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太太哪里和诸位太太用了午饭才出来,稀奇的是四姨娘居然也没有中途退席,竟也是用了饭才回的寒香院。
在分礼的时候,二姨娘见四姨娘收了碧玉如意,便向大太太说:“果不其然人家是得宠的人,偏偏就她值得了一柄如意,姐姐也不过是一串珠子罢了。”
我在府中是没有位分的人,这般话定然是不怕得罪了我,即便是闹到老爷哪里,也是我没有打点周全。可是当真除了大太太的,其他的几位都是价值相当的东西,偏偏大太太手中的珠子才是我最最用心的东西,这般让二姨娘一番说辞,让我全权落了不是。正不知如何开解,却听四姨娘说:“既是这样,妹妹也不敢生受了这如意,不如就转赠给姐姐吧,不过好歹是君然病好了之后第一次给我们的见礼,总不能拂了君然的一片心意,若是姐姐愿意,将那珠子给我,让我也沾沾姐姐的佛气,妹妹才是求之不得呢。”
大太太笑说:“四妹妹万万听不得二姨太的这般混话,她就是这样爱闹的人,不必放在心上,且安心收了你的如意。这佛珠正和我的心意,你万万不要惦念了去。”
虽说四姨娘这般也是为了自己,可总是还是觉得她好像是为我解围一般,心下思量不已,便已经回了湘居。
君然已经回来了,在那槐树下和一群小厮围坐在一起,不知商量些什么,似是有些恼,正吼出一声:“你们这般废物,非要爷打了你们板子才能脑袋灵光起来么。”吓的小厮们呼啦啦跪了一地。却正好显出我来。
见到我回来,君然迎上来,说:“你何苦去巴巴的送了礼去讨好她们,她们多是不知好歹的东西,没有为难你吧。”
给君然理了理衣领,说:“哪能呢,太太们都是院里的主子,你这搬回来自然是要去给诸位太太都见了礼的,我不过是个丫鬟,她们哪里会为难到我,要找了绊子,也是要找你这个正主才对啊。”顿了顿,又问:“四姨娘与你可好?”
君然说:“四姨娘一向不屑于与任何人交好,也不会与任何人交恶,我对她了解不多,莫不是她今天为难你了?”
看到君然脸上急急的神色,我禁不住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脸,脸上已经将养出了一些肉来,倒是滑滑嫩嫩的甚是好手感。君然被掐的一愣,待反应过来要还手,我却挡下他的手说:“说正事啊,四姨娘今日还真是没有为难我,却给我解了围,才想起问问是不是因了你的缘故。”细细的将早上的事说与君然听了,君然也不知是为何,只能劝我说:“别乱想了,指不准她当真只是给自己解围呢。”
陪我说了一会儿话,君然却又去和那群小厮嘀嘀咕咕些什么去了,倒是再没有发火,只是时不时见到有离君然近的小厮不停的揉脑袋,然后君然身边就出现了一个真空带。
和君然一起用了晚饭,君然便在院子里张张望望的,也不知他今天到底在捣鼓什么,让永瑢永福今日都去睡了,我便拿了本书坐在床边看着,其实到也是看不进去,只是不催君然,想要看看他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自从搬回湘居,也没见他为了什么事这般上心过。到了巳时,君然却急急嚷嚷着要睡,服侍君然躺在床上,熄了灯,看了几回君然,这家伙居然都在假睡,眼睫毛抖啊抖啊的,那心思都不在睡觉上。心下暗暗的笑,想着这会子不拆穿他,待时间长些了,再抓他个现行,看看他究竟在干什么。
许是应付诸位太太精神过紧,这一眯居然就眯到了早上,君然已经让永福伺候着穿好了衣服,坐在床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看着他一脸的阴谋,我禁不止抓紧了被子,警惕的看着他,却见他心情大好的哈哈笑着,叫永瑢来伺候我起床。
君然是知道我一贯起床都是自己来的,若是有人伺候反倒全身不自在,却不知今日怎么了,这般反常。倒是永瑢是知道我的,只是提前摆好了要用的东西,还是让我自己来。和君然一起用早饭,这家伙居然只匆匆喝了一碗粥便忙着要走,平日里也不见去的这么勤快的啊。送走了君然,又吃了饭,还在琢磨君然这是怎么了,就见永瑢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犯了错的人,我在屋里左右反省,也不知道我到底错在了哪里。
快到中午,永瑢见我还是坐在桌前发呆,终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将我带到前院,我的表情瞬间凝固。
君然昨日揪心了大半夜的事居然是这个!!
透过槐树已显繁茂的枝叶,阳光圆圆的斑点影影绰绰的洒落在那架蓝色的秋千上,拙劣的雕工,不甚匀净的漆色,却掩不住制作者的用心,秋千椅背上造型简约的兰花,却是每一个线条都有数遍刻痕,只能勉强看出一个兰花的形状,想来只是要教君然雕什么在这椅背上就难倒了不少人吧,那样只能拿得起笔的手,是怎么在这木头上一下一下的刻着的呢,还真是想象不来啊。
坐在秋千上,一下一下轻轻的摇着,仰头望着天,眼睛里止不住想要往外流淌的那种液体应该叫做幸福吧。那一日被送入唤香阁,我便以为我这一身都无缘的幸福,突然间以这样的方式,来的让我不知所措啊。
君然,我必与你同甘共苦,不论高府这墙如何高深,只要有你,我便甘为金丝雀,一生不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