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楚瑜就早早地起了床,在听遍了一干人等的殷殷嘱托后,就在张龙他们的陪伴下,雄纠纠气昂昂地去往考场了。
上午是文试,对于武生的文试可谓是简单,一般也只要求默写一篇或者一段经典的文章,而这一次出的题更是极其初级。
这次的笔试只是要求默写三字经而已。
对于此次参加笔试的武生而言,这样的考题无疑是天上掉银子,三字经啊,只要念过书,就是个五岁的娃娃也能背出来。于是考生们个个面露喜色,奋笔疾书。
只有楚瑜在那里急得抓耳挠腮。
姐弟俩都不会背三字经,也都完全没想到武试居然会考这个。
穿越前的社会,要求背英语背古诗背鲁迅背毛主席,但却偏偏没有要求背三字经,穿越后的世界里,平常老人恃才傲物,最看不起的就是孔孟,更不可能要求楚青楚瑜去背诵儒家典籍,而楚瑜在王朝他们面前展现出来的状态也是会背很多诗词,且文采卓然的样子(其实都是抄的)。所以三字经这种小儿科,自然也就不在恶补名单之列。
开封府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楚瑜居然不会背三字经。
而楚瑜也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考试居然会考三字经。
真不知出题官是不是脑子被门板夹了,居然出这种极其初级且完全没有含金量的题目。
楚瑜绞尽脑汁,勉强地背出“人之初,性本善”,然后发现自己只能背到“贵以专”。
听到隔壁的考生喜气洋洋健笔如飞,楚瑜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思量了一番后,楚瑜决定铤而走险。交白卷是肯定完蛋,不过既然默不出三字经,他也可以写写别的。
于是他慷慨激昂,奋笔疾书,极其小人地写下了一段一百多年后出现的句子——醉里挑灯看剑……
三字经多少字,破阵子才多少字?
顺理成章地,楚瑜成了第一个交卷离场的人。
数年之后,人们依然津津乐道那时的情形:“楚爷望着那雪白的卷子,心道:区区三字经,如何能向圣上表我一片赤诚?遂提笔疾书,少时之后便即起身,气宇轩昂地傲然交卷,在众考官惊异之中飘然离去。那时节,那身形,端得是人清胜雪,潇洒若仙,而在那身后的卷子上,只留着一首绝世好词:醉里——挑灯——看剑……”
楚青问楚瑜:“辛弃疾会不会从一百年后追杀过来跟你要版权?”
楚瑜无所谓地耸耸肩:“有本事他也穿过来。”
……
考完了笔试,下午就是武试。
武试分两道程序。第一是箭术,第三是比武。
楚瑜本来不会射箭,虽然他很聪明,但不知为何就是在箭术上不能开窍,目前的箭术水平仅仅能够保证不脱靶,就这还是十五天来王朝马汉他们提着楚瑜恶补的结果。
但这一次的箭术,考得不仅仅是站着射箭这么简单,而是骑射。
所谓骑射,就是骑在奔跑的马背拉弓射箭。
这一关简直就是楚瑜的克星。
他的骑术本就一般,骑射就更烂了。几圈跑下来,虽然不是“三箭皆中鼓吏”,但也有其中一箭是擦着鼓吏的耳朵边儿过去的,其余两箭也还算好,至少都在靶子上——不过是别人的靶子。
“这不能怪我!”楚瑜振振有词,“才十五天!又在地上学又在马上学!多难啊!而且那么多靶子看起来都一样!能有这种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休要狡辩!”展昭很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爆栗,“若非你这十五天变着法子偷懒,也不至于如此丢人!”
“我哪有丢人?!”楚瑜很不服气地回瞪展昭。
然后那个倒霉的鼓吏捂着耳朵神情哀怨地从一旁飘过……
展昭:“……”
楚瑜:“……”
……
然后是比武。
比武分两个环节。
一个是马上功夫,一个是十八般。
十八般倒不是说要十八种武器都得会用,只是学武之人所用武器基本出于其间,是以带着自家武器比武的这一环节,被称为十八般。
与楚瑜对仗马上功夫的,是折家的折凌风,也是个帅气英伟的青年军才,听闻才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马上功夫甚是了得。
展昭以为楚瑜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被他掀下马,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楚瑜在这一轮的表现居然相当不错。
起初的时候折凌风似乎有些看不起楚瑜,估计是适才那惊世骇俗的骑射一环给闹的。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有很认真,横刀立马,懒洋洋地看着楚瑜。
楚瑜选的武器是一杆长枪,他觉得长枪比大刀帅。
“公子先请!”折凌风松松垮垮地看着他,毫不掩饰眼神之中的轻蔑。
楚瑜抖了抖手中的长枪,笑嘻嘻道:“将军先请。”
折凌风也懒得多废话:“如此得罪了!”言罢将手中的大刀一摆,双腿一夹马腹,策马横刀便向楚瑜迎面奔了过来。
他并不是很看好楚瑜,所以也存了恶作剧的心思,一上来就用了狠招,想要将他迅速拿下,让楚瑜当众出丑没面子。
但他没想到楚瑜这小子并不像刚才骑射时看起来的那么没用。
大刀是一种既好看又霸道的兵器,尤其在马上施展,折凌风对自己的武艺相当有信心。他的大刀是来自西夏的长刀改装,是以坚韧、锋利都属一流。因此相比之下,楚瑜手上那把普通的铁枪显然在兵器上就先逊了一筹。
马蹄声中,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迅速缩短。眼看着对方已经进入攻击距离,折凌风口中大喝一声,双手将长刀高举过顶,人借马力,一招“力劈华山”,大刀挂着风声直砍下来。见楚瑜作势要向一旁躲闪,折凌风并不着急,他还留着厉害的后着,只见他右手一拧刀柄末端,大刀顺势改劈为斩,奔着楚瑜的左腰就过去了。折凌风料定楚瑜顾得了头就顾不了腰,这一下,他势在必得。他仿佛已经看见胜利在向他招手,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但很快,他的微笑就凝固在了嘴边。
好个楚瑜,艺高人胆大,眼看刀锋已然近身也是不慌不忙,左手轻拍马鞍,就势一个旱地拔葱跃起数尺高,堪堪躲过那致命一击,又在折凌风招式用老,旧力已衰,新力未生之际,挺长枪刺向折凌风空门大开的前胸。这一枪又快又狠,折凌风顿时大惊失色,真要被刺上了就完了,总算折凌风精通马战,经验丰富,危急关头来了个铁扳桥,身体急往后仰,冰冷的枪尖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而过,把他吓出一脑门子冷汗。而楚瑜却借着这股冲力扎枪入地三分,枪杆被压得一弯又一弹,便又顺势再度跃起,等到众人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稳稳坐回了自己的马上。
场内一片寂静,折凌风不用多说,脸上早没了那副轻蔑的神情,观众也大多面露惊叹之色,过了一阵,校场旁的鼓吏忽然咚咚地锤响了比武结束的大鼓。
而楚瑜那时候还没意识到比武已经结束了,还挺着枪戒备着,但折凌风却一夹马腹,便咯噔咯噔溜了,要不是展昭及时冲上去拦着他,楚瑜真会策马追上去。
“干嘛拦着我?!”楚瑜怒,“胜负还没分呢!”
展昭哭笑不得:“比武结束了你还追着人家作甚?有不服的,私底下再打一场,现下可不能胡闹。”
楚瑜不甘心地哼了一声,恶狠狠地冲着折凌风的背影伸出一个中指,然后回过头,发现展昭还站在一边,气定神闲地望着他笑。
“你怎么还不走?!”楚瑜瞪展昭。
展昭微微一笑,把缰绳丢给马童,让他将楚瑜的马牵走,然后慢条斯理地亮出手中的巨阙,淡然道:“接下来的十八般,你跟我打。”
