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吵嚷着向我这个屋子走来,想必就是那个幕后黑手带了人来捉奸,门”啪“的一声被大力打开,灯光瞬间亮起,一众人鱼贯的走到床边,一只手”唰“的掀开床幔,我假装惊吓的用被子包住自己,向床里一躲。
我本来已经穿上了里衣,只是马希振还在裸身睡着,偷偷在被子里用手使劲的掐了马希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醒来。
果然是在醉花楼见过一面的二王子马希声,我眯起眼看着他,他见到我显然是吃了一惊,一把将我从床上扯下来,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跪在地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表现出一点害怕,说:”大殿下久不去醉花楼看兰芷,兰芷思念大殿下,因为原本和沐贵妃有旧,才求了沐贵妃约见大殿下,此事全因兰芷而起,还请二殿下责罚。“
一个苍然却威严的声音问:”你与朕的爱妃有旧?你是谁家姑娘?爱妃怎么会与青楼女子有旧?“
我说:”名女本是孟远之后。“
皇帝似是轻叹了一声,说:”原本倒是登对,且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我抬起头看向大楚的帝王,虽然已显老态,却依旧眼神炯炯,瞳中澄明,似乎着时间没有什么事是可以瞒过他的。原本不是很慌张的心里却被他这么一看默默的有点心虚了。
他终是看了一眼二王子,说:”年轻气盛,又是两情相悦,爱妃不过是成人之美,虽然有失体统,不过且在情理之中,谁又没有年轻过,此事就作罢吧。“又吼道:”希振,犯了错还装睡,我已经不予追究,还不爬起来谢恩!“
只见床幔拉开,不知何时马希振已经穿上了里衣,眼神深沉的看我一眼,跪地说:”谢父王体谅之恩。“
一众人又如来时那般浩浩荡荡的去了,沐清慈走在最后,却回头若有深思的看我一眼,才自己走了出去。马希振却自他们出去,便坐在床边定定的看着我,只有我坐在地上,待众人散去才感觉自己刚刚居然紧张的出了一身的汗,亏我还觉得自己刚刚面对那么大的场面时只觉得自己淡定。
马希振伸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来,居然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将我揽在怀里,说:”兰芷若为男儿,也当是智勇双全啊。“他的下巴在我的头顶摩挲,带一点柔柔的情怀,却只让我心中感觉很是别扭。
次日马希振将我从宫中送出来,居然有兴致的要和我们一起去爬凤凰山。
正值秋日,凤凰山上秋高气爽,游人如织,路边有算命的婆婆拉住马希振的袖口说:“公子,看您天庭饱满,日后定是大富大贵之人,算个命吧。”
我忍不住笑,他自然是大富大贵,这位婆婆还真是会看,放眼大楚,还有谁会比他家更加显贵。
马希振也笑,说:“既是如此,那婆婆算算我的命中人是谁吧。”说着便蹲在了那位婆婆的摊前。
那位婆婆装模作样的胡乱算了算,居然一指我说:“是这位姑娘呢,这位姑娘一看便和公子你颇有夫妻之相,日后您和这位姑娘相互扶持,如若能同心同德,定能相守终老。”
相守终老,忍不住想起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来。我倒是曾今得到过那个一心人,只是再也没有机会和他相守终老了。
听了那位婆婆的卦,马希振笑笑的看我,只付了钱,走了好一阵才说:“我们是命中注定的人呢。”说着便大笑。
我白他一眼,亦笑说:“是那句大富大贵之家把你说的高兴了,你才由着那老太太骗你胡闹吧,不过是看你和我一同出游,才胡乱猜测,我这般身份,又怎么配的起你啊!”
马希振看着我正色说:“你可别妄自菲薄,你这般才情,胆识,放眼大楚,可还真是没有几人配的上你才是。”
我笑:“总算是知恩图报的说了一句入耳可心的话。”
他怔了一下,却终于也不禁笑了。我知他说的是真心话,不过这般说来却仿佛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我心已故,此情无多,已经怕了高墙深院子,又怎么会再去涉足宫廷朝堂那般的浑水,更何况后宫之中得宠嫔妃之后谁家不是位高权重,我不过是个青楼女子,不堪如此重负。
感念自己想的果然多了,便赶紧拉回了心神。一路上马希振竟然堪为丑角,逗得琳儿、月儿咯咯的笑个不停。
待回到长沙府,却被邻居告知有人留信给我,让我回来去一趟陈府。
陈府是当朝尚书陈乾应的府邸,我从醉花楼搬出来时才听说芍药被陈府迎入府中,莫不是芍药找我,可是为什么不让凝香来传我呢?
马希振说我的院里人手太少,以后出去也是不方便的事,念及院里都是女人,又派了两个麽麽和一个丫鬟来我身边打点,果然是宫里出来的麽麽,上上下下果然四处周到。
我说要到陈府去,便有麽麽早早备好了礼,是福来阁的点心,麽麽说这礼虽说不贵重,不过福来阁也是长沙府数得上的点心铺子,不过是看看闺中好友,这样的礼既不张扬,也不寒酸,就可以了。
我想也是,便让另一个麽麽和我一同去,却不想马希振居然还派了车来。
到了陈府,有下人将我迎进偏厅,便去传了当家主母来,虽然不过是看个妾侍,不过相必是看了马希振的面子,居然是从正门将我迎进来的,和主母寒暄几句,主母便让身边丫鬟带我去见芍药。
芍药住的院子倒是很宽敞,即使是这般初秋时节,依然有花朵姹紫嫣红的看着,虽然比不得在醉花楼里那个花园那般繁茂,不过也看得出芍药是极受宠的。一个丫鬟和陈府主母的丫鬟交接了一下,便领我们进了屋子,满室的药香,和外面的阳光灿烂顿时有了极大的反差,顿时让我觉得有些憋闷,待进了内室,看到烟紫床幔中那个形销骨立的人儿时,才真真让我万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