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被花妈妈以三层姑娘的身份正式说给了楼里的众位姑娘,也要准备安排将我推到众人眼前了,虽然已经被身份显赫的马公子包下,但是还是要让众人知道的,要不若是哪一天马公子不要我了,妈妈岂不是措手不及。
节目安排在今晚,花妈妈一天都在这里给我絮絮叨叨的交代晚上要怎么怎么做,本来还有一点紧张的心情最后变的索然无味,那一曲《伶人歌》已经弹了许多遍,不过是将自己当做砧板上的肉,今夜也不过是让买肉的验验货,看看我值多少钱罢了。
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下来,芍药专门为我配了一味名为“玲珑”的香,在我从醉花楼顶层的道具阁楼缓缓降下的时候,会有龟奴点燃放在暗处的箱笼里面的熏香,并且芍药姐姐说,每个女人都应该有自己的香,我如此喜欢玲珑,她又配了玲珑的精油给我,只要在手腕内部。腿弯处和耳后轻轻的点一点,然后揉开,便会有若有若无的味道一直萦绕周身。相比我的表演,我到对“玲珑”的期待更多一点。
芍药用了新鲜的白玉兰,辅以桔梗、百合、茉莉混合提炼了这个名为“玲珑”的香。此时我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顶层的阁楼里,等着妈妈在下面给我信号,欢晴抱着琴坐在一边,她倒是很紧张,紧张的连话都不说了,一脸凝重的倚着门扇向下面的大厅里看着。
醉花楼顶层的这个阁楼真是个绝妙的设计,临近天井开了一圈的门,然后用手腕粗的铁柱在几个齐腰高的门槛边上固定,在天井里的那个舞台正上方搭出一个“米“字型的架子,铁柱上设计的有滑绳,可以利用滑绳将人置于”米“字型的中心,然后缓缓放落,直至落到舞台的中心,看起来就好像是人从天而将一般,门槛上有可以打开的小门,这样门槛的高度可以让人安全的从阁楼上向下望,又不至于有危险,如果需要把人放出去的时候只要打开小门就可以平平的送出去。而铁架离一楼甚远,非目力绝好不能及,平日里也不会引人注意,若是有什么节日还可以在上面悬挂长串的灯笼之类的装饰,不得不说设计者的匠心独运啊。
一会儿我就是要从这里被当做”仙女“送下去,我从门槛往下看过,其实除了舞台,基本看不到什么大厅内的情形,所以我实在有点好奇欢晴一直盯着下面在看什么。
我正走神,一只绚烂的焰火突然从眼前一闪而过,焰火的射程并不高,只打到铁架便崩开四射,所以反倒是我们从这里看到的最绚烂。
眼前短暂的失明之后,各个窗口前立着的人都开始有了动作,将半透的黄色纱帘解开,黄色纱帘的底部缀着偏重的横杆,一旦被解开便如飞瀑一般的向下飘散,我知道接下来要飘下去的就是我了,便站了起来。
欢晴此时才从绚烂的焰火中缓过神来,大声喊道:”姑娘,姑娘,该你了,该你了。“
我接过她手里的琴,笑说:”知道了。“她这般激动的连走路都不知该迈那条腿,可万万不敢在此时摔了我的琴。
有丫头过来给我身上系了宽宽的绣花腰带,腰带后面吊着两根粗粗的绳子,她说妈妈今日安排姑娘弹了琴是要和客人们见面的,所以待会儿放我下去之后解开腰带上的绳索就行了。那绳索是个活套,从上面这头是越拉越紧,从短的那一头却是一拉就开,丫头给我演示了一遍,便又给我系好。
系好腰带,那丫头又细细的检查一遍,各处拉拉都已经确定系紧,这才领我往门边走。
虽然刚刚已经觉得没有什么,可是站在已经被打开的门边,看着下面深深的舞台,还是止不住有些害怕,本能的边想往后退。却被身边的丫头按住。
此时纱帘已经落地,只等各处鲜花撒下第一把,我就要从天而将了。
身边的丫头冲我鼓励的一笑,说:”姑娘是头一回从这么高下去,会害怕是人之常情,不过姑娘放心,我们会尽量平平稳稳的放姑娘下去的,姑娘只需闭上眼,想象自己在飞就行了。“
我虽是点头,心中却还是有些怯。
只听那丫头冲我一笑,说:”姑娘还没有飞过吧,“见我点头,她又说:”闭上眼。“我听话的闭上眼,只感觉背后的手一用力,我只向前一扑,脚下便已经没有了支撑。
强自按捺着没有大叫出神,抱紧身前的琴,调整好自己在空中的动作,却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移动,努力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其实只要后退一点点便可以重新够到阁楼的地板。站在阁楼边刚刚推我一把的那个丫头又冲我一笑,说:”开始了。“
滑轮与绳索的摩擦声粗糙而有力,放绳子的人显然极有经验,我一路飘落的都平稳缓慢,当已经脚踏实地的落到舞台上时,心中还在留恋刚刚从上飘落时那阵阵暖香的风抚在脸上的惬意,解开绳索的时候,心中不禁想:“还真是好玩呢,若是有机会,一定还要再飞它几遍。”
已经在舞台中坐定,将琴放在事先摆好的琴台上,盘腿坐下,一如往常的试了几个音,便缓缓起手:
芳雪落天际伶人歌楚凄
自古红颜多哭泣泪落洗菩堤
英雄划剑依歌去人影稀
谁知明日是分离台上望珍惜
我歌声与君兮何日再重提
君不闻曲相寄天下皆足矣
英雄划剑依歌去人影稀
谁知明日是分离台上望珍惜
唱一曲别离谁在君怀里
昨日相依今日又相离歌伶笑泪滴
一出悲戏终离佳人老矣
唯戏幕里英雄美人在交替
笑谈千年传奇
我的音色并不出色,不过有琴声掩过,词曲俱佳,也尚可入耳吧。
一曲方终,众人皆在回味之时,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今日演奏的不是杜鹃姑娘吧,不过这琴技确实比杜鹃好了不少。”
那人坐的应当离舞台极近,我循声望去,隔了暖黄的纱帘,只隐隐看出个人影,到底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