跳着，简直快要从嘴里跳出来，她忍不住拍着自己的心口，好像害怕云水莲真的会杀了自己一样！

鬼姬那表情让云水莲嚣张地笑了起来，“算了，你不用这么担心，如果我真的想这样做的话，恐怕你现在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也不想因为你的事情破坏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鬼姬感到阵阵愤怒，但是面前的云水莲让她愤怒不起来，她会害怕云水莲，虽然漂泊在江湖上，鬼姬见到的怪人怪事也不少了，但是云水莲却真正让她感到颈后发凉，她觉得面前这个好看的男人根本不是人！总之不能用对待正常人的思维来对待他，鬼姬甚至害怕云水莲会激动地冲上前来活生生将自己的脖子咬断！

他是个疯子。

云水莲并没有在意鬼姬的表情，他气定神闲地喝了口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伸出手来从蜡烛上迅速拂过，那原本已经耷拉下来的烛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就被剪短了一段，马上又变得明亮起来，这个动作就发生在一眨眼之间，鬼姬甚至没看清楚云水莲到底做了什么。

“我问你个问题，”云水莲拍掉了刚刚掐断后黏在了指甲上的烛芯，“你真的以为他喜欢你？”

鬼姬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只是云水莲的表情和语气好像对自己非常不屑，根据他这语气来推断，看来他是觉得自己高估了自己，是自己太自作多情。

“他喜不喜欢我，和我没有关系。”鬼姬倔强地回答着，心中已经开始后悔自己跟着云水莲进来，这个阴不阴阳不阳的男人身上散发着阵阵寒意，让鬼姬浑身汗毛竖立。

云水莲冷笑，“你以为他娶你就是因为他喜欢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鬼姬被云水莲无情地讽刺着，但她却无暇在意，心中反思着云水莲的话。

按照他的话来说，云雨欢娶自己并不是因为喜欢自己，那还能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另有目的？可自己只是个小偷儿，就算是想要利用的话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再者说，自从鬼姬认识云雨欢开始，他对她就不是一般的好，看起来并不像是装出来的，这也是鬼姬之所以会感动的原因。

鬼姬从云水莲的话中隐约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不知道云雨欢到底在打着自己的什么主意，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件事情不是非同一般的复杂，导致她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娶我？”

云水莲凝视着鬼姬，声音压低了许多，听起来更为神秘，“那是因为……”

说到这里，云水莲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下来，反倒是质问起了鬼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孤儿吧？”

这种陈年往事没有多少人知道，包括鬼三千和黑白无常这些在鬼姬身边最为亲密的人，她不由自主感到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云水莲更为得意，“我该知道的事情总归会知道，我想知道就不会不知道。反倒是你，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成为孤儿？全都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