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亭台无杂庸人扰
作者:柏婕 时间:2023-01-09 16:20 字数:72497 字

青儿和瑾瑶出嫁的那日,裕陵都异常热闹,毕竟他

们……一个是当朝最受亲信的王爷,一个是日渐宠信的将军,身份和地位无疑是每个朝堂之人内心的定时炸弹,若是我……也是不甘怠慢的。

凌寒是唯一一个一直陪伴在景兰轩的人,橙儿、婉儿当作喜娘,与青儿一同去了周

易的府邸,此刻……反而因为外面的喧嚣而映衬的这里无限的凄凉压抑。我不禁苦笑,究竟是为了什么,来这个世界走一遭呢?当彼此和她们好不容易达成了信任,却又不得不将她们送走我身边,然后再留下自己一个人,孤寂…

…孤寂……

无论说的多么坦然动听,我依旧是受不了这样的时候……感觉好孤单好孤单,好似一个人身处在无尽的黑暗迷茫中,即使是挣扎都会引得周身痛到无法正常呼吸,原来,我竟是骨子里的脆弱如斯吗?

是啊,曾

经的那些过往,要忘记却偏偏更加的清晰,不断面对的种种困难,难道我就真的没有怕过?

不,我怕过!!

亦或是,不知何时起,早已看轻了这个生命,只是满不在乎的让它面对一切,貌似镇定自若,实际上……不过

是消极的从未真正努力去挣扎反抗过!!

这一刻,我才是真真意识到了自己,该是怎样的存在!!

呵呵一笑,才发现苦涩……是什么味道!

望着四周安静出奇的宫殿,雍容中透出如丝如绵的雅致,明明极度的不协

调,可又怎么看都不会厌烦……

我讷讷的蜷坐在雪纱后的木制走廊上,任由着手脚身体一寸寸的冰凉,却恍然不觉!

好久好久,凭着我轻微近视的眼睛,呆呆望着对面那幅肖像画,钟灵毓秀的少年,淡淡噙了张扬而自

信的笑容,缓缓而又定定的看着双眼迷惘的我,似乎是在喃喃的说着些千年的劝慰,只是……又浸透了无边的寂寞痛苦……

肩膀上忽然一沉,一件看似轻薄却温暖的披风就落了下来,整个把我包容进去,思维一滞,我抬头望

向了身后。

不是那脸庞棱角分明,双眸闪烁清澈琥珀色光芒的少年,身后的男子,着黑纱长衣,腰间一刃泛起青色光芒锈迹斑斑的长剑,只是他的面容刚毅而没有一丝一缕的表情,平静如若死水,黑茶色的眼眸冰寒的色泽

称得那眼睛似乎是琉璃般的死物一般,让人轻易的就可忽略了去,但是此刻他的眼眸意外流泻出点点的怜惜和担忧,虽然轻浅无痕,却是让我心中一暖一软,忍不住就轻轻笑了起来。

这个人,是他和我都可以无条件信任的

朋友,亦是患难与共,生死同舟的亲人啊!

我怎么,会不把他牢牢记在心底呢?

“进去吧,外面凉!”他的声音没有龙炎的潺潺好听,也没有龙炎的些微磁性,可莫名的我就是会安心,就会放松!

“嗯,”我扶着

他的手臂,借力站起身来,“凌寒,你会保护他吗?”眼眸忽然一个收缩,冷不丁的我就似着魔一般地问出了这么句话。

他低了低头,黑茶色的眼睛里担忧更甚却是映出了我有些苍白的面容,和那咖啡色眼眸中心疼而期盼

的光芒。

我……刚刚,怎么了?问了……问了什么吗?

为什么,竟就像是从身体里的本能一样,发出了如此的疑问?

“冰若,累了就睡吧!过会公子会来的。”他没有再看着我,小心的把我横抱在胸前,步履沉稳坚

定的往内殿走去。

脑袋有些涨,算了……如今的我,心态消极的自己都鄙夷,还哪有心情管什么奇怪不奇怪的!

“冰若,我会保护你……和公子,永远保护你们!”耳畔响起了凌寒的声音,竟是从没有过的肯定!

似龙炎一样,凌寒没有催动内力让我入睡,只是轻柔的将我放在床榻上,然后静静的坐在旁边。

好久一段日子,我的睡眠都极不塌实,有时虽然是睡着的却还是可以听到旁边说话交谈的声音,这才是为何,龙炎会每日每夜

的抱我在怀,直到睡熟了才敢放下的原因。

凌寒凉薄的气息似断似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的消失,只是……我却知道他仍旧是坐在我身边的,不过……他身上的气息,忽而的改变了,防若幽谷一样的静静蔓延在了四周,就是

我也被笼罩了其中……

他好象叹息了一声,才轻声细语的开口,声音里竟有掩不住的惶恐无奈,“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身为伊奈斯后人,注定了就会与公子相遇,即使是再离谱的情况下,也依然会相互吸引…

…终至刻骨的把彼此熔进血肉,痛苦挣扎的相爱不渝……”

“你们……身来就带有着不属于人间的光环,不止吸引着他人亦吸引着彼此,然后再痛彻心扉的撕裂徘徊,为什么……你要是伊奈斯后人呢?若不是……该有多好!”

“公子从来不曾执着过自己的存在,但是……现在的他却是多么渴望……渴望能够继续和你看过每天的日出日落,每天的朝暮晚霞,每天的开始和结束……”

他修长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擦过我的面颊,“若你是一介平凡女

子,我便带你去深山野谷,放你自由,放你……”

我能感觉的到,他此刻的表情该是多么的不像他,可是……眼皮重的,嗓音无力的,竟是无法动哪怕一下!!

“小姐,怎不曾告诉我……还会出现一个你呢?”他的话语

顿了顿,又道,“那个人,是公子,是我要倾尽生命保护的公子啊,所以……”

“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给予公子温暖,让他不要再为身世所累所恼,亦不要……痛恨小姐和师父的无情冷漠,那些……都不是简单的过去……”

“而我,则会好好的守护你们,看着你们幸福!”

凌寒他,一直是抱着如此的信念吗?

我竟然,从来没有察觉到过,甚至……压根就没有真正的注意过这个如空气一般的存在……?

昏沉间,那幽谷一样的气息颓

然消散,只是恢复到了如昔的凉薄淡漠,而我的身边……却渗出了一丝一丝的檀香味,仿佛羽毛一样轻盈的落在我的头顶、身上,暖暖的包围着,似乎永世永生都不会离去……

那时的我,单纯的以为,那些宠爱和疼惜,真的

就会一直一直在我身边,除非生命的终结,否则绝不会消失;那时的我,天真的以为,他的包容和爱怜,就真的不会因为时间的消逝而划落到我看不到的地方;那时的我,竟就真的相信,幸福就似空气,习惯性的包裹着我,保

护着我,伸手可触,凑鼻可闻……

潺潺如溪流的声音夹杂了些微磁性,清淡的传来,“这样不行的,她睡不好呢!”

“凌寒,准备一下,明天我要带她去……”那个熟悉的精瘦身形弯了腰,温柔的把我抱起,坚决的将我

藏在他怀中,密密的掖紧催动了内力,而我也在这几乎闭上眼都能寻到气味的怀抱中终于塌实的入睡……

封沉1805年四月三日,龙炎没有去上朝,而是等着我清醒了轻手为我疏发着钗,微笑着告诉我要出去策马奔腾……

说来,今年还真没有好好出去尽兴的玩过……

纵然心口仍旧奇怪的憋闷难受,我还是没有抵制住游玩的诱惑,顺了他的意思整理妆容意欲出行!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就像普通的人家出门踏青一样,我和凌寒,龙

炎一人一骑一起拥抱了宫墙外的阳光和空气,自由而舒畅的感觉就回荡在了整个胸腔里,塞的满满到我都乐的满脸散发出久未见的红润来。

龙炎和凌寒却是望着如此的我,都笑了起来!

那时,我们又何曾料到,如斯的

简单纯粹最终还是埋葬在了那个春光明媚,清风静好的日子里,以至于……快的让人连喘息都显得尤为艰难绝望!

傍晚回来时,正好赶上了晚膳,婉儿和橙儿也已经回到宫里,龙炎也顾不得更衣便径直与我同坐在了饭桌上

,凌寒也反常的一起坐下来和我们一起用,期间大家举杯畅快淋漓的欢饮交谈!

龙炎看着我,再看看凌寒,琥珀色的眼眸清澈中多了以前没有见过的温暖安宁和满足……

凌寒无声更似有声,默默的任由我们嬉闹玩笑,

间或抿唇看看,也淡淡几不可察的笑了笑,自在而舒展,无拘无束的模样竟像极了隐世高人……

而我,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开心洒脱……

晚上,龙炎沐浴后与我同宿,凌寒仍旧是如常的守在暗处,宣誓着他的坚定和承诺!

景兰轩夜半时分,真的是安静的针落可闻。

院里的兰花似乎在这时才偷偷的生长起来,身子懒懒的向上窜着,仿佛要在这一个晚上开到最美丽的时候给某个人观赏,生怕那个人……再也没了看到它们怒放的时候……

风中夹杂着天宇四月的温和气息,微风缓缓抚过这里的每一样事物,将要把它的和煦通通一夜间展露无疑的散发出来,好似……下一刻,某个人就再也无法感受到一般……

忽然的,景兰轩的平静突然被打破了,风中传递出了

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纵使花了不少工夫隐藏,却还是浅浅的遗漏出来,压迫得那些兰花不由得摆荡来回,无法停止!

“公子,有人来了!”凌寒从空中跃出,夜色里显现出他修长的身形,挺直的如同劲松一般,傲世独立!

榻上的龙炎在凌寒开口的瞬间猝然睁眼,竟是比凌寒深不可测的武艺感觉到的还要快上一快!凌寒微怔,一瞬又闪电般的恢复了那死水般寂静清冽的面容。

“冰若……冰若!”龙炎灵巧的翻身起来,轻柔的摇着旁边

的女子,似乎是想叫醒她可又怕惊扰了她的睡梦。

正睡的香甜,身体却被轻轻的摇着,我不甘不愿的睁开迷蒙的眼睛就见龙炎一脸温柔的笑意,纵然他的眉头正在皱着,纵然他的眼底隐含着忧心,纵然他的额头出现了些细

密的紧张汗珠……

意外的是,平日隐在暗处的凌寒就站在床边,右手扶在莫哭的剑柄上……一阵飒飒的风吹过来,我猝然从床上跳起,惊道:“有刺客了?”

他们两个皆是一副震惊的模样,龙炎脸上的笑容一滞,道,“

冰若……你怎知道?”

怎么……知道??

我皱皱眉头,奇怪的思考起来……貌似,刚才是种来自身体内部的本能一样,我竟出奇的就能感觉的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种警觉就提高了起来!

尤其是,遇上危及龙炎

的事!

“感觉的……”怯懦的开口,声音弱的可以。我用眼角瞥着他们的反应,凌寒似是早就知道一样,没什么惊讶和不解的神色;龙炎则是呆了一下,随即笑的更加温暖了些。

“冰若,不要离开我身边,来的都是高

手!”龙炎把我抱离床榻,细心的嘱咐着。凌寒却恍若未闻的转身去了外殿……

乖巧的点点头,心里却不满的道:把我当三岁小孩啊……不过,那关切和担忧的目光却是让人由不得的便会听他的话!所以说嘛……我怎么这么

没出息啊~~~

阴森森的风有一阵没一阵的强行刮到景兰轩,依旧漆黑的宫殿里却时不时的夹杂些杀气,让人的细胞和毛孔都统统竖起来,不自觉的排成长队!

我躲在龙炎身后,虽然他穿的很单,可还是温暖的让我往上

蹭过去。他的右手提着恨雪,晶莹剔透如水晶一般的长剑仿佛是脆弱到马上就会折断的存在,只在这寂静的夜里,伸手不见无指的空间中泛出熠熠光辉,刺目而突兀……但又有谁知道,它会散发出如何让人窒息的杀气!

觉到我的小动作,他侧了侧身子,无奈的把我揽入怀中,将恨雪置于我前面,“如非得以,千万不要离开我身边一步,当然……有凌寒的话,要我动手的几率并不大……”

听着耳边的话语,我咬了咬唇,压下心中的紧张担忧

默默点了点头。

遭了!

突然身体自发自动的面向了后殿里通向木制走廊的方向,喃喃吐声道,“那边……来了!”

护着我的单衣少年一个旋身抱了我将剑以极高的难度向后刺去,鼻尖飞过一抹血腥味,有什么人闷

哼了一声,顿时刀光剑影的都四处闪烁了起来,迫的人不自觉的闭上了眼。

“凌寒!!”龙炎潺潺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镇定的喊了句,却是贴着他的我感觉到了那少年慌乱的心。

不是因为不能力敌的恐惧,而是…

…对我的安危的担忧惊慌!若是凌寒在,他可以不分心的只护我一人,若是凌寒在,他可以分散一部分精力来观察对方,若是凌寒在,他不会慌张不会害怕,因为那个人,是他相信的依赖,更是能完好保护我的力量……

我揪

紧他的衣衫,被他带着左转右转,一会儿闪身,一会儿低头弯腰,一会儿又被拉到他身后……折腾的我胃里翻腾、几欲呕吐,可是我仍旧只能被动的应了他的指示,躲避这些伤害。

闭上眼的我,些微感觉到来人至少有二十

左右,到底是什么人要……刺杀呢?

“不用叫了,他亦被人缠斗,又何暇顾及到你们?”左边有个声音冷笑着得意说道。

“也说不定……早已被引到别处了呢!”右边有个声音附和着嘲讽一句,我突然……心底颤抖起来。

龙炎把我拉到了身后,因为他以内力释放的杀气,暂时与那些杀手的相对峙,我才得以睁开眼打量起四周来。

不太大的地方,打斗已经转移到了景兰轩的正殿,很宽广的地方站立了少少二十多人,隐在阴影里的就更

不用说了!青一色的黑色夜行衣,蒙面的脸上有嘲讽有得意,更有冷寒的杀意,这些人……都是经过高水准训练的精英,想必……

还未给我再看的时间,他们的打斗就又继续起来,龙炎依旧如前的护着我转身,闪过,后退,

前跳……

一阵女子身上的幽香传来,我听到熟悉的声音说,“皇上,我们也来帮忙!”

是婉儿和橙儿!

我心中一喜,毕竟她们两个都是会武功的,自然能分担一部分危险!

有些气喘的龙炎忽然抱着我向后跃起

,片刻后有些轻微失重的我才踏到地面上,惊惧之余抚着突突直跳的心脏才微眯着睁开了眼。

触到龙炎担忧的面容,棱角分明中夹杂着一点薄怒,琥珀色的双眸在黑暗中多了几分无端的恐慌,仿佛在害怕着什么……

没事吧!”他扶了我立到一边,一边上下检查,一边开口询问。

“嗯,没事!”淡淡点头,回答了他的话。

似乎是长舒了口气,这才露出一抹笑容,显得有些怔忪。

这时的他才终于回头看向了缠斗的场面,英眉纠

结在一起,无端端的让人也跟着头疼的思索起来。

这些人,是什么背景呢?

不过,我的头脑能想出些什么呢?平日的政局我也不是特别关心,自然也不清楚是何人有如此的能力和野心企图了,但明显的是他们的目标好

像是龙炎而非我……

浓稠的异味猛然从一个角落传来,我心中诧异却仍旧是没有过多的去想,原因是凌寒从门口跃了进来,顷刻里黑衣人中都是面色大变,我也微微的放了心。

突然的一瞬,一道清冷的光芒从景兰轩的

角落发出,脑中恍然想到了什么,可是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意识到的仍旧是打斗的打斗,苦战的苦战……

我知道的,那种清冷的光芒是利器独有的光芒,即使是再黑的夜,再难分辨事物的地方,也无法改变!

意识仍

旧是迟缓的不知该如何反应,身体却意外的向前踏了一步,将龙炎推了过去,我亦在他错愕回首时跟了过去……咻——!

有什么破空而出,在这寂静的夜中划过一道似明似暗的弧度,似乎是同时,凌寒就将那些黑衣人解决

了大半!

“冰若!!”龙炎骇然大叫,连忙把我圈到了怀中,“怎么样,有没有怎么样?”

一支羽箭“峥”的钉在了我身后的墙壁上,发出轻微的震动,同时亦滴落了鲜红的血色……!!

龙炎着急而惶恐的开始上

下检查我的身体,而凌寒则如鬼魅一般的跳到了那个角落揪出了一个同样着黑衣的杀手,重重的将其丢到地上,有些失去稳重的急忙奔了过来,担忧也丝缕间漫上了他黑茶色的眼眸。

婉儿和橙儿无措而愤恨的挥剑杀了余下

的几个杀手,亦绷紧神经的飞奔到我身边,害怕都充盈再她们如水一样的黝黑瞳眸中,并满满渲染成更加扩大的模样!

“咳咳——咳咳!”我喘息着从龙炎怀中用力坐起身来,疼痛一路传达到神经中枢,但仍旧是拼命用右

手拉扯着身上的衣衫,龙炎的眼睛恐惧的定格在我左边的手臂上和胸口上,那里有成片的血迹,并不停息的正在向衣服的下摆蔓延流淌……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呢?这怎么可能……”龙炎喃喃自语,绝望的将我紧拥

再怀中,眼睛似乎都失去了焦距,那样的他……仿佛抽空了灵魂的木偶,了无生气到让人恐怖的地步!

我撕扯着衣服,呆呆凝望着身边目光定格的三个人,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扯下了左边的衣衫,上面的血迹……

真的是我的吗?

意识仿佛飘离到了空中,孤独的徘徊旋转……并一点点的透明……消散!

可是……痛的地方,不是应该在身上吗?为什么……心会如此的难受痛苦?

面前那个凄惶的人,眼中那个空洞了琥珀色目光,抱

住自己在颤抖绝望到心灵骨髓的人……是在为我而悲伤吗?又为什么……他的悲伤已经渗透到了我的心中,而让我此刻……心痛到无法正常呼吸呢?

幻化万般生浊世

不过……我想告诉他

……那个身上的血是……他抱得我越来越紧,我的声音变得破碎而支离,“那个……身体……呼吸……放开……我!”推推他,顺手把左边的衣衫彻底撕去,顿时雪一样的手臂便裸露了出来,而他也在那时微微松开了我。

肩膀露在外面,浅色系的肚兜显露出来,只是……除了胳膊上正在缓缓冒血的伤口,其余的地方都是没有丝毫的问题,他的眼眸一收一缩,呼吸竟然出奇的变的缓慢……但是,那双眼睛里却分明闪现了一点点的希望,渐渐汇

聚而扩大……“上——官——冰——若!”景兰轩中传出一声暴喝,就是庭院里的兰花都不禁畏惧的摆了摆向和大殿相反的方向弯折下去。我一滚,向一边闪过,捂着耳朵皱了脸无辜的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

不是故意的!是你不给我机会说啊!”“你知道……”龙炎猛然冲过来,狼狈的从地上跪爬到我身边,重重而颤抖的把我又抱到怀中,将我的头按在他胸口,怒吼道,“你还敢说!”“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你知道我

有多恐惧吗?你知道……你吓死我了吗?”他的声音哽咽着,惶恐不安着,也更加缱绻了几多柔肠几多悲苦心酸……橙儿丢掉剑,失神的跪到我身边,大力的抓住了我,使劲咬牙问道,“娘娘你真的没事吗?你真的只左臂受

伤吗?真的吗?”婉儿亦在她之后脚步虚浮的跌撞到我身边,扬手掐了我的手腕,兀自诊断起来……“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那支箭擦了胳膊过去的,可能伤到了血管,所以才会有这么多血……还染到了胸口……”淡

淡微笑,试图给他们宽心!却在每个人关心我的安好时,无人看到那个唯一活着的黑衣人阴险的笑意,掩不住得手喜悦的双眸……“呵~~~你们以为真的会没事吗?”那人突然纵声大笑,有些决然的摇摇站起,“不怕

告诉你们,她,这个封沉大陆上近一年的传奇,绝对活不过十天……”他似乎还要说什么,却被凌寒奋力给踹了出去,冷冽窒息的杀气从那黑纱修长的身影上向四面八方辐射,就是在龙炎怀中的我,亦禁不住打了个抖。

“是吗?那么你……却是绝对活不过到下一刻!!”龙炎冰凉的声音从我头顶传出,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明明没有起身没有收手,更加没有提起地上的恨雪,可是……一道凝寒的惊人气息直直冲那人的方向飞去,恨雪就整个

贯穿了那人的胸口,正中心脏的位置,破体冲出后铿锵落在了景兰轩的院子里。“不……不,我可以告诉你们主谋,我可以告诉你们……”他惊叫着后退,却似乎是被什么困住了脚步,明明看着剑飞过来,也无法移动躲避!

眼睁睁的看着晶莹如水晶一样的透明长剑贯穿左胸,却除了呆望那不断冒出滚烫鲜血的伤口,再无其他的反应!就在我们都望着那个倒地的身影时,掐了我手腕的粉衣女子突然的手脚颤抖,脸色惨白如纸一样,木木的

一点点抬头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她的眼中凝聚了越来越多的水汽,直到无意识的落下清泪,止不住的一行两行……“不会的,怎么……会这样?”粉衣的女子不知何处来的力气,猛然从地上窜起,提了剑脚如灌铅

的走到地上那些正在冰凉的尸体边,疯了似的一个个掀开他们的蒙面布,狂乱充斥了她如水般的明眸。“出什么……事了……婉儿?”我不确定的开口问她,何时见过她如此的失控,以至于全没有平日的大方稳重,反倒像极

了发疯的人……“不是的,不是的,他们不是天阴的人啊,可为何会有……”婉儿喃喃自语,说不出的惊慌失措,甚至是害怕恐惧!地上的那些尸体都被掀开了蒙面布,全部是很生的面孔,凌寒无意识的纠紧了眉头,直

盯着那个仍旧在殿中来回跌撞的女子,冷寒的气息忽然又胜了几分。龙炎本来拥紧我的臂膀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方才消失的颤抖猛然又回来了,而且更加的剧烈绝望。他的眸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一边钉于墙上的那支羽箭,

瞳孔突然收缩,就是目光也几近消失!我亦回头看了一眼,却在那一刻意识麻木到被迫的闭上了双眼……只知有人在哭,有人在如筛糠一样的紧抱着我,有人在拿什么扎着我的身体,一下下的刺痛但也仍旧唤不回我的清醒…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究竟……我怎么了?天阴是伊奈斯女神永远不会舍弃的国度,伊奈斯女神曾经就是在这片土地上安家长大的,所以……天阴的子民,无论是经过了多少个春秋,都不会忘记女神的存在和恩泽,更加的

不会放弃对女神的尊敬信仰!但是,历史长达250多年的天阴一国,却是无法完成女神最向往的封沉统一……尽管如此,他们却还是有着与其他国家大不相同的秘宝。天阴皇室有一种剧毒,名曰:浮生梦!此毒乃无

解之毒,中毒者没有痛苦,只会因为毒素在身体内的蔓延而昏昏沉沉,中毒后时睡时醒,直到昏睡的时间渐渐淹没了苏醒的时间,而永远的不再醒来……浮生梦由历代天阴的掌权者所持,如非得以绝对不会使用,因此,浮

生梦的名字就和天阴境内的伊奈斯神台一样,只闻其名而未见其貌。这些都是伊奈斯女神,或者历代的伊奈斯后人留于这个国度的,外人听之的甚少!景兰轩静谧的可怕,龙炎棱角分明的脸上早已褪尽了血色,双眼无

神的呆呆望着榻上沉沉睡去的女子,纵然她的面容仍旧恬静安详,她的皮肤依旧白皙,她的睫毛依旧长而曲卷,她仍旧还在自己的身边淡淡而浅浅的呼吸……可是,他的胸腔中崩塌的是什么,痛到撕裂的又是什么?不会的

,他不相信,他一点点也不相信!明明白天的时候还在一起策马奔驰,明明睡前还在拿他说笑,明明刚才还在他背后害怕的紧闭着双眼……现在怎么可能躺在床上接收着死亡的宣判?绝对不会的!绝对绝对不会的!!

龙炎轻轻的把她抱起,又柔和的摇着她,“呐,冰若,不要睡了,你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瞌睡呢?快点起来了,我亲自做鱼给你吃,我带你去外面游玩,我带你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所以,你不要再睡了好不好?冰若,

你那么贪心的睡着,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在一旁清醒呢?”“公子……”凌寒开口唤了那人一声,却在后面再没有办法说出一个字,听到婉儿的话……他也忽然心如死灰……但看到如此的公子,又让他更加的痛苦心疼!

橙儿怒起揪住婉儿的衣领,大喝道,“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对娘娘下手?你说啊,你不是他的人吗?你倒是……解释清楚啊!”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朝夕相处的脸,上面闪烁着无尽的痛和恨、怒和伤,婉儿无声的默默吞下

哽咽在喉头的苦涩,定定而倔强的说道,“殿下不会这样做的,殿下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殿下临走前还嘱咐我,要我好好保护娘娘,怎么可能会突然改变主意下此等命令?若是绑架娘娘我都信,可是毒杀……我却是绝对绝对不

相信,也不可能会……不知道一丁点消息!”“可是,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娘娘也……”橙儿痛苦的撇撇嘴,更加悲伤难过的低了头,再也坚强不了的哭了起来。“不,不会的!”潺潺清流一样的声音,夹杂着恐惧和慌

乱的颤抖,却在那绝望中有多了几分轻易就能察觉的自欺欺人和细微磁性,“她会没事的,她一定会有救的,对不对?”琥珀色的双眸期盼的望着凌寒和婉儿,似乎哪怕是谎话也会给予他重生的希望,振作的勇气!可是,

婉儿在无声低头,凌寒在默不做声……一时间,燃了哔哔啵啵烛火的内殿里,猛然升腾起淹没天地的悲伤,凄惶……窗外的天空,却在此刻极不相称的泛出了鱼肚白,惨烈的宣誓着新一天的到来……“皇上恕罪!虽然以

银针可吊娘娘几日的性命,却也只能在浮生梦毒性扩散的基础上再延长五天而已……也就是说……”婉儿不忍心再说下去,就是她这个天阴派到这里的内线,也无法……无法说出那让人绝望的结果,这个帝王,这个宠爱那人到刻

骨铭心的帝王,该要如何……如何的接受??凌寒扶扶腰间的莫哭,那长年摸剑杀人的手亦不自觉的颤抖了一瞬,冰寒而无情的心脏竟意外的在胸腔中“砰砰”的跳动,生疼生疼的跳动!十五天,只有十五天!十

五天后,这个纤瘦的身影,这个曾经带来欢乐喜悦的身影,就会从整个天地间彻彻底底的消失了!龙炎无意识的收紧怀中的人,无神而涣散的闭上了眼睛,嘴唇苍白的颤抖……一下下的,无法停止的颤抖……眼眶中湿润的是

什么,心脏还在胸口吗?为什么……它没有了跳动的痕迹,亦消失了跳动的声音?手脚为何在寸寸冰凉?身体……还在吗?为什么……竟都感觉不到那些害怕和恐惧了?“冰若……冰若……冰若……”喃喃无声的重复再重复,

牙齿都在跟着唇没有规则的颤抖,他……在哪里?她……又在哪里?“公子,去找小姐吧,小姐……也许会有办法!”凌寒看着那个留着泪却默默到已经死亡的颀长身形,忽然觉得……他似乎要透明了,他似乎要……痛到没有

办法再……努力了!“不~~~!!我不!!!”龙炎突然凄厉的大喊,声音嘶哑难听,却见他猛然回转身形的模样是如此的绝望孤单,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微微闪烁着清泪,只突兀着支离破碎的声音,让看到的人心脏收缩

到无法再动一下的地步!他的眼中决绝一片,可又死寂到没有光泽生命的地步,仿若琉璃一样的晶亮没有波澜起伏,根本……就是死物一般!他一字一顿的大喊,“我——不——送!!送走了她,就再也无法触摸,再也无

法守候,更加无法……靠近!她就会永远离开我了,我不要送,我不要!!”“你们……怎么会明白?你们又怎么会明白?我不要离开她,一步也不要!!”嘤嘤的声音,似个耍赖的孩子一样在无理取闹,却又脆弱的仿佛透

明的冰晶,不用碰触都会唏哩哗啦的碎到无可救药!橙儿哭的更加伤心,泪水直直朝着地面落下,又淹没在她模糊的视线中,无尽的缠绵抽痛!婉儿望着如斯帝王,第一次开始痛恨,痛恨那个自己的国度,为何要研究

出这样的毒药,以至于……她穷尽一切本事也无法医好那个女子,真的无法医好!!好吵!是什么人连睡觉都不让人清净?身上好软,似乎都没有什么力气,可我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不过……咳咳……这映入眼中的……

是人是鬼?棱角分明而突然消瘦到骨感突出的脸,白到病态的容颜,渗透着无尽的困倦绝望,琥珀色的双眸闪烁着似乎要消失又确实还没有完全消失的光泽,只是……为何赤红到惊人的地步?他的目光涣散迷离到明明

看着我,却连我醒来了都还未知未觉,仿佛……是依恋的在神游着什么地方什么回忆,可我能明显感觉到的是……他在颤抖,永不停歇的颤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在我睡着的时间里变成这般模样?伸手扯扯他的

衣袖,扬了唇角问道,“怎么了?天宇被人家给灭了啊,都城失守了吗?你怎么这么憔悴?”随即顿觉好笑的挪了挪头,预备再眯一会儿……身体被大力的小心圈紧,本身有些迟钝的我迷糊着瞪大双眼,却仍旧搞不清楚状

况。思绪渐渐不再迷蒙,我记得……昨天好像有人刺杀来着……再然后,我被一支箭擦了左臂而过,流了些血,再然后……就睡过去了!“昨天的刺客有没有查出什么底细?”朗声问他,安慰似的回抱着他,轻轻拍抚着

他的背。这下我才彻彻底底的发现,他的身体不止颤抖,而且颤抖的厉害,好似……他的心正在比身体更加夸张的颤抖,就是我……也禁不住被如此的他搞的心神不宁起来。“冰若,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我真是该

死,竟然……竟然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的声音喑哑而难听,全没了往日的潺潺好听,唯一相同的就是那份心底的脆弱,□□裸的刻骨嵌含在这话语中。“冰若,你打我骂我吧!我没有保护好你,我让你……”他执起我

的手就要往他身上打去,我却连忙脱离出来。神色一凛,认真的说道,“乱讲什么!不过是擦着手臂而过的箭伤,有何大不了的!”龙炎微微放开了些我,我却是呆在那里说不出的心中疼痛不忍……可以想象吗?他……

他竟然在哭!柔软了神色,凑前给他拭去泪水,轻语道,“怎么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凶你了,不要哭啊!看着让人心都乱了!”手臂猛然僵在空中,身体却已然在他怀中了!“冰若,你……你……你的身体……”他话语抽噎,竟是停顿的煞是奇怪,艰涩了好久,我亦不催,只默默的等待……“那支箭上……有毒……”细弱蚊蝇的声音,消散在空中,我却听了个清楚!有毒?是……有毒?!“那……是什么毒呢?”心里咯噔

一下,语气里仍旧镇定的笑问于他……是啊,如果那支箭有毒,那又是什么毒呢?四月份的天宇,气候渐热,阳光也有些灼热起来,我懒懒的躺在院子里,淡淡笑着闭眼感受着上天的恩赐,心底却是说不出的惬意舒服

,长这么大还真没有如现在这样心境平和过!今天是四号,婉儿一直在我身边呆着,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橙儿也是如此。龙炎在我的威胁下,被迫去御书房处理政务去了,凌寒也跟了过去……原来直到生命的

终结,人也可以如此的淡然宁泊,以前我却是从未料到过呢!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包扎了,处理的很好,相信以正常的愈合周期也要些日子……那支箭,我却是很好的收藏了起来,可能还没有人知道昨天发生的事吧!看

那景兰轩的兰花,有青儿的精心培育长得又多好啊!顿时才发现,生命是多么美好而灿烂的东西。我已经可以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同了,比平常要困乏些,可又不同于前段日子那样的自然,反而像是被迫的要困乏一样,

常常会很想睡觉……浮生梦,这样好听的名字却是种毒药,还真真应了“美好的事物往往都是致命的毒药!”那句话!龙炎没有告诉我具体的信息,他只是很艰难的说我中毒了,而关于什么毒,毒性如何,又什么症状

的都是我询问了婉儿才知道的……其实我是比较感激他们的,告诉我这些,总比到最后死了也不明白个中隐情的,要好很多了!“婉儿,今天还要施针吗?”我闭着眼问了问伏在躺椅边的粉衣女子。她抬起清秀的

脸,涩涩的眨了下红肿的眼睛,摇摇头轻轻道,“昨夜施针了,今天就不必了!”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仍旧莹润水汽的眼睛里漫延着悲苦和难过……我撇过头,不忍再看。现在,我是真的真的想骂人:那叫昨夜吗?明明是今天早上了好不好!“橙儿,帮我取一下琴吧,突然……想弹琴了呢!”幽幽叹息似的话语,平静的从我口中而出,就是我都不明白,为何此刻我还能如此的宁和淡然。“娘娘……”橙儿无措而害怕的看着我,

一双和婉儿不相上下的眼睛里又恐惧,更有浓浓的担心,“是,娘娘!”站起身的她,咬了咬没有血色的唇,才转身离去。可我却知,转身的瞬间,她的泪水就再也无法忍住了……抬头看看头顶这片天空,突然想起《

倩女幽魂》里的一个场景!铺天盖地的油菜地,黄灿灿的花儿延伸到了天边似的穷尽而美丽,却是让那书生抱着个一身白衣的小狐妖,一步步慢慢的前走,前走……“如果因为我的离去,你想我想到眼泪快要留下来的时

候,就抬头看看这片曾经属于我们的天空,当天,依旧那么的蓝,云,依旧那么的潇洒,你就不应该哭,因为我的离去,并没有带走属于你的世界!”呵~~~我竟又神游太虚了呢!

几多惆怅几多情

回神失笑,我却是不由得望向了湛蓝湛蓝的天空,今天的阳光,真的好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贪恋过头顶日日年年都亘古不变的太阳,它,该是多么的美丽而耀眼

啊!在现代的记载中,六千年前的非洲大陆上,就有一个太阳般璀璨辉煌的国度……“娘娘,琴取来了!”橙儿抱着那架圣韵,时停时进的从殿里出来,犹豫好久才小心翼翼的把琴放在我面前。“嗯~~”我些微笑

着冲她颔首,那丫头却偏过了头去,肩膀还在轻微的颤抖不已……没有管她们,我只是调了下音,双手就自然的抚上琴弦,闭眼感受着四周的微风,聆听着院中兰花的低诉,不由得唇角轻扬。暖暖的阳光洒在我脸上

冬末的绿芽还没长熬过那一场飘泪的风霜慢慢回暖时间替心开了一扇窗…………琴音刚刚响起,景兰轩的院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本打算不予理睬,却不料……“冰若!”潺潺溪流般的声音,

夹杂了些微磁性,不是龙炎又是谁呢?立时止了琴音,本质上来说,我并不是个善良的人,反而在某种程度上还冷漠的够强悍,但只是对这个玲珑剔透的清淡帝王,无法真的就不在乎,不理会!淡淡微笑看着门口,身

体却是仍旧没有从榻上显露出丝毫要起身下来的意思。橙儿和婉儿都不约而同的拭去了眼泪,默默到了殿里,想来也是怕龙炎见了更加伤感,她们也是有心的人呢!温婉笑着歪了歪头,眼看着那抹身着华衣锦服的帝王闪现

身影,可不知……他今日会不会像夜里那般的……“冰若,”那人快而轻的到了我身边,我却是连看清都没看清,有力的臂膀揽我过去,说浓不浓的檀香味就及体而来,霎时有种让人精神放松的感觉。“怎么不好好休息?外面有风的……”温柔而担忧的话语渐渐消散在我的耳边,纵使想要挣扎着去听清都是奢望,而意识就在这样的情景下慢慢飘离游走……琥珀色的眸光倏然熄灭,恐惧和绝望渐渐弥漫了他的眼,好似下一刻就会如洪水般淹

没他所有的思维和存在!那颀长单薄的身形狠狠的一下下颤抖不息,他紧紧的拥紧怀中的女子,仿佛此刻天地间就只剩下了这一人,而他的心底,也完完全全就塞下了这一人!好一个浮生梦!真是好一个浮生梦啊!从

昨晚到现在,也不过区区几个时辰,可是冰若昏睡的次数却已经达到了两三次之多,每每清醒过来也只是坚持一会儿,便又虚弱的睡了去。即使他不是个大夫,却也感受到了冰若身上生命力的涣散和消失!前段时日虽然也

有这样虚弱的时候,但也是冰若心底郁结的缘故,断不会到时睡时醒的地步……真不知……不,不会的,冰若那么健康,怎么会……心疼的将恬静安睡的女子打横抱起,又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抽出一只手,流连的在那张精

致而略显病态苍白的脸上游走轻抚,良久为她理顺鬓发,这才携了那琴一步步沉重而忧伤的往殿里走去。方才把朝中的事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并着龙靖从旁处理,从现在起,他一步也不离开冰若,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就算

是天塌了,天宇有人叛变了,他也不要理会,他只想好好的陪伴在冰若的身边,一点儿也不要离开!冰若,我很自私,对吗?明知道,将你送去天臧找到……那个该被叫做母亲的人,就会有救你的一线希望,可我却还

是不愿放手,打心底里不想也不要放手!!冰若,我真的好怕,这样送你离开,那以后的以后,就再也无法见到你,看着你,宠着你,如现在这样……抱着你!到底该怎么办呢?冰若,我到底……该怎么办??几步

间的距离,他就抱着那个女子到了专为她而建的木质走廊上,朴素而简单的地方,却是这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们最美好的回忆……他抱着冰若席地而坐,用着那双缱绻了百般柔肠情意的眼眸,定定的凝望这怀中的女子,无声

的默默悲伤哭泣……在心底深深的哭泣!!总以为,留她在身边,就会有希望让她如他一般的爱上他,可是……若让她爱上他的代价是她的生命,那么……宁可他孤寂千年,也不要这样的代价!!冰若,你会不会将我当

作拂面的清风一样忘记?棱角分明的面孔上静静绽放着一抹比哭泣更加伤心绝望的表情,他伸出晶莹白皙的手,微蜷了食指有些僵硬而死寂的划上怀中人的鼻尖,他的眼中闪现了一片决绝和悲戚,似乎是好不容易才下定了

某种决心,而这个过程无疑是让他痛苦的死去活来了……某个恬静安睡的女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终于在睫毛抖动好久后,费力的睁开了眼睛,她咖啡色的瞳仁分外的迷糊,大概是刚刚醒来的缘故,竟是有些没有焦距……

这一次又睡了多久呢?心底叹息却仍旧扬唇微笑,从来没有这么安心的睡过呢……感觉,好畅快啊!等到视力恢复明朗时,就看到某个帝王正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仿佛将要在这一刻把我永远的定格在他的眼中,再也不放

我丝毫自由!呵呵~~~龙炎啊,就是这样,害怕失去,害怕伤害……不过,我猜,他那胸腔中的玲珑心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脆弱,反而在某种时候他会比其他人要坚定而执着……“要听琴吗?”恍然如梦似的的淡淡笑着指了

指琴,邀请一般的看着他。他扶扶我的身子,让我更舒服的窝在他怀里(咳咳……你那哪是“窝”啊~~~分明是把整个重量都挂在人家身上,我说,若若,做人要厚道啊~~~~某柏为咱可爱的炎炎默哀……),一边取过琴来

搁置在我们两个的面前,似乎是无端端的默契一样,我们竟在同时一人放了一只手上去,他的左手,我的右手,看似一个晶莹白皙如美瓷白玉,一个小巧细腻如软玉幽兰……我与他相望而笑,简单而纯粹的没有杂意,灵活

的让琴弦一阵阵颤动摇曳,没想到……竟是我方才正要弹的曲子……可以想象吗?从没有如此练习过的两个人,两种思维头脑,却在这一刻,一人一只手的抚着同一架弦琴,同一首曲子,竟还如一人在弹一般的顺畅无误,就

是音的长短,轻重都是没有丝毫的差错!我却是蛊惑般的不管不顾,只轻轻应和着唱了那曲《不一样的地方》……暖暖的阳光洒在我脸上冬末的绿芽还没长熬过那一场飘泪的风霜慢慢回暖时间替心开

了一扇窗透光的云朵映在我眼眶微风轻抚脸庞那么冰凉种个愿望在心底的土壤灌溉泪光开出微笑的模样我面向没有了你的前方慢慢试着坚强冰冷冷的月光夜里作痛的伤快天亮暖暖的

阳光洒在我肩膀冬末的绿芽正滋长穿过那一场尘土的飞扬花儿盛放时间替我们换了新装等春天到来陪蝴蝶飞翔轻轻地歌唱呜……我面向没有了你的前方慢慢试着坚强冰冷冷的月光夜里作痛的

伤快天亮我背向回忆飘荡的地方慢慢试着遗忘灰蒙蒙的天光一路上的迷惘快晴朗静静抬头望我终于看见了太阳琴音止歇,龙炎却是惊而怔的望着我,那只琴弦上的手不由得握紧成拳,手背上的血

管衬着那白皙如瓷的肌肤,越加的鲜明刺眼起来……他低垂了头,喃喃问道,“冰若,你……是要放弃了吗?连一点点挣扎……都不会?”我嗤笑出声,捧着他的脸,贪恋着这个熟悉到似呼吸一样的面容,以及那上面孩子般

脆弱的神情,缓缓笑道,“谈不上放弃不放弃,只能说……无所谓!”“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只知道……现在的心境竟是多年来都不曾有过的平静安详,很喜欢呢!”顿了顿,才又续道,“可能我很残忍,留下你们独自的伤

感难过,却还是不肯做任何的努力,但是……你要知道,如我这般闯入此间时空的精灵,或许死去了就会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时空,完成我作为女儿该尽的心和责任,所以……就当是我又回到自己的世界好了吧,既然是这样,就

好比……我们这样的朋友,分别了各走各路好了嘛,太过刻意了,反而都会很痛苦,你说呢?”“这首歌便送你好了,以后没有我了,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对那些暗地里使坏的人,不要总是不理不睬啊,就算他们不欺负你

也会欺负别人,倒不如你在自卫的时候顺带为他人除害呢!”“以后要让凌寒跟在身边,不要总是一个人面对一切,无论谁会伤害你,可是凌寒却绝对不会哦,你要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总不是一个人的啊!”我

的声音很软,绵绵的像春日里飘飞的柳絮,却也掩不住其中温暖而安宁的笑意。见他只是默默的把我拥得更加紧了些,神色黯然而垂了面庞,心里顿时生出很多很多的不舍和难过,就这样要离开了吗?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吗?虽然……因为时空的关系,总有一天是要分开,以前也曾设想过如此的情况,可毕竟……只是设想,只是设想啊!!原来,我竟是从骨子里自私的彻底吗?丢下他们这些朋友,丢下如斯的……清淡少年吗?念及

此处,不由得在心底对自己大加鄙视一番,最终却还是扬了声音开口。“天堂里幸福吗?地狱里痛苦吗?你觉得……哪一个更适合什么样的人呢?”“天堂和地狱有什么区别呢?没有天堂,自然也就没有了地狱,相对

而言,幸福也就是在痛苦存在的同时才会存在……你要相信,每个人,一旦离开母体都是独立的个体,所以……人要为了自己活着……”“并不是真的就有什么天堂和地狱,当我们心中存在了那个界定,也就产生了所谓的天

堂地狱,龙炎你天生就是要到天堂的哦!所以……不要总是这样的逃避自己,要正视真正的自己,即使……那个自己并没有多么的出色,没有多么的善良美好,你也要相信,那才是真正的你,没有会和你相同的独自存在的你哦!”“人的一生难免磕磕碰碰,如果总是逃避,就没有办法看到真正的自己,并为着这样的自己骄傲了,骄傲骄傲,懂吗?”这样的说服……我在想些什么呢?难道……真的就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或者……我在

害怕什么呢?害怕……什么呢?无声自问,禁不住在心底苦笑起来,终于有一天我也会被自己困住,亦或是……我从来就没有解脱过自己吧!一点点的在痛苦中成长,可真的到了这里才发现,原来经历的那些成长不

过是微不足道的试炼而已!比起面前的这个人,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好想好想,用尽全力的去守护他,他是那么需要人保护的存在啊!一颗玲珑剔透的心,一身神子般干净纯洁的气息,一张清淡温暖笑着的面容,一双看

透天下乾坤,众人心思,却仍旧清澈明净如高山溪流一样的琥珀色眼眸,明明经过了那么多的危险和设计,明明就在漩涡的中心不断的遭受着□□,可他仍旧是那么纯洁的让人不敢直视!这样的他,真的让人好想守护,让他

开心!但现在……真的就只能抛下他了吗?相信死亡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相信可以在那个世界继续看到妈妈的笑脸和温柔,那么……我有真正的细细考虑过这样的可能性吗?如果……我的身体和灵魂都停留在了这

里,一旦死亡了……就真的还会回去?其实我根本没有细细想过吧!因为身体只有一个啊,消逝了就是消逝了,哪里还有其他的……可能性给我去期望呢?压抑着心底撕裂般的疼痛抽搐,我闭了闭眼又继续说了下去。“传说,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个守护神,他叫做天使……天使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而存在的,即使他的□□消亡,即使他再深沉的爱也无法把他带回心爱的人身边,即使他真的真的只能看着心爱的人一辈子,他却也无怨

无悔的守护着他心爱的人。”某个女子忽然垂了眼眸,些微苦涩的笑了笑……“可不知……我能不能成为你的天使呢?可能……没有办法吧,毕竟我们只是朋友而已…”她的声音再度响起时,已然没有了起先的柔软

宁和,好像在用着最诚挚的目光,静静的诉说着一些无法出口的叮嘱,却是怕唐突了,而默默埋藏心底,断不说出只言片语!龙炎没有回答,更加没有打断,他好希望,一辈子……冰若都可以这样留在他身边细细的念着一

些话,一些安慰和叮嘱……走廊上起了阵轻微的风,荡漾着那一池明如镜的水,几乎映得那石子铺就的池底,不停的褶皱跃动,只可惜……走廊上的挂件似乎更加的夺了它的光芒,一阵阵的晃动,奏出了天籁似的的叮咚乐声

,分外的动听美妙!龙炎的眸光轻轻波动,蓄积的深情温柔竟在顷刻间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几乎要淹没了整个天地的色彩,纵使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崩塌也断然撼动不了,那样的感情,恐怕只有神才拥有吧……他

的目光流转,如纱如幻的落在他怀中的女子身上,再幽幽绵密出丝丝缕缕的疼痛忧伤,深沉的掩埋在那些情意的背后,点点成血,滴滴化泪!“冰若,要是累了就睡会儿吧,我会在你身边!”他的声音如往常一样的温暖自

然,亦如往常一样的宠溺呵护,说不尽、道不明的爱意都嵌含其中,无人可以轻视忽略。我淡淡的点头,往他怀中蹭了蹭,满足的笑着闭了双眼。一袭清风明月,一阵琳琅记忆,唤醒的是久远而深沉的回忆,可谁又明

白,这样的曾经只会更加的深深勾勒痛苦撕裂的肺腑之疼,反而,如果没有那些共同经历的日子,又怎会如此的放不下,舍不了呢?世间之一个“情”字,又是多少人趋之若鹜而无法承受的呢?可见……那一个字该是多么

的深重而复杂!!没有回忆,是不是就会更加的容易放手回头呢?答案,该是不确定的吧!当你没有回忆的迷茫时,或许曾经的那些情那些爱,就真的一文不值了,只是……无止尽的迷茫彷徨,又该是多么的难以忍受

啊!!龙炎何尝不明白这些?他虽然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然是看透了这世间之物,世间之事,世间之人……但是,若纠缠在其中的是自己呢,如果是自己又当如何?终究,他还是无法放弃那些曾经和回忆,只因

为……贪心的他仍旧眷恋着那其中哪怕一点点,一丝丝的不易察觉的温暖,回味着那些温暖背后的短暂快乐,片刻幸福……有谁看到了吗?在那水池边,抱着一娇小身影垂眸注视的男子,是在用着怎样的目光柔情不知疲

倦的望着他怀中易碎的温暖?又有谁看到了,他那单薄而颀长的身影,是多么孤寂忧伤,绝望痛苦的阵阵颤抖,任由那夜风微微的拂起他墨黑的长发,吹落他悬挂在眼眶中……渐渐成滴的清泪……?!他,终究还是又哭

泣了……在她熟睡的时候……哭泣了!!!

荧玉融浸此生眠

耳边响起叮呤叮呤的声音,好像是

什么风铃一类的东西,摇曳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好听歌声,竟唤醒了一直贪睡的我。睁开眼时,就看到了景兰轩床榻上的淡紫色羽纱轻轻飘荡在我的眼前,朦胧的透出我身边呆呆坐着的颀长身影,虽是锦衣华服,却看不出一

点点雍容大气的模样,颓然落魄的几乎让人想一脚踹出去。我挣扎了下,想起身却无力的又跌了下去,一只手温柔的扶着我,并没有让我倒到床上,而是微微用力就抱了起来。侧头有些错愕却仍旧无奈的轻笑,这人,

还真是孩子气的够呛呢!不过……他确实是瘦了很多很多,下巴上也又胡茬出现了,全然不似几天前的神采斐然,就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十个年头,也真是难为他了!棱角分明的脸上虽然还是在笑,却是牵强到了骨子里

,琥珀色的清澈眼眸,一如往常的清澈明净如溪流甘泉,只是里面的神光总是涣散而没有焦距,仿佛是抽掉了灵魂的木偶,一点点生气都没有……墨黑的长发随意的束起,我知道……那是几日前出外时我给他疏好的,这几日

他更是不眠不休的守在我这里,食不知味,日日的憔悴哀伤!但是,我又能说什么呢?罪魁祸首,不就是我自己吗?说什么都是徒增伤心罢了,他是,我亦是……“冰若,吃一点东西吧,你都没有好好和我吃

过一顿饭呢……”他的声音很哑,纵使我再笨,也知道他该在这几天里默默于心底哭过多少次,眼睛该都是干涩的吧!“嗯,好啊……不过,”笑着在他怀中点头,乖巧的就像个哈巴狗,却又调皮的不肯轻易妥协,“我想吃

你做的东西,不如……你去做鱼给我吃啊!”他的眼睛一瞬明亮了些,宠溺而苦涩的轻轻划了我的鼻尖,神情松了松,“好,我这就去做!你仍旧虚弱,不易食用味重的,那就熬个鱼汤好了吧!”看着他因为我的一句

话,竟燃起的满足喜悦,我突然哽咽了喉头,忍不住的想要哭泣!为什么……他还要守在这里呢?没有希望的……守在这里?看到我,时时刻刻看到我,不是会让他更加的痛苦伤心绝望吗?为什么……还不放弃

呢?我都放弃了啊,你为什么……就仍旧这般的,这般的执着呢?叹息着望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一阵冰凉的液体就蔓延在脸上,缓缓成了两道怎也阻挡不了的清泓,像罂粟,像毒一样的渗透到我的心中,撕

痛似的义无反顾,竟是让人几乎要抽搐过去……我静静而麻木的坐在软榻上,紧了紧他临走前给我掖好的毯子,默默抽出脖颈上系着的那根编织线,视线移动到编织线坠着的灵玉,竟生生刺痛了我的眼睛……从那天中毒

后,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郎鸿熙送我的玉佩,突然间就改变了色泽……中间的那颗橄榄石仍旧是清淡的浅绿剔透色泽,可是,本来已经呈现墨绿色的橄榄石周围,却在一日不到的时间里就由墨绿渐渐变为翠绿,再幻化成

浅绿,直到今时今日,它更是晶莹剔透的成了纯白的模样,似乎还有更加透明的颜色会出现一般……灵玉啊,果然是灵玉!!我的身体,真的就差到如此地步了吗?连一块玉都在告诉我一个信息:日子不多了吗?

早就知道,玉是灵性异常的东西,在现代都有“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的说法,只是……天臧的灵玉还真是让人诧异了!不动声色的把玉复又塞到衣领中,我胡乱擦了擦泪水,慢慢平复了心情。中毒后……已经

是第三天了,谁知道……我的生命还能维系多久?不能再犹豫了,不是吗?定了定神,本来就时睡时醒,现在更是越睡越久,每天昏睡的次数也在慢慢增多,我不能再迷迷糊糊了呢!想到这里,便忍不住的扬唇微

笑起来……“凌寒,你在吗?”我淡淡而轻轻地声音在这殿阁里如水纹一样的晕染开来,婉儿和橙儿八成是让龙炎给支开了,他大概是只想和我单独待在一起吧……一道修长的黑纱身影无声落地,轻轻的几步就到了我身

边,他清冷的黑茶色眸比大海更加深湛的注视着我,看不出那其中的一点点波动,仿若死水一样的无法撼动。他小心的给我掖好毯子,才淡淡开口,“怎么了?”那人刚毅的面孔线条有些生硬,却在此时让人莫名的安心信

任。我摇摇头,苍白的脸定是血色全无,眼睛也一定没了往日的神光,只不过……依旧有着温暖安宁的气息,“没事,就是想你了!”调笑的答话,那人似是愣了下,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淡平静。心底不免有些腹诽

,这家伙,逗来真是无趣!“凌寒,乘着他不在,你带我去观景楼好不好?”闷了半天,我见他除了眸中闪过一瞬不自然外,再无其他反应,便也不再绕弯,只开门见山的说了出来。凌寒神色一恸,立马冷声道,“不

行!公子不在!”我暗笑他的反应,淡淡摇头笑了起来,他见我笑了,反而微微软了眸光,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我。“你带着琴,我要和你说几句话,正是他不在……才要去那里!”摆摆手,只觉得这一会儿就已经有

些乏了。伸手重重的掐了自己一下,凌寒慌忙打开了我的手,却没料到身上无力的我就向一旁的软榻下倒了过去,他拉住我狼狈的站稳,才愠怒的瞪着我。好笑他的反应,还未等他开口,我就说道,“你看看,只不过一会

儿工夫我便又想睡了,难道……到了这最后一刻,你还是吝啬的不肯让我说几句想说的话?”“谁能保证……我再睡过去,还能够如预料中的醒来?我不想……那么仓促,你明白吗?凌寒,带我去观景楼!”口气突然由伤感

哀求变的强硬起来,他看了我半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凌寒用毯子裹了我,一手揽过我的腰一手架着圣韵,闪身就腾入空中,往观景楼的方向飞去。也知道他的武功高强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自然闭着眼养起神来,

意识里却小心的害怕睡过去……大概是我的体力很差,又不会武功的缘故,飞了不到一会就到观景楼了,我仍旧以为是在空中,凌寒当我又昏睡了,也没有叫醒我,只是打横抱着我站立在观景台上,无声的看着这脚下琼宇

楼台的地方,好久好久……感觉位置变了,才懵懂的睁开眼,不禁为眼前的情景所迷住……殿阁庭院,假山花苑,有的点灯明亮,有的熄灯安谧,有的……气势恢宏,有的雅秀出奇,绵延着仿佛直接到了天的尽头,倒是

比之辽阔无际的大海更加的有看头,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个近一年生活着的金丝鸟笼是如此的迷人美丽呢?怪不得外面的人总是向往着要进来,纵使表面的荣华富贵并不曾在人的心底进驻下多么重要的地位,可这样的美景

……还真是别处不得见的呢!我迷蒙的眼睛眯了眯,不由得弯了唇角笑的更加舒心了些。“呐……凌寒,其实这里也很美啊,比海天一色更加的丰富多彩,比辽阔无际的草原更加的神秘诱人,没想到……生活在这样的地

方如此久了,我还没有将这份美丽看完一半,真是遗憾啊!”往他身上蹭了蹭,满足而欣慰的开口。凌寒低头看看我,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冷了?”摇头闭眼,复又睁开,“把我带去琴边吧!”他依言抱我过去,

小心的将琴放在我面前,才站在一边拉着我身上的毯子,以便我可以弹琴却又不会受凉!“凌寒,我想弹琴给你听,不过……你舞剑好不好,就当是……即兴而来,不用多么认真。”调了下音,抬头笑着望向凌寒。他直

直看了我好久,才转身走到观景台那空旷的大理石地面上,自然而然的拔了莫哭出来,等着我的琴声。沉睡了千年的身体从腐枝枯叶里苏醒是夜莺凄凉的叹息解开咒语遗忘的剑被谁封印追随着箫声和

马蹄找到你最光荣的牺牲是武士的宿命挥剑的瞬间心却在哭泣生是为了证明爱存在的痕迹火燃烧后更伟大的生命杀是为了歌颂破灭前的壮丽夜是狼深邃眼睛孤独等待黎明…

………琴音平地而起,一首本该有力而节奏美妙的曲子,却因为弹者无力苍白的身体,失去了原有的韵味,反而多了些悲凉和伤感,伴随着那空旷中萧萧而起落的舞剑身影,更加的绝望凄哀……一道道青色的光芒绕着那

黑纱隐没空气的修长人影,无尽的收放自如,似是舞蹈却美胜舞蹈,这便是小姐教他的剑法,为了应和曲调的变化,他也稍稍的改动了其中的一些招式,没有内力,只是招式的动作,只是为了……让那个弹琴的人,能够看清楚

哪怕一点点也好……看不见未来和过去分不清生死的差异不带走喜悦或遗憾离开这里破晓和月牙在交替我穿越过几个世纪只为你樱花瓣在飘零这悲凉的风景长袖挥不去一生刀光剑影

生是为了证明爱存在的痕迹火燃烧后更伟大的生命杀是为了歌颂破灭前的壮丽夜是狼深邃眼睛孤独等待黎明我是否已经注定这流离的宿命我残破的羽翼直到你是你让我找回

自己生是为了证明爱存在的痕迹火燃烧后更伟大的生命杀是为了歌颂破灭前的壮丽夜是狼深邃眼睛孤独等待黎明一曲终了,我连最后词尽收尾的音都没有弹完,就已经软软的伏在琴上喘起气

来,视线也有些迷糊,好像马上就要入睡一般,无奈的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凌寒却依然飞到了我身边,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我冲他虚弱的笑着摇头,任由着他把我裹严实了,放到他怀中。等气息稳定了些,这才

执起他的手,认真而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你一定一定要保护他,虽然知道你一定会做到,只是我仍旧是想再告诉你一遍。”“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抛下他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他身边,你

一定要,一定要代替我,好好的守着他,直到永远!”凌寒起初还有些奇怪,可听到我的话,终于掩去那我读不懂的神色,重重的点头,清冷单一的声音不抑不扬的响起,“放心,我会的!有公子就有我!”心中一松

,骤然如泄气的皮球衰了下去,颓然窝在他怀中,再也无力说哪怕一句话。凌寒望着怀中恹恹无力的人,只觉得心口憋闷的窒息难受,看着她一日日的苍白虚弱,看着她一日日的浅笑依然,却是昏昏沉沉,真想就这样……

不管不顾的携了她去找小姐,就算小姐没有办法,那个人,那个人一定会又办法的!可是,他不能!没有了冰若,公子会痛不欲生,如果不是公子自己决定要不要送她去追寻那一点点希望,他不能就此毁了公子,所以

……他只能默默的在一边看着她的苍白,她的微笑……这两个人,对他玉凌寒都是相当重要的人,如何要他舍弃?明明只要守护他们的简单幸福就好了啊,为什么……为什么就连这么点事他都做不到?如果那时不要

离开,如果当初够机敏,如果……她不是伊奈斯后人,该有多好!如果不是伊奈斯后人,就不用为了亚速菲的后裔如此的不顾一切,而她也就不会受伤,不会中毒……都怪这该死的宿命!!“冰若!”一声惊惶而恐

惧颤抖的声音从景兰轩的方向传来,潺潺不见,磁性消失,只剩下无尽的喑哑痛苦,以及浓郁到毁天灭地的急切无措。“公子,她在这里!”凌寒无声自语,自嘲的不再乱想。怎么会有如果?世界上的事,又怎会给人

机会去如果?他起身自然的把那女子抱着站起等待,公子……一定会感应到这里的!这可是伊奈斯后人和亚速菲后裔的关联啊,怎么会因为一点点阻隔就泯灭不见?果然,没过多久,那轻悠绵长的檀香味就从空中飘散

了过来,似乎是早就看清的缘故,那道着了锦衣华服的颀长身影径直奔来,伸手接过了凌寒手中的冰若,爱怜的笼到怀中,不可遏止的颤抖不已。“冰若,冰若……”他一遍遍的呼唤着怀中的人,却又仿佛并不是要唤醒她

一样。墨黑的发丝耷拉在身后,因着主人的慌乱害怕,竟都有些凌乱起来,他的头深深埋在怀中人的颈窝,本有1.8以上身高的人,出奇的在狠狠颤抖,脆弱的比个孩童还不如!他的眼睛光芒闪烁,琥珀色的光辉,意外

的透亮绝望,里面闪现的感情复杂比之世间物种还要繁杂多变……清澈中透出沉痛忧伤的神光……不论是其中的哪一种感情,解读出来都足够让人震撼心疼,亦为他深深的抽痛撕裂!感觉身体在颤抖,我忍不住清醒了过来,

这才发现,颤抖的不是我!!颤抖的不是我,而是抱着我的那个人……脖子上一点点冰凉的触感,让人心头使劲的抽搐无力,他……哭了?最近,好像他常常会哭……“龙炎,我在这里……”悠悠开口,微热的呼吸吐

在他的耳畔,扬了笑意的唇角淡淡抿着,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那人震了震,僵硬的抬起头来,犹然凝结着清泪的眼眸中一丝希望的光芒闪过,他唇动无声的说道,“冰若……”只此一声,便是比千言万语的更让人心

疼窒息!!!“没事了,呐,我不是好好在这里吗?”我笑着伸手抱了抱他,“你的鱼汤好了没?”“嗯,已经好了,却发现你不见了……”他似乎是没料到我会主动抱着他,即使是如此轻微的动作,也令他不住的僵

了又僵。“我让凌寒带我出来的,你都不肯带我出来看看,快把人闷死……”话还未完,那人突然大力的回抱住我,原本不再颤抖的身体又不安的狠狠颤抖起来。“不要说,求求你不要说……真的不要!”耳畔嘶哑着他

的哀求,竟让人呆住了无法反应,“你知道的,我好害怕好害怕,所以求求你不要说……”柔柔的拍抚他,“苦”的味道,弥漫了整个胸腔,压迫的我都几乎要背过气去,却最终仍旧笑着说道,“好,不说了!那……我弹琴

给你听,可好?”龙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抱着我到了圣韵那里,盘膝坐下后,让我窝在他怀中,这才把圣韵安置在我面前。暖暖而晶莹白皙的手,覆在我微凉的手上,一点点挪到琴弦边,僵了一瞬才缓缓放下

抱住我,安静的好像个听话的孩子!我淡淡微笑,将苦涩通通咽下肚中,熟稔的调音试琴……

多少楼台烟雨中

龙炎

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抱着我到了圣韵那里,盘膝坐下后,让我窝在他怀中,这才把圣韵安置在我面前。暖暖而晶莹白皙的手,覆在我微凉的手上,一点点挪到琴弦边,僵了一瞬才缓缓放下抱住我,安静的好像个听话

的孩子!我淡淡微笑,将苦涩通通咽下肚中,熟稔的调音试琴……还记得昨天那个夏天微风吹过的一瞬间似乎吹翻一切只剩寂寞更沉淀如今风依旧在吹秋天的雨跟随心中的热却不退仿佛即使闭着

双眼熟悉的脸又会浮现在眼前蓝色的思念突然演变成了阳光的夏天空气中的温暖不会很遥远冬天已仿佛不在留恋绿色的思念回首对我说一声四季不变不过一季的时间又再回到从前那个被风吹

过的夏天…………琴音很弱,歌声也很轻,仿佛是在明目张胆的告诉我,这个身体在此景此景下,根本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和活力,亦更不能弹奏出多么美妙的曲调来。可我却是不管不顾,只顾着弹奏唱来,哪怕此刻

手上使不出一点力气,思维也好似在下一刻便要沉沉远去,飘逝在无尽的黑暗中……歌声没有停止,反而越加的弱而绵延,跟随着琴音一下子缠绕不离,就如那双飞的蝴蝶,再不肯舍弃半分!蓝色的思念突然演变成了阳光

的夏天空气中的温暖不会更遥远冬天已仿佛不在留恋绿色的思念回首对我说一声四季不变不过一季的时间又再回到从前那个被风吹过的夏天那被风吹过的夏天指尖微凉,一丝血腥味妖娆

的弥漫到了我的鼻尖,萦绕片刻才缓缓散去,龙炎却是没有阻我,任由我的手被那琴弦割破,血迹滴落,只是一遍遍的弹唱着这首曲子,淡淡幽幽的歌词曲调,清新而如午后宁静的时刻,可那颀长单薄的帝王却已黯然了双眸,

他的悲伤和绝望,此刻竟似天空一样的笼罩了整个世界,无声的收紧怀中的我,他的手臂轻柔而坚决的抱着,埋首于我的颈侧发间,颤抖不已!我仍旧在唱着那首曲子,“蓝色的思念,突然演变成了阳光的夏天”……“绿

色的思念,回首对我说一声,四季不变”……“不过一季的时间,又再回到从前”……他,不就是我在初夏时节遇到的吗?蛊惑似的答应他,留在了这宫廷红墙,呵……勉强,也算是应景了吧!血迹滴滴落在圣韵的

身上,它似乎是感觉到了此刻的伤感悲凉,竟让人意外的是,琴声的音色更加的凄婉悱恻起来,生生逼得我都忍不住要流泪哭泣……“不要弹了,不要再弹了……”粗嘎难听的声音在我颈窝响起,而那人伸出一只晶莹白皙的

手,已然覆在了我的手上,怜惜而心疼的僵硬执起,一下下小心的抚摸起来……“为什么,我们要是两个时空的人?为什么,我不是和你生在那和平的时空,一同成长快乐?为什么……我要背负这异人的身世默默忍受?为什

么……我要是这该死的帝王?又为什么……要让我面对那么多本不该属于我的一切?”他喃喃自语,却是饱含着多年积压的苦痛折磨,一时间如洪水一样的宣泄出来。我只是柔软的微笑,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顺着他的眉,他

的眼,他的脸颊,他的表情……一丝一缕都不愿放过……“冰若,你可知道,我并非天宇先帝皇室的血脉?”他的头脆弱的抬起,一双犹然湿润的琥珀色眸,早已不见了神光微微,只余下无尽的苍凉和痛苦,以及无人解读的

害怕惶恐!这个……我其实早就猜到了,不是因为谁人说过,只凭借感觉,潜意识里的感觉,就能够知道一点点旁人不晓的内幕,只是……如今,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依然笑着看他,知道此

刻亦是他在宣泄的时刻,便不做回答阻断,只是温柔的看着他,平静的心中一点点的波澜都没有……“小姐……楚筠汐,就是我的生母,她是母后的孪生妹妹,生下我后,生父便把我托给了母后和父皇,至于原因……却不得

而知!我没想到……他们生下我,就这般的抛弃了我!”抱着我……不,应该说,我抱着的身躯正在筛糠般的颤抖,我却是感到了他那心底深处的绝望呼喊,一遍遍的回荡不息:不要抛弃我!不要狠心的抛弃我啊!!“从小

,他们就都排挤我,除了靖和瑾瑶,他们都在想方设法的除掉我,可是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啊!”“我没有表现出过人的天赋,更加没有表现出任何要与他们争夺的意念,甚至于……小心的把有可能被他们误会的一切情况

都通通抹掉,可是……他们还是容不下我,一次次的刺杀,一场场血腥就那么逼近到了我面前,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待我呢?每次父皇考察学识武功,我都将身上的锋芒全部隐去,他们总是

赢得父皇的考察,但为什么,还要对我不放不饶?”唉~~~!除了叹息,我真不知还该有什么反应!大概从懂事起,他就已经在不停的努力去让别人觉得他是无能的,他是懦弱的了吧!费劲心思的把所有荣誉都拱手相

让,就是名义上的父皇偶尔一次对他课业和武功的夸奖,他都通通放弃了,没想到仍旧是无法填补那些宫廷倾轧的黑洞,反而……更加的让他痛苦难过!这二十一年的成长史,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只为求得一片安宁

,付出了多少辛酸和艰难,到头来却是一场又一场的落空!不是有人说过吗?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失望的多了也就演变成了绝望!他,或许早在被一次次算计伤害的时候便已然将绝望深埋在灵魂里了吧!这

个人,根本不爱别人,更谈不上爱自己!果然,和我是一类人……“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压抑住心头的痛惜,柔声安慰着如此的他。“冰若,娘亲和父亲给我取名作‘云轩’,听说……我还有个妹妹,叫‘云

裳’,父亲……他叫云逸,可是……我却根本没有见过他,更加没有见过我的娘亲,妹妹……”“我不懂,他们为何一个个的都要将我抛弃……我不懂,他们为何一遍遍的总是往我身上加注一重重的枷锁……”孩子气的质问,

好像是在问我,又好像是在问别人,只是……其中的苦涩难言,和对他自己的唾弃,可谓让人震惊不已!这个拥有神子般光华的男子,他是在自卑吗?这个拥有清澈眼眸的男子,他是在自我嫌弃吗?这个一直想让

人守护的男子,他是在痛恨自己吗?我的心头狠狠的一震,莫名的慌乱起来……伸手捧起他的脸,望着上面让人难过的窒息的表情,掀了唇角笑道,“傻瓜,你又忘记我说的话了?”“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保

重自己吗?不会自己放弃自己,不会伤害自己亦不会让别人伤害自己,现在怎么在摒弃自己呢?”“你是上天最美好的创造,拥有玲珑的心,清澈的眼,举世难寻的气质,是谁人也不能忽视或者抹杀的存在,我不许你这样

的嫌弃自己,听到没有?”“我要你好好的,找到属于你的幸福!明白吗?”看到我如此认真的神情,他的眼中划过一抹痛色,继而将我拥在了怀中,生怕一个闪神,我就会飞了似的!“如果,我们之间的距离只

有1000步,只要冰若你肯向着我走一步,那么我就毫不犹豫的走完剩下的999步,但是……冰若你,却连那一步都不肯走,不肯走啊!你要我如何幸福?你要我该如何幸福?”哽咽的话语消散在我的耳畔,却只让人的心一点点

的滴血疼痛,酸麻苦涩的恨不得挖出来弃掉!浑然回抱住他,心中默默的念道:如果……这次还能够活着,我绝对绝对不会再犯傻逃避,一定会正视这份异世界的感情,好好的对待!其实,我与他,在某些时候就已经

改变了彼此在心中的地位吧……他的爱,炙热而执着,我却是屡屡逃避面对,只是认为……来自异世界的空间,总要回去,何必再留下些感情债苦苦的折磨着我们两人,却不曾料到……这般的逃避,竟让我连机会都彻彻底底

的永远失去了!脑中缱绻着无数繁杂的想法,不觉想起和他在一起的时日,或许我也可以真的开始新的生活……不过……细细想想他方才的话,头上黑线又降了下来!“我说龙炎,现在,你竟还拿80后的经典名言来

说,还真是……”无奈的笑笑,洒然摇头,不是我脑袋有病还能笑出来,而是……心里的滋味连我自己都弄不明白,除了笑,还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一切!“冰若,我爱你,爱你啊!你知道吗?我爱你啊,是你要

的那种爱,可是……我却无法……”他不理会我调节气氛的话,只管自个儿将他的思绪情感全部倒了出来!身体一震,虽然早知道他的心意,可这般说出仍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的呆愣木讷。笑容僵硬,慢慢凝结……我忽

然被无止尽的哀伤包围了个透彻,纵使努力掩饰,我的身体依然在此刻颤抖起来,由轻微慢慢扩大,再深入骨髓……“云轩……以后,我便这样叫你了……”闭上眼任由泪水在眼眶打转,却没有挤压出来。他知道我是有话要

说,就微微松开了环着的手臂,只是深情而痛苦的看着我的眼睛。用有些虚脱的手捧住他的脸,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缓缓凑近他,呼吸渐渐轻微飘摇,我却是闭着眼把唇送到了他的唇上…

…一阵黑暗,没有边际的侵袭而来,我最终……只是把唇印到了他的唇角……然后整个身体软绵绵的倒下去……再无半分意识!!“啊————!!!”嘶哑的狂吼顿时以天宇皇宫的观景楼顶呼啸到了四面八方!观景台

上,一袭锦衣的颀长单薄男子拥紧他怀中的裹着毯子的少女,忽然仰首大喊,他的面容棱角分明而憔悴万分,眼眸紧闭,行行清泪顺着他的眼角滴落、破碎……他的旁边站立着一个黑纱修长的人影,凉薄到与空气一致的气

息突然一凝,幻化出无尽的心疼悲伤来……黑沉沉的夜幕天空,群星璀璨,但是顷刻间却闪过几道划破长空的闪电,撕裂了整个夜幕的宁静安详……几声轰隆隆的响雷闷闷传到天边,大雨,瓢泼而下!纵使世界喧嚣至此

,那个长发凌乱满是绝望的锦衣男子怀中的少女,仍旧是面容苍□□致,眉眼淡漠恬然的安和入睡,没有血色的唇角却是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歉疚笑意,三分的出世宁泊,五分的婉约无力,两分的解脱释然……天臧筱梦斋

一身华贵衣饰的男子,本是伏案疾书的写着什么,心头突然响起一声惊雷,他猝然抬头望向书案边的窗外,却发现外面是朗月高照,如纱似幻的洒向大地,映着院中的金叶梧桐,分外美丽。那人紧皱着姣好的眉头,于眉

心处刻下深深的一道印痕,无比的忧虑沧桑。他俊逸的脸庞上恍然出现一瞬的迷茫呆怔,漂亮的眼眸深深望住窗外群星闪耀的天空,不知想些什么……良久,他的唇角掀起,扬出个自然而发自内心的笑容,五分的宠溺眷恋

,四分的不舍回忆,还有……一分的沉痛悲伤,莫名的牵动人心!她,还好吗?有没有……一点点的惦记着……自己呢?那块玉,她可曾贴身戴着呢?他,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竟然在此刻,有点抱着侥幸的,想让那

个人哪怕有想自己一点点的念头,不知何时……自己竟发觉……有些可怜了!俊逸面容的男子吃惊而无奈的摇摇头,惨然一笑的拂去这种想法,复又埋首书案,心道:不如……把现在的政事处理个差不多了,便“悄悄”去天

宇看看她吧!想到这里,他便更加努力专注的加快了手下批阅奏章的速度!可他不知,在不久后,会发生让他痛不欲生的事……亲眼看着,那个清淡帝王毁掉他送给她的心意……封沉1805年四月八日,即天宇永基

三年四月八日:翰轩帝对外宣称,若贵妃病重,于景兰轩修养,没有圣旨,一律不得靠近,违者杀无赦!那一天,天宇震荡!后宫中亦是议论不已,四五天前才见皇上带着若贵妃出宫游玩,何以不过几日便重病修

养了?朝野亦是深埋暗涌,皇上确实是四五天的日子没有好好的处理朝政,难道……是跟娘娘的病有关?天宇的百姓更是忧虑不已,纷纷到了几月前新建的伊奈斯神殿去祈祷叩拜!而皇宫中,更是无人敢出去溜达

逛园,很多宫女太监以及宫妃都听到前一天晚上,皇宫中传出嘶哑的吼叫声,如今若贵妃都病了,她们更是害怕的不敢出去……万一皇上一个迁怒,杀了谁都是有可能的!一辆马车停在景兰轩的院门口,景兰轩整个一周都

有统一着银甲的人守着,没有一人可以靠近。龙靖和瑾瑶不过新婚几日,听到如此突然的消息都有些吃不消,此刻就坐立不安的待在景兰轩,惶急的看着进出忙碌的婉儿橙儿,伸长了脖子也无济于事!昨天半夜,龙炎

突然下诏要他们连夜进宫,直接到景兰轩,可没想到……就听到了一个让他们吃惊而难以置信的消息!冰若危急!身中剧毒依然昏迷不醒……最多活不过十天左右的工夫!但是到现在,他们夫妻二人,也还是没有见到龙

炎和冰若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只是橙儿匆匆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的,具体怎么回事却是没有知晓半分!青儿,也在天亮后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宫里,她现在是郡主的身份,还真是没人敢拦……一进殿门,只瞥了眼龙靖和瑾瑶,

便犹挂泪珠的跑到了内殿。不一会,就看到那抹青色的身影掩面哭着抱了冰若的那个包,从里面走出来,一边擦泪,一边往外走去。“龙靖……”龙炎的声音从内殿传来,嘶哑难听而且渗透着无尽的绝望忧伤,“你们

进来吧!”两人相视一眼,慌乱的神色都是如出一辙,没有犹豫半分就抬脚进去,不禁心口闷疼揪痛……软榻上静静的躺着一个没有生气的女子,她的面容惨□□致,却出奇的安静恬淡,除了眉宇中些许的淡漠释然,就

只剩下唇边那似有若无的抱歉笑意了。而她的身边,一个锦衣华服的单薄男子单膝跪地伏在她身边,用着承载了比天高,比海深的情意的琥珀色双眸忘我的看着她,棱角分明的面孔比四五天前见过的时候更加的瘦削清濯,

全然是不与他年龄符合的苍老憔悴,唇色苍白而隐有裂痕,只是……如此的他还是那么的耀眼而无法忽视!只因为,他的身上浸透着无尽的悲哀绝望,仿佛刻骨入髓的将要吞噬天地,把他自己和天地苍茫都通通毁灭疯狂的

绝望着,痛苦着,凄凉着……“我要出去一趟,可能需要段日子,朝政就由你代理,如果……过了五月仍旧没有回来,你便……代我即位,我会给你留份诏书的……”龙炎的唇形一动,却是吐字无声,他的气息都微弱的仿佛下

一刻便要彻底消失一般。“这怎么可以?”龙靖急忙大喊,吃惊无措更是毫无遮掩,现在这情况,他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润如玉,只剩下人本能的害怕和惊慌。“我想……抓住最后的希望……”龙炎不理会他,只是静静的

望着软榻上的女子,仿佛世界上除了她,就再没有其他东西了,“我想……用最后的希望,换回我的妻子,我的爱……”绝望,绝望,绝望……死寂,死寂,死寂……龙靖微张了嘴,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他在说……

他要换回……他的妻子……龙靖看了看身边依旧活力四射而看着他的瑾瑶,便再也说不出阻止的话了!那个帝王,是要去换回他的妻子,他至爱的妻子……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又怎么可能阻止???

谱成诗篇溶血泪

“公子,准备好了!”凌寒无声无息的进入,只是担忧的看着龙炎淡淡的说道。软榻边的人身形一顿,站起身弯腰护如珍宝的小心抱起那个女子,随意取过一

边的毯子给她细细裹上,就向外而去。他的脚步很沉亦很稳,没有整理过的下巴上已经有了胡茬,看起来更加的让人心痛怜惜,可他似乎不为所动,只是定定的看着怀中的女子,似乎现在,将来,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刻,

天地间唯有此一人一般。“凌寒,准备好就出发,隐卫全部随行,婉儿和橙儿也是。”龙炎嘶哑的声音漠然吩咐,顿了顿又道,“如果……可以让她活过来,我便会回来,如果……那我就与她一同离开!”“皇上哥哥,

不可以!”一直默不做声的瑾瑶突然冲到龙炎面前,跪倒地上紧紧盯着站立的那抹颀长孤寂身影,无比坚定的说道,“皇上不能离开!朝野局势日渐不稳,难道皇上要看着冰若姐姐努力想要强大的天宇慢慢消亡,以至彻底失去

在历史上的痕迹吗?”“皇上难道……就这么对待冰若姐姐那么多的付出吗?”“皇上难道就自私的忘记了冰若姐姐的那些希望吗?”…………瑾瑶还在斥责龙炎,可那听着的人却早已飘离了思绪,至于那些斥

责是什么,他却是全然没有再留心在意。脑海中回转着这将近一年来与冰若相处的日常点滴……是啊,冰若曾经为了解决水患问题,亲历亲为到断江开挖引水渠,冰若更是为了与天阴之战能够全胜而和他一起组装大炮

,冰若……也为了天宇的将来而把那些能用到的东西通通挖出来告诉他……她,是到最后一刻都希望天宇能够强大,能够在自己的领导下……不再受人欺负的……可是,她又怎知,如果没有了她,一切的一切,做来都是没

有丝毫意义的!如果……她不努力回来,那么他就毁掉整个天宇,让她心疼,让她后悔,让她自己恨自己!!!想到这里,龙炎的眸光淡扫瑾瑶,向侧跨一步,继续往外走去。如此绝心绝情的龙炎,是从来没有人

见过的吧!他的反应,当真是能够冰冻人心和灵魂的……“皇上,”龙靖喊了一句,追上前来,温润一笑,轻道,“不如让我去吧,朝中少了我可以,少了皇上却是万万不能!皇上放心,我会护她周全,绝不容许一丝

一毫的伤害!”龙炎没有开口的看着他,看着那张从小就与他相依相长的面孔,上面写着温润如玉的恬淡气息,那黝黑的眼眸中温柔闪烁着无尽的爱怜和疼惜,是一个做大哥的对他保护的弟弟的浓浓宠爱,可是,就这么把

冰若交给他吗?可以……相信他吗?第一次,他怀疑了他的龙靖兄长!!!龙靖似乎是明白了他的犹豫顾虑,顿时倾身跪下道,“我龙靖在此发誓,定当护她安全,有我在,则她在,如果她要出事那也定是在我死了之

后!”听着那个人信誓旦旦的保证,听着他用生命写成的承诺,龙炎鬼使神差的竟然真的把怀中的女子轻轻往前送了送……“不,我来抱她上马车!”突然收手,继而拥紧那个女子,龙靖猛然在心底划过深深的不安……

在听到那个嘶哑的声音说出这么句话后,才放了放心。终究,他还是同意让龙靖护送冰若的……如果,那个时候的龙炎知道以后会发生怎么样的事,恐怕就是将他凌迟处死,他也不要、不愿、不可能把怀中的女子交托

于任何人!!从天宇裕陵都出发,要找到楚筠汐并走到她的所在地,是需要十几天的,但是……龙炎却不能如此作赌……因为,昨夜冰若晕厥后,婉儿诊脉后,以银针又延缓了毒性的侵蚀,不过……他们也只有八到九天的时

间而已!!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冰若本身就放弃了希望不肯抗争一下,才使得本又十五天的时间又缩短了一天左右……因此,龙炎给他们随行的每个人的命令是,路途上只换马不换人,要不眠不休的在六天内

赶到楚筠汐的身边,协同隐卫带的他亲手书信,寻求帮助!可是……龙靖和瑾瑶自是没有任何的问题,隐卫也是誓死效忠公子,只不过……谁又能保证一路上就是平坦无阻的能够顺利呢?没有人知道,前方有什么等

着他们,每一个人,都不知道!!封沉1805年四月二十一日,整个天宇的皇宫中都是人心惶惶,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们的皇上——翰轩帝已经憋闷在景兰轩有五天五夜之久了,滴水未进,粒米未食……

自从四月八日起,皇上已经开始上朝处政了,却在五天前,突然间反关在了景兰轩,除了他自己,根本没有人能够进去里面……就是当朝太后——楚筵汐,也不曾过问过一句!后宫的妃嫔,更加是慌乱恐惧的连自

己殿阁的门槛都不曾迈出……几位有孕在身的宫妃更是担忧的夜不成眠,她们的孩子,也即将要临盆出世了,千万千万是不能有什么岔子的!!!她们都知道,若贵妃在景兰轩中重病修养,此刻最不能招惹的就是皇上了,

说不定一个不好,便是一死两命!!!天宇长乐宫一个衣着雍容华丽宫装的美丽妇人,坐立不安的轻靠在软榻上,目光却直直的望着门口,似乎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突然有脚步声匆匆传来,妇人立刻就

直起了身子巴巴的张望起来,想必她是从来没有这般的着急紧张过,以至于旁边侍立的婢女奴才都频频拿眼角偷偷瞄着她,而她纵使留意到了,也已无暇关心了。“太后娘娘!”一个姿色尚佳,却明显年龄有些大的女子身

着一品女官服从殿门闪身进来,福身下拜时,那上首坐的妇人早已下来扶起了她。“怎么样了?皇上他……”妇人忐忑不安的询问,神色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端庄明秀和镇定安然。“启禀娘娘,奴婢进不去景兰轩,只

是……皇上确实是不眠不休,不吃不睡待在景兰轩五天五夜了!似乎是……在等待靖王爷回来!”女官连忙回答,面上如妇人一般的便是忧心忡忡的神色了。“果然……炎儿他,和筠筠一样呢……”被称作太后的妇人面色一阵

凄然,无奈却又痛惜,“那……便以哀家的旨意对外宣称,将若贵妃移至栖凤宫修养,没有哀家的手谕,谁人也不得靠近!”妇人顿了顿,神色慢慢转哀,又接着道,“皇上除外!”当朝太后,一个开国皇后,伴了那戎马

创业的龙氏皇帝一生,又成为了自己儿子的宫中砥柱,试问,如何的情况能让她如此的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威严,只是一味的锁眉凝想,还目露惊慌?翰轩帝,才真正是让天宇先帝和这个皇太后为之担忧的对象,也正是他,

才能让他们失了仪态!!宫女看太后神情不若往常,以为吩咐的事也就这些了,便行礼预备离去。却不想,那高坐的太后又出声道:“凝采,你到栖凤宫守着,谁人都不要放进去!”凝采,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亲

信,也是后宫中举足轻重的人物,除了太后和皇上,就是后宫的嫔妃见了她也要礼让三分。如此情况下,太后竟然派她守住栖凤宫,可见……用意是多么的明显!凝采微有错愕,心中暗道:何以让她去守着一座空空如

也的栖凤宫?只是想归想,她仍旧是不动声色的应下,这才行礼离去。“筠筠啊,姐姐也不知现在该如何是好了!你若天上有灵,便保佑炎儿能度过这个坎吧!”太后在空荡荡的大殿里,目露忧思的喃喃出声,“冰若

,你说,你怎么忍心就……”景兰轩黑漆漆的地方,虽然已是夜里,却不见一丝灯光,景兰轩的院外守着一众宫女太监,跪着满满一地,前面的几个手里还端着饭菜和酒水,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甚至是大声

出气呼吸。院里种着的兰花乘了微风,轻轻摇曳,依稀可见小安子跪在殿门边,大概是跪了太久,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只是神色中仍旧是无尽的惶急和难过。“皇上,你吃点东西吧,好歹也出来啊,憋在里面都几

天了,您要保重啊!”小安子惶急的冲门里叫喊,可是回答他的除了一片死寂,便了无其他了。“皇上,求求您,多少也要吃一点啊!”又是一声祈求,可惜……结果没有什么区别!五天,五天有多久??恐怕没

有谁比那个关在殿中的人更清楚了!从五天前隐卫传来消息到现在为止,他就一直在里面,不出来也不吃东西,更加不睡不喝,朝臣百姓只知皇上最为重视,天宇最为敬重的若贵妃病了,却不知……而他却还是守着心

底的一丝希望,以期……那个人回来后,告诉他:消息是假的,真的是假的!殿中深黑一片,悬挂的轻纱漫舞飘扬,丝毫不管外间的一切,只是简单的飞起落下。依稀里竟是连殿中的物什都辨别不出来,只不过……那边屏风

后的内殿分明是有人的!一道颀长的身影单薄的立在与内殿相连的木质走廊上,飘飞的雪纱更加称得他欲仙欲神,仿佛下一刻就要腾跃天际,再不回头!细细辨别下,才能看清,那道身影身着一袭薄薄的简单锦袍,突

兀的白色在这样的黑暗中煞是刺眼,只那未曾束起的墨黑长发随意扬在身后,应了轻微的风一阵阵的起落,复又乖巧的垂下。他的身形笔直僵硬,好似站了很久很久,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打扰,也许他便会成为雕像了。这个

人,明明身在黑暗,却偏偏好似浑身都有着无人可比拟的绝世光华,堪堪的让人想窥探他的容貌,应是怎样一副乾坤。只是……却不知在这里竟还另有一人存在!!那修长如暗夜青松的身影翩然立在白色的高华男子之

后,似是想动却终究只是静静的站着,不做任何计较!他身上浸透着凉薄无物的气息,几乎与空气溶为一体,令人察觉不出。若不是此刻他清冷平静的面容上淡淡的悲伤怜惜,微有疼惜伤痛的黑茶色眼眸,缓缓的在诉说着

一种名为疼戚哀哀的感情,任谁也不可能意识到他的存在!“凌寒,一定不会有事的是不是?我初八那天亲自抱着她上了马车,怎么可能仅仅过了八天的工夫,眼看着马上就能到达那个人的地方,怎生得就突然遇到袭击,

于十六那天……出事了呢?”嘶哑难听的声音,早就没有了从前潺潺如清流而微有磁性的特别音质。白衣的男子木然转身,眉宇沉痛而绝望,琥珀色的眼眸一点点褪尽色彩,出奇意外的呈现出浅淡灰暗的金色,分明是异于

一般人的眸色,不禁让人心中大骇!棱角分明的脸庞愈发的削瘦,眼窝深深下陷,面上惨白的比他的衣衫都更甚,这……究竟是怎么……了???“公子……”凌寒心中忍痛,毫不诧异面前人诡异的眸色,只从唇缝中只

挤出了一声呼唤,却是再吐不出半个字来!“一定是假的,对不对?如果冰若出事的话,龙靖就回来了啊,十六出的事,雕鹰送信一天,信儿到了又过四天,他就早该回来了,不是吗?所以……冰若一定没事,没准啊早就

在那人身边医治了呢!”白衣的男子突然唇角僵硬的扯扯,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眸中奇异的光泽一闪一闪,似是有些希望的光芒,却又是不甚微弱!“公子,隐卫……从不会失误!!”凌寒咬牙吐出几个字,犹似不忍

的撇过了头,无法再看那人一眼。“胡说!!”他冲着凌寒嘶声力竭的喊叫,面容略微扭曲,一滴清泪从那张有些耍赖的脸上摇落,顷刻间他竟是跌跌撞撞,仿佛已然虚脱到将要失衡倒下,勉强站定,凌寒眼角见那白衣的

男子身体颤抖,胸口起伏不定,生命线似乎都轻薄到没有了一般。“公子!!”凌寒骇然大叫一声,慌忙上前扶住龙炎,眸中汇聚的心疼难过,简直比他有生以来的都要深重的多。“冰若,冰若,冰若……”龙炎喃喃

自语的呼唤着,声音里满是内心仓惶凄怆的疼痛,好似有万千的虫蚁正在啃噬他的骨髓灵魂,生生的痛,彻骨的毁灭疯狂……凌寒叹息一声,狠狠一咬牙,一手抬起横劈到龙炎后颈,只觉怀中人重量一沉,软软的落在了他

本就预备好的手臂中,“公子,冰若她……是真的出事了啊,隐卫传来的消息又怎么会出错?现在她已经不在了,公子就是我唯一一个最重要的人了,究竟怎样,才能让你……不会放弃自己?”小心的扶着龙炎到床榻上,安

置后默默的守着才感觉到……自己的胸腔中,也在彻骨的抽痛麻木,原来……这就是伤心欲绝的滋味吗?冰若……你……在天上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月亮高高的悬在空中,虽然十五已过,但仍旧是明亮的照耀着这片土地上

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人家,如纱似幻的美丽高洁,只是……它可曾知晓人间的种种感情和痛苦?不,它不知道,因为它本身就是冰冷的,无情的,空洞的!!!夜半之时,其他殿阁都已经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了,除

过宫中走廊上的几盏宫灯外,就再没有其他的光亮了,可有一个地方却是那么的特别刺目。景兰轩的外面依然是守着很多的奴才宫女,有的已经支持不了跪着靠在一边的墙角昏然欲睡,有的则相互依靠在一起睡着,但也还

是维持着跪地的姿势,仿佛已经粘在地上了一样。忽然间,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宫廷中响起了一阵急促而突兀的脚步声,某个人,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向这里赶来……不过片刻,景兰轩的门口就多了两个人影,一个温润

如玉,一个灵动似水,可惜……都是一身的狼狈,一脸的憔悴焦灼。龙靖满脸的风尘仆仆,衣衫有些褶皱,上面带着灰尘和泥泞,下巴也是胡茬繁多,脸灰胜土,唇比裂壤,眉蹙成川,一路上他不眠不休的往回赶,此刻站

在景兰轩的院门口,竟是没忍住的落了泪……一旁的瑾瑶紧咬着马上要冒烟的唇,闷声不语,只是那往常灵动闪耀的双眸暗淡无光,煞是让人诧异!“劳烦……通报一声,就说……我回来了!”龙靖强装镇定的开口,院

门外倒地昏睡的奴才宫女中有猛然清醒的,立刻应了声往院里走去。只是……还未等跨步进院,就听到一个嘶哑而难听的声音清冷的从景兰轩的殿阁中传来,“进来!”那是……龙炎的声音!龙靖心头一颤,身形微晃摇

跌着差点栽在地上,瑾瑶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两个人才迈步进去!龙靖知道,此次……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弟……是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小安子哀求似的看着龙靖,似乎是要用眼神告诉他,要他去劝劝皇上,可是……

现在的时刻,除了那个人之外,又有谁的话皇上会听呢?龙靖僵硬的苦笑,随着一声吱呀声进了景兰轩的殿门……景兰轩漆黑一片,但是习武的人敏感胜于常人,龙靖和瑾瑶还是看到了那个站立在正殿软榻边的颀长人

影,是多么的孤寂而单薄。刚刚进门,背后的门就自发自动的关了个严实,不由得让这夫妻二人都是心头一颤。龙靖一个字未说,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默默垂首。“到底……怎么回事?消息是假的,对不对?冰

若还在,对不对?”那个站立的白色人影慢慢转身,紧紧而渴望的盯着龙靖,瑾瑶一如龙靖一样跪在地上,默不做声。“皇上,对不起……”龙靖声如蚊蝇,愧疚的说道。“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不要听,不要听!!”龙炎发狂般的嘶喊,殿阁中突然生出许多压迫人的杀气和悲伤绝望,只是一阵风过,那道白影就瞬间到了龙靖面前。呼啸着的冰凉气息凭空而出,一把剔透如水晶的长剑猛然指向龙靖,纵使有些颤抖,可也是满含着

凛冽之气,显然……剑上被冠以了内力,就是一边一直静立的凌寒也不由得心头一阵恐惧,只要……那个人一动,必然就会有鲜血沾染到完美如天成神砌的恨雪身上……公子他,到底武功修为有多高?凌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

样,震惊于龙炎表现出的那些不为人知……“你说,你走之前和我说了什么,现在结果又是如何?你的保证呢,你的誓言呢?还是你也和那些人一样,认为她的存在是我皇位的威胁,而暗中早有了要她消失的打算?你以为…

…我真的不会杀你吗?”龙炎单手握剑,棱角分明的脸上是痛恨,是愤怒,更是撕裂般的痛苦,深陷的眼窝里清亮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却不见往日的清澈明净,幽深难测,只是无尽的决绝疯狂和失去理智的冰凉彻骨,凄哀悲

切,隐隐的似乎还泛着赤红……“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她对我有多么的重要,如今……连心都没有了,为什么还要留有这空荡荡的躯壳?如果没有了她,我即使要了这封沉大陆,要了这天下又如何?”剑在颤抖,摇

晃,可他却只是闭了闭干涩的眼眸,只是……在这闭上的一瞬间,又是一阵蚀骨的痛楚,脑海中浮现着那些过往,那些记忆……“身体里空了,”龙炎没有握剑的手指指脑袋,有生硬而缓慢的移到心口,惨然的说道,“这里

,这里,全部都是空的,你说……我要怎么活下去?她要我幸福,那么……我又该如何幸福?”“所以……我要伤害她在意的所有人,都通通去陪葬!就是我……也要一起陪葬!”本来脆弱似瓷雕的龙炎,突然话锋一转,恨雪

一下子褪尽了方才的颤抖和摇晃,剑尖晃着清寒的光芒,猛然间便要刺向龙靖!瑾瑶骇然的张大双眼,根本没有任何的思考,就挡在了甘心跪地毫不反抗的龙靖面前……这还是她的炎哥哥吗?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炎哥

哥吗?本来该没入瑾瑶身体的长剑,突然顿住比之先前更加恐怖的颤抖起来,那个持剑的人长发飞扬,面上白得早已没了人气,此刻……他怔怔的望着那个挡在龙靖身前的少女,泪水……溢出眼眶……那日,她不是也曾

因为护着自己,才被那支该死的箭划破手臂的吗?那日,她不也是如此不假思索的推开了自己,把危险揽下的吗?冰若……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长剑落地,发出铿锵的响声,有些沉闷,有些凄凉……龙炎

突然跌跪在地,一手紧压着胸口,痛苦的狠狠颤抖,无声的哭泣悲伤。凌寒上前扶着他,没有说一句话。“炎哥哥,不要这样好吗?不要……这样,可以吗?”瑾瑶的泪早已挂在腮边,似乎早已忘记了刚才死亡逼近的

恐惧,她跪着往前挪了一下,哀求着,“冰若姐姐不希望炎哥哥这样的啊,炎哥哥不可以这样的啊!”

过往云烟已飘逝

“炎哥哥,不要这样好吗?不要……这样,可以吗?”瑾瑶的泪早已挂在腮边,她跪着往前挪了一下,哀求着,“冰若姐姐不希望炎哥哥这样的啊,炎哥哥不可以这样的啊!”“炎哥哥,这个……是冰若姐姐交给你的,拜

托你……”瑾瑶自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木匣子,还没有拿稳,就已然不见了踪影,再抬头时本来跌跪在地上的白衣男子早就不见了,硕大的漆黑殿阁里就剩下了她和她身后依旧愧疚的无法抬头的龙靖。刚才……炎哥哥他……

瑾瑶诧异之余,只有深深的惊惧,如今的炎哥哥,根本不是她知道的那个人,仿佛……在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从来都没有人知道的,也许……除了冰若,一旦炎哥哥起念要做什么,根本无法被阻止……龙炎脚步慌乱,

小心的捧着那个小匣子,一阵急惶的到了内殿,又穿过内殿过了屏风,走到木质走廊上才停下来,他呆呆望着面前的匣子,竟害怕打开又渴望打开……大概是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一只晶莹白皙的手才颤颤巍巍的凑到匣子

上,有些不安,有些犹豫的打开来……精致的匣子,是原本景兰轩的东西,许是临行前收拾到马车上的,现在却又回到了他的手上,怀着复杂而悲伤绝望的心,龙炎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是一个玲珑漂亮的奇怪物件,手掌大

小,他知道的,冰若告诉过他,这个叫做——手机!龙炎一把抛掉那个匣子,直愣愣的望着手中的手机发怔,良久才护如珍宝的拿在手中,娴熟的打开,以拇指按下那个红色的软键,只听得一阵轻快抒情的音乐响起,那方

小小的屏幕上就闪烁出了这个世界不可能存在的透亮光芒,他思索了一下,拇指就在软键上跃动起来,不过一会儿就听到了那个人熟悉而虚弱无力的声音……“幸福,要幸福!还记得……天堂和地狱的区别吗?还记得……天

使的守护吗?还记得……我这段日子给你讲的那些东西吗?呐……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你那么聪明,一定懂的!”幸福……吗?龙炎心底一阵痉挛,忍不住的又弯下腰紧揪住胸前的衣衫,手中却没有松开那个比宝贝

更宝贝的物件……这个,是冰若留给他的啊,这个是冰若……留给他的啊!!良久,当冰凉的泪水划过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木质的走廊上砸出一片湿濡时,龙炎终于孤零零的站直了身子,他的右手握着冰若的手机,左手却

抬到了衣领口,手指轻轻一勾,就拽出条细细的金属链,链子的下端坠着个桃心状的的吊坠。他默默的将它执起,小心翼翼、生怕弄坏的打开,望着吊坠里面的东西出神,琥珀色的眼眸流泻出一抹抹浅金色的光芒,只是死

寂的没有任何神光可言……而吊坠中的……分明是两个相同的异装奇服的女孩笑脸,明媚如春,温暖如阳,和煦如风……龙炎的唇角微扯,露出一个浅淡而痛苦弧度,最终又归为平静,只有空洞的麻木,无尽的沉默!冰

若,你听得到我的悲伤吗?冰若,你感觉得到我的痛苦吗?冰若,你用你那敏感的心感觉一下,好不好?求求你,只要感觉一下就好,让我不要这么绝望,让我有哪怕一点点的希望,可以吗?寂静……寂

静……除了寂静,就什么都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难道,冰若真的出事了吗?可是……明明潜意识里,自己是在告诉自己的,她……还在,真的还在!!“凌寒,你相信吗?冰若没有死,我感觉得到!”

艰涩的字眼从那颀长的单薄人影吐出,他的眼睛牢牢的闭着,仿佛是为了不再看着这个世界,亦或是……不敢再看向这个世界!无声无息的凉薄之气,渲染出一点点透彻而毫不掩饰的悲伤,黑纱的修长身形一顿,只是默默

地站立,不发一言。其实,他也相信冰若不会出事,可是……隐卫都是亲眼所见那一幕的,事后又曾竭尽全力的寻找过,终究是一无所获,试问……有不相信的道理吗?“你定然是不信的吧,”龙炎自嘲一笑,实际上连他自

己都不信这样的鬼话,可他还是宁愿这样欺骗一下自己,告诉自己:你并没有亲眼看到那一切,你并没有证实,更加没有看到她冷冰冰的躺在你面前,所以……她定是无事的!“冰若并非这个世界的人,或许……她只是回家

了,去属于她的地方了,过段时日就会回来,还会对着我笑,给我讲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呢!”棱角分明的脸上扬出一个比哭泣还要难看绝望的笑容,一瞬又消散的无边无影!“所以啊,我要努力为迎接她回来做准备呢,

给予那个她想要的天宇,给予她想要的……家!”一阵风扬起那人薄薄的衣衫,飘飞间只看到一个孩童般纯真伤痛的脸,以及那双暗淡的没有一丝生气的眼眸……慢慢的恢复成琥珀色的光泽,只是再也没有了活力朝气,或者说是

神光点点,只余下一片死寂冰凉,明明映入了世间万物,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色彩!!那一夜,天宇的皇宫沉静得仿若死城,可是有一处却是弥漫了千年都不曾见过感受过的悲痛凄哀,绝望透寒,将要压迫天地的凉意几乎

要让每个人的心脏都停止跳动……那一夜,天宇的皇宫经历了沉重到山峦不可比拟的沉闷,却无人知晓,也正是那个时刻以后,天宇才真的发生了始料不及的变化……封沉1805年四月二十三日,即天宇永基三年四月二

十三日,翰轩帝大笔一挥,着全国境内寻找杨韬,并以礼相待送往裕陵都。六日后,杨韬以一介布衣的身份进入了天宇至尊的皇宫,并由龙靖亲引踏入御书房这个数日来无人能踏入的地方,亦见到了……那个变化的令人难

以置信的帝王!四月末,翰轩帝册封上官冰若为宁鸢皇后,正式入住栖凤宫,并着营造司修葺新的宫殿,意外的是建造图纸出自翰轩帝之手……杨韬花了几月的时间游历天宇各地,繁华的城镇,偏远的乡村,乃至是深

山老林,民族聚居地,他都一一去过了,也将沿途所见详细的记录下来,整理成文。因为有上官冰若的令牌,地方的官员自是不曾怠慢,也在这一路上干了很多得人心的事,只不过……名声全部都给予了翰轩帝一人。

禁林二鹰的存在,也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杨韬,只不过……突然接到翰轩帝的急召,他仍旧是有些迷糊的。曾在远游前,冰若曾说要等他回去可能会花费两年以上的时间,因此才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游历四方,考察民情。

怀着一颗不知不解的心,杨韬被很好的遣送回了裕陵都,无疑这一来……给这个儒雅书生的震惊,是无与伦比的了。没有休息就直接被靖王爷接到了宫门口,没有什么交谈的同行到了御书房,却不见靖王爷有进去的意思,

不禁让杨韬诧异的掩不住心里的想法。按道理说,靖王爷是皇上在朝堂上最信任的人,如今……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杨韬拱手一礼,含着浅笑问道:“王爷何以不进去呢?”龙靖脚步一顿,身体僵硬了立着,回

头未回身的艰难一笑,温润如玉的容颜上说不出的苦涩沉痛,他说:“皇上……很伤心,他恨我!”语罢,也不等杨韬再说什么,就匆匆离去,只是脚步异常的凌乱轻忽,仿佛下一刻就会跌倒再也爬不起来一样。杨韬

沉默不语,黝黑的瞳眸中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透漏出三分的难测,两分的凛冽,五分的浅淡凉薄,全然就是一个高位者的目光,儒雅的身上似乎刹那间多了些无情的气息,使得他本身不多的书生气退却了个干干净净,只是那

张算得上俊秀的容颜上,薄薄的一丝笑意,让人分不出喜怒哀乐,他……俨然已经具备了一个当朝丞相的气质和内里,亦懂得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迈步进入御书房,杨韬不卑不亢的行礼,这才抬头望向那个帝王……心

脏被狠狠的抽打了一番,这个……是他认识的帝王吗?这个……还是几月前竹林相遇的帝王吗?这个……还是他曾经跪地效忠的帝王吗?怎么会……感觉是与众不同的两个人呢?皇位上的龙炎面庞更加瘦削清濯,棱角分明

中多了些仿若刀刻般的痕迹,他是……如何清瘦成了这般模样?就好比被无情的饥饿了千百年似的……那双从前或幽深或清澈澄净的琥珀色眸,如今只剩下了冰寒刺骨的死寂和凉彻,仿佛入了他眼的一切都是死物,没有生命

没有气息,沉静荒凉,就算是映入了多么繁复的光芒,也激荡不出一丝一抹的色彩……一般人,只消一眼,就足以被冻僵了整个身体,更不论心灵……发生了什么事?几个月的时间……何以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子游

,具体的事让凌寒告诉你吧,现在起……朕就要真正的开始当这个皇帝了,冰若说过,你是个相才,所以……朕需要你的帮助。”“最近你就熟悉一下,有命令时朕就会传召你的,暂时就住在御书房这边吧!”龙炎淡淡的抬

首,似乎是个木头人一样的说道。没有拖泥带水,他拂袖起身,冰冷幽暗的眼中仍旧是不变的荒凉沉寂:“小安子,给杨公子在旁边收拾一间厢房,不得怠慢!”“是,奴才遵旨!”小安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掩不住

的竟是有些胆怯,杨韬不禁疑惑更胜。龙炎随性的复又坐到王座上,埋首书案,“近几日白天就到御书房来,传令时自会让你去办,另外……朕正在撰写一些书籍,具体的编纂工作和完善内容的事,就交给你了。”“

还有,朕正在绘制栖凤宫的修改图纸,你命人找好工匠,至于……你的职位,哪一日除掉了丞相,便直接任命,当然,证据什么的你也要找,朕也会加紧寻找的。”“另外,如有需要可去找龙靖、周易,他们都是可信任的。”龙炎话语稍停,想了一会儿又补道,“没事了,下去吧,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会很多!”杨韬默不做声的听着龙炎的吩咐,直觉怎么告诉他:皇上在尽力让自己忙起来,仿佛是要逃避什么事一样……绘制图纸,

撰写书册,这些事都可以交给别人做得,不是吗?自知此时最好不要多开口,杨韬一一应下吩咐后,便退了出来。如此看来,天宇是要发生变化了呢!儒雅的男子一身的儒衫,却掩不住的扬唇轻笑,显得自然而然……

当天夜里,杨韬住进了毗邻御书房的一个房间里,而凌寒此刻就在这间屋中。白日里杨韬也听到了一些宫女奴才在窃窃私语,说什么贵妃娘娘这回肯定活不成了,被移送到栖凤宫都快一个月了,也不见皇上去探望的…

…说什么贵妃娘娘一定是病入膏肓了,要不然皇上也不会变化如此的巨大……还有什么,太后娘娘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替皇上下了道旨意,估计贵妃娘娘是快要殡天了……但是,这些话,他一个字也不信!如果仅是如此

,那个皇帝又怎么会变的不人不鬼到如斯地步??当然,要知道确切的消息,还真的只能问这个凉薄到能与空气混同的黑衣男子,虽然……面对一个脸部线条僵硬平静到死水一样的人,并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但为了了

解情况,还不得不无奈的接受呢!想到在竹林时的那几日,杨韬就禁不住的淡淡微笑,子涯应该也很期盼那样的日子吧……奉了龙炎的命令,即使凌寒也并不愿意把事实再重新痛苦的走一遍,却还是……被迫得必须要再

回顾一遍!!!二十几日前:龙炎将冰若亲自抱上马车,又策马护送到了裕陵都外,当然这一切除了当时旁边的几个人外就无人知晓了。隐卫在一旁护送着不让其他人接近,在冰若中毒的那一刻,景兰轩就被下旨隔离

了,自然宫中的人,朝中的人都不清楚冰若的真实情况。龙靖和瑾瑶以出使天臧探望瑾瑞公主,并顺便与天臧结盟的名义被派出裕陵都,龙炎还派了隐卫精锐同行保护,而他自己则在那一天后沉溺与奏章和政事之中,再也

没有踏足过后宫。一时间,猜测纷纭。说皇上不再宠爱伊奈斯后人的若贵妃娘娘了,说不定……早已打入了冷宫,抛弃了……太后久未出面,却在这样的敏感时期出面澄清,道于众人言:若贵妃只是染疾抱恙,处于修养

期间,任何人不得探望揣测,否则重责!谣言似乎渐渐平息了下来,天宇也处于一种一触即发的敏感诡异时期!再说龙靖这边……马车出了裕陵都便向着天臧的方向狂奔起来,随行的每个人都不敢又丝毫的懈怠和

怨言,只是默默的加速行进并履行保护的职责。马车中,平躺着一个面色苍白,容颜精致的虚弱女子,她长发披散,眉宇清秀淡然,即使是再颠簸的路途也不曾醒来,只是沉睡了又再沉睡。陪伴在她身边的是两个妙龄女子

,一个着橙色衣衫,一个着粉色衣衫,皆是满脸的哀色担忧,痛惜的看着那个虚弱的女子,说不出一句话来。有时,粉衣的女子拿出银针,在偶尔休息的时候给沉睡的人儿扎针,然后由橙色衣衫的女子在无法进食的那人唇

上润泽一下,塞进一颗维系能量的药丸,强迫其吞咽下去。没有人吵着要休息,他们一路上只换马匹,不换衣服也不换人,只是在马奔腾的过程中嚼几口干粮,然后又抓紧时间赶路,夜里也是如此不顾惜一切的去赶路再赶

路……终于,在这样行进了三天的时候,他们离目的地只剩下了一段平坦的大路和一座要越过的山川,可以想象吗?三天的时间,他们就奔驰了整个天宇横向的三分之一长度!说疲惫,有,说辛苦,更有,但是他们不敢停

下来啊!“靖王爷,不如在此休息一夜吧,明天也好养足精神继续赶路,难不成……都要累死了才甘心?”粉色衣衫的女子跳下马车,步履优雅贵气的走到有些憔悴的温润男子身边,蹙眉说道。“这……也好。”龙靖凝

眉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子,眸中闪过一抹复杂,随即回头向随行的人员喊道,“原地休息一夜,明日继续赶路!”似乎有松口气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放松了神经各自寻找睡觉的地方去了,只有龙靖无声的盯着仍旧没有离去

的粉衣女子,“她,还能撑得住吗?”婉儿淡淡摇头,颓然说道,“应该可以吧,如果没有意外照目前的速度赶去,说不定仍有一丝希望,我已经最大限度的用银针延缓了毒性,能不能成功,就要看天意了!”龙靖不

再说话了,听到这样的答案,就是他也由不住的会害怕,一想到……那个可能,就无比的伤痛呢,不知……皇上该如何是好!“真不明白,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龙靖收敛起思绪,有些赞赏又有些深思的打量起这个传

说中的“沐婉郡主”!婉儿莞尔一笑,仰头看向天空上的璀璨星辰,“王爷以为呢?”一片寂静后,婉儿才继续道,“其实最初是因为爱他才来的天宇,可慢慢的没有任务吩咐,也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一个懂得医术

的小宫女,明白了身为奴婢的悲哀和痛苦,也渐渐学会了察言观色,发誓有朝一日回去了定然会好好的善待身边的奴婢们。”“却不曾想……会被一个十九岁的女子选定,成为了宫妃的婢女。更加意外的是,那个女子竟然

不曾以奴婢的规矩来约束我,只是让我一心钻研医术,使得自己能在原来的基础上精益求精。起先还抵制着她身上的光芒和温暖,可看到灵儿与青儿和她那般单纯的快乐,又会禁不住的被吸引被蛊惑,甚至于忘记了身份和目的

的想去寻求那份温暖和舒适,也在朝夕的相伴中喜欢上了她,喜欢上了在她身边的生活……”“再后来,殿下来了,我却是两厢为难,明明知道必须要为殿下做事,为国尽力,但又不想在冰若的身边作出什么背叛的事,这

让我很痛苦!”“殿下知道了我的心思,他没有勉强我,只是让我好好陪伴在冰若的身边,尽力护她就好。或许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暗暗松了口气,舒心的笑了起来。”“冰若知道了我的身份,

她没有赶我走,甚至还好心的隐瞒了下来,就是皇上也是知道了装作不知道,我从不曾想过,一个他国的皇上,一个他国的贵妃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将我留下而不是杀掉或者赶走!”“冰若说,每个人其实都有善良的一面

,就算是邪恶了也是有着难以启齿的原因,我们面对这些的时候不应该责怪,而应该理解,她就是这样看待我的,恐怕没有人可以想象吧,她竟然是这样处理‘内奸’这种问题的!”缓缓诉说的粉衣女子唇边出现一个感动

而苦涩的笑意,盈盈水眸满含着歉疚和愧意,却仍是一脸的幸福。“所以……你现在是在真心对她?”龙靖听后也不觉的皱了皱眉头,虽然知道冰若的行事作风从来不与人相同,可是这等‘内奸’的事,还是让人意外的处

理方法。若换作自己,恐怕只会又一种做法: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但愿……上天不要这么残忍……”婉儿合十双手,诚挚的向着天空苍穹祈祷,对于龙靖的话已然是不在意了……“是啊,但愿上天不要这么残忍

,给予她也给予皇上一点希望……”龙靖亦和婉儿一样默默的仰望向沉沉夜幕,内心里却是压着万千的巨石,喘不过一口气来。正在安排隐卫休息的瑾瑶,在看过冰若那惨白的没有人气的沉睡容颜时,心里竟出奇的恐慌起

来,她真的怕……到那时,皇上要如何是好?当日要她与龙靖分离也是痛苦的要死,何况现在的情形还不仅仅是分离这么简单,皇上……要如何接受???橙儿一直守护在冰若的身边,却在此时忘却了她的国家她的主子

,只是单纯的为怀中的柔软身躯默默的祈祷祝福,如果……此刻是太子殿下在冰若的身边,他会如何做呢?如斯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毕竟……那个帝王的感情,就是她这个别国的奸细都看的一清二楚,没有犹豫,没有质

疑地执着的爱着冰若,也不计较回报,更不在乎是否会受伤,只是一味的宠着爱着,仿佛那份感情已经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了,狠狠抽掉后会造成什么后果,却是从来没有思考过……那个清淡的帝王,是在比生命更加珍贵的爱着

冰若……那是世间唯此一人的倔强和绝望,如果……是殿下,也一定会被震撼吧!那个皇帝对冰若,真真是无人可以比拟……试问,如此的眷恋,冰若你又怎么舍得?又怎么忍心?橙儿戚戚然的望着怀中的人,她一路上

都没有醒过来,好像她已经睡过去了,就算你把天下的铜锣都搜集到这里,敲的震天动地,她也不会改变一下这该死的安详神情,静静的安然沉寂,无声的把那个叫“绝望”的东西毫不留情的抛给其他人,不管不顾……“

冰若,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如此的残忍,求求你,为了皇上,为了我们,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等待希望啊!”橙儿喃喃自语,久久的看着这个人,这个与她朝夕相伴将近一年的人,这个……让她动摇进入天宇初衷的人…

银舞风来翩然起

越走越接近那个地方,那个人——龙炎亲母!一行人策

马不休不眠的又是三日的狂奔,大家都精疲力竭的时候才将将勉强把那平坦的一片平原行过,只要再走一段,只要翻过那座山,只要再一点点就可以到达了!!龙靖没由来的却紧张起来,他总感觉……这狂奔的日子……有些

平静了!并非是他期望出现什么变故,可总归有些异常的味道,虽然他性情温润,但仍旧是在官场历练了几年,潜移默化的就能闻出空气中不安全的因子,那么……心底的不安,究竟是由何而来呢?黝黑的瞳眸,温润

如玉的气质,憔悴的容颜,美中带忧,和善含疑。忽然他勒马抬手,后面的所有人都不禁重重的舒了口气:总算是休息了!他平日里打理的十分顺贴的长发有些乱了,但还是没有遮掩他身上流露出的贵族温善气息,只是显

得有些异常的忧心忡忡。他默默的回头看向那辆马车,从出宫起她就一直在昏睡,如果不是尚有呼吸就是习武之人也会断定她已然没有生命迹象了,可就算路途多么的颠簸,她都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趋势,仿佛睡梦中的是她

多么难以割舍的情景,以至于唇边的淡笑一直安详宁静,眉宇恬然得好似初生的婴孩,脸上没有血色也还是配合着那些表情,俨然就是在说着一句永远不会改变的誓言:我走了,再也不回来了!我会很开心的离去……不用担心!突然的,龙靖有些恨她,难道她就自私的没有想过其他人吗?诸如瑾瑶,诸如青儿,诸如……皇上?怔怔的看着马车冥想,要是前几日,龙靖一定毫不犹豫的过去问一下情况,可此刻……“靖哥哥,她醒了,她真

的醒了!”一道嫩黄色的纤细人影慌不择路的从马车中掀了帘子出来,惊喜而激动的冲他大喊。龙靖脑中蒙了一下,停顿了一会才疾步向马车走去,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咳咳……橙儿……咳咳……给……给点水!”那温润而虚弱的声音有些轻柔,全然没有了熟悉的灵动活力。龙靖看到那个妆容凄然却仍旧自然美丽的女子,正在费力的咽下一点点水,惨白胜雪的脸上绽放出的是一抹祥和的笑容,虽然看着要多无力就有多无力,但无

疑……仍旧是美得不似尘世之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身上似乎多了些凡人不可侵犯和触摸的光芒,即使再狼狈的境遇也依然让人感到她是那么的美丽耀眼?龙靖眉头微皱,这样的想法,不是没有根据的!他是

个理智的人,不会分不出错觉和现实的差距,可是……她的改变,是不是有些太不可思议了呢?“龙靖,”她淡淡一笑,咖啡色的眼睛移向了龙靖,而后又看看瑾瑶,忽然那一直灵动清越的眼中闪现了一抹歉疚,她的声音

软软的,没什么质感,只觉得如游丝一样漂浮不定,“给你们添麻烦了,呵呵!一定是他耍孩子脾气让你们送我的吧,真不知道体谅你们呢!”可能是喝了水的原因,她的话语流畅了些,“这……是要送我去医治吗?”

“嗯,再坚持一下就到了,前面那山一过,就能找到救你的人了。”瑾瑶都有些要哭的架势了,秀气好看的眉拧得就是一个疙瘩,“皇上说,隐卫知道那个人的事,一定会救你的,所以……你不能放弃希望啊!”被婉儿

和橙儿扶着的那个人不在意的笑了笑,微微盍了眼淡淡道:“随你们吧,如果有希望,傻子才会放弃!”众人松了口气,可一个停顿间那女子话锋一转,无比平静的道,“其实……顺其自然就可以了……”她似乎没有再说什

么的意思,摆手让龙靖瑾瑶继续赶路,马车里顿时就剩下了三个人的呼吸,一个虚虚实实,两个则是无奈而痛苦。好久,马车动了起来,摇晃的不太厉害,但还是颠簸不已。寂静吞噬了整个空间,沉默好似个魔鬼烧灼

着三个人的心灵,但……还是没人开口,两个人是无法开口,而那一个,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呆呆的睁开眼睛望着马车,享受着一个被她刻意组合起来的孤立空间,仿佛干净的只有她一个的存在……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她的唇动了动,浅浅的说道,“他把我的东西都带上了,是吗?”“是,娘娘。”“他亲自抱我上的马车,是吗?”“是,娘娘。”“他本来是要自己来的,是吗?”“是,娘娘。”…………

一阵安静,突然婉儿冷不丁的说道,“你都知道,是不是?你的意识是清醒的,是不是?你不是醒不来,对不对?或者……可以说,是你自己不愿醒来,对不对?”精致的面容上缓缓晕染出一抹笑容,惊心动魄的苦涩美丽

,“嗯,可以这么说。”“不是浮生梦的毒性不济,而是……我身体本身的问题,其实你也发现了,只是怀疑着不敢确定,不是吗?”“虽然身体睡了,但意识却是清醒的,你们说的话我都能听到,不过……死是免不了

的,浮生梦真是个宝贝呢!”……“婉儿,橙儿,等我离开了,你们就回国吧,那里才是你们的家,那里才是你们的归宿。”……“我想,我会祝福你们的,永远永远的不会忘记这一路来你们每一个人的相依相

伴。”……忽然,话语的主人不再开口了,她就那样自顾自的说着一些没有连贯性的话,可……正因为如此,才更让旁边的这两个女子心里绞痛的难以呼吸!“娘娘……”橙儿刚刚开口,还没有继续说什么,就被一

个轻轻却不容质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声音软软的,口吻淡淡的,却没来由的让人心头一震,仿若此刻听到的是个睥睨天下的高位者在吩咐着什么。她的音色依旧清润肺腑,依旧轻灵安然,仿佛……就算是多大的变故

,也无法改变丝毫的镇定自若,从容不迫!她说道:“橙儿,把我的包给我吧!婉儿,你去叫瑾瑶过来!”听到如此的要求,她们两个迅速的对视一眼,眸光中刹那黯然如死灰:终究……她还是放弃了吗?终究……她还

是自私的不肯给大家和她一个机会吗?就算……这个世界,这些人都是那么那么的需要她???或许……这就叫做,宿命吧!人力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微不足道的,没有人可以改变她的想法和决定,从来没有,以后更加的不会

有!!!“不用担心,没有到那么绝望的时候,我也不想放弃……只是,我更希望,顺其自然,由天决定是否要收回我19年的生命……”临下车时,她们两个突然听到了这句话,猝然回头时,只见那人靠在马车里,闭上

了眼睛似乎是在养神……呼……终于,松了口气!她心底其实还是没有放弃的吧,她们暂时可以这样怀抱着希望,是不是?大约行进了个两三个日夜,我已经分不清时间了,只知道……路途变得有些艰难了,而且好像是

在爬山吧!那天清醒一次,我就赶忙用手机录下了我的声音,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但是我想,如果龙炎……或许会有一点点的作用,只要有这一点点的作用,我也算放心了呢!想到这里,就不觉的轻松了很多,不管是

心理作用还是自我安慰,反正现在基本上可以不用太在意了,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吧,从那次清醒后,我的神智也开始涣散起来,慢慢的就是神智清醒身体沉睡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当然我也清楚,浮生梦的毒性正在蚕食着这个

本就破败的身体!呵呵~~~有时候,能这样贪睡,其实也不错啊!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这个身体,这颗心,从来都是消极到了极点,所以……也就谈不上希望不希望了……四月十六日:对于龙靖来说,

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天,不仅仅不会忘记,只怕是午夜梦回,一有空闲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一天,想起那个山中……发生了多么让人撕心裂肺的一幕……就在十五这一天,龙靖他们已经行进到了这座山的半

山腰,只要绕过山腰再顺势下行,过半天的路程就能到达那个地方,找到那个可以救治冰若的人。从那日清醒一次后,冰若似乎同瑾瑶交代了些什么,然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了。也正是因为这样,龙靖又一次日夜不休的连

着赶了好几天的路,就是精锐的隐卫也由不住的露出疲惫困乏的模样,他们真的很需要休息了!!!山路难行,十六日这天的黎明他们才继续小心的启程,可是就在东方微白的时候……变故就发生了!一段不是很宽阔

的山路,满是尘土,却因为道旁的树木而表现如一抹柔和的自然韵味,可惜……这里也往往容易成为最佳的伏击地。这次同行的所有人中,除了冰若外,几乎都是高手,他们曾接受过最为正式严格的武艺训练指导,也曾亲

身打斗成为过持刀人,更是沾染过血腥……所以,从踏上这条唯一的道路时,他们就一直严阵以待,手中的兵器利刃向外,每个人都是把那辆马车护在身后,尽管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早已累到只想倒头就睡……婉儿和橙儿

依旧在马车中,只是也同样呈高度警惕的状态,一个手中持剑,一个则小心的把冰若移到安全的位置,好好的护在身后。婉儿是天阴唯一的郡主,自然也是心思缜密之人,这一路来她也是和龙靖一样心里不安,因为她清楚

……如今冰若的状况,要是她是那敌对之人,又怎么会放过赶尽杀绝的机会,可惜……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为了保护她而存在,所以……约莫快要走完这条路时,前面隐约可见一个岔路口,众人都不由得轻轻松了口气,这段最

危险的路,总算是通过了。突然,鸟惊高飞,树叶梭梭作响,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每个在场的人,心头都是一震,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揪住了,阵阵寒意上涌到头上,额头也因为紧张渗出冷汗来。这绝对不是个好

兆头!!!“咻——!”破空之声突然在马车左边的树丛里传入云霄,龙靖神色一凛,赶忙拔剑冲到了马车的左边,却在他刚刚移步之后,马车的右边就杀出五六个黑衣人,此刻黎明的不清不楚早就消失殆尽,可就算看清

了来人的数量,也是心中惊怕不减!这五个,武功水平怎也是高手中的高手!一时间还没有一句话,双方就动手打了起来,五个黑衣人招招致命,逼得隐卫也近身不得,只是能相持平手。龙靖没有动,瑾瑶也没有动,

除了十个隐卫参战,其余人都没有动,只是静静的守护于马车边,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婉儿,橙儿,瑾瑶,你们带20人先护送马车往前走,我们在这里拖住他们!”龙靖心中忐忑的等了一会儿,突然心底一阵发毛,

随即便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因为目标是冰若,所以……尽量把对付马车的敌人数量减少,或许……“好,靖哥哥你小心!”瑾瑶二话不说,利落的跳上马车扬鞭挥下,带着两队人马向着岔路口奔去。瑾瑶知道龙靖的

意思,她自然也担心他的安危,可是……如今却由不得她作任何的想念!20多人马前后簇拥着护住一辆马车向其中一个岔路口奔去,只要经过这个路口再往前走,只要往前……“咻——!”一阵破空之声响起,马车的

顶被箭矢射中,更加要命的是,箭尖有火,一星半点的火星就那样燃烧在了马车顶上,有一个隐卫敏捷的跳上车顶,迅速扑灭了火,但随后,便有万千的火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马车飞来,一时间所有同行的隐卫都勒马开

始挥刀挥剑的打落那些箭矢。场面有些混乱起来,马车的四周都是落地的箭,以及那些燃烧着没有熄灭的火种,瑾瑶亦拔了剑跳下车来,她毅然向车内喊道,“立刻离开!”一剑挡下几支火箭,瑾瑶又向隐卫们大声吼道,

“一队抵挡,一队随车前行,马上!”“是。”有一部分人应了声,利落的一边抵挡一边上马。却在那时……一支箭射中了拉着车的马身上,顿时马儿吃痛受惊,发疯似的向着另一个岔路口狂奔而去,就是车内的婉儿

和橙儿也不由得被这如此的变故吓住了,在车里被马儿颠得七荤八素,没了平衡,只能勉强护着冰若的身体不会径直飞出车去!泪有点咸有点甜你的胸膛吻着我的侧脸“橙儿,这样不行,我们要让马车停下来!”

婉儿勉强有了一点平衡感,立刻冲一边的橙儿喊道。“可是……该怎么做?”橙儿怀中抱着冰若,被颠得来回在马车里晃悠。回头看踏过的雪慢慢融化成草原“我出去,你抱好她!”婉儿咬牙狠心掀了帘子,

有些不稳的往外而去。“好!”而我就像你没有一秒曾后悔“快点截住马车,前面是树丛,马儿出道了!”有个男子焦急的声音从马车后传来,而随着传来的就是雨点般的马蹄声。婉儿刚将视线投到车外

,就看到正前方秘密葱郁的绿色植物,各种各样,繁多而茂盛。爱那么绵那么粘管命运设定要谁离别慌乱间,婉儿立时拉住了马车上的缰绳,试图让马儿停下来。“咻——!”只问一声破空传来,一支火箭擦

过马儿的右边飞过,直愣愣的插在地上,可是马却因此而再度受惊,扬蹄往左边飞奔而去,速度不仅没有慢下来,反而跑的越加快了。海岸线越让人流连总是美得越蜿蜒婉儿一向的镇定也不知到了哪里,此刻黝黑

的剪水瞳眸中全然的无措惊恐,她的银牙一咬,一分紧似一分的扣在唇上,即使是消殆了血色的唇也渗出点点不正常的樱红。“快斩断马车上的绳索,快斩啊!”有隐卫追来却始终跟不上的声音恐慌的传来……我们太

倔强连天都不忍再反对“怎么办,它停不了……我没办法让它……停下来!”婉儿心里升腾起一波波的绝望,完全像个初生的婴孩,没了思考,没了想法,就是最基本的语言能力,也似乎一瞬间被老天收回了去。“

听他们的话,马上斩断车上连着马儿的绳索,这样……或许有一线生机!”橙儿也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微微恢复了一点冷静。深情一眼挚爱万年几度轮回恋恋不灭后面的马蹄声呼啸在耳畔的风中,马车上的两人早

已无法分辨那些马蹄声是自己人,还是敌人的,只知道……此刻,要想办法让马儿停下来!“悬崖?!”一阵恐惧震惊的呼喊突兀的透过婉儿和橙儿的耳膜,清晰的在她们脑中轰炸开来,发出阵阵的回音……悬崖……悬

崖……悬崖……!!!“前面是悬崖!是悬崖啊!!!”婉儿和橙儿倏的抬头向前看去,果然……马车奔去的方向,宽阔平坦的让人无语,可偏偏……它的四周什么也没有,除了湛蓝湛蓝的天空,大朵大朵的浮云,映照出

几许宁泊安然的气息,就只剩下无边的死寂和绝望……把岁月铺成红毯见证我们的极限“还犹豫什么,难道你要和冰若、我,通通死在这里吗?”橙儿咆哮着冲婉儿大喊。粉衣的女子望着旁边怒极却分外透亮

的那双眼睛,里面是不屈的倔强,顿时心底一沉:是啊,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不!不要!殿下还在天阴,他从小受尽的酸楚,不可以将他独自丢下!!不知是求生的欲望,还是一瞬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婉儿一把夺过橙

儿身边还在左右跳跃的剑,决断的拔出斩断马车上的绳索,黝黑的眼眸中只是闪亮着满满的希望和绝然。心疼一句珍藏万年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马车的粱顿时下坠,在落地的时候发出低闷的声响,生生拖行了好一

阵才停下来,只是……那飞奔的马儿却直直向悬崖冲去,来不及收脚便永远的坠落下去!空荡荡没有人烟的山谷中,只有一声马儿的悲鸣长长回响,仿佛在诉说着多少的不甘和忧愤,以及那鲜血染成的绝唱悲歌……要不

是沧海桑田真爱怎么会浮现龙靖心头一震,没有来的身体晃了晃,险些跌倒。马的悲鸣,像万千的重担,压得他胸口抑郁,几乎要令他窒息了。出事了?难道……出事了???惊怕之余,龙靖神色恐慌纷

乱,“马上去,马上去那边!!”他失态的狂吼,也不顾此处仍旧有几个杀手在牵绊着,就径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不,不会的!他不相信……他不敢,亦无法相信!!悬崖边,微微拂过一阵清风,似一只温柔的

手,爱抚着每个在这里的人,仿佛要给予他们多么深沉,多么难得的暖意和悠然。悬崖前唯一一块平坦的土地上,生长着一些柔柔软软的细绒小草,静静的流连在它自己的世界中,说不出的楚楚动人。可惜……一

行人都静立在草地上,杀气诡异的萦绕在空中,纠结而缠绕,好像最危险的软鞭,要把道道触目惊心的印痕狠狠的打在某个人的身上。20多个银甲人舒了口气的看着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马车,心底的震惧微微舒缓了些。还

好,马车卡在了崖边,没有掉下去!不过……看那情形,如果再有移动,必定是直坠深渊的!!!所以,眼下必须要拼了命的保护住马车,不让这些贼人有机可乘!“呵~~~还真是顽强啊!”杀手中的一个黑衣人

眯了眯眸子,讥讽似的邪邪一笑,“兄弟们,咱们就再推一把,如何?”没有喘息,黑衣人神情一凛,复又向前冲过来,浓烈杀气的兵刃毫不留情的直向银甲人刺来,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为取其性命的,完美的无懈可击。

婉儿和橙儿听得打斗声渐趋猛烈,鼻尖也似有若无的漂浮着血腥味,可不知是敌人的,还是隐卫的。但是,尽管知道如今的情形危急的不得了,她们两个也不敢动一下,前面是万丈悬崖,后面却欲出无路,莫非……上天

真的就如此抛弃了她们吗?橙儿不认命的沉了沉眸光,将冰若挂在自己身上,而让婉儿把那些属于冰若的东西通通都塞到怪异的包中,紧抱在怀中,只能见机行事了。龙靖和瑾瑶听到马的鸣声就都不顾一切的往悬崖赶

了来,只看到……只看到……马车悬悬的在崖边摇晃,好像随时就会失去平衡掉下去,而马车的后面却是一片混乱的打斗场面,银甲人似乎是处于了下风,浑身浴血,眼中赤红得如同杀到失去理智一样的野兽,根本不理会其

他的事。“冰若!!”龙靖和瑾瑶骇然大叫,立马要让人去把马车移动到安全的位置。“休想!!”杀手们顿时蜂拥而至,全然阻挡了他们前去的脚步,“就算是杀不了,也不能让你们再救回去!”不知此次下杀

手的是什么人,这些黑衣人完全是精心培养出来的,不仅数量多,而且个个都是好手,一时半刻的还真没办法全身而退,更别提妄图救人了。再加上,龙靖这边救人心切,根本不可能专心应战,一心一意的克敌制胜。眼看

着马车晃得惊险,却是半分法儿都没有,一分心时身上又不免多出几道伤痕,鲜血直涌!“结束吧!”有个阴冷的声音响起,不由得让所有人心头都打了个寒战,只见一道杀气沉重的气流横过空中,直冲马车飞去……

龙靖绝望的凄然大喊:“不——!!!”一支黑色羽箭稳稳的插在马车上,众人都停止了打斗,一半神色欣悦,闲适的收回兵器,阴笑着观望;一半则惊恐万分,就那样……想要挽回一丝希望的往马车边奔去,却只能眼睁

睁看着马车倾斜,失衡,前冲……劈里啪啦的声音,从悬崖边传来,马车的粱断了,断裂的木块坠了下去,接着整个马车也向那个看不到底的崖底落去,仿佛是秋日里最后一片落叶,凋零的无声无息,却偏偏惊心动魄,撕

心裂肺!没有了,消失了,再也……触摸不到了!三个妙龄的女子,就在这四月里春光灿烂的阳光中,永远的坠落在了这小小的山中悬崖边,再没有任何惋惜留驻的机会!“靖哥哥,不要啊!”瑾瑶无措惊慌的拽

住疯狂要跳下去的龙靖,泪水横流在那张曾经永没有忧愁的容颜上,仿若雨后的芙蓉,哭泣着,伤心着。“真没意思,就这样完了?”清一色黑衣的杀手们状似无趣的摇头,擦拭着兵器上的鲜血,“兄弟们,咱回吧?任务

算是完成了呢!”有几个貌似是头领的点了点头,转身毫不留情的离开,根本不曾回望过一样那个崖边数十个神色悲戚的人,以及他们直直凝望的崖底……

繁华几何梦成空

“你说……什么?”杨韬愣愣的抬头看着凌寒,黝黑的瞳眸中,有些东西一丝丝的汇聚,再缓缓的收紧放松,他手中的茶盏早已跌

落,一身的儒衫尽然而湿,他却仿若未觉,只是呆怔着看向凌寒,好似在询问什么,又好似在确认什么。“冰若她……”凌寒平静如死水的声音不易察觉的轻微一颤,那黑茶色的双眸倏然黯淡几分,他的长发耷拉下来,遮

掩住了眼中的悲伤和沉痛,以及那些无人可以窥探到的更深更重的情愫,“之后,靖王爷曾带人在山崖边寻找了三天三夜,崖上,崖底,崖边……所有的地方通通都寻找过了,却……一无所获!”“你……乱讲!”杨韬终于

动了动喉头,不可置信的斥出这么一句,有些摇晃的起身,双眸中顿时精芒电闪,“那么多人在保护,难道连一个女子都无法周全?这堂堂大内宫廷,岂是一般人可能出入?为何偏偏就她被毒箭擦过,无药可治?”“送至

她想寻求医治的时候,可曾想过她在近一年的时间里早已是身处在层层阴谋,暗潮涌动的朝野中心?”“保护不了……哈哈……保护不了?真是笑话!”“一个帝王,竟连个弱小的女子都保护不了,到头来还要她为其挡

箭受苦?”凌寒望着杨韬失控而凛冽的模样,顿时心底酸涩,“冰若……她,是伊奈斯的后人!”伊奈斯后人?杨韬脑中一蒙,有些没反应过来……伊奈斯后人,有什么……关系吗?“注定了,就是守护的宿命

,也正因此……有些时候,那些突发性的事件,别人的反应都不及她与生俱来的敏感强烈,自然……除了她,无人能及时作出什么反应。”凌寒的声音很静,却意外的让人听出一抹黯然神伤和自责痛惜。“曾经在比斗场上,

她也是凭着感觉射出一箭在危急中救了公子,公子……比我们都痛苦,因为……是他的缘故才……”凌寒兀自望向房中的墙角,神色里说不出的孤寂苍凉,无奈心酸。杨韬顿时明白了,他微微盍上黝黑的早已褪去精芒的眼睛

,心中幽幽叹息。是啊,失去她,最痛苦的可不是那个帝王吗?原来……竟是因为这般,才使得他如同换了个人一样的骤然大变……良久,杨韬叹息一声,闭了闭眼淡漠的说道,“罢了,如今叫我回来是为了达成她

的心愿,不是吗?放心……天宇,会成为她期望的那样!”凌寒兀自盯紧面窗而立的青年,他黑发束冠,由儒巾裹着,清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黝黑如点漆的眸子闪烁着无情淡漠的精芒,一身儒衫长袍简单的用衣带束着

,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却从他那静静站立的身上感到了一抹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的压迫,好像……生杀大权都尽握在其手中一样。是了,冰若曾经说过的丞相,就该是如此的模样!!凌寒心头一滞,他……已

然成长为一个无情冷血的丞相了吗??窗外依旧是浓郁的夜色,御书房的庭院里种植的仅仅是一些香味轻的花卉,并没有多么的摇曳生姿,只是淡淡的随着微风舞动,飘逸出一抹抹只能称之为俏丽的姿态……或许,正

是因为如此,谁也不曾想过,而后的一段日子竟成了天宇境内紧张气氛的源头!翰轩帝颁旨册封上官冰若为后的当天,天宇大将赵忠楠被当场斩首,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人出面求情!就在封后圣旨颁发的当天,又有严

令下达:景兰轩自此封锁,但凡踏入者斩立决!另,栖凤宫无圣上手谕,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违者,杀无赦!而后,所有的大小事务竟都和一个名叫“杨韬”的布衣书生有了扯不断的联系!只是,没想到的是,

就在封沉1805年的六月份,一份奏表顿时掀起了天宇的真正风暴……臣韬言,欲平天下而治四海,富天宇而强吾朝,须清吏治。纵观古今,盛世之朝莫不吏治清,百官廉,布衣安居而乐业,子民教化而知礼。今权贵霸

朝于天宇,高官利禄犹未能足其欲,上有达官欺下臣,凌百姓;下有佞臣制天子,枉法度,朝野混乱,纲纪无存矣。近闻臧之一朝,熙执政。善革除弊制,用以通晓大义之才,熟知典章之士,故臧虽僻零之地,力衰微而富

不足,犹鼎立三国之列,欺分封沉之势也。然阴之三子,莫毓之也,守其先祖之业。内平患而外御敌,压朝野之异言,制诸皇子之割裂,育少将而植新才,除陈腐以得阴之盛,欲一统封沉乎。臣本山野之人,得圣上知

遇于阳原,备感涕零,无以为报。今入庙堂奉职,必将倾己毕生之学,竭己点滴之力,助上成一世之业,千古之名。希圣晓臣心,死而无憾矣!宇之疆,阔达南川,西至后海,东接臧而北临阴,南交外族,另有潞阳诸国四

伏,内河湖广布,坦沃相存而丁丰力足,得先祖开国修养之功,仓廪实而府库厚,天时人和尽占二三,实宇之幸也。又得后上官氏奇谋妙言,兵强而安邦,然,尚不足矣!吏患多时,犹如毁基之虫,噬仓之蛀,动宇之

本。故,臣进言,治朝纲纪,刻不容殆!天宇御风殿空中的灰尘悠然飘落,殊不知此刻的气氛已然紧张到了极点!杨韬当场将表文大声诵出,而上坐金銮的龙炎仍旧手捧着奏表随意的阅读着,朝臣们大气都不敢出

一下,只有当众念出表文的杨韬还在殿里跪着,一身儒衫与此地格格不入,却掩不去他身上无人可以侵犯的气质,以及那抹似有若无的压迫感。“起来吧!”龙炎合上奏表,淡淡的放在几案上。冰冷到死寂的双眸中缓缓沉

淀了那些从前的琥珀色,此刻幽深难测如万丈深渊,根本读不出那双眼睛中有属于人的情绪起伏。棱角分明而微有苍白的脸上,清濯消瘦的可怕,他没有血色的薄唇好看的扯了扯,一句话漠然的出口,声音凉寒可比冬日冷

月,却偏偏含着些磁性:“杨先生,封后大典的事筹办的如何了?”哎???此时此刻,这位帝王竟然问出了一个好不关系表文的问题……诡异……每个列队站立的大臣,都不约而同的有些发蒙。“回皇上,已然妥

当,请柬全数发到各国,想必……十日后各国使臣就能陆续到达了。不过……皇上要把他们安置与何处?驿馆还是映月楼?”杨韬恭敬的拱手行礼,唇边勾起一个好看的笑容,其实此刻不表态,才是真正的聪明人,皇上的确够睿

智!至于这表的真正用意,就看众人的领会程度了。“驿馆吧,宫里不容有外人踏足,再说……几位宫妃先后有了身孕,已近临盆,不好出什么岔子!”龙炎状似随性的说道,眼中却已然蒸腾起一抹冷然的讽刺。

当朝瑾妃之父,以及一些有女儿侄女在后宫的,都禁不住心头凉浸,冷汗涔涔。“启禀,启禀皇上,”一个小太监慌张的跑来,直接就进了御风殿。龙炎斜睨一眼,竟然是长乐宫中的,他摆手让其起身,淡淡的点头示

意。那小太监定了定神,回到,“启禀皇上,文昭容临盆了,荣妃娘娘也有了临盆的迹象,太后娘娘请皇上过去看看。”座上的人,一身锦衣华服,颀长的身形全然的帝王威仪,听到这样的消息,若是一般人定然是喜

不自胜,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愉悦,可此刻……他却又加深了那双眼中的难测幽暗,死寂中缓缓积淀着无人察觉的怒火,只是顷刻间又恢复了那副冰寒的模样。杨韬抬头看了看龙炎,发现他的眉角危险的挑了挑,还没有再

细看清楚就听到那道听不出人气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文大人,随朕一起去看看吧!”他自然的起身,步履轻浮雍容的向外而去,顿了顿又说道,“小安子,宣赵劲进宫,让他看看他姐姐也好。”“是,皇上!”

封沉1805年六月四日,天宇文昭容产下死胎,是位皇子……封沉1805年六月六日,天宇容妃产下男婴一名,健康活泼,乃天宇翰轩帝之次子……犹然记得,那是六月六日的白天,一身锦衣华服的龙炎淡然的站立在飞霞

宫的庭院里,颀长的身形清瘦无比,一头闪耀光泽的黑发微微泛出些好看的棕色,柔顺的由金丝束在身后,棱角分明的脸上无波无澜,那时的他浑身都流淌着悲伤绝望,却偏偏焕发着神子一样清淡神圣的光芒,就好似超脱出了

整个尘世,飘忽在九天之外……他的目光悠远,好似在透过这个空间望着什么,又好像在低低诉说着心里的繁杂万千,那么让人心疼又那么让人不忍靠近!而飞霞宫中,荣妃正在嘶声力竭的痛叫,为这个帝王孕育着血

脉……赵劲忍不住的瞥了眼一旁静静站立的龙炎,算起来这也是自己的妹夫吧,不过……现在的他,倒是看不出一丁点作父亲的欣悦。站在这个宫殿外,他不曾说过一句话,就是连一声问候都没有,反而殿里忙着的太后娘娘

倒更像是孩子的父亲,皇上他,简直就像是在例行公事一样!对于父亲的死,也不是不记恨,不过看在姐姐的份上也就暂时放下了,更何况……那场追杀还毁掉了他最爱的女人,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吧!想到这里,赵劲

的嘴角扬了扬,显得有些得意洋洋!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飞霞宫传来,赵劲一愣旋即往前走了几步。龙炎依旧漠然的站着,幽深似海的眸子微微恢复了一点琥珀色,似乎在望着天空怔怔的想着什么,全然没有注意到婴儿的

哭声。“炎儿,快来看啊,是个男孩,我天宇的皇子呢!”一位中年的妇人有些踉跄的从殿里冲出来,怀中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她的身边有几位宫女在追随着,她显得很开心很激动,但是……龙炎依旧站在那里,

没有转过身来,作为太后的楚筵汐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龙炎的反应一样,径直到了龙炎的面前,“炎儿,去看看她吧,你看这孩子多像你啊!”死寂冰寒的双眸,棱角分明的冷然面孔,颀长清淡的帝王,微微低了低头,没

有看那孩子一眼,只吐出一个字,“若……”他的薄唇复又抿紧,连他的母后都不曾正眼看过便拂袖而去。终于,坚强的一国太后楚筵汐,眼眶湿热流下泪来,“炎儿,果然是……伤了!”“赵劲,进去看看你妹妹

吧,这孩子哀家会暂时照看的,等他母妃身体好一点就会送回来了,至于……皇上,你就说皇上政务繁忙……”楚筵汐擦擦泪水,心疼的看着怀中的孩子,委实不忍心。“太后娘娘放心,草民知道该如何做。”赵劲连忙接下

话,心里一片明亮。看着赵劲进了飞霞宫,楚筵汐哄着怀中的孩子,“若是冰若在,你也不会没有父亲的眷顾,只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疼你爱你教授你了,可怜的孩子啊!”“走吧,暂时先到长乐宫哺育,让奶

娘过来吧!等过几日再送回飞霞宫,省得……受气啊!”楚筵汐无奈的心中叹息,吩咐身边的宫女。却是无人发现,那太后的脚步已经有些迟缓,鬓角也多了些数年不曾有过的憔悴沧桑……御书房凌寒默默的站在龙

炎身后,担忧的看着几案后拼命拼命批奏章编写书册的单薄身影,却无法说出一句劝慰的话。寂静的书房中熏着檀香,气味轻、有凝神安眠的作用,可惜……对某个人而言,纯粹就是多余!烛火轻轻摇曳着,将那道颀

长的人影渲染的更加孤单苍凉,除了凌寒根本没有什么人在这里,就是平时的侍者,也消匿了踪影。突然御书房的门轻微的开合,一个儒衫的男子自然而然的走了进来,待看清几案后的龙炎时,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这才

又上前了几步。“皇上,二皇子的名字……不知皇上预备如何……”杨韬拱手一礼,开口问了出来。现在的天宇,也就只有他敢同龙炎提及这些事了。龙炎的身子轻轻移动了下,这才慢慢抬头,“男孩取‘忆’字一

辈,女孩取‘若’字一辈,至于……另外的一个字,就由你决定吧。”冷淡至极的声音,稍微的似乎还夹杂着“不要拿这些来烦我的意思”……杨韬心中暗忖,良久躬身回道,“遵旨!”“皇上,前段日子您吩咐要在裕

陵都购置一处庄园,现在已经办妥,不知皇上要作何使用?”杨韬没有退下,反而又开口问了一句。“先悬以‘鸿鹄书院’的匾额,借你的人脉关系,请一些老师来,三日后就对外开放作天宇的书院,开始招收学生。”龙

炎低了头,继续伏案而书,“不教授传统的知识,朕这些日子编纂的书册就是教授的内容,你可以去培训那些老师,培养老师的同时就教授学生,若有人做不到便辞退,朕不需无用之人。”“另外,不仅教授文学,让那个

景啸天先去当一段日子的老师,如果不够……可以去龙靖那里调用将领。”龙炎笔锋一停,一本奏章合起放到一边,又取了下一本。“那……皇上,书院的院主以何人之名呢?”杨韬思虑着龙炎话,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翻奏本的手晶莹白皙,微微停顿了下,复又继续翻开,提了笔浸墨接着书写,“对外就说是轩若公子所开,所有文印都以轩若公子的名号发放书写。”“对了,那件事……查的如何了?”龙炎忽然抬头看向杨韬,眸中的

光芒忽闪不定,却仍旧是幽深死寂,仿佛早就晦暗透了一样。杨韬会意的镇重回道,“明日派出的隐卫就会回来了,兴许能有消息。”凌寒听到这样的话,修长的身体也没来由的颤了颤,他知道的,公子从五月初开始

,就一层层盘查冰若遇袭中毒的事情了,只不过……对方似乎很隐蔽,蛛丝马迹的都消除的一干二净,但就算这样,以公子的能力也不可能查不出来!试问,这世间,有什么是亚速菲人做不到的吗?而公子他,恰恰就

是亚速菲的圣子和伊奈斯后人的亲子……没有人,能够阻止他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明天,应该就能知道了吧,那个混蛋,那个害了冰若的畜生,究竟是谁!!!龙炎淡淡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杨韬却

一直在思考着书院的事,这些日子以来,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皇上编纂的书册就已经有数十册了,再加上他和一些学子文人在阅读学习后提出的补充意见,书册的数量竟一时多达百册以上,而上面的内容,更加是新奇到世外

来的一般,学识的先进、超前,思想的创新出奇都是这个大陆上从未有过的存在,而这些都是出自面前正在执笔疾书的帝王——翰轩帝!所有翻过那些书的人,都不禁要问一句:这是哪位高人所作?皇上听到如此的问

话,往往都会伤心好久,绝望到似乎透明一样的悲伤难过,甚至会好几天好几夜的不睡不休不吃不喝!!所以……只能由他代为回答说:皆出自轩若公子之手!想必此次书院的事一旦起手,那轩若公子的名字也会如上

官冰若的名字一样,成为封沉大陆的又一个传奇神话!封沉1805年六月七日,翰轩帝给其已逝的长子取名曰:龙忆岭,次子取名曰:龙忆峋!景兰轩清一色的银甲人,都跪在空旷的正殿里,杨韬无语的站在一边,

凌寒有些惶恐的扶着龙炎颤抖不已的身体,黑茶色的眸中燃烧着无尽的怒火和悲愤。“呵~~~原来,原来这就是真相?”龙炎的嗓音沙哑难听,孱弱的他似乎马上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却偏偏痛得越加撕裂,越加清醒!

“冰若说的不错,”龙炎捏着一张纸,几乎要把它当作仇敌一样的使劲再使劲,“冰若说过,她不需要那么多的姐姐妹妹,如果有一天成了威胁,那便都除掉好了,她根本……就不需要……”“可是我,竟然一直逃避再

逃避!我该死啊,是我的逃避害了冰若,假如我早些除掉那些势力,早些清除那些明的暗的多余,或许……一切就会改写,你说是不是啊,凌寒?”龙炎默然成泣,心脏收缩得生疼,几乎要让他窒息。放肆的大笑从景兰轩

中传出,杨韬冷漠的望着眼前成狂的帝王,以及那些追随着他痛心疾首的目光,心底冷笑不已。是啊,他说得一点不错!如果能早些把朝野整顿妥当,又何至于让那个人频频遭到刺杀和暗算?可惜……从来就没有

如果!就像,无论多么的后悔多么的忏悔,子涯也不会不受到那些屈辱,悲惨死去……“既然查清楚了,凌寒你说,该怎么办呢?”龙炎眸中冰寒,幽深的眼睛再也没了痛苦和悲伤,只余下不顾一切的疯狂和绝望,“

是了是了,冰若曾说过的……死,死生不能,还是生不如死?那……我们就这样办好了!”话音飘散时,天空微微红透,鲜艳的比血更残忍,似乎在谱写着多么壮丽的篇章,只可惜……美丽的晚霞只能告诉人们明天又是一个

晴朗的日子,却不能告诉人们,现在的现在,将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凌寒默默的望着,看着,也无力着……杨韬心中雪亮,黝黑的瞳眸只留下无情的精芒,他知道,马上……暴风雨就会席卷整个天宇了!没有人

,可以伤害那个人,也没有人能在伤害她之后,还可以安然无恙!就是他这个一介布衣,毫无权势武力的书生,亦不会放过他们!!!亲眼看着那个帝王冲出景兰轩,在场的每个人却都没有阻止……他们的主子,需要发泄

了!可不知……那柄晶莹剔透如水晶一样的剑,会沾染回来怎样的鲜血,又会用那些鲜血洗涤怎样的罪恶!当天空完全黑暗后,杨韬和凌寒才举步跟去,他们知道那个人冲去了哪里……而那飘扬而下的纸上,单薄的

书写着冰若近一年来遇袭的每一次内幕,以及……背后的黑手!

魂消香断有谁怜

长乐宫“荣妃啊,皇上已经给小皇子赐名了呢,以后我们只要静等着他一点点

长大就好了!哀家一眼就喜欢这小家伙呢!”楚筵汐抱着小小的粉嫩婴孩,宠爱的望着怀中乖巧出奇的孩子,他的眉眼有七八分的像龙炎,一双眼睛也是遗传了他父皇的,透出清澈稚嫩的琥珀色,正滴溜溜的转着打量楚筵汐和

荣妃。“母后啊,皇上也太不重视咱们忆峋了,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来看过一眼!”荣妃自恃产下了天宇第一个皇子,才刚刚有些力气就跑到长乐宫来抱怨了。楚筵汐眸中一痛,抬头紧紧的盯着荣妃,直到把这不知轻重

的妃子看得发毛了才厉声斥道:“目前的情形,能好好待在宫里就不错了,哀家劝你不要再作什么妄想,否则……”一抹狠色闪过那张风韵依旧的脸,快得让荣妃以为是错觉,却在想进一步确认的时候她又低下了头,柔声

笑着逗哄怀中的忆峋,“你说是不是啊,峋儿?”软软的婴孩身子不知外物的动着,琥珀色的眼眸望着他的祖母,咯咯的笑了起来。“真是个讨喜的孩子,以后一定有出息!”楚筵汐心底有些难过,却仍旧笑着。

荣妃不甘心的在心底暗自嘀咕:明明那个女人都已经死了,为什么皇上还是……突然,长乐宫的殿外响起一阵凌乱异常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满面惊恐的冲了进来,颓然跌跪在地上时,才断断续续声音颤抖的说道

:“不好了,娘娘……太后娘娘,皇上亲手杀了文昭容,提着剑往……往这里来了!”什么?楚筵汐怔怔的呆住,终于……来了吗?“大胆奴才,休要胡言乱语!”荣妃跳起,拔高了声音厉斥。楚筵汐默不做声

,唇色殷红欲滴,分明是刚才咬的。可那张脸却时惨白的没有人色,她早就知道……这一刻会来的!怪只怪……从来没有真正的明白过养育二十几载的儿子啊!“快,快!”楚筵汐目光一略怀中的孩子,身体骤然僵硬冰

冷,“来人,快把小皇子藏起来,快点啊!”炎儿……会杀了他的!炎儿他,真的会的!!!“来不及了吧!”潺潺的声音,夹杂着些微磁性,只是阴沉的可怕,让听到的人不由得心底恶寒。长乐宫中的所有

人瞳孔扩张的望向门口,霎时间倒吸了口冷气。颀长的身影,一身锦衣华服,晶莹白皙的右手提着一柄长剑,那剑如水晶一样透明美丽,只是上面滴落着一星一点的鲜血,刺目耀眼的让人惧怕!那是……文昭容的血!!!黑暗中由模糊到清晰的身影,借由那身衣服丝毫不掩盖他通体的凛冽和华贵雍容,但是……却也在灯火的照映下空寂出仿若地狱修罗一样的杀气和疯狂!步履轻盈而缓慢,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死亡判决书上又画下了一笔

,只不过……他的形状慵懒随性,长发散乱的扬在背后身侧,同时又多出些九天神子都比不上的绝尘出世,清清淡淡的安然气息,自然的比世间万物更加的无与伦比。这个……是人吗?如果是人,为何能够将这地狱的修

罗和就九天的神子完美无缺的融合到一起?如果是人,为何在此刻的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生命的迹象?如果……是人,为何他的眸光那样的死寂冰冷,根本没有一点点生气?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其实并非多么

的俊朗出众,此刻正苍白如雪,削瘦的下巴轻轻一动,薄薄的唇形好看的微微一挑,讽刺的勾出一个比寒冰更加冷的笑,他的眼睛早已看不清原来的琥珀色了,只余下幽深沉暗,生生的让任何人都看不到底。他的眼睛明明

是看着周围的一切,可是却从未曾在他眼中反射出一点点的色彩,好像……他的世界,从来就没有过任何色彩!“你说,在四月初八后,是不是派人去跟踪了冰若的马车,并且四月十六那天于天臧境内的一个山谷中……借调

虎离山之计伏击了他们,以至于让冰若连同马车都坠落了悬崖?”龙炎空洞的眸子透出死亡一般的深沉,淡淡的扫了一眼荣妃,身形雷打不动的孤单立在殿中,此刻的他,就像是被所有人给抛弃了一般,单薄的可怕。“皇

上,您……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荣妃僵住了,勉强开了口,身体却如风中的柳絮,颤抖个不停,几乎无法控制。这样的皇上,她没见过!从来都没见过!!!“这样啊,那……曾经冰若外出时,赵家应该也曾派人

刺杀过她吧!比如说……在弘城,在……”龙炎没有反应,只是随意地又问了一句。“皇……皇上……”荣妃感觉到了那个应该是自己丈夫的人,从她的回答后身上就不停的释放出压迫人的窒息感,无疑……她有些承受不了了。“她说,是她和莫毓之商谈,作为天阴在天宇的内应,但交换条件是……浮生梦!可惜,莫毓之好像对浮生梦此次的用途毫不知情。”龙炎低了头,早已散乱的长发垂落了下去,殿外吹来的风撩起他的发,隐约能够看到

那张白得几乎要死去的脸,“不过……之后却是没有再派人赶尽杀绝,因为浮生梦本身就是无解之毒。”“那么,你告诉朕,是谁……让马车跌入深渊的呢?”龙炎歪了歪头,再抬起时似乎有些困惑的望向了荣妃,“你说,

是谁呢?”“皇上……”荣妃惊觉的后退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几乎跌坐到地上,明明是那张熟悉的脸,那样如孩童般的困惑为何带着冰寒的讥诮?又为何……他的眸中除了死寂空洞,就什么都没有了?“呵呵,朕都知道

了,还问什么呀!”龙炎状似顿悟的点点头,右手的剑抬起,剑尖直指荣妃,他淡淡的笑了笑,他……在笑??他……是在笑?!!!荣妃狠狠的颤抖,突然不顾一切吼了起来,“是啊,是我刺杀她,那又怎样?也是我托人

买通人手,在明知道她中毒后依旧赶尽杀绝,那又怎么样?是我,就是我!”发狂的女人!龙炎眼眸一眯,也不打断,只是静静的立着,依旧如前那般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寸寸的残酷无情起来。“她是个妖

精,她不要脸!她来历不明还赖在宫中,不仅迷惑皇上,还企图颠覆天宇,这样的女人我为什么不除掉她?还留下她危害天宇?”荣妃尖声叫嚣,有些错乱的咒骂起来。“她染指大臣,还和天臧的太子,天阴的皇子私通,

简直是天宇的耻辱!”她继续语无伦次的吼着,“什么女神后裔,根本就是个祸国殃民的祸水!一次次的杀不掉不就证明了她是个妖怪吗?”“原来这样啊,”龙炎动了动唇,状似了解的开口,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忽然看

向了楚筵汐,“你相信吗?”楚筵汐无语。除了心疼的看着眼前的龙炎,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被爱的人如此的遭到他人的辱骂,他……会没事吗?“是啊,她就是妖怪!”龙炎大方的承认,点头同意荣妃,

然后剑尖寒芒一露,声音突然如刚进殿门时的一般无二,“但是,朕也告诉你,告诉你们,她——上官冰若,便是我封沉大陆的女神,便是伊奈斯在这个时代的存在!”“听清楚了?不是伊奈斯后人,是女神,是……女神!”龙炎偏了下头,皱眉言来。楚筵汐惊住!不是伊奈斯后人?是……女神?筠筠是伊奈斯后人,这是当初认识云逸后她才知道的,如今……冰若不是伊奈斯后人,而是伊奈斯吗?可是……能相信炎儿的话吗?

或许……他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不,是真的,这是真的!楚筵汐忽然惊诧万分的看向龙炎,她怎么忘记了,炎儿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啊!他是云逸和筠筠的孩子,是……那一族的后代,他从来就是天赋异禀

,能够感觉到一般人感觉不到的一切啊?!!死了的,不仅仅是上官冰若,一个女子,而是……伊奈斯?而是炎儿的保护神???“不用妄图说这些话来激怒朕,好寻求速死……朕从来就没打算过要杀你呢!”龙炎逼近

几步,挂着鲜血的剑,泛出腥潮味,几乎要划到荣妃脸上时他才猛然收起长剑,“冰若说过,要惩罚一个最可恶的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杀了她,而是让她好好的活着!”“朕不会杀你的,但是……死,死生不能,还是生不

如死……朕都不会吝啬选择那个最好的方法!”那个颀长的身影翩然如仙的转身,只留下默然泣泪却早已失去反应的荣妃,以及所有害怕的无法移步逃走,甚至连呼吸都遗失的宫侍……他,应该是要走了吧?怀着如此的

想法,所有人不由得木木低了头,可是……变故却出现了!楚筵汐怀中的孩子,有些迟钝的此时才感应到这殿中的不正常,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那个如神子般的男子脚步一停,转过身……满脸的痛恨,满脸的愤怒,面

无表情中明明就饱藏着这些,只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又是加深了颜色,“他……不该存在!!!”还没有人能够体会到他的意思,一阵劲风掠过,剔透如水晶的长剑已然刺向那个仍在襁褓中的幼小婴孩……楚筵汐大惊,

果然,炎儿还是动手了!“不要!!!”楚筵汐往旁边一躲,堪堪避过剑锋却仍是被剑在婴孩的身上划了一道,险啊……要差一点点,就直接把那孩子的头给割下了!!!楚筵汐连忙离开那里,抱着孩子开始闪避,她

清楚炎儿的武功极好,尤其是近几年来,所以……一旦他起了心,不是躲过一次就没事了,而是……除非他放弃,否则……“炎儿,他是你的儿子啊,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啊!”楚筵汐一边躲一边大喊,此刻哪里顾得上国母的

身份和仪态,只是很狼狈的被自己的“儿子”追着。“炎儿,冰若不会希望你这样手弑亲子的,更何况我还是你的母后啊!!”楚筵汐称“我”,试图让龙炎放弃杀意。身后的杀气颓然消失,楚筵汐停下来站定,转头

看向龙炎,却仍旧心脏抽痛的紧紧护着怀里的孩子。这孩子一直在哭,可能那一剑伤口很深……“母后?”龙炎讥讽的笑,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只是很机械的抬头看着楚筵汐,“你忘记了,我是弃儿,我是被抛弃的呢!”“或者说……我该叫你声姨母才对吧!”楚筵汐身体凉透!这样的口吻,他……早就知道了?“来人!”龙炎没有再看向楚筵汐,只是挥手叫道,看到门口出现的杨韬凌寒一干人等,他垂了眼帘遮住眼中的

一切,吩咐道,“将荣妃幽禁于宫外,终生不得与其子相见,另外……文昭容,将其尸首遣归,至于文家……容后再议!”“朕要你知道,不能与骨肉相见的……痛苦!你们要朕痛死,那朕就千百倍的返还给你们,如何?”

“走吧!”那个人将水晶般的长剑抛给凌寒,径直走出长乐宫。随后,有人架走了荣妃,有人离去,不消一会儿,长乐宫已然空旷的没了喧闹。楚筵汐小心的拉开忆峋的襁褓,查看着伤口,还好……没有伤到大碍,只

是皮外伤,却是怕要留下疤痕了呢!以后,忆峋就跟着她吧,她如是想着!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欺负这个孩子,绝对不能!!封沉1805年六月八日,翰轩帝之文昭容暴毙,荣妃被幽禁,其子由太后亲养。六月九日,

文家全族,尽数被杀,罪名繁多而重,几乎没有任何扭转的可能。六月十日,宰相递上辞呈,请奏准其告老还乡……六月十一日,共有老臣五名递上辞呈……六月十三日,朝中已有很多身在重位的臣子离开,放弃了

手握多年的大权……六月十六日,各国使臣相继到达裕陵都,被安排在城中的驿站,同时也听说了近来天宇的各种变故。六月十八日,翰轩帝将丞相一职授予杨韬,并同时安排一些年轻的学子接手朝中的各个空缺。

天宇,真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封后大典是定在六月末的,这期间的筹备时间才仅仅是本该有的一半,但无疑……它仍旧是空前盛大的。朗鸿熙来到这里的时候,心里是难过万分的。他是受到请柬才知道冰

若即将成为天宇的皇后了,至于天宇境内的各种传言他却是一概不知。莫毓之因其胞弟染病,便派了博雅和博恒过来,自己并未到席。不过,奇怪的是他们这些使臣来到时,是被安排在了驿馆,而非宫中的映月楼。

每个人心中都很纳闷……众所周知,天宇对来访的使臣十分的礼遇,无论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出使天宇而来,每次都会在映月楼接待所有使臣,今次……却是异常的怪异。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叫杨韬的青年男子,可没想到的

是,这个年纪轻轻的文雅男子,竟然是天宇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权执掌者!陪同他一起接待的还有天宇很有名的龙靖王爷,只不过……朗鸿熙发现,这次见他,比上次有了很大的区别,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总感觉……有些憔悴,有些寡言,也没有了原来的温润,更加不曾见过他笑如清波的模样,就是待人接物上也多了些牵强和掩不住的愁苦。天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没见龙炎!从到的那一天起,就没见过,自

然其他人和他一样,也没有见过当朝天子,就是正式的接待场面也不曾见他露面。怀着无比的疑惑,朗鸿熙倒是常常去街上转悠,也许那里可以探听到什么消息……裕陵都的气氛有些怪异!这是他出来后最为深刻

的一个感觉,上次来这里裕陵都的人们都还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景,可这次……却显得有些颓废,有些低落。街市上也远没有以前繁荣,似乎受了什么打击一样!俊逸翩翩的男子,一身玄色的衣衫,手中拿着一柄折扇,

扇骨的材料极为少见,一时间还真分辨不出来,他的脸上贵气雍容,一看就知身份不低,漂亮的眼眸呈现黝黑的色泽,神光点点,分外的引人瞩目。他温和的微笑,显得谦谦有礼,一头墨色的长发随意的束在身后,以银丝绑缚

,只是……天成高贵的眉宇间多了一抹淡到极致的不解困惑,显得浊世独立。可惜如此俊逸的男子,竟无法引起裕陵都的百姓又一点点的好感,他们仿佛在担忧着什么,步履焦虑匆匆,根本无视某个人的存在。朗鸿熙

有些苦恼的轻轻在心底叹息,如果这情景让冰若看到,必然要嘲弄他一番了,连普通人的目光都吸引不住呢!“这位大婶,麻烦来一碗面吧!”朗鸿熙看到一个路边卖面的摊,便走了过去。那面摊的主人是个上了年纪

的妇女,她听到声音抬头很是诧异的看了朗鸿熙一眼,随即勉强扯出一个笑,恭敬的说,“公子请稍等!”大概过了一刻钟,就有香气扑鼻的面端了过来,朗鸿熙优雅的拿了筷子就要进食,却在那时不由自主的停下来看向

这妇人,“请问大婶,最近出什么事了吗?我前不久经商路过这里时,明明……”“公子不是天宇的人吧!”妇人叹息着幽幽说道。朗鸿熙闻言心中一动,温和笑意溢满的漂亮眸中突然闪过一丝杀机:这人,怎知道他

并非天宇之人?“这也不奇怪,如今天宇上下都知道的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妇人根本没留意到这小小的变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娘娘病了啊,病得好严重呢!”“……”朗鸿熙没有开口,放下筷子示意他

在认真听,心底却在这时由不住的有些慌乱起来。“就是四月份的事啊,贵妃娘娘病了,皇上曾经守在景兰轩几天几夜呢,后来太后娘娘下旨把娘娘移居到了栖凤宫,皇上又封了娘娘为后,只不过……皇上从四月末到现在

为止,从来没有进栖凤宫探望过娘娘呢!”“听说,娘娘是撑不过去了,皇上才会不顾一切的要给娘娘一个名分。”“公子你应该也听说了吧,天宇朝堂前不久刚换过人的,好多以前权力登天的大人全部都走了,皇上

新任命了些年轻的读书人呢!”妇人一边说,一边收拾着面摊,此时一个客人都没有她却仍旧很细心的把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娘娘还很年轻啊,老天爷就这么狠心收了回去,不是说娘娘是伊奈斯女神的后人吗,为什么

女神不来救救娘娘呢,只怕……娘娘她……”说到这里,妇人突然眼中含泪的啜泣起来。以至于连那个要了面却没吃一口的人走了,她都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朗鸿熙有些浑浑噩噩,心里就像是翻江倒海的波涛,

一声声的汹涌澎湃着。冰若那么健康,怎么会好端端的病成这样呢?这是……胡说的吧!这一定是胡说的!!!冰若精灵古怪,生性活泼好动,又聪颖异常,根本不会病得如此严重,一定是这些人以讹传讹,危言

耸听的!也不知怎么的,朗鸿熙竟走到了城外,出了城门,心里仍旧是冷静不下来,脚步也有些凌乱,漫无目的的往前走,根本就是大脑空白,不知该如何反应。但是……当他举目看到护城河边那道颀长的人影时,就

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单薄的男子,静静的矗立在护城河边,一身月白的锦衣长袍,长发随风而起,洋洋洒洒的模样仿若九天外的神子,只是……有什么地方改变了呢?朗鸿熙快步向那边走去,他认出来了,那

就是龙炎,那个冰若为之停留的男子。棱角分明的脸庞,比以前更加的瘦削,仿若刀刻一般的惨白死寂,他怔怔的立着,目光透过这个空间,仿佛在遥望着远方,却又好像……他看到的,是这个世界什么人都触摸不到的地

方!他的眼眸深陷在眼眶中,眸色黯淡无光,本来琥珀色的瞳仁令人惊异的幽暗深沉到失去了那份色泽,只是如深渊一样的可怕空洞,根本看不出一点人气。他的唇很苍白,倔强的抿紧,却又掩不住那抹从灵魂里透露

出来的忧伤绝望,他的眉狠狠的纠结在一起,安静的仿若雕刻的娃娃,没有心脏的跳动,没有脉搏的声音,只是如死物一样的隔绝出整个尘世,干净纯洁却偏偏又让人心痛怜惜。这种感觉,他……是怎么了?发生了什

么样的事,让原本那个难测微笑的帝王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朗鸿熙呆呆的望着那个帝王,总觉得……他像是早就死了一样,看不出一点点的生气……回头一瞥,在那帝王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个黑衫的修长男子,定定的

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望着前面的那人,黑茶色的眸中纠结着某种无人能够读懂的涵义,只是他的面容依旧刚毅生冷,平静的犹如死水!

天之一方有云烟

“冰若!!!”月白的身影眼中融浸出一抹狂喜,犹如黑夜里的孤灯,雪原中的一点绛红,沙漠深处的绿洲……那个颀长单薄的人影猛然向前伸出手,眼眸也瞬间迸发出一点点光亮。可惜

……只是一刹那,一切的希望就幻化成了无边无际的痛苦,撕扯着他的心脏和灵魂!那道人影颓然跌跪在地,滴血般一阵阵的颤抖抽搐。凌寒赶忙上前扶住龙炎,由不住的拧了眉头,黑茶色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抹痛苦和揪心

,“公子,风大了,回去吧!”“又是幻觉!”龙炎惨淡的抬了抬头,右手紧压着左胸,几乎似透明的脸上疼得扭曲,却又缓缓绽放出无穷的忧伤绝望。“凌寒,她还在的,真的还在!这里,”龙炎有些孩子气的看着

凌寒,脸上的表情有着单纯的执拗,他抬手比比心脏的位置,“还会痛呢!如果她不在了,这里应该是麻木到没有感觉的才对,所以……她绝对还在的!”凌寒无声的沉默,他不知道,除了沉默,他还会做什么,还能做什

么!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公子才如此执着的说要等待,哪怕每天痛得要死,也坚持要等待!但是……若不让公子等待,只怕……就算他是个凉薄清冷的人,也不禁有些害怕那样的结果,所以,他只是默默的陪伴着

公子,就这样一天天的等待下去,等待……龙炎微微稳住了身形,从怀中抽出几张薄薄的纸,淡淡微笑着撕成一点点的碎片,直到无法再撕了才顺着护城河抛了出去,“冰若,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真正的妻子!从这一刻起

,没有任何人可以质疑你的身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朗鸿熙犹豫良久,才上前开口。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两个都身怀武艺,内力精纯的人,竟在这时才察觉到他的存在。龙炎转过头,看着这个俊逸优雅的男子

,眸光纠结痛苦。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着,同时却在心中无尽的思虑起来:该告诉他吗?还是瞒着他?无论怎样,他对冰若感情是存在的,就算再不想承认,也是事实,那么……该告诉他吗?挣扎片刻

,那双掩盖了琥珀色光芒的沉暗双眸霎时间死寂空洞的看不出一点生气来。“冰若会成为天宇的皇后。”龙炎如是开口。不告诉他!撕心裂肺的痛苦,是冰若留给他一个人的,就让他自私一次,独自拥有,不让其他人

染指吧!“……”朗鸿熙没有应答,这一点,他很清楚。“冰若以后都不会见你。”龙炎继续道。“……”那个男子,站立在护城河边,风吹拂起他的长发,流露出一丝一抹的不羁和潇洒,说不出的俊逸非凡,只是

……显得有些忧伤,有些孤寂。“你爱冰若吗?”龙炎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朗鸿熙无言的看着这个单薄颀长的男子,他拥有世间少有的神子般光华,虽然没有多么出众的容貌,但也是人群中特别耀

眼的存在,他的眼睛像宝石一样焕发着光泽,他的脸型棱角分明的出奇,此刻也只是似有若无的勾了勾唇角,可是却偏偏让人移不开视线。“是,我爱她!但你会放了她吗?”朗鸿熙如此道,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只是渗

透着无边的不易察觉的深沉痛苦,埋藏在心底无人可知。龙炎眼中划过一抹纠结万千的撕扯,快如闪电得消失,以至于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他缓缓在心底叹息,幽幽望向护城河中飘散的碎纸片,那是冰若曾与他订立的协

议,一共三份,如今都付诸东流了呢!“冰若从来不是个可以捧在手心呵护的女子,她不属于任何人呢!不论我放不放,她终究会走,除非这个世界有什么让她值得用一生去交换,否则……她又怎可能停留呢?”龙炎的声

音很轻,语罢便转身往城门走去,凌寒亦紧随其后。朗鸿熙定定的立在那里,默默的望着护城河中漂流的白色星点,挺秀的眉头深深皱起:冰若,难道……真的再也触摸不到了吗?不久后,她就会成为翰轩帝的妻子,

独一无二的地位和身份,无人可以企及;不久后,她就会成为封沉大陆无人可以亵渎的存在,那时候的天臧太子,该以什么样的面目,对着她呢?冰若……封沉1805年六月二十八日,天宇翰轩帝之妻——宁鸢皇后的封

后大典拉开了序幕!朗鸿熙想尽了办法想要进宫去见冰若一面,都以失败告终。花钱买通了宫门的守卫,可是才刚进皇宫不久便会被银甲的侍卫“有礼”地遣送回驿站。以武功乘夜色潜入皇宫,但同样的……还没

有靠近曾经冰若住过的景兰轩便会被发现,并“秘密”送回;就算是乔装混进去了……进去后也会发现,只能走到宫苑外远远的看看而已,所有冰若曾停留过的地方,如景兰轩,那片有网球场的空地,现今的栖凤宫,以前

的映月楼,临时的比斗场……都通通的成了禁地,就是天宇皇宫内最高级别的女官,太监也靠近不得!究竟……怎么了?冰若真的病了吗?以至于翰轩帝如此的保护着和她有关的一切???答案,似乎隐约在着一切

的表象之后,只不过……一场空前盛大的封后大典后,那个朗鸿熙折腾几日都没有得到的答案却越发的扑朔迷离起来。按照祖宗定下的规矩,封后大典的流程一道道的过,可是作为这场婚礼的主角——宁鸢皇后本人,却是

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过!犹记得当日她生辰时翰轩帝曾与她一起出席宴会,并燃放过烟花的,但仅仅数月,一切就变的如此快而离奇吗?所有到场的宾客皆是这片大陆上举足轻重的人物,面对如此怪异的景象也不由得

眉头紧蹙,疑惑重重:这主角儿,在哪里?若是说病了将养,也不会到如此地步吧?还是说……已然无药可救了?这一切,全部都看在龙炎和一干知情人的眼中,但每个人却都似不知不觉一样,照样的行礼,照样的接待宾

客。盛大欢腾,歌舞锦绣,热闹非凡而又尽显繁华……那个独自一人行礼的帝王,孤零零的站立在祭天祭地的宗庙大殿里……那个唇角轻扬,眼神幽暗深晦的帝王,孤零零的站立在御风殿中,接受着所有人的祝贺与谄媚

,却始终不曾露出一丝属于人应该有的生气,明明是神子样高贵圣洁的气质,偏偏就融合进了地狱修罗般的死亡气息……朗鸿熙急了!这个人,是比任何人都爱冰若的啊!如今他都成了这番模样,那么……那个人…

…发生了什么?封后大典休息的空挡,朗鸿熙默默的跟着龙炎,试图找个机会询问……龙炎似乎没有在意身后有人跟着,只是随意的四处走走,身边就跟着凌寒一人。极尽奢华的帝王服饰,是在婚典准备期间命人新裁的

,可是……属于她的那一件,却再也无法穿在记忆中的人身上。这是一种悲哀……亦是无法磨灭的懊悔……如果,上天再给予一次机会,无论会遭受到多少次的刺杀,无论会遭遇到多么困窘的境地,无论会杀掉多少

有功于天宇的人,他都不会手软!就算是打破了两年来好不容易维系的政局,他也不会犹豫!冰若,你曾在那些美轮美奂的文字中问道:爱,是什么?我想,我现在已经明白了!那是穷尽所有也无法忘却的美

,亦是毁灭天地也无法忘却的痛!爱的越深沉,毁灭的就越彻底。思念的越绝望,活得就越生不如死。我给自己七年的时间,假若你还是不肯出现在我面前,那么我就亲手毁掉自己,即使这样也无法再见到你,碰触你

,我也不后悔!七年的时间,我会按照你的期望好好的经营天宇,让它焕发出这个世界伤再也无可比拟的光彩,可是……七年,只是七年,七年后的天宇,若还没有迎来伊奈斯的回归,那么它将是独一无二的人间炼狱,这

是我对你的承诺,亦是我最后的坚守!冰若,你听到了吗?我想……你听到了。伊奈斯的灵魂,从来都不会忘记她的使命和责任,亦摆脱不了她的爱和归宿……“冰若在哪里?”朗鸿熙看着池塘边仰头望月的颀

长男子,虽然那银色的月华为他镀上了更加神圣的光芒,可是……亦没有带给他一丝一毫生的气息。此刻近距离的看着他,才会发现那双眼睛早就没有了琥珀色的光泽,只是空洞绝望的像个黑洞,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滴流着

血一样的泪水……“就算……你多么多么的爱她,你也无法和她在一起!”龙炎淡淡的开口,无喜无悲甚至连人味儿都没有的说道。“她,注定了不是和你并肩而立的人。”龙炎继续道。周围很静,安静的犹如空透

出整个世界,飘离在九天之外一样,就是池塘的水流声,不远处的婚典嘈杂声,都无法传过来。“终有一天,这些执着都会成为你永生永世痛苦的根源。”“回去吧!这里,”龙炎抬手指指月亮,“还有这里,”他又

指了指脚下的土地,“都沾染了她的气息,无论历经多久,那些过去都会重演,同时……也只有一个人,可以陪伴着她。”“她……被暗杀了吗?”朗鸿熙突然悲凉的望着龙炎,似乎只想求证什么。龙炎心口一缩,表面

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她是天宇最伟大的皇后!”他只是这样答非所问的说,然后掠过朗鸿熙,擦肩而过的往回走去。脚步轻微,如若羽毛,身形轻盈,犹似空气……凌寒垂了垂首,跟了过去。公子,今夜

又要睁眼到三天后了,他得准备……打晕公子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公子似乎就知道了什么,会变得更加的绝望悲哀,那是自责和懊悔,他看得出来,而今天的这些话,恰恰就验证了这些。或许……封沉大陆,再也藏

不住秘密了……尤其是伊奈斯的一切……封沉1805年七月中旬,各国使臣都相继回国,当然此次来天宇的感受和变化他们也会如实禀告于自己效忠的主子,比如说天宇的国政,天宇的怪异……但某个帝王似乎毫不介

意这些,依旧在婚典结束后埋首到政务和著书当中,似乎是有些……故意让他们如实汇报的感觉……朗鸿熙竭尽所能也未曾碰触到有关于冰若的一丝一毫,甚至于动用安插在天宇的所有内线也打听不出真实情况,汇集起来的

信息与他知道的没有什么差别,可作为一个君王的不二人选,他又怎么会说服自己相信这些呢?更离奇的是,紫云(橙儿)也不知了去向,天臧的线人也不曾知晓……博雅和博恒自然也是明白这其中有问题,但也想不

出个所以然来,当然……他们也不曾见过天阴的郡主——沐婉!天阴的线人亦无法查到任何的蛛丝马迹,郡主的下落也是……就好像突然间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从哪里看,天宇都透着无比的怪异……他们也希望

回去后,三殿下能从中看出什么来,这才加快了回国的脚程。而龙炎,接待外使、送他们离开的事,他是交给龙靖与杨韬的,自然不用他操心,除了婚典后的几天他一直闷在书房中努力不让自己停下来的著撰书册外,后来

的日子一直是在裕陵都的街上到处溜达,凌寒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偶尔他们也会策马出城到远一点的村子或者小镇,至于目的……自然是漫无目的了。“龙炎,你要记得喔,”记忆中的女子身着简单的裙衫,长发随性的

垂下来并不多加修饰,但那双咖啡色的眼睛却闪耀着灵动无比的光华,暖暖的注视着他,“作为一个皇帝,不是说坐在这深宫中听听臣子们的汇报,看看那些成山的奏章就可以了……换言之,就算你每天批奏章批到半夜三更,

也是不够的。”“你的臣子,是因为你的地位、权势而为你工作,他们的话有时候也是不可信的。当所有人都对你撒谎的时候,那些谎言也就成为了你面前的事实,所以……你要用你的眼睛,你的心去仔细看看你的国土,

你的百姓,他们是否真的过着幸福的日子,是否真的没有受到压榨和欺凌。”女子表情认真,目光突然辽远起来,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他有些好笑,每次都会听到她如是的与他说着一些最平实的话语,但其中又的确蕴含着

一般人不知道的真理,或许冰若就是那种超越年龄的人吧,总能明白好多好多……那时的他不以为意,笑着问她,“那……该怎么办呢?迫于帝王的压力,臣子就算撒了谎我又能如何,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要惩罚他们是不可能

的,况且还夹杂有势力均衡的问题,那么我又该如何了解真实呢?”“哎呀,我在跟你说正经的事,你怎么当说笑一样!”女子故意怒瞪他一眼,旋即又撇开头,目光恢复了方才的样子,“你像平常逛街一样出去走走,就

可以看到好多用耳朵听不来的东西,可以是市井,可以是乡村,也可以是一些商贩出没,难民聚居的地方,那里才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一面。”“其实眼睛看到的又怎样呢?就算是自己的眼睛,有时候也是会欺骗自己的…

…”冰若那个时候的表情很奇怪,但是不到一会儿她就低垂了头,那是她少见的时候,有些孤单又佯装坚强。“有些人,明明一脸的笑容,看似是最真诚的关切,到头来却又会变成最伤人于无形的利刃,划得人心脏血淋淋

的也不见一点伤口呢,可笑的是有的人还偏偏每次都会上当。”他无法放任这样的冰若,只得默默上前将她呵护似的抱在怀里,温暖着她有些单薄苍白的身体……怔立在大街上不顾人来人往的颀长男子闭了闭眼,才将灵魂

从记忆中抽离出来。这样恍惚的次数,早就多得数不清了,已经有四个月了呢,冰若,我等待了四个月哦!“凌寒,子游现在在哪里?”龙炎淡淡的开口问道。“应该在书院,公子不是把前几日的一些书册交给他了,

想必此刻在书院正忙着完善修订。”凌寒平静的声音从龙炎身后传来,沉稳的气息隐匿在空中,丝毫察觉不出来。龙炎点了点头,举步往书院的方向走去。从书院着手建立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踏进过一次,今天就乘

机看看吧,毕竟也算是留给冰若的纪念之一。鸿鹄书院是新近崛起的,里面刚刚接纳了一批学子,都是各个地方举荐上来的,当然也不乏几个贵族的公子。唯一和别的书院区别的是,鸿鹄书院也招收女子为学,课程初始是

些女工妇德之类,如果对学问感兴趣,自然也会被欣然接受的。刚刚起步,龙炎对它的未来是作出了细细规划的,这些规划其中一部分是冰若曾同他提过的,在此基础上又完善后就成为了现今鸿鹄书院的发展计划,这个杨

韬是看过的,他虽然是博学多识也不禁为这个计划书震的惊讶不已。或许,杨韬和龙炎一样,也是看好书院的前景的,对于龙炎撰写的书册他一向是先睹为快,然后再夜以继日的整理完善,进而用龙炎授予的印刷方法印制

成册,首版发行于书院作教材。所以,虽然来求学的学子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却在第一天受学后就沉浸于其中,再也不愿放弃了!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每一个人都对这个书院的创建人——轩若公子十分的感兴趣,但奇怪

的是,就算书院成立的时候就进来的学生也不曾见过这位传说中的“轩若公子”!由此,他的神秘感也就越来越强了。龙炎转过几条街道,于一个不是太繁华却也差不到哪里去的地段缓下了脚步。凌寒亦停下来顺着龙

炎的目光微仰头看了去,大大的“鸿鹄书院”四个字静静的停在那块很精细的匾额上,看字体应是杨韬所书……“两位公子也是来求学的吗?”一个老伯从大开的门中走出,态度和蔼慈祥,他笑容可掬的有礼问道,一边作

势要请他们进去。“不,我们来看看而已。”龙炎轻轻摇摇手中的折扇,唇角轻轻的勾了勾,“请问,这里还在收学子吗?”“公子若是有心,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要考试通过才会录取。”老伯一边引他们进

门,一边不亢不卑的解释。“凌寒,看来……杨韬还又两把刷子,这个我倒是没想到呢。”龙炎的语气多了些满意,一边的凌寒默默的打量着他,心头说不出的酸楚疼痛。看看如今的公子,依旧是那一身简单华贵的锦

衣,时而淡青,时而浅蓝,但每次出来他必然是月白的穿云锦,从来不曾着意更换过。眉眼依旧的英挺,面容也还是棱角分明,薄薄好看的唇形也会又笑意,但从来,从来他的眼睛都没有恢复到原来的琥珀色,空洞幽深而又死

寂的眸子,亦不曾闪过一丝神光,仿若……每天每日只是机械的在重复着前一天的一切,不改变也不想改变!!冰若,你看到了吗?你感受到他的心跳了吗?一定没有的,你从来都感受不到他的心跳!因为那个胸

腔里早就冰冷抽空了,又怎么会出现跳动呢??“两位公子认识丞相大人吗?”老伯一怔,旋即又慎重有礼的问道。龙炎不说话,只是勾着唇角点了点头。全然不知一边的凌寒正在用着多么灼亮的目光打量着他。

“那……两位公子请在会客厅等待一下,老奴马上去找丞相大人。”老伯引他们至一个简单却收拾清雅的厅堂中,让一个路过的学子沏茶端来,才行礼离开。一时间,四周都静静的,只有庭院里又小鸟低鸣的声音,风拂过

植物的声音。龙炎起身到了门口,兀自立在那里,思绪又飘飞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嗯——好舒服呢!”冰若伸开双臂站立在草地上,头稍微上扬,闭眼深呼吸几下,猛然回身奔到他身边,执了他的手一起往前跑了

几步,“你也来试试!”“试什么?”他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任由她拉着跑,手心里是那个有点软有点凉的手。而脑中却已经描绘出她有些细瘦的手腕了……是的,只要轻轻的碰触到她,就能描绘出她的整个模样,包括

手的大小,头发的长短,脸庞的轮廓……“嘘!”冰若笑得两眼弯弯,冲他作了个噤声的姿势,然后轻轻的抬起他的两个手臂,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认真无比的抬眼看他,“傻瓜,闭上眼睛!”“其实呢,大自然的一切

都是生命的脉动,在安静的环境中闭上眼睛细细的聆听,就能明白它们想要说什么了。”冰若亦如他一样站在一边,自然的闭着眼轻轻微笑。“当心情烦闷,或者疲劳难过的时候,就这样静静的站立着,细细的聆听着,自

然也就能洞然忘我,融于此间了!”耳边是她的声音,清润肺腑的甘甜,丝丝缕缕都是沙漠里救命的希望,可是那时的他只是在心底顺从的随着她,宠着她,却不曾体会过她的用意,更加的没有珍惜过……“笨蛋,专心点!我在教你武功秘籍哦!最高深的武学奥义便是洞然忘我的境界了,你这厮竟不以为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的智商可不是负数呢!”冰若不满的斥道。他宠溺的笑笑,并不争辩,只是随口问道:“负数是什么?”那次他看到,某个小女子头痛的睁眼看他,一脸的活见鬼,只是揪着他的衣服哀号,“你能不能听话听重点啊!这个负数就是……哎呀,我是文科生啦,那是理科生研究的东西,我不感兴趣嘛……”其实那时候的他

,早就知道负数是什么了……笔记本上都能查到的东西,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鸿鹄斯楼莫相负

“公子

,公子?”凌寒的呼唤声唤回了龙炎的思绪,他回头就见一个清雅的少年好奇的看着他,毫不掩饰那双眼睛里的清澈明透,聪颖温暖。有这样眼睛的人容易执着于一样事物,但也会很简单的活着……这是冰若曾经说过

的话……“公子,看起来晚辈该称一声前辈呢,”他很自然的笑着,虽然是浅浅的笑容却十分的和煦,“公子应该认识杨先生的,那么公子自然当得这‘前辈’二字。”不管别人有没有理解他的话,他还是解释了一下。

龙炎淡淡颔首表示礼貌,晶莹白皙的手端过少年沏的茶,啜饮了一口,颇为意外的盯着茶盅里漂浮的茶叶。茶水色泽呈清淡的黄绿色,但茶叶却是地道的棕黑色,品来清香显然不是陈茶,何以……“这是堂毅学长制

的茶,我们都学过制茶之法,但只有堂毅学长制的最好,所以书院里的茶叶都是他的作品呢!”少年可亲的笑着说道,“你们一定很奇怪吧,天宇的茶都是极苦的,显少又这般上品的茶,其实也不奇怪的……我们平日受教的教

材里又这些,大家学过也就会了。”“这样的宝贝,为何不进贡于皇上呢?”龙炎似有若无的一笑,抬头看着眼前抱着托盘的少年。少年一愣,触到那双完全看不到生气的无底眼眸时,心头竟是一悸……这双眼睛,真

是空洞而又死寂,全然不似活人能够拥有的,只是为何……那里面的最深处写满了伤痛,那是无人能理解碰触的悲伤绝望……先生曾说他是心底透彻明净,是世间少有的干净人,那么……他的判断应该不会错吧!这个人,二

十出头的年纪,仿佛已经经历了整片人生一样……“哦,”少年马上又露出了笑容,依旧和煦温暖,依旧纯粹而自然,“先生说,皇上喜欢皇后娘娘制的花茶,清香甘甜,又有纯净的天赐之灵,所以不用进贡给皇上的。至

于其他的各宫主子嘛……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少年尴尬的摸摸鼻子,继续道,“先生很倔强,说是那些主子根本是俗人,不懂得欣赏!”龙炎有些喜欢这个少年了,他干净而纯洁,只不过……不太适合为官为臣。其实

这样的话,要是一般人才不会当着一个外人说出来,也就是他,能够不怕不惧,从容如斯。凌寒看到公子听完这些笑了一下就失神起来,眉头稍微拧了拧。棱角分明而清濯消瘦的脸突然垂了垂,细不可闻的说道,“是

啊,最喜欢的就是她的茶了呢!”“你叫什么名字?”龙炎忽而抬头,浅浅问道。少年些微呆滞,他的声音……竟然如此的好听!潺潺溪流一样,只是夹杂着一丝磁性,不是多么的天籁但就是很耐听!“我叫…

…”少年回神正欲开口,就听到门外有个疲惫的声音响起。有脚步声传来,随着的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四分的临危不乱,五分的震慑威严,另一分的是实实在在的倦怠,“宁远,是什么人来了?”“先生!”少年连

忙奔出门去,恭敬的把杨韬迎了进来,“是位很有气质的公子呢,学生才与公子聊天来着。”就算是与尊敬的先生说话,少年的语气里还是掩不去的笑意,平常的像和朋友对话一样。“子游,我来看看。”龙炎依旧自

顾自的坐着,只不高不低的说了句话,已然算是打招呼了。杨韬闻言疾步进得厅堂内,旋即洒然笑了起来,本来急促的脚步也变得闲适慵懒,仿若一只散步的白鹤,可又拥有狮子的气势,让人一见便知非是一般人物。

“公子是来给书院题字吗?那子游可等待了很久了。”见到着月白锦袍的龙炎,杨韬已经明白了他是出来闲逛的,自然也就免去了君臣之礼,这也是他和龙炎暗中达成的默契。凌寒无声的起身,站到了龙炎的身后,杨韬也

不客气就坐在了凌寒方才的位置,招手让那个叫宁远的少年又沏了一杯,“宁远,去吩咐文房四宝,这位公子可是难得来一趟的主呢,不抓住了以后就没机会了!”宁远虽纳闷也是笑着应声离开了,心头却对龙炎的身份猜

测不已。“这个少年不错,就是……没有‘争’的那颗心,凭气质秉性来看,并不适合为官。”龙炎望着那个离开的背影,淡淡的陈述。他的目光已然冷硬下来,笑意消失,只留下令人惧怕的凛冽和浑然天成的神子气息与

地狱修罗之芒。“嗯,我知道。”杨韬抿了茶,自然的望着龙炎,不曾多么的惶恐,只是余下多少说不出的无奈苦涩,天天面对一个没有心和灵魂的帝王,谁敢说是好事?就算他给了无上的特权,也只是为了达到某个

目的而作出的一点点让步,也或许……不叫让步,只能称之为“随意的丢给”而已!“我本就没有打算让他为官,只是他的聪颖好学是学子中少见的,以后可能会成为公子所说的……专业人才,况且他的执着又是很难得的品

质。”杨韬抬手揉着两鬓,眉头使劲的扭在一起。龙炎无关痛痒的开口,“累了?”杨韬没有在意那些疲惫,只是黝黑的瞳眸中越发的幻化出无尽的光彩,“没什么,比起那些书册,就算不眠不休看到死也没什么大不

了的。”“我没想到……这些年看过的书,走过的路,知晓的事竟比不上这最近三个月看到的这些书册,那些都是多么珍贵的财富,如今……我不得不佩服你了!”杨韬兴奋的站起来,在厅堂里边走边说,神情仿佛是遇到了

多么美妙而又不可思议的事。龙炎听着,并不做声,心底却逐渐逐渐的疼痛起来,一阵阵的钝痛,没有停止迹象的横行……当初的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他却是从来没有珍视过那些书册上所说的学说,知识!甚至……

可笑的他还不将她当初的用意真正的放在心上过……总以为还有一辈子的世间,总以为过了今日还会有明日,总以为就算自己假装不懂,她也会在以后细心的解释给他明白,哪曾料到……以前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是那么的珍贵

无比!!只知有国,不知有身,任凭千般折磨,益坚其志先其所忧,后其所乐,但愿群才奋起,莫负斯楼一帮学子都围观在先生的书房外,而书房里一道颀长的身影就在书案边站着,他身着月白的锦衣,气质如九

天神子般高华出世,犹如脱离出整个世界,自成一体!却偏偏在他用笔苍劲中又多了几分地狱修罗般的嗜血气息,奈何……他竟然将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融合的何其完美……他的头低垂着,眉眼间有几分世间难寻的清逸,棱

角分明而偏为清瘦的容颜不是俊秀的多么无与伦比,但就是让人移不开视线的久久被吸引,他的薄唇淡淡的抿成一线,看不出一点弧度,眼睛被遮掩住了,看不清楚,可每个人都能笃定,那双眼睛一定是世间最美丽的创造。

“将此装裱后悬挂在书院门口,没有横批,”龙炎写完搁笔,冷淡的口吻嘱咐杨韬,顿了顿又道,“她给的,没有横批。”这……算是解释吗?杨韬在心中苦笑,每次吩咐他什么事,龙炎总要加上这么一句:这是冰

若说过的!或者……这是冰若曾经的意思;又或者如今天这般的:这是冰若给的!“公子,该回去了。”凌寒单一的声线穿透空气,上前扶了龙炎的手臂,从刚才开始公子的脸色就有些苍白了,恐怕又是想到了以前的什么

事,所以……龙炎颇为虚弱的点点头,向外走去。“云公子,不知……可否一见各位学子?”杨韬试探的如此冲龙炎的背影扬声。月白的身影一顿,回首了然的看着杨韬,也没有开口,只是算是默认的低了低头。

“诸位学子,这位就是书院的院主——轩若公子,姓云,名轩……”杨韬的声音淹没在众人的议论中,再也没有高起来。“原来他就是院主?怪不得……”“先生看来是他的好友呢,那……院主以后会不会常常来书院

啊!”“是啊是啊,要是院主常来的话,我们也可以向他求教学习。”“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先生不是说过吗,我们学的那些都是院主教他的呢!”“院主真厉害,懂得那么多!”…………叽叽喳喳的

议论声此起彼伏,龙炎只是默默的站立在那里,纵然周围有好多好多的人,他也是显得那么孤单寂寥,生生的独然世外,只是无喜无悲的看着一切……“院主,呃……云公子,这样称呼您可以吗?”有个学子朗声开口,立时

所有人都停下了议论,只是仰慕的看着龙炎。凌寒眉头轻轻一蹙,小心的站在了龙炎身后。杨韬沉默的看着处于人群中也依然单薄唯一的颀长身影,心底叹息了一声。“你们叫我轩公子就好。”龙炎忽而抬头,唇

边扯出一抹淡笑,只是眼底依旧空洞死寂。宁远有些纳闷的问道,“那为什么你要说你是轩若公子呢?你的名字里并没有那个‘若’字,不是吗?”气氛顿时有些僵硬寂静……凌寒眼中一沉,似乎溢出些杀气来;

杨韬也是目光一凛,黝黑的眸子精芒忽闪不定;而其他在场的人,似乎是在等待着龙炎的回答,全然不知宁远的话,和他们心中的疑问已经触及了什么样的疼痛。“内子名冰,小字乃若,因此……”龙炎如是轻语,脸色却

全都惨白了个透顶,“书院是内子提议的,所以我不可以忘记她啊!”简单的话语,状似轻松愉悦,却只有杨韬和凌寒明白,那是这个帝王悲痛万分中的绝唱,用一切别人不易察觉的轻松掩饰住那些真实。但是,很累

啊!累到窒息毙命了呢!“那……云夫人一定也是学识渊博了吧,不知院主公子可否让我们见见夫人呢?”有学子好奇,其实是震惊多些。就目前的封沉大陆而言,最为厉害而声名远播的女子要属当今圣上的皇后——

上官冰若了!可惜……皇后娘娘目前病重,又怎么会……唉!“内子去了很遥远的地方,短期内都回不来了呢!不过……她倒是说过一段话,我可以转述给大家听听的。”龙炎微仰头看向门外的天边,眼中缓缓流溢出满满的

思念。“轩公子请讲!”立刻有人急切的催促起来。龙炎回神,眼底流露出深深的眷恋和痛楚,只是唇形却动了起来。“昔闻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兵强则士勇,是以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海河不择细

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应,故能明其德。”龙炎停了一会,看着大家正在细细理会其中的含义,又接着开口。“内子还说,‘好民之所好,恶民之所恶,天下共举,依然辞让,仆人之出,天下庆幸,此为帝道也

;一心行仁,泽及百姓,万国景仰,莫不愿为其民,征伐一地,多地盼王师,此为王道也;修刑厉法,富国强兵,使民怀刑畏威,以法服人,此为霸道也。’”惨白的脸色渐趋恢复至苍白,他见众人皱眉思索的样子,才继续道

,“如今鸿鹄书院的目的,就是为以后的天宇而努力,就看大家愿意让皇上实行什么样的‘道’了!”“内子当初也是因为这样的初衷,才定下了要创办鸿鹄书院的计划,我相信,大家在杨先生的教导下,也会成为日后天

宇的人才,这样……我与内子的心思也就不会白费了。”龙炎指指桌上的那副对联,轻轻开口,“这个是我与内子送与诸位的礼物,希望大家在此积极进取,努力求学,以后都能在各个方面为天宇的将来谋划一番。”“公

子,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有学子年龄较长,竟就感慨出声。龙炎僵硬了身躯,兀自沉默下去。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轩公子,我看你也累了,不如进后堂休息一下,如何?”杨

韬适时出面,他毕竟是知道那些事的,自然也知道现在的龙炎……根本就是在借着他人给的借口,再一次的把那些记忆深处的画面在一遍遍更深刻的刻在脑中罢了,却在铭记的同时,痛得越加彻底!真是天下最大的笨蛋了!!!封沉1805年七月底,翰轩帝的子女逐个出生,继二皇子出生后,后宫中有嫔妃诞下公主一名,取名:若娴,而后又诞生了一位皇子,取名:忆峥,直到……这一年的年尾,翰轩帝除过长子外共有了四位皇子和三位公

主。最小的一个公主是兄弟姐妹中排行第六的,名叫:若嬛,是瑾妃所产。当然无一例外,所有的皇子公主出生时,都是太后楚筵汐前后忙碌的,作为父亲的龙炎甚至连孩子都不曾看过一眼。后宫的诸多事务,都

委任给了瑾妃处理,而从那时起,天宇的后宫对于这个帝王,似乎早就是形同虚设了!不踏足,不关心,不提及,更不会瞥过哪怕一眼!就是太后楚筵汐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但意外的是,就在小公主若嬛百天之时

,龙炎匆匆看过那个孩子一眼,就再也没法漠不关心了!那双小小的眼睛,里面闪烁的神光是多么的像那个人啊!慧黠顽皮,又不缺那份与生俱来的贵气……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在所有的子女中,只有这一位公主

还算能看到过父亲的模样,被他时而的关注过。忆峋一直都跟在楚筵汐的身边,生活上倒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就是……他人对其言语上的鄙视轻蔑屡见不鲜,纵然有太后呵护,也还是受尽了宫中所有人的嫌恶……而在

这时,天宇的一切似乎都如春天的嫩芽一样,茁壮成长起来。政治逐渐清明,百姓安乐,生产进步迅速,短期内的国库税收,虽然没有改变原来的抽税份额,却也是直线上升,商业也繁荣活跃起来,民风也开始逐渐趋于开

放化,尤其是在学识的发展上,更是遥遥领先于其他任何一个国家……这些都是在封后大典后渐渐出现的效应。一时间,天宇的百姓都说:若没有宁鸢皇后,就没有现在天宇呢!封沉1805年,就在这样的变化中悄无声

息的度过了,却无人知道,为这一切付出莫大牺牲的人,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沉沉的呼唤着他们口中的皇后娘娘——他的妻子,他的至爱!漫步在天宇裕陵都的街头,那个颀长单薄的身影静静的

矗立,脑海中却回响起奇异的曲子……我愿为你变成蛾变成蝶变成飞鸟我飞向你生生世世暮暮朝朝……冰若,快回来吧!冰若,我在等你,一直一直的在等你!冰若,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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