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殷红的鲜血让鬼姬更为激动,双眼好像能喷出火来,云雨欢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静静地躺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反倒是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也许说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吧,不管是以怎样的方式,只要能让这件事情有所终结,让他暂时放下心上的报复。
没错儿,鬼姬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完全是云雨欢一手造成的。
当年,云雨欢刚刚出道的时候,还仅仅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一个完全没有是非观念的少年。
对于天上楼来说,什么所谓的道德、仁慈全都是奢侈品,他们没有资格去拥有的豪奢之物。人是不该太贪心的动物,有时候想要的太多反而会让自己一无所有,像是天上楼里的人,每天都过着走在钢索上的生活,他们的双手能抓住的只有那么多,一切都想据为己有最后的结果就是因为负重太多而坠入深渊。
云雨欢的母亲深知这道理,既然作为天上楼的人,就不要想做什么深明大义的好人,她害怕云雨欢最后会将他自己毁掉,从小就有心培养他冷血的性格。
而就在云雨欢刚出道的时候,母亲交给他一项任务,让他带人去将一户人家屠杀。
当时云雨欢曾经问过母亲原因,为什么要屠杀那一家人,母亲只是冷冷地教导着他:“我们做的事情就是替人办事然后拿钱走人,至于他们要这样做的原因,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云雨欢还是无法理解,“那如果是滥杀无辜了呢?”
“银子不长眼,你要无辜还是要银子,全凭你自己说的算,但是你不要忘了,整个天上楼里上上下下百来号人,如果你觉得以你自己的能力可以既要道义又要银子,那么全凭你自己一个人做主。”
不得不说,云雨欢还是聪明的,他一下就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二话不说带人前往了那一户人家。
青砖碧瓦高大院墙,站在墙顶的时候,云雨欢心中没有任何感情,这一切在他眼中看来都是空白,他不需要那么多情感来扰乱他的分析。
潜入灭口放火烧屋,眼前连天的火光在云雨欢的眼里就好像是恶魔的舞蹈,妖冶嚣张,放肆地扭动着身体喷出火舌,看着人们在火光之中嘶吼哀嚎,不停挣扎却看不到一线生机,最后倒在地上化作了一堆灰烬。
对于云雨欢的表现,那些与他一同进行任务的人不得不感到惊讶,他们其中的很多人都在进行了好几次任务之后才能变得稍稍平静下来,而云雨欢这个少年却能够做到如此平静和无动于衷,让他们心中有着一丝复杂的情感。
云雨欢蔑笑着望向他们,“耳朵里面只要听进去主顾的话就好了,有银子才能吃饱饭,”年纪小小的云雨欢身上有着一般成年人都没有的号召力,随便一句话就能让别人心服口服,“你们可以觉得我冷血无情,但是不要忘了,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身上背负着所有天上楼的人。”
只这么一句话,就能让所有人甘心情愿围在云雨欢的身边听任差遣,哪怕付出生命也心甘情愿。
站在高墙之上的云雨欢表现出了超脱的冷漠,淡定地看着身下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去,眼睛眨都不眨。
可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吸引了云雨欢的注意。
那是一个小丫头,身上穿着桃红色的夹袄,下身是绣着簇梅的锦裙,小丫头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脸上满是惊慌。
就是那惊慌的表情让云雨欢心动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轻易被一个小不点儿的表情所感染,但是不得不说,他仿佛从丫头的脸上看到了内心中掩藏着的自己,按个从来不曾表现给别人看的自己,那个经常会畏惧会恐慌但是却不得不故作坚强的自己。
这个小小的身影打乱了云雨欢全部的思绪,让他原本小心翼翼建筑起来的冷漠瞬间崩析瓦解,他不顾周围人的阻拦,纵身跃入了连天的火焰之中。
“少主人!”周围人的嘶吼声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这才让云雨欢稍稍理性了一点,他知道自己犯了大忌,如果让丫头看到自己的脸,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就是为自己的将来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
但是云雨欢却没办法将丫头扔在那里置之不理,他几个翻身来到丫头身边,重重一记手刀砍在丫头的脖颈上将她打晕,将她带了出来。
随性的人都惊愕了,他们开始越来越想不懂云雨欢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包括他现在做的事情,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自始至终也没有人知道云雨欢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他们只觉得他好像是天神与罗刹集合在一起的边界生物。
云雨欢将丫头带了出来,周围的人严词劝告他不该这样做,他们当初接到的命令是要将这一家灭门,所谓的灭门就是不留一个活口,包括襁褓中的婴孩,这个丫头被带出来了,将来对他们来说肯定是后患,虽然只是一个小丫头,但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留下一个,未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不能给自己身上增加危险,这就是天上楼的原则。
云雨欢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逆耳忠言,这些大道理他已经听了千百遍,没有必要听他们繁琐的絮叨,只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这个丫头。
最后云雨欢还是将丫头留了下来,在大火熄灭了之后将她留在了院落中,只希望她能活下去,从此以后再无任何关系。
但是就像是之前那些随行所说,未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
就在几年前,云雨欢到京都去办事,碰巧在街上遇到了个有意思的小偷儿,他看着那小偷偷了钱袋然后随手扔给了街边的乞丐,顿时觉得这偷儿倒是蛮有意思,百无聊赖的云雨欢跟上了小偷儿,最后竟然发现这偷儿是个女的,那张脸竟然极为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