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采看着鬼姬呼吸困难的样子，心中有种奇怪的触动，可身体却好像是变成了塑像一样无法动弹。

就在这时，一阵青光乍现，突然之间出现在了众人眼前，紧接着，云水莲像是绣球般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擦出去好远。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让人甚至来不及思考，就看到云雨欢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自从认识云雨欢开始，他一直是一副光鲜的外表，好像随时都在做好了勾引小姑娘的准备，可今天的他看起来狼狈异常，身上沾满了泥土，脸色也极为疲累，微微皱起的眉头纠结不展。

云雨欢站在鬼姬的对面，这大概是他第一次以这样居高临下的角度看着鬼姬，脸上充满愠怒之色，“真的想死么？”

看着面前的云雨欢，他好像是变了个人，鬼姬有点儿不敢相信云雨欢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样子，不禁苦笑起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问你，”云雨欢伸出手来，鬼姬没有反应，他一把扯住了鬼姬的衣领，“真的想死？”

鬼姬的目光望向了云水莲那边，笑容苦涩如同黄连，“不死还有别的选择么？”

“真的想死，可以死在我的手上。”

一旁的云水莲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他拍了拍手，“好，好一副卿卿我我恩恩爱爱！”

云雨欢始终不看云水莲，“你这样又是何必。”

“何必？那你要让我怎么样？”云水莲的脸因为痛苦而有些变形，“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她把你毁了？”

“不行么？这是我欠她的，该还……”

云水莲冲到了两人面前，“你以为我会相信么？你想要还债有许多种方式，你以为这样要还她什么她会接受？你杀了她家里上下几十口人，她真的会原谅你？”云水莲伸出指头指着鬼姬的鼻子，“你需要他偿还？！”

鬼姬点头微笑，“好啊，他要是想还也未尝不可，用命来换，我会考虑的。”

在这几人面前，所有的生死已经不再重要，睁眼闭眼，一条人命，似乎并不重要。尤其是在看过了这么多生死，看过曾经一起走了那么远的人就死在自己面前，任是谁都免不得麻木了。

但是鬼姬那云淡风轻的话却显然是激怒了云水莲，寒光陡然而动，冲着鬼姬的命门就去了！

闷声突响，那是利刃割破了皮肉的声音，炙热的鲜血顺着云水莲的手里剑往下灌着，打湿了他的袖口，黏住了他的手臂，让他无法动弹，他目含恨意，难以置信地看着云雨欢，他竟然用身体帮鬼姬挡住了那把剑！

剑刃顺着云雨欢的锁骨刺进去，那汩汩而出的鲜血显然是割断了大动脉，不用猜也知道，云雨欢的左手保不住了！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失去一条手臂，即便只是左手，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云雨欢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惊慌，而且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是一切结束之后的舒畅，那表情似乎是在问云水莲：“这样满意了么？”

正是他那表情激怒了云水莲，但见云水莲竟然猛地转动了刀柄，用力地拧了一下，鲜血顿时喷射出来，血舞如妖冶之莲倾盆盛开！

不知道是不是那鲜血触动了鬼姬的某一根神经，只见一向对云雨欢恨之入骨的鬼姬看到云雨欢受伤之后腾地冲了上来握住了刀刃，锋利的刀口割破了她的手掌，鲜血直流，两人的血液融汇交合在一起，鬼姬恨恨地看着云水莲，“你想做什么，冲着我来就好！”

云水莲不屑地看着鬼姬，“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我恨你，恨你一辈子！”

云水莲的声音嘶吼着，歇斯底里，所有恨意在这一刻迸发出来，他正要发力，云雨欢用另一只手握住剑柄，猛地一折，那剑身断裂，掉在了地上。他转过了头，一脸笑意看着鬼姬，“你早做什么去了？”

“我……”

“我问你，”云雨欢丝毫不责备鬼姬，却好似哄着孩子一样温情，“现在，原谅我了么？”

听到云雨欢这问题，鬼姬执拗地将头别到了一边不肯说话。云雨欢被她这表情逗笑了，“看来还是不愿意原谅呢，那么，”他抓住了鬼姬的手，那伤痕深可露骨，看得出刚刚鬼姬抓住那把剑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何必这样？”

云雨欢一边说着，舌头伸了出来，贪婪地舔舐着鬼姬手掌上殷红的血液，“果然是喜欢一个人，就喜欢她的一切呢，连血液都不能放过……”

鬼姬想要将手从云雨欢的手腕中抽回来，却熬不过他的力气，“放开我！”

“如果，我说不呢？”云雨欢如是般坦然地说着，不但没有松开鬼姬，反倒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中紧紧抱着，那炙可灼人的血液穿过鬼姬的衣服，黏在了她的肌肤之上，还带着云雨欢蓬勃跳动的脉搏，鬼姬浑身无力，就这样瘫软地倒在了云雨欢的怀中，只是短短一瞬，她却格外迷恋着这种感觉。

踏实，舒心，这是鬼姬一直追寻了这么多年的感觉，她曾经认定了鬼三千就是自己想要的人，哪怕自己知道他并不喜欢自己，知道他根本给不了自己这种温存，可是她却执拗地追寻在鬼三千身边，只要有他，这种所谓的温存，就算得不到也无所谓。

可是当云雨欢死死抱着鬼姬的时候，她才发觉这是任何女人都难以抗拒的感受，她是如此迷恋着这种感觉，好像不管天塌下来都有这个男人为自己扛着，曾经的恩怨对错在这一瞬间已经不重要，什么都比不上这个男人对待自己的这颗心，就算是为了自己而死也愿意，就算是付出生命来保护自己也愿意。

对，为她而死，用生命来保护她。不得不说，这是鬼姬最为准确的直觉，可是，显然云雨欢虽然付出了生命却还是没能保护得了鬼姬，她看着胸口的利刃，这把剑从云雨欢的背后贯穿过来，戳过了自己的胸膛，两人的距离靠近到无以复加……

云雨欢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轻轻地吻在了鬼姬的唇间，两人似是无憾，双双坠入了无间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