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抬起了头,长长的黑发像活着一般自动聚拢到他的脑后,一个金色翅膀的精灵捧着一条金色的丝线飞到他的脑后为他把长发整齐的束在一起。他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如深邃海底的蓝色……是的,是清澈的蓝色。他微笑着:“你终于来了吗,我的公主,哦,不,应该说,哥哥的心爱的女人……”他站起身,笑起来是那么漂亮,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不是路西法,你是谁,这地狱怎么会变成这样?绯峭呢?他在哪里,路西法不是让他掌管这地狱吗?”
“你还是不记得啊,为什么呢,为什么你的记忆还是没有回复呢?”他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再抬起头,他已经缓步走到我的面前,抬起我的下巴,直视着我:“我们玩个游戏好吗”不等我说话,他一根手指压在我的唇上:“相信我,玩好这个游戏,你依然有时间回到你的肉身,当然,那时候你的记忆也会全部回到你的脑海中”
我退后一步,低头想了想,身边的妖怪们都警惕的看着我,深怕我转动手腕上的往生铃。
“说吧,什么游戏”
“常说人间地狱18层,可世人却忘记孽镜台,地狱应有19层。拔舌犁地狱、铜柱地狱、冰山地狱、血池狱、鸦啄地狱、穿肋狱、倒吊狱、饿死狱、粪屎地狱、蛆蛀地狱、刖足狱、石压地狱、钉板地狱、吸血狱、油锅狱、剑树地狱、捣舂狱、斫截地狱皆是人间作恶之人无功可抵,而不停轮回痛苦用以还债。免受罪者,可直接转到第十殿投胎。你说,我亲爱的公主陛下,如果是你,你该进哪层地狱?”
我怔了怔,摇摇头:“孽镜台前无好人,狡猾奸诈难遁形。「万般将不去,唯有业随身」,一生的罪业,孽镜台前原形毕露,狡赖不得。这一层可算可不算,因为有罪之人都在孽镜台前忏悔,害怕,常常精神中的折磨更甚之后的十八层肉体折磨。孽镜台无法照出我的罪孽,因我的罪孽已经无从计算,从古至今,我的双手鲜血无数,你认为我应该去到哪层,玩你的游戏?”
“那不如我给你选一层?血池狱该是最适合你的吧”他冷笑了下,上前一步捏紧我的下巴,逼视着我:“我亲自送你去吧,我美丽的公主”他张狂的大笑起来。只一瞬间,他已带我来到血池。
“生前好屠杀生灵、动物者堕此地狱。动物遭屠杀场面实在极其残忍,血流如注,在血泊中哀号而死,这是何等悲惨啊!我亲爱的公主,你下去体会一下如何?只要你在这血池中不叫一声,慢慢爬上来,就算你赢了,是不是非常简单?”他冷笑着
“好”这陡峭的崖壁,地下不停泛泡的血池,鲜红,却发着浓浓的臭味,血池中许多罪孽之人在挣扎哀嚎,我回头看了看那双蓝色的眸子,那里面有着浓浓的仇恨。转头,我纵身跳入血池。
浑身粘稠,浓重的臭味让我窒息,身边的罪人们不停的拉扯着我,都想顺着同伴的身体往那陡峭的崖壁上攀爬,爬上,被同伴拉扯下来,不停交替变换。我冷眼看着周围。皱着眉,忍着痛,这血池的鲜血如绵绵细针,冰凉刺痛,不停敲击着身体,难以形容的剧痛,全方位的痛楚,连移动脚步都如捆绑巨石。甩开手臂处拉扯的手,抬头看着那高大的人影,他盘着双手看着我。痛的冷汗直流,抬起满是血污的手,抹去额头的汗珠,却换来额头的刺痛,艰难的向崖壁走去,拉着崖壁上交错凹凸的石块,慢慢像上爬去,脚上一重,那些罪人拉住我的脚踝,我的手被石壁磨出鲜血,用力蹬开拉住脚踝的如骨头般的手,一阵剧痛,脚踝上的皮肉绽开,没有脚上的牵绊,我继续用力的攀爬着,几次险些掉落下去,咬紧牙关,我的手脚早已没有了知觉,只是不停不停的重复动作……
还差一点了,差一点,我就爬上去了,用尽最后的力气,翻身倒在了他的脚边,我没有了力气,只是躺着喘着粗气望着他:“我赢……了”
他蹲下身,拨开我被汗湿黏在脸颊上的头发:“是的,你赢了,你该得到那些你刻意遗忘的记忆了”他丝毫没有一点怜惜的拉起我,一甩手,我已经被抛进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中,只记得那一甩手的时候,他蓝色的眸子里满是眼泪……
啊,我记得了,这双眼睛,曾经偷偷的跟着我,跟了几个世纪,他是世人都不知道的神。路西法的弟弟,那个不被世人所知晓的神,一个比黑暗还要黑的秘密,他的存在,从不被认同,他永远永远只是路西法的影子,却从不怨恨他的哥哥,直到他的哥哥,因为我堕落到地狱,直到路西法爱上我……我再也没有看见这双眸子,因为,我杀了他们的母亲,杀了那个在他心中如真神般存在的哥哥,那个冷酷的路西法不存在了,只有为了找寻我的那个温柔的路西法,那已经不是他的哥哥了……
我伸出手,闭上眼,急速的下降中,我记起了一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