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在这架设计精巧的马车里面,让我着实觉得心中不安,为了让这辆马车一直维持温度,甚至还有一辆车上专门拉了木炭,一直维持着车内的温度。
车驾的保温却是很好,进入后唐界后,外面北风呼啸,树木凋零,一片萧瑟之景,我和琳儿、月儿在车里却只穿着夹衣,只有有时下车溜达的时候我才被马希振逼着穿了厚厚的貂皮斗篷,我笑,说:“才到哪里就将这样厚实的衣裳上了身,看到了后唐我看我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马希振淡定从容的说:“若是你能在屋里呆的住自然还是不要到外面吹了风的好。”
真真儿没有把我噎死!
在驿站逗留的时候,马希振总是格外交代要将我住的屋子先熏热乎了,才许我住进去,这一辈子也没有受到过这样好的待遇,能让堂堂大楚王子这样费心,我在水中再泡一日也值得了。
总觉的被希振这样照顾上,心中好生不安,于是不顾众人反对,亲手给马希振做了鸡汤端去,他的屋子就和我的屋子相邻,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听见他给手下说:“飞鸽传书,让影子看好希声,若是他再敢有所动作,就不要手下留情了。”他的声音冰冷无情,一反他一向对马希声的容忍,好像马希声做了什么触及他底线的事情,终于将他惹怒。
听见有人应了一声“是”,却并不见人出来,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我便端了汤进去,不知何时屋里的人居然已经不见了。
希振见到我,忙接过我手里的鸡汤说:“怎么又出来了,我不是说忙完了就去看你吗?”
我刚刚伸手要给他舀汤,她却一手端了汤,一手牵了我,说:“我这屋里凉,去你屋里喝汤的好。”
在我屋里坐了,他却先舀了汤给我,然后才给自己舀了一碗,我浅浅的抿了一口,看他只喝了一口汤,却突然眉头紧皱,将我手里的汤夺过。
我问:“怎么了?”
他皱眉看我一眼,问:“这汤是谁做的?怎么不是平日里厨子的口味?”
我以为是汤里有什么问题,忙问:“是我亲自熬的,有什么问题吗?”
希振闻言眉头一舒,兀自摇头笑说:“是我多疑了。”说着便将鸡汤又递到我面前说:“那就趁热喝吧。”
心思一转,才恍然,原来希振一直不允许外人进入厨房,而且只用自己带来的厨子,是怕有人从中钻了空子,想来是马希声又做了什么手脚,才让希振这般小心。
终于到了十月末,才赶到了后唐东都,不知是因为诸国朝拜,还是后唐本身国力雄厚,虽然是潇潇冬日,街面上的人群却是熙熙壤壤,马希振和官员们带着贡品被守将带了去觐见皇上去了,我们则和一众仆人被一个百总领着往行馆去。
自古中州建城,素有“东富西贵,南贫北尊”之说,所以一般东面都是商贾之家,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将朝觐行宫建到了东都城东。马车粼粼的驶过,有人对我的这驾车指指点点,突然跟在马车边骑马守护的护卫敲了敲窗,车窗是推拉式的,只能从内部打开,我将车窗打开,紧跟车子的一个侍卫说:“兰芷姑娘,现在我们正在经过裴府。”
我探头看去,朱红的大门上碗口大的铜钉耀耀生辉,门前两只狮虎兽,足有丈高,威风凛凛,显现出一点也不逊于高官之家的威严和贵气,据说裴家当家家主叫裴世友,在他之下还有个妹妹,嫁去了楚国和亲,想必就是四姨娘了。
我坐在马车之中,和琳儿、月儿悠悠的认着字,侍卫统领,也就是刚刚告诉我裴家位置的那个侍卫说马希振吩咐了,不让我胡乱吹了风,一定要我等到众人都收拾妥当了,将屋子熏暖了,才许我下车。
好说歹说也没有说通这个大木头,得了,我还是乐得清闲的在马车里等着好。
正和琳儿、月儿说的开心,听到那个侍卫统领说:“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还请兰芷姑娘移步。”
终于好了,找了厚厚的斗篷来给琳儿、月儿系好,才打开车门,那个侍卫将琳儿、月儿抱下车,然后又来扶我,看着他伸出的胳膊,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闷闷的说:“属下沐阳。”
“沐阳?是沐贵妃的沐吗?”我问。
他说:“沐贵妃是家姐。”
“哦。”原来是沐贵妃的人,难怪希振能放心用。我扶着他的手下了车,准备进屋,又回头笑着看沐阳,说:“我记得你了。”
沐阳一愣。
待晚些时候马希振回来,和我一起用了饭,我说:“我想先去裴家拜访一下,看是不是适合将琳儿、月儿交给裴家,若是裴家并不愿意接纳他们姐妹,我还是想将他们带回大楚,由我抚养便是,虽说我的身份并不是很好,不过相比身份,我更希望她们能开开心心,不受委屈的过完她们的童年。”
马希振说:“也好,明日正好我也没有什么事,陪你一起去吧。”又说:“其实让她们就留在你身边也好,女人身边有个孩子,就会开怀很多,牵挂很多,也放下很多。”他似乎有所指,不过我却没能悟的出来。
马希振握住我的手,轻轻的叹气:“还是这样冰冷,今夜看我能暖热了你不。”
微微一怔,随即又笑了,他这是要在我这里留宿,那就大方说出来好了,何必弄一幅怜惜的神色,好似是逼不得已似的。我促狭的笑着坐在他的腿上,他微微一愣,却伸手将我围住,我伏在他的耳边说:“马希振,我已负君然,此生必不能再负你了,在我昏迷的时候,我梦见君然来叫我,我想和他走,却怎么也逃不出你的臂弯,你手臂上的牙印,便是我在梦中恨你不许我跟君然走留下的,待我醒来,我才知道,不是你困住了我,是我自己舍不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