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修缓缓松手,他跟流云看到了同样的境像,脉搏间,又显得异常的微弱,每次使用乾坤之印,都会被吸去许多灵力,之前为了寻回关于梦境中的记忆,他也曾使用过几次乾坤之印,上面的魔力,不容小觊,普通的人是绝对唤不出乾坤之印的魔力。
流云看着脸色苍白的邪修,头一阵钻痛,像远古的魂魄,在痛苦中,如今,又回到她身体,九天玄舞,回来吧!唤不醒的过去,她的微笑,定格在邪修的生命中,日以继夜的折磨。
许久后,一男一女,靠在半崖上,仙姿飘逸,天空处,一道七色彩虹横过山头,“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一直留在这里”邪修对流云说着,流云不语,零碎的记忆,若隐若现地呈现在她脑海,她分不清,是真是假,或是幻像。
天上彩虹慢慢散去,一缕微弱的阳光,将二人身影斜斜交叠在一起。
流云回到嫣然楼时,正是午时,她闪身入后巷,趁无人之际,一个旋身,翻窗而入,失踪了几天,怕是红姨找急了吧?是时候离开了,她掏出怀中的黑色檀香木盒子,如果真如邪修所说的,乾坤之印会引发出封印着的黑暗之王,那人类将会变成什么模样?
在她脑海里闪出一些残留片段,各界妖兽倾巢而出,长相狰狞,嗜血的眼沉陷,活生生的人被撕成几块,大地一片哀凄,血流成河,各村庄被魔兽逐一屠杀。
她看到自己飞身空中,与妖兽大战,最后似凤凰展翅,半躺在空中,凤舞九天的火焰,像流星一样,把大地覆灭,邪修绝望的眼神,跪在天空凄然淌泪。
她全身如遭雷击,这一幕是这样的清晰,像昨天才发生过一样,她握着檀香木盒的手,越来越变得冰冷,几乎感觉不到丝毫温度,全身也不断地抖瑟,回忆似要将她撕碎,下一刻,她眼前一片漆黑,失去知觉。
“玄舞,玄舞,你在么?”敲门声唤醒流云,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我在……”虚弱地应着,房内已是昏暗得看不见五指,一觉醒来,外面天色早暗,月亮偷偷从云层内探出头来。
“有位公子找你,你方便……与否?”嫣然楼的妈妈红姨,带些迟疑地问着,越与流云相处,她越觉得流云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她从来不是属于这个世间的,与凡人远远隔着距离,即使近在身边,也是感觉遥不可及,她越来越不敢去命令流云。
“我……”流云站立不稳,身子一下跌坐地上,撞倒了身边的凳子,房内发出“砰砰——”撞击声,风默站在红姨身后,心里不由得一紧,他顾不上许多,一掌推门而进,漆黑的房间里,闪过几抹暗红,长廊外的红灯笼,在夜风中,一摆一摆地,将光线照进房间。
“玄舞,你没事吧?”风默急扶起流云,眼里焦虑不已,“我没事,风默,麻烦你将烛火点亮,好黑,我都快看不见!”流云虚弱地靠在一旁,风默点头,忙转过身,点燃桌上的烛火。
一张小脸,异常的苍白,风默将流云扶到床上,握着的小手,也是彻骨的冰凉,“风默,那个给我”流云指着地上的檀香木盒,待她接过风默手上的盒子时,她紧紧地抱着木盒,双眼迷离,自从接触了乾坤之印后,她便觉得心神不宁,脑海也常常闪出一些怪异片段,自己该将乾坤之印交给教主么?邪修执意把乾坤之印送她,任凭她处理,就这样,她得到一直想要的乾坤之印,邪修焰珠簇的圣物,这么诡谲的一个印鉴,该怎么办?
“玄舞,这是什么?你到底怎么了?”风默深深看着流云及她怀中的木盒子。“风默,如果我说,我得到了乾坤之印,你相信么?”流云仰高脸,眼也不眨地问着风默,她信任风默,依赖风默。
“我相信,只是,你并不想交给教主,对么?”风默话似询问,却是十分的确定。“风默,这个世上,除了你,还有谁会这样的了解我?”流云笑了,很真诚地笑着,像冬阳里的一束阳光,一寸寸地,渗进风默心口的更深层。
玄舞,我该拿你怎么办?风默的眸子里闪过又疼又怜,第一眼见到她时,他已经不能自拔地陷进她清澈如泉水的眼神中,头一次看见她笑时,他的平静如湖面的心,掀起轩然巨浪,守了十三年,十三个春夏秋冬,那份压抑着的情,一天一寸地加深,深到遗忘自己。
“只要你不想给,我就不会提”风默收回思绪,恢复他一贯的漠然,只有这样,他才能控制住那颗颤抖不已的心,不让感情泄露得那么的明显。
“风默,你总是这么的好,好到我永远觉得欠了你许多!”流云幽幽答道,桑梓树在窗外摇曳,树影婆娑,房内,二人的身影,曾经,贴得那样近,像终于可以,拥在一起,风默背对着流云,眼中尽是苦涩。
——如果可以,我宁愿你觉得,什么也不欠我的!风默一阵黯然。
“玄舞,玄舞!喜事,天大的喜事啊!”红姨边跑边喊,手中丝帕不停地摆着,声音从长廊转角,一直传至西厢。
“红姨,今天又进账多少?值得你这般高兴?”流云打开门,回到椅子上坐着,径自倒了杯茶喝着,淡淡的茉莉香,飘在房间。
“呃,不是这个,大喜啊!慕公子来为你赎身拉!”红姨喜滋滋地说着,今天一大早,嫣然楼才开门,便有一名年轻男子捧着厚厚银票进来,说是慕公子特派他来为新花魁玄舞赎身的,换作平时,她肯定会死命提高价钱,赚得越来越好,但如今不同,她朝晚盼着有人来替玄舞赎身。
“赎身?”玄舞有些意外,只见过一次面而已,慕熙迁为何这样做?他明知道若果她想离开,是轻易而举的事,何必多此一举?她的脸上浮起些讽喻的笑,笑得红姨心里毛毛的,身子不禁瑟缩了下。
“这般盛情,看来我是不给面子不行了!”她放下手中茶杯,转而又问红姨:“那慕公子派来的人呢?”
“正在大厅候着呢!”红姨答道。“恩,请你帮我转告,我这就出来,请他稍候片刻”红姨闻言后,急转身离开,长廊外细小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流云重新蒙上面纱后,两手空空地走向嫣然楼的大厅。
“你便是慕阁主派来的人?”流云细细打量着大厅上站着的年轻人,一身青衫,衣着朴素,样子倒也忠厚老实。
“是的,小人仓赤,久候玄舞小姐多时,慕阁主吩咐,必定要等到玄舞小姐,小人方可离开”仓赤恭敬地答着。
“那你的主人吩咐你带我到那去?现在人你也见到了,只需告诉我地方,傍晚之前,玄舞人一定会到”流云边说着,边向门口走去,仓赤未曾料到流云会如此,微微有些愕然,“这……主子吩咐,带小姐到东街梧桐巷的舞翎苑”他如实回答。
“放心吧!你主子不会怪你的,到时,我自会请罪,不会让你受罚的!”仓赤回神时,流云人已钻进大街的人海中,他叹了口气,跟红姨说了声告辞后大步离开。
天空处,纷纷扬扬,有些粉红色的花雨洒下,流云仰高头,苍穹处,雪鸟掠过天空,银白色的影飞在云层深处,云朵被冲破,径自散开。
一名满头银发,身穿黑色的巫师出现在流云面眼,“姑娘,最近是否遇上了什么怪异的事?”老婆婆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眼睛很空灵,眼珠深陷进高耸着的脸骨里面,流云被吓一惊,她望了下四周,人来人往,根本没人注意到她们。
“老婆婆,我什么也没遇到!”她避过巫师窥探的目光,绕过巫师身侧,急急离去,罗刹国内,不知何故,突然多出许多诡异的人,巫师的出现,越来越多,即使人人都曾感到困惑,但从来无人说出口。
“姑娘,小心遇人不淑啊!他并非就是你的良人……”声音像鬼魅一样,飘在流云身后,良人?他?指是的邪修么?她倏地停住脚步,“老婆婆,不要在这胡说八道,我不相信巫师的,更不相信鬼怪之说!”话完后,她飞奔离开,她总感觉,这位老婆婆还有更多的话要对她说。
在流云离去后,银发巫师诡谲的笑着,那笑声,惊起一群正在栖息的鸟,“啪啪”数声,暗红色的流光,横扫过半空中的鸟,它们无力地收起翅膀,落入巫师的手中,她眼露血光,脸上狰狞地扭曲着,又长又黑的指甲,划破鸟儿的喉咙,羽毛上,看不到任何血迹。
罗刹国的皇宫,虽然经历过风雨,有了岁月的痕迹,却是依然的富丽堂皇,白玉阶迂回延伸,树影一度遮蔽住月光,“公主殿下——”巫灵向一名十七、八岁的高贵少女行礼,少女一身名贵蚕衣,又长又卷的发,头顶上的一株朱钗斜插着,发鬓顶部镶着一颗母指般大的夜明珠,暗淡月光中,更显得闪闪发光,手腕及膝盖处,带着红宝石的护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