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圈通红,但还是乖乖照我的话去做。这丫头实在是好玩,这个时候她又表现得异常乖顺。她实在是很有意思。我想到她刚才那副又气又羞的样子,乐得笑出声来。这一笑,注意力分散了许多。也就不再去想那档子事了。
而她也到外面把烟连带着我的衣服都给拿了进来,只是她没把东西递到我手里,反倒是隔了段距离直接扔向了我。看来经历了刚才那一出,她心有余悸。到底是我鬼迷心窍,这个时候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我从衣服口袋里摸索出烟和打火机,点燃,吸上一口之后理智彻底找了回来。
“对不住啊,今天我遇到了点事。把我的邪火给引出来了,你瞧瞧你又长得这么好看,我和你肌肤相贴生出点别的想法来也是很正常的。”我三言两语间就把自己的责任给摘了个干净,顺道还恭维了她长得漂亮这件事。
柳惠被我这么一说,一张俏脸微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但是红扑扑的小脸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她眼睛转了转,关心起我来:“你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很麻烦的事吗?”
“也不是,准确来说是件不错的美事。只是很可惜没有做到最后。”说完我深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地吐出来。这一刻我的神经也彻底地舒缓开来,脑袋里再也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得不说,烟确实是个好东西啊。
我这般没头没脑的话更是激起了她的兴趣,她一脸好奇地看向我,刨根问底道:“到底是什么事啊?瞧你说的,还能是件好事不成?”
我想着她也算是个不错的听众,于是就把我差点被仙人跳的事情讲给了她听。本以为小妮子听完会为我掬一把同情泪,哪知道她听完之后朝着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吐出两个字:“活该!”
“嘿!你吃我的穿我的还住在我家,倒还帮着外人说话!没有这样的道理,你这丫头再吃里扒外我就直接拎着你的后颈把你提溜着丢出门去。”我说得兴起,动作幅度就大了点,一不小心牵扯到了腰部肌肉,疼得我那叫一个龇牙咧嘴。
她脸上的神情也变成了关心和担忧,赶忙走上前来问我:“怎么了?你这到底要不要紧啊?要不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她说得真情实意,我心里的那点火气瞬间就消了。我冲她摆摆手,说:“不用了,只不过扭到腰而已。睡一觉,到了明早我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听我这样说,柳惠也不再坚持。她点点头,躺到了自己的那张小床上。
我笑嘻嘻地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继续逗她:“诶妹子,哥保证不再对你动手动脚了。你今晚还是跟我睡一起吧。”
她头也不回地回我一句:“做梦。”
少女弓缩着身子,面朝墙壁的那一面,只拿后背对着我。显然是对我起了防备心。
见此情景我撇撇嘴,缓缓地倒了下去。我可真是个神经病,前些天肉都送到嘴边了我不要,如今肉离我离得远远的,我又开始肖想了。我自己都想给自己两个打耳光扇醒自己。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还是舍不得打自己的。
大概是今天在外面折腾了一天的关系,即使腰不得劲但我也还是很快就入睡了。
我和小伙伴们在一颗大树底下玩着跳房子的游戏,彼时的农村没有太多的新鲜事物,小朋友们大多都成群结队地在外面疯玩。我也是其中的一员。
正当我发愣的时候,不知道是谁从后面推了我一把叫嚷着:“到你了到你了,花花,你快点啊。”
我应了一声,又从不知是哪位的手里接过沙包,往地上划着的圆圈扔去。但不知为何,我明明是朝着圆圈扔过去的,但沙包却砸到了王兰的身上。她嚎叫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我被吓了一跳,而原本围绕在我身边的小伙伴也在此刻四散开来,很快便刷刷逃走了。
余留下我和倒地不起的王兰。
我想着我应该去看看她,不管怎么说是我砸到了她,于情于理我都得把人拉起来才行。我这么想便踏出了步子走向她。可当我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身体已经被人大卸八块,浓稠黏厚的鲜血在她的身下缓缓蔓延开来,我被吓得直往后退。但那股血色却对我穷追不舍,最终我的脚上还是沾满了血污。
不仅如此,当我脚上沾到血污之后我感觉有股力量束缚住了我的行动,我明明想要继续往前跑的,而现在却动弹不得。而且身后有股强大的吸力想要诱使我回头,但我不想回头,我的心里就好像知道回头会瞧见什么似的。但最终我还是被那股莫名的吸力给拉得回过头去。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与我四目相对,正是死去的王兰。她被四分五裂的身体却留在了原地。我惊恐地睁大了双眼,想要喊出声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发出声音。而人头则是看着我,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帮……帮……我。”
这一刻我又恢复了语言功能,我一边摇头一边说:“我要怎么帮你?我什么都帮不了!我求求你行行好!不要再缠着我了!”
原本还平静的头颅在这一刻面容扭曲至极,她嚎叫着朝我张开嘴巴,瞧着那模样竟是要吃了我一般。我眼瞧着她朝我冲来,可我除了尖叫竟是毫无办法。
当我猛地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柳惠满怀担忧的秀丽脸庞。我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哥,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我听到你在喊呢,想要叫醒你可怎么也喊不醒,好在你终于醒来了。”她一张嘴就开始喋喋不休。才被噩梦惊扰的我不想听她的絮叨,想要翻过身去但后腰的疼痛却提醒了我眼下不是我想干嘛就干嘛。不过这一动作也让我发现了我又一次被梦弄出了一身汗来。
这个发现让我很是不爽,浑身黏腻的感觉实在不好受。而柳惠此刻仍旧站在我的床头,咬着下唇一脸担心地看着我。我没好气地冲她喊道:“看什么看,我没事。用不着你在这假模假样关心,你要真关心我就去弄条热毛巾来给我擦擦汗啊。”
我只是随口一说,哪知道这妮子当真出了卧室。而且她手里捧着毛巾回来了。这下弄得我反倒怪不好意思的,但碍于面子我也不乐意跟她再拉下脸给她道歉。好在柳惠也不在意这个,她只是摸着热毛巾默默地帮我擦了遍上半身。这妮子对人好起来的时候,真的是叫人没话说。
帮我擦完汗之后她又出去洗了毛巾,然后回来屋里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小床上躺下。这次依旧是拿背对着我。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愧疚。
这一晚我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一方面是因为心里对柳惠的那点愧疚,一方面是害怕我合上眼又梦见王兰的人头来找我。
好不容易捱到了早晨,我忍着腰间的酸痛从床上爬起来。我决定再去找大伯一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迟早得被王兰给吓死。虽说以前我也经常做噩梦,但被吓成这样还是头一遭。不管大伯是真道士还是假道士,只要能给我支个招就行。
上次下午去找他,撞到些有的没的。这次我挑上午去总不会再撞邪了吧。我从床上坐起来,柳惠也醒了,她翻过身一双美目迷迷瞪瞪地看向我。今天是周六,她休息来着。我冲她摆摆手:“你继续睡,不用管我。我今天有事先出门了。”
她点点头,又转过身去。我昨天折腾了大半夜,她估计也没怎么睡好,现在巴不得能补会瞌睡。
我扶着腰一瘸一拐地出了门,下楼先去旁边的早餐店搞了碗稀饭和一笼小包子,吃完之后我感觉周身的力气恢复了不少,连腰都没有先前那么痛了。
正当我站在马路边琢磨着要怎么回乡下找大伯的时候,冷不防被人拍了拍后背。我恼怒地转过头去,却发现站在身后的正是我想找的大伯。他一脸笑眯眯地看向我。
“你小子在找我啊?”他这话一说出来,我激动地眼泪都快下来了。看来大伯是真有点本事在身上的,连这种事都能预料出来。我正打算张嘴说说我近来噩梦缠身以及看到的种种诡异景象时,他先攥着我往一旁的早餐店拖,嘴里嚷着:“我还没吃早饭,咱们边吃边聊。”
好嘛,我这人命关天的事比不上一顿早饭。但总归是我有求于他,我乖乖跟着他进了早餐店,顺道还为他买了单。该说不说,大舅年纪一大把了倒是挺能吃,一个人吃了一笼小包子和一笼蒸饺。
他吃的时候我便同他说了说我近来遇到的种种情形。
他听完之后却淡然地问道:“你以前和那个死去的女娃关系很好吧?”
我想了想,我和王兰都许久没联系了,早就没联系了。要说关系很好,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时一起玩扮家家的时候她总是做我的新娘。
当我把这件事说出来之后,大伯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就怪不得她找上你了,这个忙你是非帮不可了。她如今附在你身上,你若是没办法帮她找出真凶,只怕你就得被吸干阳气变成干尸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刚想反驳他,大伯却从怀里掏出了一面小镜子正对着我。我定睛看去发现自己的脸色黑得几乎能与锅底媲美了,不仅如此,我还看见了肩上那个血淋淋的头颅,正是王兰。
我大叫一声,伸手去拍自己的肩膀。但手却扑了个空,我能看见她依附在我的肩头,但我却碰不着她。而我方才的一声大喊则是引来了早餐店所有人的注目。
大伯一脸淡定地把我给按回了椅子上,说:“放心好了,你不会死的。真凶我已经给弄到派出所去了。”
“什、什么?”我瞪大了双眼看向大伯。
他耸耸肩说:“你以为我这几天到处跑是在忙活什么,还不就是为了你。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作法把她给赶走。事情也该了结了。”说完,他抽了一张餐巾纸抹了抹嘴巴,继而说道:“走吧,找个地方,我给你把这事了结了。”
我傻愣愣地站起来跟着他走。
大伯带着我一路走,回到了王兰家的别墅洋房。一靠近这个地方我就觉得头开始隐隐作疼起来,我正想喊大伯,哪知他直直朝我脑门上贴了一道黄纸符,接着嘴里念念有词,接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柄桃木剑。他先前把这把剑藏在哪的?我一点都没发现。
正当我走神的时候,大伯举着桃木剑向我刺来。我本能地向往后退,却听得他大喊一声:“狄花!不可动!”
我站定在原地,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心想着要杀要剐随便吧,反正我也是烂命一条。
但是大伯的剑却是对准了我的右肩偏左的位置,我耳边听见了破空声以及一记凄厉的尖叫声。
当我再度睁开眼时,发现大伯已然收好了剑。而我的眼前也看不到那道黄纸符了,我摸向额头,光洁一片。
“行了,没你什么事了。你小子平日里怕是没少做损事,这么容易就被鬼魂给缠上了。喏,给你。”大伯说完朝我扔来一样东西,我抬手去接,发现是一个黄色三角符。
“贴身带着,以后你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知道了,大伯。”我现在对大伯可谓是佩服到五体投地,再也不会怀疑他是假道士了。
“我请你吃个饭吧?大伯。”
“不用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说完,大伯就离开了。
而神清气爽的我则是向医院走去。
我自己的事解决了,现在我心中唯一挂念的就是我的盈盈了。
至于其他的人和事,顺其自然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