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卫卿终于从二楼走了下来,看到聂琛,神情有些不悦,他早就和他说明白了,菲娜不是他不愿让给他,而是她自己不愿意,他是征询过了她意见的。其实这只是一个说辞,他并没有真正去征询过凝倾。他也明白真要是跟凝倾说起,恐怕她早就答应了。他知道她恨不得离自己远远的,可是他就是不愿放她离去。对于自己的心态,他不愿多去思考,毕竟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是个可以给他无趣的生活多添几分趣味的女人。
“聂琛,昨天我回来时,琳姨让我劝你早点回去。莫莫已经等了你三年了,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娶她。”他始终保持着绅士该有的礼貌和风度,甚至脸上还带着几分让人感觉美好的微笑。
聂琛看到傅卫卿脸上莫测高深的笑,明白他是故意的。对,绝对是故意的。这个比狐狸还狡猾的男人,怎么会这么好心。
果然,他回眸一扫,就看到了站在二楼房门口的菲娜,不,准确来说是月凝倾。一个如她名字一样美丽的女人,一个让他愿意放弃一切去追求的女人。
“菲娜,卫卿是乱说的。”聂琛是真急了,这是他第一次动心,对一个女人动心。为这事他还准备回家说服母亲,把凝倾介绍给自己的家人。
凝倾对聂琛并无好感,可也没什么坏的印象。只是今天听到他有个快要结婚的未婚妻,心里忽然有种解脱感。她可不认为聂琛是个痴情种子,对自己一见钟情什么的。一见钟情那只是一种荷尔蒙散发时的一时激情罢了,过了就消失了。她和张浚,那是细水长流慢慢培养出来的感情。一想到张浚,她的心一沉。转身朝房间走去。
存在感,存在感
见凝倾回了房间,傅卫卿的双眸眯了眯,嘴角微微抽动,上前拍了拍聂琛的肩膀,“聂琛,莫莫是个不错的女孩,现在这样的女孩不多了,你可不要错过了。菲娜不适合你,她只是个下人。”
聂琛听他这番话,奇怪地看着他“卫卿,下人,我还真弄不明白你了。不就是佣人吗?别说她是个佣人,就算她是个妓女,只要我爱上了,我也会想办法娶回家的。”聂琛的家在香港也算得上是有名望的豪门世族,他这么说无非是想证明自己是认真的。
傅卫卿听他这么一说,只是嘲讽似的淡淡一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别说我没提醒你,你们家的族长和长辈,那关你是没法顺利过关的。就算我把菲娜送给你,你认为你父亲,你爷爷会同意这样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进入你们的家族吗?”他知道这是聂琛的死穴,聂琛家的长辈决不会同意一个毫无家庭背景的女人,进入他们家的。
聂琛是讪讪而归的,不过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说老实话,凝倾并不同情他。甚至内心有些鄙视,觉得他和傅卫卿那个恶魔一样都是有恶趣味的人。他们把她堂堂的一个人,当成了礼物,而且还当着她的面在那里侃侃而谈,简直是对女性的侮辱,对她也极不尊重。当然,她也知道傅卫卿那种高傲过了头又自以为是的人,是绝对不认为他那是对别人的侮辱。
苏清的医术确实精湛,凝倾的腿,在他的悉心看护下,休养了一个月,竟然走起路来和正常人毫无两样了。只是他一再交待,不能多走路,要多休息,少穿高跟鞋。
为了高跟鞋的事,苏清离开前还和傅卫卿吵了一架。苏清的理由是她的腿,现在暂时恢复了,但是毕竟是受过伤的,要多保护多休息。而关于这点,凝倾不知道傅卫卿为何和苏清吵架,结果是苏清拂袖而去回了国外,傅卫卿满脸得意,甚至有些忘形。
凝倾很快就知道他为何要和苏清争辩了。腿好后,第一天跟着他去拜访某个要人,他就让她穿着高跟鞋,也不管她受不受得了。他的理由很牵强,说什么他高大,她的身材不够到他耳朵的。让她穿高跟鞋,一来显得淑女,二来是让她又存在感。不过她很是怀疑他的说辞。她要存在感做什么,在他眼里她只是个女奴,一个连佣人都算不上的女奴罢了。
其实她并不知道,在傅卫倾的心里,永远住着一位小公主,而那位小公主最喜欢穿白色的裙子,细高跟的鞋子。
“想不想回去看看?”临近十一的某一天,两人从一个军政要员家里出来。傅卫卿似乎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凝倾一愣,思维空间顿时停顿了下,思绪一片空白,甚至有些呆滞地看了他一眼。他这一句话真是异峰突起,实在太出乎意料了,让她感觉那么不真实。
傅卫卿有些不悦看她发呆,不由得从鼻子里哼了声“别以为真是让你回家,只不过是那里的加工厂已经建好了。顺便让你回去看看。”在傅卫卿的眼里,这女人除了容貌尚算得上中上,就是她那双澄澈的眼眸,让人觉得很是赏心悦目,其他的一概让他觉得不入眼,当然他说的不入眼,是指她的学历竟然普通大学休学。这普通大学也就罢了,竟然还休学。
回家,回家
傅卫卿嘲笑她时,那双碧绿的眼眸,尤其的好看,就如一汪碧绿的水,盈盈的闪着潋滟波光。凝倾刚开始最怕他这双眼眸的,可是不知何时,竟然发现那双眼眸除了在发怒时,有些让人感觉恐惧外,一般时候都是很美的,美的如一块上好的绿宝石。有时候她甚至想,这么美的眼睛,要是永远这样那该多好。
傅卫卿的脾气很是古怪,有时对人极好,有时却又很暴戾,简而言之就是阴晴不定。到了江南,他带着风赫去了自己刚买的双湖别墅,据说那里住的都是有钱有权的人。
现在正是十一节假日,毕竟两年没回家了,她有些近乡情怯。傅卫卿放了她一天假,让她回家看看,她却故意拖延了一天。当然,回家之前,他们签了协议,那份协议凝倾也仔细看过了。几乎没什么不利于自己的条件,和一般的公司员工差不多。不过就是上面多了一条,他随叫随到。等于是二十四小时的贴身女佣。对于这点,凝倾倒也没什么想反驳的,他的公司反正就建在她家乡。就算和张浚结婚后,她也总要找工作的。更何况,他开的公司是经营珠宝钻石的。大概是女人的天性,她很喜欢那些美丽夺目的饰品。想着以后自己能常年接触那些美丽的事物,心里倒是还蛮开心的。
傅卫卿推开门时,见到她正坐在酒店的沙发上发呆。近来,他越来越觉得月凝倾少了灵动之气。让他觉得面前的女人,如一杯白开水,忽然变得寡淡无味起来。
“在想什么?”他从吧台倒了杯红酒,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一手搭在她后面的沙发靠背上。姿态优雅地摇了摇红酒,轻轻抿了口。
凝倾不安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明天我回去,能不能不要风赫跟着。我保证不会逃跑的。”
其实自从上次逃跑被抓回来后,腿被打断再接上,她受了太多的苦,也实在是怕极了他,真要再跑,她也是在没那胆子了。再说了他早就放了话,她就算跑了也没用,她现在的身份不是月凝倾而是菲娜。这话里是有玄机的,也就是说她现在不是中国人。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仰头一口喝尽了杯中的红酒,过了片刻说道“好,如你所愿。”
她有些惊诧地看着他,这男人竟然还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出人意料的有点让她受宠若惊。
前面的小巷热闹非凡,一溜的红色奥迪A4上贴着百年好合几个充满了喜庆的字,堂而皇之的停在了外面的大马路边上,看起来阔气的很。看来是有人结婚了,也不知道是哪一家。凝倾家住在小巷的中间,是一处控保建筑,据说是百年前一个文人的宅第。她记得小时候,他们一帮孩子在这控保建筑里传来传去。她跟在张浚身边,给他做参谋。那一群孩子中,张浚长得最俊,很得女孩子的欢心。后来他家发了财,就搬离了这里。再后来,他们很巧合的在同一处高中念书。他念高三,她正好进高一。水到渠成的爱情就那么顺理成章了。
伤心断情,伤心断情
“新娘子快开门,快点。红包够了吧。”大院的门口贴两张烫金的喜字,那么喜气洋洋的。此时一帮年轻人正在起哄闯门,这是是江南的婚俗之一。有人见凝倾进门,惊诧地看了她一眼,愣了一下。“凝凝你怎么回来了?”
喧闹的声音,让凝倾根本听不清门口阿姨的问话,更没注意她脸上交错着同情的表情。“新郎倌要跪下,跪下才有诚意。”自家的门口传来一阵阵喧闹和嬉笑声。
那一刻风停了,四周一片静谧。她怔怔地看着,看着跪在那个穿着婚纱少女面前的男人。他眉目如画,温润如玉,那笑在唇边绽开如春花怒放。
仿佛晴天霹雳,她的心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动。她的眼睛怔怔地盯着他们,她不知道是下雨了还是自己流泪了,那冰冷的液体顺着脸颊慢慢往下流淌,流进嘴里,满嘴的苦涩。不知为何她忽然笑了,是那种无法形容的惨淡的笑。是那种伤心到了极致而无法宣泄的笑,那笑让看着的人都隐隐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