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姬冥辉急呼一声,随后便惊慌的想要起身,却是动不得分毫,只能将目光转向了冷冽的我。
“哼,倒便宜这个女人了,她欠我的还远远没还够呢…
…这就是得罪妖月族人的下场……而你应该感谢我由此而来能收回应属帝王的全部权利。“
姬冥辉忽的一滞继而放声大笑,眼中却是晶莹闪动,“哈哈……哈哈……那个女人眼中只有权利,可她始终是王姓女子。朕只不过是她争
权夺利的工具,而朕的后宫却有数不尽的王氏族女,甚至连林宛儿亦如是。又有谁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她是朕从未踏入王氏家门的亲姨娘的女儿……朕的母后早就做好全部的打算,她并非完全信任朕,所以宁可在砜弟的身边也
安排上王家的人,即便是砜弟登基称帝,她还依然稳坐她的太后之位……朕看透了,这便是天家的亲情!死了,也好,哈哈哈,朕累了,颜儿,朕真的累了……与砜弟斗了这么些年,却在得知他死的那刻空余寂寥惆怅……颜儿,
你走吧,离开这个肮脏的皇宫,离开这个千疮百孔的霰羽皇朝……”
看着他绝望般娓娓道来,如同散架般呆立在床毫无生机,我只留下一个讥诮的唇角,毫不犹豫的冷绝背影……就算不计较我火烧慈宁宫,我却容不得你息事宁人
后依旧稳坐在龙椅上,这远远不够……远远不足以抵消我无尽的恨……
而霰羽皇朝,历经繁华的巅峰,空余衰退背后的腐朽,虫蛀的空屋早已岌岌可危,经不起太多的风雨飘摇,也许在下一次冲击后便会垮掉……我也不急,步步
为营才是上策。
你疲惫了,整个霰羽皇朝疲累了,我却燃起斗志依旧高昂……
不知是不是姬冥辉下令,一路上没有收到任何阻拦,就这般堂而皇之的慢慢走向巍峨的皇城大门。慈宁宫的滔天大火直至很远都能目睹,还有声嘶力
竭般的哀嚎,今夜注定是一场屠戮,然而用火却并不足以焚烧她的罪恶。
天地正罡,朗朗乾坤,皆逃不过命运的捉弄,因果报应天理循环,连我亦如此,不知将会是何种方式来取走我的性命,甚至忍不住有所期待……哪怕是海
角天涯也好过阴阳相隔。
“魅萝。”
“没想到竟劳烦阁主亲自动手……大恩不言谢,我记心里了。”看着身穿夜行衣的般若,褪下了往日张狂的红衣,到平添了几分内敛的温雅。
“……魅萝,接下来你想做什么,我会满足你一切
的愿望,就算现在可以立即帮你杀掉姬冥辉也可。只要你心里好过些……”
我斜睨了他一眼,便栖身靠向他,“我已经开始后悔让慈宁宫中的那个女人死的太痛快了……般若,你应该比我更懂得什么样的法子才最折磨人。”
“魅
萝你……好,不论什么都依你。但那个袁可卿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我轻翘起小指拨正飘乱的银发津津悦道,“……我乐得看见有能跟敬贤皇后抗衡的势力,就算稍做干扰也能分散她的注意力。那个女人越来越像这个太后了,
也许正在步她后尘……就怕她因对姬冥辉的失望致使我的全盘计划乱了方向……至于袁可卿与花家的恩怨,我想不论是坐山观虎斗抑或坐收渔翁之利都将有莫大的好处……”突然冥冥中闪过那双炙热的桃花眼,迥异的鼻梁厚实的
双唇,还有累累的情债……想及此忍不住轻叹出声,人生就是诸多无奈,本就是不羁世俗肆虐情场的个中翘楚,那样一个风流多情的男子却也抵不过权利的漩涡,只能深陷泥沼,任其坎坷至底。既便如此脑海中却依然残存着与
他相见之初的情形,马车中斡旋逃离的狼狈,难产时精心抚慰的感怀……
“魅萝,你在想什么?”
我没有做声,反是垂下头盯着覆脚的白缎,不知何时起蹭上了拇指般大的黑灰,银发也趁机顺着脖颈滑入冰凉的贴着肌肤,好半
晌我才抬首望着般若开口,“人那,总是再好也不可贪得无厌,不该是你的,又何必去挂念呢……”
“魅萝,你的心乱了,是为了谁而乱的。”般若语气平平却难掩失落。
闻此我有些不悦的回应,“般若,你既然不懂我,就不
要做多余的猜测……现下跟姬冥辉撕破脸皮,这皇宫是待不下了。”
“那么,魅萝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听到他的问话我终是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我们出宫北上,与边疆的杜碾将军会合……般若可想领略一下漠北的风光……”
“当然,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我点点头没有回话,肆意的享受着这短暂的安宁,路还很漫长。
***
月落山脉,是位于霰羽国与歆昶国交界处一道天堑山脉。而月落山脉之下却有一座异常繁华的城市——摩喀城。
城里人口繁
多,又有多国的人士定居,可谓是十分复杂。却又奇异的相安无事,反倒各方势力均衡发展成为了一个不可轻易撼动的边塞城市。
街道上总是人来人往,叫卖吆喝声不绝如缕,令人无法想象的另一种异域风情。在这里消息流窜
的也相当通便,打听之下便得知杜碾的军队驻扎在摩喀城三里外的一座城镇,既然旅途如此之近,我们便不妨在这里稍做休息,品略一下这里的特色。
刚靠近客栈便有机灵的店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很显然我们二人风尘仆仆的
刚踏入这摩喀城。我向下拉了拉深色的毡帽,便将马缰绳甩给店小二,率先迈进大堂,扫了眼纷杂的顾客,寻了个角落入座,般若拉着帽檐随后也跟了进来,我们的面貌太过惊世骇俗,而这里龙蛇混杂还是小心为妙,尽管对外
我早就是个已死之人,一个为永乐侯殉情的妇人。且在霰羽皇宫又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虽然姬冥辉不计较但若是有心人可不一定会轻易放过我们,毕竟他才刚刚执掌江山,怎么也要找个理由来安抚王氏家族,这也是我不得不离
开的原因,那里已经待不下了。
也许正因为行色各异,所以我们作此打扮倒也并不十分引人注意。落座后随意的让他上了几个特色菜,端上来时却发现竟然是手抓羊排与奶酥茶,也许是根据我们的服饰判断出我们并不常吃这类
食物,但这刺鼻的膻味还真是无从下手。阻止了般若召回店小二的举动,我从腰间摸出那把小型弯刀递给他,“此地远非久留之处,行事不可太肆意。随便吃些就上路,不必太多讲究。”
般若微瘪了下嘴便颔首应允,我收回手
装作不经意的打量着四周。
此时我不由眼神一黯,竟听到了这般对谈……
番外:惑
最近看到好多朋友留言,对镜充满了好奇,其实这篇番外也是近日里突发奇想的,也是一个对镜来说我比较满意的定位,也希望能够暂时满足一
下大家的好奇心,嘿嘿~~看文就看文,不准扔砖头!
PS:如果看到跟前文有些地方有冲突,那只能说明某人在对某女诉说身世的时候在说谎哦,我又没保证文中的人跟女主一定说真话,尤其我还是以第一人称写的,忽忽~~
“你
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襄国,逃离你的视线之外……”
“你伤势还未痊愈,本不该亲自来的,就不怕给了他人可乘之机。”
“镜,你又何须岔开话题呢……”妖异的容颜转瞬近在眼前,冰凉的手指抚上雕刻般的脸庞,“尽管
你也早知曦阳不过是我名义上的母后偷人所留下的孽种……却也只有你看的出来,我之所以宠她不过是为了日后提高和亲的价码……但若是你想要,就算赐婚又何妨。可惜,你拒绝了,也是从你拒绝迎娶曦阳的那刻起,我便知你
后悔了……”若有若无的笑透着寒意妄想窥探人心底中隐埋的秘密。
茕茕孑立的身形在听到这番话后早就换上了黯淡的神情,然而转瞬即逝很难察觉,只有不经意吹拂而来的清风才能感触到眼底的那抹无奈般的温润……
“……你
也知若不进献你全部的忠心就只有死路一条。”耳边再次响起的暗哑声色却没有激起半分涟漪,无懈可击的面孔上依然只余淡漠。
“我只是不懂而已……墨,你喜欢潆吗?”有些艰难的启唇,却不知这看似无所谓的疑问竟然让
身旁之人身形一滞,眸中闪过冰霜。
“若非如此,以你的性格又怎会纵容她一次次任性妄为,甚至让自己受伤……”同样的淡笑却在另一张俊美的脸上经久不谢。
“你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么?”声音阴沉依旧却带着不容侵犯的
威严。
镜毫不在意的径自继续,“墨,还记得那年我五岁,而你才十岁,羞涩的躲在人后,我却以为自己看到了这世上最美的仙女……谁知那是你早就玩惯了的伪装。”
“你今日就是故意想挑起我的怒气吗?”虽然如是说辞,
但是那阴寒的素颜早就冰释少许,不可置疑的扬起唇角。
“若是母后能放下那些过往,还不是轻而易举便可宠冠后宫,你夺得帝王之位也不会如此艰辛……甚至这么多年也无法祛除体内的余毒。”
殷墨锡双手微颤终是慢慢握牢
不发一言。
“第一次看见潆的时候,我还以为见到了母后,仔细端详之下却又不尽相同,但都是美得让人难以置信。”
“哼,是她将我抛弃在这个吃人的地方,任由我一人自生自灭……”
“这却怨不得她,尤其是当她看清一个
帝王的真正脸孔时,看清那些山盟海誓不过是镜花水月过眼云烟,所以她选择了离开,尽管还怀着我……但在最后她还是后悔了,有些东西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她死的时候可曾……痛苦……”殷墨锡蹙起眉缓缓的闭
上眼仿佛这又引发了胸口的箭伤,幽怨却只存一息。
镜淡淡的叙述不带一丝感情,“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问了……放心,当时她在我怀中走得很安详……那是我第一次杀人也是她最后一次教我,只是为了培植一个能够忠心辅佐
你,一个绝情绝爱的杀手。甚至不惜让年幼的我双手染满至亲的鲜血……她以为这样的我就没有弱点就不会让别人威胁到你,在她心中你是最疼爱的儿子,而我只是被厌恶的酷似那个令她心伤的男人。”
殷墨锡不由轻嗤,“你
的确办到了,甚至将那个女人双手奉上来表现你的忠心……看来该找楼澈好好谈谈了,若非他耐不住,怎么会留不住一个女人……”
镜握拢袖中的白玉萧没有回应,微阖眼帘掩住眸中风采,只是用着拇指细细温暖着冰冷的箫身。
“也许我们忽略了所不知道的事情,否则为何姬冥砜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得到她……若是以情为借口那未免太可笑了。难不成妖月族还有其他我们所不明晓用处……”
“就算有,我想潆也不清楚,至少我们相处的九年里她从未提及
……毕竟那时候只有我才能听到她心底的声音……”镜语速渐慢,整个人蒙上了一股柔情,“墨,如果有一天,有一天你能够统一天下,在那之后可会放我离去……”
殷墨锡懵然回头双目中满是阴狠,“不会!除非你死,否则孤
不会放手的。孤要让那个女人在天上看着我们是如何在地狱里挣扎……”
镜垂头不语气氛显得庄严肃穆,此刻他们又恢复了主仆身份,他又变回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壁垒清晰的界限使得即便有嫡亲关系的他们,也只能相互慰
藉,相互……折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